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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守家蒙了，不明白她的火是从哪来的。
“跟你复婚？我不能吃一百颗豆，还不嫌豆腥气。告诉你，我跟你来往，完全是看在你借钱给海黎，帮助她的份上。你还真敢往下想，复婚？做梦去吧你！”
“你这人，怎么一张嘴就往外蹿蓝火苗呢？我只不过是有这么个想法，你不同意，我也不强迫你。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过去的事你也不能全怨到我一个人身上！”
“关守家，你天天夹着尾巴在我和孩子面前走来走去，我以为你认账了呢，闹了半天你趴在这儿等着反攻倒算呢！”
她“啪”的一声摔门走了。
关守家气得口舌生烟，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石若玉出了门就后悔了，我这是干什么去了？该说的都没说，不该说的又都冒出去了。好好一件事怎么就被搅成这样了呢？这事不能想，越想越心烦。
3
冯小沛给关键打来了电话，说要到澳洲去一段时间，她已经给关怀买了回北京的机票。她的电话来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前兆。关键得到这个消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一大早，他就赶到了机场，纽约来的航班正点到达，空姐从特殊通道里把关怀送了出来。两年没见面，关怀高了，脸上有了小少年的模样。
关键激动地高声大叫：“关怀！儿子！”
关怀撒着欢，扑到关键怀里：“老关！爸爸！”
关键抱起来他，关怀顺势把两条腿盘在父亲的腰上，两人腻作一团。
关键开车上了高速，关怀坐在旁边，他规规矩矩地扣着安全带。
“老关，你好像矮了。”
“那是你长个了。”
“爸爸，你带我滑旱冰去。”
“先回家，奶奶、大姑和小姑都在家等着你呢。”
“为什么？”
“想见你呗。”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石若玉把关怀一把搂在怀里，她连声叫着：“大孙子！奶奶的心肝宝贝呦！”
关怀不习惯被人这样搂着，他挣扎着说：“不要！不要！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奶奶了？”石若玉伤心了。
关怀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奶奶。
石若玉说：“你一生下来，奶奶就抱着你。直到你会走了，你都不愿意下地走路，到哪都让奶奶抱着。你大了，就不喜欢奶奶了？没良心！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关键给关怀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快哄哄奶奶。”
关怀凑过来在奶奶的左边的脸上亲了一口。
“奶奶。”
他又在石若玉右边的脸上亲了一口：“奶奶！”
石若玉顿时眉开眼笑，她说：“行了，行了，奶奶给你拿好吃的。”
她把一大堆零食摆在关怀的面前：“吃吧，吃完了奶奶还给你买。”
石小余下班回来，看到关怀，她惊叫着扑过来。
“宝贝儿！宝贝儿！快叫小姑！”
“小姑！”
石小余噼里啪啦地在他脸上亲着。
“星期天姑姑领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关怀高兴地喊：“耶！”
关海黎也回来了，一开门进来，她大声叫：“关怀！快叫大姑亲亲！”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三（3）
“不行！不行！我的脸已经叫你们亲肿了。”关怀吓得满地乱跑，关海黎不罢休，笑着追他，房间里叽叽嘎嘎的笑声连成了片。
石若玉说：“家里多一个孩子，就像多了一个加强班，这热闹，他哪有资格享受？冷清是他自己找的。活该！”
关键问：“妈，你说谁呢？”
“你说还有谁？”
“明天我带孩子去看看他？”
“你给我老实呆着！”
关海黎说：“妈，我买了点熟食，做什么饭啊？”
石小余说：“妈，有鱼吗？我想吃鱼。”
“我看你像鱼！”
4
这几天是关键开心坏了，一下班就往家里跑。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贡献给了儿子。星期六带关怀去动物园，星期天带着关怀去广场上滑旱冰。从小学到大学，关键一直是班上的体育尖子。虽然第一次穿旱冰鞋，他还是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广场上有一群像关怀这么大小的孩子，他们戴着头盔穿着护具，在家长的陪同下，如鱼得水满广场乱窜。关怀羡慕不已，他在前面磕磕绊绊地滑，关键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关怀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倒了。
“爸爸！”
关键命令他：“自己爬起来！”
关怀爬起来又摔倒，摔倒又爬起来。关键不停地伸出大拇指夸他。
卓童坐在出租车上路过街心广场，无意间她看到了混在孩子群里的关键，她急忙结账下车。关键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弯着腰，伸着两条肌肉结实的长腿，在给关怀做示范动作。卓童胸口闷了一下，心跳踉跄起来。她努力让自己呼吸均匀起来。喜欢他，是越来越清楚的事实。这种心动的感觉她很少有，就是有，分量也不够。活了二十几年，没有谁能让她连心跳都不正常了。她像梦魇了一样远远地跟着他们父子俩。
关键和关怀坐在肯德基店里，两人兴高采烈地吃着说着。关怀把番茄酱抹到脸上，关键仔细地替他擦干净了。
“真过瘾，这几天在奶奶家，我总是吃不饱。”
“你是中国人你必须吃中国菜。”
“好吧。”关怀回答得很勉强。
“爸爸，你说奶奶给我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喜欢你呗。”
“太多了，我根本吃不了。”
“吃不了也得拿着，要不奶奶生气。”
“奶奶怎么那么爱生气？”
“她越喜欢谁，就越爱跟谁生气。”
“为什么？”
关怀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爸爸，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卓童端着一份食品远远地看着他们，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把这个男人当事。他比自己大十五岁，有家，还有个儿子。可是这些一点都削弱不了他的魅力。他生活里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跟在办公室里简直判若两人。卓童真希望他对自己也能像对那个孩子一样充满深情。哪怕是短短的一天都行。
关怀要喝可乐，关键起身去买，一眼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卓童，他愣了一下问：“你也来了？”
卓童问他：“我坐你们这儿，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
“你儿子吧？”
关键摸着关怀的头说：“叫阿姨。”
“阿姨。”
关键问卓童：“你也爱吃这个？”
“我经常来吃。”
“你跟我儿子的口味一样。”
卓童问关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怀，你呢？”
“我叫卓童。”
“你写给我看。”
卓童掏出笔在餐巾纸上写了卓童两个字。
关怀拿着餐巾纸仔细辨认着。
卓童问关键：“你们要去哪玩儿？”
“游泳去。”
“我也去行吗？”
关键愣了一下，他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他说了算。”
卓童马上问关怀：“我也去跟你游泳行不行？”
“行。”
出门的时候关怀一只手拉着关键，另一只手拉着卓童的手，三个人像一家人一样走出店门。卓童觉得这种感觉新鲜又刺激，她兴奋不已。关键则非常不自在，看在儿子的面上，他又不能说什么。
卓童是旱鸭子，不会游泳。她穿着泳装和关怀坐在岸边的太阳椅上喝冷饮。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关键。关键游着蝶泳，一溜水花飞驰而过。
关怀大声叫他：“爸爸！爸爸！你上来！”
关键游过来，两只手一撑，跃上了岸。他身材硕长，肌肉非常好，站在人群中异常醒目。卓童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他可真是帅啊！
5
关怀玩疯了，大姑和小姑轮流带他出去。爸爸和姑姑们都上班了，关怀就跟奶奶在一起。石若玉调着花样，给孙子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这一段时间关守家一直没有来，石若玉本应该充实的心莫名其妙地空了一块。她希望他能像过去那样找个茬就进来了，他偏偏不找这个茬。
她带着关怀买菜回来，故意绕道路过天石美鞋屋门口。店铺里没有人出入，石若玉拉着关怀进了旁边的水果铺子。
她心不在焉地挑着水果，不时从窗子里往外面看。她看到关守家从店里走出来。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三（4）
石若玉急忙往外推关怀，她说：“这屋里太闷，你到外头玩一会儿去，奶奶交了钱就出去。”
关怀站在门口吹泡泡，五彩的泡沫顺着风飘到关守家跟前，关守家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关怀不歇气地吹着，关守家眯着眼睛看吹泡泡的孩子，觉得这个孩子有一点眼熟。
“你是谁的孩子？”
“我爸爸和妈妈的孩子。”
关守家弯下腰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你爸爸妈妈的孩子，告诉我，你爸爸叫什么？”
“关键。”
关守家耳朵里“嗡”的一声，脚下一阵发飘，他两手扶着膝盖好一会儿才稳住神。
关怀瞪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问：“你是谁？”
石若玉拎着水果从小卖部里出来，她叫了一声：“关怀，走了。”
关怀答应了一声要走，关守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你别走。”
“你是谁啊？”
“我是你爸爸的爸爸。”
关怀疑惑地看看他，又扭头看看奶奶。
“我是你的爷爷。”关守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拖上了颤音。
关怀有点发慌，他看着奶奶，石若玉冲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关怀问：“为什么我在奶奶家没有见过你？”
“爷爷看着铺子，走不开。”
“你的铺子在哪啊？”
“就在那儿。走，到爷爷那呆会儿，爷爷给你买好吃的。”
“我不去，奶奶还要带我去吃肯德基呢。”
“爷爷请你行不行？”
“我不吃别人的东西。”
听到孙子这样说，石若玉的嘴角边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怎么是别人呢？我是你亲爷爷！”
“我跟你走了，我奶奶怎么办？”
“我连你奶奶一块请，你看行不行？”
“行。”
石若玉拒绝跟他们一起去，关怀拉着她的手使劲摇晃着：“奶奶去吧！去吧！”
“老石，你给我个面子行不行？我不多要，就一次。”
石若玉不搭理他。关守家忍不住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跟我犟，怎么跟孩子也这么犟呢？走吧！”
这一拉把石若玉的心拉软了，她心软，面不软。使劲甩掉关守家的手，关守家又拉住她。关怀一只手拉着爷爷，一只手拉着奶奶，关守家幸福得看东西都模糊了。
6
石小余刚到蓝陵集团上班，杨旭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她警惕地问杨旭：“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电话？”
杨旭说：“你原来公司的人告诉我的。”
“咱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石小余不由分说压了电话。
电话铃声又响了，石小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没有接。对面桌上的人伸手要拿电话，石小余急忙制止她说：“以后凡是这个号打来的一律不予理睬。”
石小余的手机响了，她关了机。
面对石小余的抵抗，杨旭不甘心，他一遍一遍地打着电话。人是会变的，从量变到质变。一天天地寻找石小余，使这个杨旭变成了另外一个杨旭。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人生的最底线。跟她生活在一起很难，但是让他离开她更难。他想听到石小余的声音，她应该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失败者应该和导致他失败的人相互理论，哪怕是骂个你死我活呢？
石小余不给他任何机会，她选择了不想和遗忘治疗伤痛。只要是和杨旭有关的任何记忆在脑海里一闪现，她马上按删除键。
下班以后，石小余去医院找魏劲戈。
魏劲戈看到她叫了声：“嘿，石大使。”
石小余眼睛一瞪说：“你找打是不是？”
“没有，没有，说走嘴了。”
“你们医院有一个姓黄的药剂师？”
魏劲戈想了一下说：“有一个，怎么了？”
“别人给介绍的，这个人怎么样？”
“嗨，一个山西人，说话的时候偏要操着一口南方腔。喝咖啡的时候爱竖着兰花指，外号黄娘娘。”
“哇塞！”
石小余夸张地扶着墙，她怕自己晕倒了。
“他的经典台词是……”
魏劲戈拿腔作调地说：“生活里有两种女孩子，一种会织毛衣，一种会织梦。”
石小余笑着叫道：“魏老八，你想麻死我啊？”
魏劲戈问：“谁这么不长眼给你介绍他？石小余，你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鱼缸里的鱼。”
“不是给我，是给我姐介绍的，不是你们医院的吗？我找你打听打听。”
魏劲戈松了口气，他说：“他比你姐小，那就更不合适了。”
“行，那我回去跟我姐说一声。再见！”
“嗨！嗨！你就这么直奔主题啊？”
“还有什么副业？”
“请你吃西餐怎么样？”
“我得看看我有没有档期。”
“装大尾巴狼是不是？”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医院门口，迎面碰上顾娅茹。
“哎哟，没想到能碰到你们俩。”
石小余说：“他就在这个医院上班，看见他很正常。”
魏劲戈问：“你又回国了？”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三（5）
顾娅茹说：“回来好长时间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我妈不舒服，我来陪她做个检查。”
“她怎么了？”
“心脏早搏。”
“检查了吗？”
“没有，约不上心血管科的刘主任。”
“你怎么不找我？”
“我不知道你在这个医院。”
“把病历给我，我给你找人。”
“那就拜托了。”
魏劲戈和顾娅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石小余被撂在一边冷眼看了他们一会儿，心里别扭起来，她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魏劲戈说：“你等我一会儿。”
“你们说你们的。”
石小余冲顾娅茹摆摆手走了。
顾娅茹问：“她生气了吧？”
魏劲戈大大咧咧地说“没有，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魏劲戈领着顾娅茹找到了人，约了看病的时间。顾娅茹感谢魏劲戈，非要请他吃饭。魏劲戈看实在推托不了，就坚持一定是他请。
石小余越想越生气，这个魏老八，真是个重色轻友的东西，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她，怎么见到她尾巴摇得像哈巴狗似的？路过西餐馆的门口，石小余的脚停顿了一下，心里说，那个王八蛋不请我，我自己请我自己。
饭菜端上来刚吃了两口，魏劲戈和顾娅茹就推门进来了。他们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谁也没有注意到石小余。石小余嫉妒了，她用刀叉把盘子里的牛排捣得稀烂。她认真地劝着自己。
“石小余，我告诉你。第一，你不爱魏劲戈；第二，魏劲戈也不爱你。你和他的关系，简明扼要。你生这个糊涂气，完全是自己气自己。看看她那张脸，一个聪明女人的愚蠢和占有欲都写在上面了。他愿意让她祸害，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生什么闲气？”
顾娅茹告诉魏劲戈，她打算留在国内，在国内事情要好做许多。她说，这是一个听起来好听的理由。其实好理由和坏理由没有什么区别，最好的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魏劲戈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娅茹问他：“你什么时候结婚？”
“没想过。”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你指什么？”
“三十二岁了该成家了。”
“你不也三十二岁了吗？”
“我？我在这个问题上早就心灰意冷了。”
“那可不应该，三十二岁正是女人的好年龄。”
“二十六岁不是更好吗？”
“啊？”
顾娅茹说：“看见她那么年轻，我真的有点嫉妒了。”
“你说谁？”
“石小余啊。”
“怎么想起来说她了？”
“你和她在一起时的表情跟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是吗？”
魏劲戈想了一下说：“不是表情不一样，是心境不一样。”
“你跟我在一起是什么心境？”
“想不起来了。”
顾娅茹提醒他：“你爱过我。”
魏劲戈说：“你的语法很准确，过去时。”
顾娅茹说：“我应该跟你结婚，为爱情结婚。可是我没有，我结婚，是利益权衡的结果。我离婚，也是利益权衡的结果。我跟他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感情。”
魏劲戈说：“这是你做事的风格。”
顾娅茹说：“我知道你在骂我没有感情。”
魏劲戈说：“我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是个有感情人吗？如果有，在当初和我的交往中你又付出过多少呢？”
“当初你提出分手是对的，咱俩不合适。”
顾娅茹问：“你跟石小余合适吗？”
“你不要老把她扯进来。”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劲戈想了一下说：“自然，随情随性。跟她在一起不用揣摩她的心事，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写着，我们俩彼此谁也不束缚对方。关系宽松舒服，感觉像跟哥们儿一样。”
“你们是恋爱关系吗？”
魏劲戈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说：“顾娅茹，你这个人的毛病就是太精明，你要是能傻一点，没准早成大事了。”
顾娅茹问：“你想说什么？”
她看见石小余端着吃了一半的盘子走过来，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石小余笑嘻嘻地说：“你们也在这儿啊？吃到半截才看见，我凑个热闹行吗？”
魏劲戈像见了救星一样，急忙拉开椅子让她入座：“你看你！刚才等等我们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我这人自恋，绝不能让自己让忍饥挨饿。”
魏劲戈说：“再给你叫一份？”魏劲戈殷勤得有点过头。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魏劲戈嘿嘿笑起来：“你这人就这样，在气势上永远只求成功不求失败。”
顾娅茹不自在起来，她看了一下表站起来说：“你们吃吧，我得马上去医院。”
“好吧，赶紧走，别让刘主任等着。”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