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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您刚才也听到了，这个录音音频里，有很大的杂音，这种证据里，张竹影口中说的是朱总，还是祝总，还是褚总，谁也不知道。”
“就算是朱总，也未必是被告人朱磊。这个世上姓朱的者太多太多，朱总是指朱磊还是朱军，又或者是朱文龙、朱云，根本没法弄清楚。”
“至于照片，也同样存在模糊不清的现象。和张竹影吃饭的人，只有一个侧脸，根本不能证明是被告人。尤其是照片来自截图，像素很低，出错的几率很大。”
“银行账户里多了三十万块钱，就说是被告人打来的合同款项，这也太荒谬了。你好歹拿出汇款人的信息啊！”
“此外，控方在庭上突然提交录音和照片，采取这种证据突袭的方式，是一种不公平的诉讼方式。这些证据的真实性、时效性存在很大问题，不应该被采纳。我请求审判长取消这些不合规的证据。”
审判长认真听完林云的辩护，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同意被告律师的意见。控方必须在开庭前，提交证据，不得使用未经证实的无效证据。”
严文龙听到这里，神色黯淡，没想到这些有力证据会有这么多的漏洞，自己和白少莹还是太年轻了。一个大好的局面，现在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林云此时，则一幅得意洋洋、胸有成竹的样子。朱磊告诉他，在和张竹影的往来中，并没有留下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他的策略就是持续质疑控方证据的有效性、合理性，现在这个策略看起来非常成功。
白少莹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林云果然难缠，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大半的火力，局面变得微妙，想要获胜，只能冒险一搏了。
白少莹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袋，从纸袋里拿出一张纸表格一样的纸张。她将这张表格递交给审判长。
白少莹了一下呼吸，说道：“审判长，这是一份来自银行系统的资料，上面是一个名叫学政公司的银行账户信息。正是这个账户，在8月19日和8月27日，先后两次汇款给张竹影，总额达到100万元。”
“从这份资料里，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学政公司的法人就是被告人朱磊。不仅仅名字相同，而且身份证也完全一致。因此，我们可以百分百断定，被告人通过其控制的公司向张竹影汇去了这笔款项。”
审判长看着这份资料，微微点头。之后，他将这份资料递给了林云。
听到白少莹的陈词，看见审判长的表情，朱磊有些郁闷，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你们怎么可能会有学政公司的资料？”
朱磊呆坐在座位上，两眼无神，望着林云。这个证据对他极为不利，只怕在审判长心里形成了深刻印象，这下，他看来真的要输掉官司了。
林云手持那份资料，对着白少莹，厉声说道：“银行在没有获取法院授权以前，是不会将客户资料给律师的。你们能够出具这份资料，只有两个解释。”
“一是这份资料是伪造的，根本不符合事实。二是你们通过非法手段，从银行获取资料。这种行为侵害了被告人的个人**，是违法行为！”
审判长听到此处，也直愣愣的紧盯白少莹，说道：“请控方律师说明这份资料的来源，以及为何没有在开庭前的原因。”
白少莹顿时一脸窘迫，坐在席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严文龙忽然开口，说道：“这份文件，是我委托我在银行的朋友出具的。他之前一直，昨天才有空，帮我进行查询，获得了这份文件。”
林云哼了一声：“这不是非法获得是什么？只怕你们的证据全部都是用非法手段获取的吧！”他冲着审判长说道：“我们申请驳回这份非法证据，并且要求休庭控辩双方都有时间重新审视原告方提交的证据。”
审判长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这份银行出具的证明，其获取方式存在疑问，不予使用，该证据无效。对于被告方提出的休庭建议，本庭不予接受。庭审将依照流程进行。”
五分钟后。白少莹喝了几口水，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她拿着一份报告，说道：“审判长，您和被告方手上拿到的，是一份安全监控报告，由尝遍的IDC服务商。”
“这份报告描述了8月27日尝遍服务器遭受攻击的全过程。当时，约有两百万个终端同时向尝遍主程序发起了带有数据请求的访问，这些请求以每秒每个IP两万次的频率进行着，每个请求都需要产生10M左右的数据量。”
“同时提交的数据请求和高频访问，造成了服务器不堪重负，处理能力严重不足，了瘫痪状态，相应时间极慢。为此，娜可工作室与IDC服务商商议后，不得不中止服务一天，才避开了更严重的后果。但这次暂停服务，却给尝遍带来极坏的影响。”
白少莹又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朱磊与黑客的通话记录。
“黑桃K吗，我是之前和你联系的酸雨。你和你的兄弟们同时动手，能够让尝遍的服务器瘫痪多长时间？”
……
“这个有点困难。娜可工作室使用的安全机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白少莹说道：“请审判长查看第二份文件，那是一份声纹鉴定报告。一个人的声纹具有特定性和唯一性，并终生不变，其他人可以模仿语气、语调和说话方式，但声纹是模仿不来的，因此这份报告的鉴定结果无可辩解。”
“对电话里的这个自称酸雨的人进行身份认定，我们花钱请第三方做了这个鉴定，将朱磊的声音与录音里的这个声音进行了对比。”
“从鉴定结果来看，被告人朱磊的声纹和这个酸雨的声纹完全一致，因此可以肯定，这个酸雨就是朱磊本人！”
第七十五章 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白少莹趁热打铁，说道：“审判长，上周，就在原告与被告会面并发出警告后，尝遍再次遭受来自网络水军的攻击。”
“这些水军在论坛里、应用市场里对尝遍进行了大肆攻击，诱导用户产生认知偏差。并且，他们试图假冒另外一家同业公司苏打，挑拨尝遍的粉丝进行反击。这种行为经过稽查，确认是被告方发起的有组织的攻击。以下是我们掌握的证据。”
她投影出一个excel文件，指着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说道：“这里有一千个网友的名单，他们都是所谓的下线。第二页这里，列出了这一千多人在各大论坛、微博里的账。就连他们的发言记录，也都被摘录了出来。”
她投影出一张，那是朱磊聊天的截屏。
几行对话显示了出来：“这一次，我要你们做得更加猛烈一点，要形成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要铺天盖地都是他们的负面消息和帖子。”
……
“……我有两个团，每个团有500人，每个人都在众多论坛有数十个账……转发更是以万为单位。您就瞧好吧！”
在白少莹坐下后，林云立即站立起来。
他大声说道：“审判长，控方的观点极为荒谬，被告与这些网络攻击没有关系。至于那个所谓的IDC安全报告，我认为既然报告出具机构与原告方有商业合作，这样的报告毫无客观性可言，其观点不能采用。”
“倒是有证据显示，约有一百多万尝遍的粉丝曾经前往各大论坛，对好吃、苏打等竞争对手进行辱骂和攻击，散布各类谣言。真正动用水军并该受到惩罚的，应该是原告方娜可工作室。”
林云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白少莹手上的纸，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少莹手上的纸有五页，在封面页上写着几个大字：“网络推广合同。”在封面页的下方有两行字，分别写着：“甲方：太港市好吃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乙方：太港市旭日网络推广服务有限公司。”
朱磊看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这个合同？你怎么会有？你是怎么得到的？”
严文龙看着朱磊的反应，心想你以为我上次在孝光寺和你聊天是干啥的，不就是打草惊蛇，只有你持续有动作了，我才好监控你的行动，获得必要的证据。
林云的反应显然比朱磊更快，处理起来也更为老道，他第一时间提出了抗议。
“审判长，我认为原告方再次使用了非法手段获取相关证据。从目前情况来看，被告人朱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原告录音，用于进行声纹鉴定。被告的也被原告方入侵，所以才能盗取里的对话和传输后的文件。”
“无论这些证据是真是假，这些证据都是通过损害我当事人权益获取的，其不能作为本案的证据。鉴于原告方的卑劣手法审判长立即做出判决，判处原告败诉，并终止庭审。稍后，我方将对原告方发起反诉讼，指控娜可工作室的违法行为。”
审判长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今天的第一次庭审就到这里，休庭。休庭期间，双方如有其它证据尽快提交，但必须注意证据的合法性。休庭！”说完，他当的一声，敲响了小锤。
看着审判长、被告方以及证人们的身影，白少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对着严文龙说道：“我把这次诉讼搞砸了，现在有种反胜为败的感觉。”
“是啊。我们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其实没能造成真正的伤害。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严文龙望着白少莹，面带愧色：“其实责任在我，我的确是通过黑客手段拿到的这些证据。我太着急了，应该再耐心点，收集更多可靠的证据。”
二人对望着，脸上均显露出极度郁闷之色。
严文龙看着有些沮丧的白少莹，说道：“你不必担忧。其实，我们的目的是要让好吃公司为不正当竞争付出代价，要达到这个目的，未必只有打官司一种方式。”
庭审后的第三天，网络上就有不知名人物爆料，将这次庭审控辩双方的信息、诉讼的在网络上发帖。帖子中详细描述了被告方被指控的不正当竞争手段，包括木马、黑客攻击、威逼利诱、水军等等行为。
这篇帖子一出，立即将好吃公司放在了火上烤，引起了数以百万级的网民议论。网民们对证据的合法性并不关心，而其真实性。一些爱好者进行了深度分析，指出出好吃公司的那些卑劣行为的确存在。
好吃公司立即发文，一方面对泄露案件信息的不明人物进行抨击，并表示要诉诸法律。另一方面，该文表示法庭正在对案件进行审理，没有结果前，民众不宜猜测，乱下结论。
这个公关文一出，很快又遭受了网民的痛骂。大家认为，好吃公司缺乏道德底线，被告上法庭还依然不知反省自己。
网络上兴起了很多段子，不少将“好吃”二字与“无耻”挂钩，类似“做人不能太好吃了！”“你们全家都好吃！”“我从未见过如此好吃之人！”这样的句子，迅速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好吃公司每次在微博上为自己辩解一次，就会遭受400万以上的网民怒骂。其公司论坛上，也被愤怒的网民占领。他们发誓，好吃公司不道歉，这样的占领就不会停止。
就在好吃公司努力维持自己的谎言时，一个致命打击来临，击溃了他们最后的防守。
9月11日，太港市工商局发布公告，表示针对好吃科技有限公司的不正当竞争一案，已经派出团队进行调查，目前调查已经完成。调查结果显示，好吃公司在最近两个多月里，使用一系列非法手段对尝遍进行了诬陷和攻击。
维护市场纪律，保持公平竞争的氛围，工商局决定对好吃公司进行处罚，罚金为20万元。
这个消息一出，原本摇摇欲坠的好吃公司股价一落千里，三天内跌去了70％，市值缩水280亿元，遭受空前重创。
分析师们罕见的给出了“卖出”、“回避”这样的评级建议，这也让该公司股票雪上加霜，一路下探，股民们争相出逃。一些被深度套牢的小股东，则天天在公司外举横幅抗议，痛骂层。
紧随而来的，便是好吃公司的员工离职潮。一些具有经验的核心员工和中层者，见到这个情况，纷纷主动辞职。该公司人力部的人员不停的进行离职面谈、办理离职手续和招聘，到最后，连人力部的员工和经理们也纷纷离职。
那些离职的员工最大的抱怨便是好吃公司缺乏底线，打击对手，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把公司葬送了进去。他们不愿意再为这家没有操守的公司工作，因为那会让他们在周围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严文龙知道了这些消息，当然心情舒畅。朱磊曾经扬言一定要把娜可工作室搞垮，要把自己的产品踩死，如今的现状是尝遍活了下来，好吃却离死不远了。
严文龙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问对面的谢宏：“你真的决定了吗？”
谢宏扶正了自己的眼镜，点点头：“是的，老大，我已经决定了。”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相信我会在这个平台上有很好的发展。但这次，我真的做错了。我篡改了数据，严重影响了尝遍的形象，对品牌造成了伤害，我觉得我要为此负责。”
“真的很可惜。其实我可以理解你，当时遭遇了胁迫，所以非常惊恐，我已经不怪你了。你的辞职，将是对我的巨大打击。要不，你还是留下了吧。”严文龙说道。
“不了，头儿。我坚持这样做，否则我没法面对自己，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谢宏说道。
严文龙没有再说什么，只得同意谢宏的辞呈，他要求谢宏做好近期的运维，做好后面的交接工作。
谢宏走出了会议室后，严文龙还没来得及感慨，就看见了两个记者推门走了进来。那是和他预约的财经频道的两位记者。
一个穿白衬衫的记者坐到了严文龙面前，和严文龙握手，然后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了的采访。
“严先生问您对近期的好吃公司的股价下跌风波怎么看？”
“我没有什么看法，只有两个字：哈哈。”严文龙笑着回应。
“严先生真是直率。关于娜可工作室与好吃公司的法律诉讼，您有什么看法，后期会有什么行动？”
严文龙撅了撅嘴，说道：“关于这两家公司的诉讼，我认为不能简单的从不正当竞争的角度来看，而要深度分析，为什么当前的商业理念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整个行业容不下两家以上的赢家？为什么不能正当竞争，通过为消费者创造价值来获得优势地位？这些问题不搞明白，以后这样的事件还会发生。”
“下一阶段，我们会认真准备第二轮庭审，通过法律武器维护自身的权益。娜可工作室已经收集了更多的证据，这些都是非常直接、非常强力的证据。我们相信，在第二轮庭审过后，我们就能赢得这场诉讼。”
记者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他正要发问，就听见严文龙的铃声响起。
严文龙不得不暂时中断采访，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严文龙吗？我是好吃公司的总裁，我叫戴成业。我看见了你最近在媒体上的发言。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达成庭外和解。”
第七十六章 少一分都不行！（）
在一处幽静的茶馆里，严文龙见到了戴成业。这位好吃公司的总裁高大，相貌堂堂，但是一脸倦意，见到严文龙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二人就坐后，戴成业开门见山：“严先生，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正面沟通一次。我希望贵公司可以撤诉，我们达成庭外和解。”
“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严文龙淡淡的说道：“你约我见面，不会是再说一次你的意愿。你肯定带了你的礼物，我也准备了我的条件。”
“我也不绕弯子了，”严文龙说道：“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中止对我们产品的攻击，大家公平竞争。第二，开除朱磊，这个人在，我无法相信你们的诚意。第三，进行经济赔偿。”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我会把官司打到底。”
戴成业点点头：“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你，我们明刀明枪的争夺用户，不搞那些阴谋诡计。第二个嘛，我也答应你。”
“朱磊此人，是一个股东派在公司的。行事一直很冒险，以往没有被人抓住，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他的确太过分，对公司造成的伤害太大，后台再大也保不住他。”
“我已经签发了文件，将朱磊辞退。”戴成业眯起眼睛，露出凶狠的眼神：“经过这件事后，他的职业生涯算是完了。”
严文龙点点头：“很好。两个条件你都办到了，的确戴总很有诚意，我看得出来。现在我们来到第三条，谈谈赔偿的事吧。”
戴成业沉默了一会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同意要进行赔偿。我来找你谈，就是想告诉你，尽早撤诉！”
“在法庭上，你们是战胜不了我们的。这场官司打下去，你们会遭受越来越多的羞辱，资金和时间也会耗费很多，不如趁早和解。而之前的两条，就是我方展示的和解诚意。”
“哈哈哈，戴总真是好玩。”
严文龙收起笑容，冷冷看着戴成业：“不赔偿，你来这里干嘛，真的是和我一起品茗吗？不赔偿，你就想我撤诉？”
“我不会撤诉。这场官司我们会持续打下去。一轮一轮的庭审，把官司拖下去。让事件发酵。时间一长，民众知道的细节越多，对你们公司的认识会更清楚。”
严文龙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戴总是个明白人，你比我更清楚，我们的战斗不仅仅是在法庭上，还在用户的心里，在舆论的笔下，在资本市场的风向里。”
“所以，情况恰恰相反，我拖得起，你拖不起！”
戴成业听到这里，一脸黑线。他沉默着，转过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来回走动。
严文龙看到对方这个样子，知道该加把劲了。
“戴总，你是公司的一把手，视野更宏观。我现在问你，你们公司的市值曾经有600亿，现在已经只剩下了70亿，这样的趋势还要下去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市值变成7亿、7千万，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