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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唐天政也不过淡淡扫了她一眼,任由她在一旁搔首弄姿,半点情面也不给,俊美的脸庞始终保持着阴郁状态,索然地喝着酒。
“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奴家哪里做得不好吗?”妍华委屈地嘟着嘴,看上去楚楚可怜。
另外几个宠姬也壮着胆子走了过来,跪在他面前围成了一圈,你一言我一语,百般讨好。
“王爷,奴家最近新学了一套舞,叫凤凰于飞,您要不要欣赏一下?”
“王爷王爷!奴家的琴艺又增长了一些呢!”
“王爷,酒喝多了伤身,不如让奴家伺候您早些歇息吧!”
“王爷……”
唐天政不禁扶额哀叹,他没事弄这么多宠姬回来干嘛?真是烦透了!
忍无可忍,他抬头怒斥:“别吵了!”
顿时鸦雀无声,全场死寂。
几个宠姬俯首帖耳,诚惶诚恐,没人再敢多一句嘴。
内侍小高鬼魅般飘了过来,胆怯地唤了一声:“王……王爷!”
唐天政半句废话也不多问,直接吼:“说!”
小高战战兢兢地禀报:“那个……侍女阿珠求见。”
第180章 素雅风华24()
这话一出,十几名侍卫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没人敢动。
洛北辰凭着一点余威,又吼了一声:“拿下!”
众侍卫直接朝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凑到洛北辰耳边说:“老大,还是算了吧,王爷可是有言在先,除了他,谁也不能动这丫头!”
“……”洛北辰牙齿咬得死紧,抖着手指了秋素雅半天,突然捂住了肚子,哎哟叫了起来。
两名属下赶紧过来扶。
“老大您没事儿吧?”
“老大撑住!”
洛北辰顺势往二人身上一倒,虚弱无力地指着一个方向:“快……上…茅…房!”
俩侍卫憋着笑,又招呼了两人,直接把洛北辰扛走了。
画风突变,秋素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噗嗤一笑,转身急匆匆跟上队伍。
还好,在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她总算赶上了,低着头,脚步轻盈,慢慢镇定下来。
唐天政还没醒,秋素雅只能随着众人排队跪在内室之外,直至卯初,才听见寝居内传来动静。
紧接着,队伍鱼贯而入。
唐天政的洗漱步骤相当讲究,一步一步都按照婢女的排列来,当秋素雅意识到自己站错了位置时,唐天政的目光已经扫向了她。
许是刚刚苏醒,唐天政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定睛一看,眉头霎时纠结起来。
秋素雅连忙屈膝跪地,高高举起手中的洗漱用具。
一旁的内侍小高刚想提醒这顺序有误,唐天政却兀自取出了瓷盆里的巾帕,握在手里挤干,慢条斯理地擦了把脸,看得内侍小高目瞪口呆。
“都退下吧。”
唐天政的命令一下,众人都纷纷退了出去,秋素雅想起身时,手腕却被他牢牢握住,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她努力平心静气。
将她手里的瓷盆放至一旁,唐天政托起她的下巴,静静地看了许久,久到秋素雅跪得双腿发麻,他才戏谑地说了一句:“这张脸是越来越不如从前白皙细腻了,你就顶着这样的丑颜来伺候本王吗?”
秋素雅淡淡一笑:“皮囊的美丑只是表面,纵然我美若天仙,在见惯了美人的王爷眼里,那也是丑的。既然都是丑,又何必介怀?”
漂亮的桃花眼闪出了一抹色彩,唐天政抚摸着那张暗黑粗糙的脸,声音渐渐柔和下来:“所以,你这是在向本王宣战吗?一年,时间有些短呢!”
“王爷还记得一年之约?”
唐天政有种被诓的感觉,声音又冷了下来:“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让我爱上你?简直痴人说梦!”
秋素雅笑道:“王爷先别急,是不是痴人说梦,一年后自会见分晓!”
“好啊!本王就看看你能使出什么狐媚手段来!”说罢,他陡然起身,张开双臂,命令,“愣着干什么?还不替本王更衣?”
秋素雅垂眸轻轻一笑,连忙起身伺候他更衣,不像在完成一份任务,而是动作温柔,眉眼含笑,像面对自己的夫君一样理所当然。
唐天政看着那双翦翦水眸,眸底的柔光潋滟若霞,竟是别样的动人。
别的宠姬总是一脸畏惧地伺候着他,连正眼都不敢直视,而她,却能那样从容地面对他,不是伺候,而是一种本能的呵护,像对爱人那样理所应当。
衣服穿好了,腰带也束好了,秋素雅满意地朝他一笑,笑容璀璨生辉:“王爷该上早朝了。”
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唐天政猛然觉悟,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看着他落荒而逃,秋素雅的笑容渐渐变得浅薄,最终了无痕迹。
唐天政,原来也有你不敢面对的时候。
百炼之钢,也禁不住这绕指轻柔啊!
想来这第一战,她是大获全胜了……
晌午用餐之际,阿珠特意拉着她到了没人的地方,一边扒着饭,一边贼兮兮地笑:“姐姐,怎么样,王爷中招了吗?”
像讨论着小孩子间的游戏,秋素雅振奋地点点头:“中了!”
阿珠随即狂乐:“那你明儿再去!”
“那不行!”秋素雅严肃地摇摇头,“这招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我不见得能演这么好!而且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嗯,也对,那怎么办呢?”
秋素雅想了又想,随手打了个响指:“有了!”
阿珠忙把耳朵凑过去,听她一番交代,连连点头。
是夜,万籁俱寂。
初夏的风带着微凉,拂过面颊,舒爽又惬意。
慵懒地靠着藤椅,品一杯佳酿,月光下,欣赏美人踏歌起舞,更是别样的快哉。
可是唐天政却心不在焉,即便宠姬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取悦他,也勾不起他一丝笑意。
一曲罢,歌舞骤歇。
几个能歌善舞的宠姬互望了一眼,默默地退到一边,只有妍华深情款款地朝他走了过去。
妩媚端雅,清丽柔婉,妍华一向气质出众,再着一身孔雀彩袖舞裙,当真如九天玄女下凡,艳压群芳。
然而,唐天政也不过淡淡扫了她一眼,任由她在一旁搔首弄姿,半点情面也不给,俊美的脸庞始终保持着阴郁状态,索然地喝着酒。
“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奴家哪里做得不好吗?”妍华委屈地嘟着嘴,看上去楚楚可怜。
另外几个宠姬也壮着胆子走了过来,跪在他面前围成了一圈,你一言我一语,百般讨好。
“王爷,奴家最近新学了一套舞,叫凤凰于飞,您要不要欣赏一下?”
“王爷王爷!奴家的琴艺又增长了一些呢!”
“王爷,酒喝多了伤身,不如让奴家伺候您早些歇息吧!”
“王爷……”
唐天政不禁扶额哀叹,他没事弄这么多宠姬回来干嘛?真是烦透了!
忍无可忍,他抬头怒斥:“别吵了!”
顿时鸦雀无声,全场死寂。
几个宠姬俯首帖耳,诚惶诚恐,没人再敢多一句嘴。
内侍小高鬼魅般飘了过来,胆怯地唤了一声:“王……王爷!”
唐天政半句废话也不多问,直接吼:“说!”
小高战战兢兢地禀报:“那个……侍女阿珠求见。”
唐天政略感意外,想起这阿珠和秋素雅不寻常的关系,不假思索应道:“让她进来。”
片刻后,阿珠在内侍小高的指引下,迈着小碎步来到唐天政的面前,俯身跪拜:“王爷金安!奴婢有要事禀报!”
唐天政一时猜不准她的心思,随口问道:“何事?”
“素雅姐姐,她,她肚子不舒服。”
此言一出,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只有唐天政露出一脸的讥笑,故意把“她”和“本王”三字咬得极重:“她肚子不舒服,关本王何事?”
更何况,这多大点事?还要这丫头过来通报一声,真是好笑!
阿珠斟酌了一番,抬头回道:“素雅姐姐说了,您是孩子的爹,您得管。”
这女人疯了吗?难道还指望他去看她?
蓦然起身,在众多宠姬惊愕的目光中,他淡然地说了两个字:“带路。”
阿珠连连点头,转身兴奋地朝前奔去。
秋素雅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眼看着阿珠退了出去还关上房门,唐天政有些郁闷,又有些后悔。
今天他肯定是吃错药了,竟然大老远跑来见一个婢女,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成为多少人的笑谈。
屋子里很简陋,秋素雅侧卧在榻上,捂着肚子轻轻呻吟着,见他走来,连忙伸出手去,虚弱地唤了一声:“阿政……”
唐天政停下脚步,目光由不可思议化作了厌恶,不屑冷哼:“行了!少跟本王演戏!”
她委屈地抽噎了一声,无奈地收回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呻吟起来。
“秋素雅你……”唐天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转身离开,双腿却像长在地上一样难以挪动。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还在呻吟,他不由得朝她走近了一步,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月份大了,刚刚挑水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哎呀……”
唐天政站不住了,走过去直接把她翻了过来,伸手去摸她的小腹,手指刚触及到表面,顿时感到有东西踢了一下,他惊住了。
秋素雅万万没想到这孩子这么配合她,愣了一会儿,笑道:“王爷,他在踢你呢!”
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唐天政感觉他每踢一下,自己的心都在颤动,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心连着心的阵阵悸动。
“他多大了?”
“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了,王爷是不是该给他取个名字?”
唐天政居然真的忖思起来,想着想着他猛然醒悟,上下打量着她,冷不丁问:“你不难受了?”
秋素雅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是啊!这孩子真是调皮,为了见他爹一面,故意折腾我。这不,王爷一摸,我就舒服多了。”
破天荒的,唐天政嘴角抽搐了一下,想找个理由骂她都词穷语塞。
秋素雅握住他的手,又放回到小腹之上,莞尔笑道:“这下你该相信他是你的孩儿了吧?若不是父子连心,血浓于水,又怎会与你这般亲近?”
唐天政状似不以为然,冷冷提醒:“父子?你说错了吧?若他为子,那可是死路一条!”
这话令秋素雅陡然一惊,想故作平静却早已被他看穿,那短暂的惊慌失措彻底暴露了她的心思。
抚着腹部的手突然加了力道,唐天政的声音幽冷森然,宛如来自地狱:“想用孩子来打动本王的心,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信不信本王一掌就能把他拍死?”
秋素雅连忙点头:“我信!我信!”
她当然信,任何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
唐天政不语,抬起那只手,转而一路向下,一股尖锐的刺痛从身体深处蓦然袭来,秋素雅双腿一阵颤抖,只能闭上眼苦苦隐忍。
“这是给你的惩罚!记住了,下次若敢再来打搅本王赏舞,阿珠这丫头,恐怕没机会再陪你玩了。”
忍着身体的疼痛,她温顺地点头:“是。”
唐天政这才把手收了回去,看着她忍气吞声的可怜样,感觉自己又扳回了一局,离开时,心情格外地畅快。
阿珠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相当泄气:“姐姐,咱这算赢,还是输啊?”
秋素雅挎着脸,没精打采:“当然是输了!”
阿珠不甘心:“可王爷还是来了啊!这说明他很在乎姐姐你!”
“呵,我知道他在乎,不过还没在乎到舍不得我死,所以,我还得继续努力。”
阿珠目露坚定,重重点头:“嗯!失败乃成功之母,我们要再接再励!”
时光如水般流淌,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随着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秋素雅连弯腰捡个东西都费事,却不得不继续干粗活。
唐天政这厮再也没给她接近的机会,每天都要换不同的宠姬侍寝,仿佛在向她示威。
秋素雅有时候想想都忍不住发笑,这算什么?故意惹她吃醋吗?到底谁更天真?
然而不久,却传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什么?唐天政要和玥姬完婚?”
阿珠撇着嘴都快哭了:“是啊!就在下月初八!皇帝陛下还特意封玥姬为公主,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呢!”
秋素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撑着桌子,无力地坐了下来,喃喃道:“这么说,我已经没机会了……”
阿珠蹲下身看着她,神色万分焦急:“姐姐!不能让他们成婚哪!要是这个玥姬真的成了王妃,那就是祁王府的女主人了!到时候,想对付咱们……”
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最后,只觉得头昏脑胀,身心俱疲。
“素素!”
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到耳边,两人均吓了一跳。
秋素雅抬头一看,就见慕容云起意气风发地踏进了门槛,负手笑得面容灿烂。
“素素”是慕容云起对她的专称,两人混得久了,便各自起了昵称,外人听上去就像小情人一样暧昧,实则是友谊深厚。
“你怎么来了?”
慕容云起伸手摸她的头,笑容满面:“来看你啊!本将军现如今已升为骠骑,陛下更是亲授令牌,现在连皇宫都出入自由,何况这小小的祁王府?”
阿珠不禁掩面惊呼:“哇!骠骑大将军啊!”
第181章 素雅风华26()
对于小女孩的激赏恭维,慕容云起向来不以为然,两句话就把阿珠给轰了出去,随即打量着秋素雅挺起的腹部,啧啧感叹。
“唐天政这厮也太好命了吧?这么美丽高贵的女人为他生孩子,他居然还要娶别人?”
秋素雅烦闷的心情顿时被他这句话一扫而空,淡然一笑,拉着他坐了下来。
“你大晚上的跑来看我,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呀?”
慕容云起淡哼,口气很是不屑:“唐天政要娶的又不是你,哪儿来的闲话可说?不过素素,你真没打算为自己考虑一下?”
秋素雅只能苦笑着叹气:“考虑过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看我还是专心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这么大了,还有多久生啊?”
“差不多两个月吧!”
“两个月……”
“怎么了?”
慕容云起脸色变了变:“再过两个月就是中元鬼节啊!”
“鬼……鬼节?”
“对啊!听说唐天政就是七月十五生的,那一日据说还飘着雪霰,巫师便直言他命中带煞,一出生就被先皇给扔了!”
秋素雅一把握住他,惊愕不已,“扔……扔了?”
“是啊!扔了!”慕容云起说得理所当然,见她脸色大变,恍惚意识到什么,忙道,“别担心,不会那么巧刚好就在鬼节那天生下他,就算生了,也不一定下雪啊!是吧?”
秋素雅却仿佛没听见,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如果我在中元鬼节那日生下孩儿,唐天政会怎么想?”
“呃……”慕容云起一时无语。
秋素雅突然笑了,话锋一转,问道:“关于唐天政的身世你还知道多少?可否同我说说?”
慕容云起舔了舔嘴唇,秋素雅立刻给他倒了杯茶,聚精会神盯着他。
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慕容云起只好喝了口茶,跟她说起了唐天政的事。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大部分也是听我娘说的。据说唐天政被先皇扔了之后,一个叫百里奚的江湖人收养了他,后改名百里乘风,在他七岁那年,养父突然遭仇人追杀死于非命,他就开始浪迹江湖。”
“七岁……浪迹江湖?”秋素雅像听说书一样感到不可思议。
慕容云起戏谑一笑:“你可别看不起咱们祁王,他虽然小,可是聪明啊!药王周伯策你听说过吗?”
秋素雅连连点头:“知道。”
“这周伯策啊,就特别喜欢他,后来还破例收他为徒,教会了他治病救人。”说到这儿,慕容云起面露讥讽,“可惜啊,这家伙只会杀人!除了救过周伯策的嫡孙女之外,再也没救过任何人!”
秋素雅垂眸,思索了一番,又问:“那后来呢?他又是如何成了祁王?”
“这当然多亏了咱们的太后娘娘和陛下了,先皇一死,想接个亲人回来又有何难?”慕容云起说着,低头呷了口清茶,漫不经心道,“而且事实证明,唐天政不是煞星,而是我大周的福星,不然又怎能在短期之内打下这片万里河山呢?”
听罢,秋素雅已然明了,苦笑道:“看来,确实是我太天真了,他心里的结,远不止被风间绿萼抛弃那么简单。”
“哦?你连风间绿萼都知道?”慕容云起有些意外,摸着下巴打量她,“素素,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唐天政了吧?或者,你是想知己知彼好把他干掉?”
秋素雅不动声色,反问他:“你觉得呢?”
慕容云起看了一眼她挺起的腹部,意味深长地笑了。
秋素雅低下头,不语。
半晌,慕容云起突然开口,神态郑重:“素素,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攀龙附凤也好,报仇雪恨也罢,我只希望你做得不要太过火。死一个唐天政影响不到整个大周,若是你想凭一己之力撼动江山,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秋素雅淡淡一笑:“若我真想撼动大周的江山,你是帮我,还是杀我?”
慕容云起盯着她,神情严肃,回答的毫不犹豫:“那我一定会杀了你!”
气氛一下子凝固,秋素雅的笑容僵在那儿,半天未能言语。
谁知下一刻,慕容云起却笑了,态度又恢复到先前的漫不经心:“哈哈,我会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你以为自己妖精啊?除非你是狐狸精,否则哪有那个能耐?”
秋素雅也笑了,笑容有些凄凉。
是啊!如今保住腹中孩儿都是件难事,她哪还有那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