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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牛肉涨价了。”
“涨了多少?”汤母问她。
“五毛钱。”
汤母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单据说:“这么涨下去,生意可不好做。”
她拿出来店里的秤,把肉挂上去称。
汤正远看不下去了,他说:“妈,你称它干什么?你信不着三妹儿吗?”
“我不是信不过她,我是信不过卖肉的,我怕他们看她是个女的欺负她。你看你看,这秤打不起来是不是?”
汤正远说:“什么打不起来,十五斤还多一两呢。”
“是吗?眼睛不行了,不戴眼镜看不清楚东西。”
董红果感谢地看看汤正远。汤母指挥手下的人择菜揉面。
“好好把手洗干净了,就当你自己吃,指甲缝里都是泥,你自己吃得下去?”
汤正远拌馅,他拌得非常认真非常仔细,他把馅用筷子挑到鼻子跟前闻着。董红果打开烤箱把烤制好的小点心拿出来精心地摆在盘子里。
汤母把绿豆汤给就餐的人端到桌子上,她大声说:“今天我们正远汤包店推出的是免费的白糖绿豆汤。”
“这也是免费的。”董红果把小点心摆在就餐人的面前。
客人掰开点心,发现里面的吉祥语非常高兴。
“老汤,你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材料。”
汤正远看了董红果一眼喜滋滋地说:“有贵人相助,你们都是我的贵人。”
董红果高兴得满脸绯红。
“三妹儿,没看见客人走了吗?赶紧翻桌啊。”汤母在那边叫了。
晚上打烊以后,汤母回去了,董红果跟汤正远一起收拾店铺。
汤正远腿脚和眼神都利索多了,他一会儿指挥她刷案板,一会儿指挥她清洗盆碗,董红果忙得团团转。汤母喜欢她的勤快,不喜欢她的精明。她觉得这女人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她必须调动起来自己的全部能量,盯住她的这两双眼睛。汤母弄得董红果很紧张,她很怕这个老太太。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九(5)
汤正远说:“嗨!我妈就那么一个人,心里那点儿不高兴全都挂在脸上,弄得周围的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是自己招惹了她。再说了你也没做错什么啊,她就是真不高兴了,也不是冲你来的。”
董红果说:“老太太这个人其实挺好的,能干还一点儿都不糊涂,我奶奶这个岁数的时候早就不明事理了。”
汤正远从椅子上往起站,站了两下才站起来,他弓着腰在地上慢慢地走着。
“怎么了大哥?”
“一天下来,这腰酸胀酸胀的。”
“我给你按摩按摩。”
“你会吗?”
“我学过几天。”
“行,那你给我按几下试试。”
汤正远坐在凳子上,董红果按了两下,她停住手说:“坐着不得劲,你还是躺着吧。”
“上哪躺着去?”
“后屋不是有床吗?”
“那可不行,我一身的油,给你把床弄脏了。”
“没事,没事,走吧。”
她拽了一把他,汤正远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后屋。汤正远趴在床上,董红果用脚小心翼翼地给他踩着后背,汤正远舒服得直哼哼。
“舒服,哎哟,真舒服。”
汤母突然推门进来,眼前的情景吓了她一跳:“这是干啥呢?”她吼了一嗓子。
董红果脚一滑,身子失控,她砸在汤正远的身上。
汤正远坐起来,不高兴地看着汤母。
“妈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你们干什么呢?”
“干了一天活腰疼背酸的,让三妹儿给我按摩呢。”
“先不说她会不会按摩,就这按摩法就叫我看不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在身上踩呢?晦气不晦气?”
董红果臊得无地自容,她低着头不说话。
汤正远说:“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什么年代女人也不能站在男人的头上,回家!你赶紧给我回家!”
汤正远歉疚地看了一眼董红果说:“三妹儿,你睡吧。我走了。”
董红果的行为大大刺激了汤母,她说:“这个丫头真是有手腕,你看她一步一个脚印,这么快就把你拉到她的床上了。”
汤正远不愿意听:“妈,你是糟蹋我呢还是糟蹋她呢?”
“这些日子她一直跟你眉来眼去的,她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
“你总把她想那么坏。”
“看你把你妈说的,我有那么大能耐?想谁好她就好了,想谁坏她就坏了?我看着她是为了你好,你妈再硬实还能活几年?妈是不愿意你再受苦受罪。”
“跟她说几句话我就受苦受罪了?”
“她凭啥对你好?凭啥追着你说话?还不是因为你有家业,又是城市户口,没老婆没孩子条件好,她有利可图呗。别看她现在这么上赶着,等目的达到了,她不挑食才怪呢。”
汤正远皱着眉头不说话。
汤母用手点着他的鼻子说:“你不用不听我的话,有你吃亏的时候。”
汤正远觉得董红果为自己受了委屈,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黎明时分他起身下地,到店里干活去了。
店里很安静,厨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汤正远心里感叹,像董红果这样的能干的帮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母亲为什么就死活看不上她呢?
汤正远洗了手,换了工作服开始揉面。董红果听到动静醒了,她披着衣服出来。
“大哥,你干活怎么不叫我一声。”
汤正远看了她一眼,董红果两眼红肿看得出来刚哭过。
“吵了你觉了吧?我睡不着,你睡你的去吧。”
“我也睡不着,咱俩一起干吧。”
“你这岁数正是贪睡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
董红果哭了:“孩子他爸在外面有人了,要跟我离婚。”
汤正远说:“你早就该跟他离,干吗给他守活寡?”
“离了,孩子就没爸了。”
“那个爸连一点责任都不尽,让他担着虚名干什么?”
“我命苦。”
“别哭,跟他离了是好事,像你这么贤惠又能干的女人,准能摊上好丈夫,别愁,一点儿都不用愁。”
“大哥,你不嫌弃我?”
她的话很突兀,汤正远愣住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董红果说:“是我不知深浅,大哥,你千万别跟老太太说,说了,她会把我撵走的。”
汤正远说:“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不好受,我不是不喜欢你,是有点儿不相信。我比你大十几岁,这一条腿还不太利落,你嫁给我不怕人家笑话?”
董红果说:“日子是我们俩的,我们过得高兴就行,别人说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汤正远说:“我想想,再让我好好想想,我的脑子转弯慢,你得给我点儿时间。”
董红果问:“你嫌我是农村户口?”
“这年月谁还在乎户口?”
“你嫌我带着孩子?”
“这是个麻烦,我妈那就说不通。”
“那就放在四川,每年给寄点儿生活费,咱俩结婚后,我再给你生个儿子。”
汤正远心里一阵颤悠,忍不住伸出带面的手摸摸董红果的脸,他呻吟般地叫了声:“三妹儿!你真懂我的心思!”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九(6)
董红果两眼含泪,紧紧搂住了汤正远的腰。汤正远觉得自己是枚火箭,被董红果点燃,“嗖”地被发射了。他晕头涨脑地把董红果扑倒在案板上,董红果的反应比他还激烈,她钻在汤正远的怀里连哭带笑,连说带叫,眼泪糊了他一身一脸。
早上汤母早早地来到店里,看见店门的栅板没关。吓了一跳,以为进去了贼。她推门进去,顺手抄起竖在门边的扫帚。店里整洁明亮,没有遭过抢劫的痕迹。凭直觉,汤母推门进了董红果的房间。
汤正远和董红果两个人搂着在床上睡得正香,汤母如同当头挨了一闷棍,她颤颤巍巍使尽全身的力气,举起扫帚朝床上砸去。董红果惊叫着跳到地上,意识到身上一丝不挂,她急忙抓起一件衣服披上。
“妈!”汤正远叫了一声。
汤母手指着董红果,嘴唇哆嗦着骂道:“妖精!你这个妖精!”
董红果可怜巴巴地看着汤正远,汤正远一把把董红果揽到身后,“妈,你这是干什么?”
汤母骂他:“你鬼迷心窍了?非得这个妖精把你吸干了身子才后悔是不是?”
“妈,我要娶三妹儿。”
“什么?”汤母吃惊了。
汤正远提高了声音宣誓般地大声说:“我要娶三妹儿,给我生儿子做老婆!”
汤母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她眼睛一翻朝后倒去,汤正远吓坏了,一把抱住了母亲。
“妈!妈!”
5
大漠落日给关键留了言。
她说:“你一直不上网,你不是躲我,你是在躲你自己……看到我的留言一定给我回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关键没有给她留言。关怀上线了,他叫了一声:“嗨!老关!”
关键说:“小关,我可把你等来了。”
“爷爷和奶奶都好吗?”
“好,好,整天念叨你呢。”
关怀说:“下次你把爷爷奶奶叫到电脑跟前,我跟他们聊天。”
关键说:“他们年纪大了,熬这么晚身体受不了。”
“老爸,今天我们考算术,我旁边的同学一个劲地看我的题,本来8+9应该等于17,我故意写成9,他就照我的抄了。结果他得了一个三角。
关键哈哈大笑,他有日子没有这么高兴了。
关守家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肺部恶性肿瘤。主治医生告诉关守家,让他赶紧手术。
关守家的态度很坚决,他说:“我不手术。”
魏劲戈说:“手术能延长存活期,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样的词。”
关守家说:“大家都心如明镜似的,你别过虑。”
“会不会诊断错了?”石小余的声音又抖又飘。
主治医生说:“不会,一项错了,不能项项都错,几项检查结果都不好。”
关守家觉得腿软,他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
魏劲戈劝他说:“手术做得越早越好。”
关守家两只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他的目光虚无发软。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回去再想想。”
石小余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拉着关守家坐在街心公园的石凳上,两人一声不响呆呆地看着街上的车辆和行人。
关守家说:“人要是能活两回就好了。”
石小余说:“人只能生一次,也只能死一回。”
关守家说:“是啊,如果能活第二回,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地对你。”
“干吗要下辈子?这辈子你就应该好好地对我。”
“得了这个病,就别做那个打算了。”
“很多人得了这个病,不都还好好活着吗?”
“你光看见活着的,没看见死去的。”
“我希望你活着,为了我妈我哥我姐和我活着。”
关守家没有说话。
石小余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叫过一声爸爸。”
关守家不敢看她,他怕他泪水会喷涌而出。
“你不想让我叫?”
“想。”
“你答应做手术,我就叫你。”
“这不是条件。”
“你这个傻老头,你气死我了。”
“你叫吧。”
“我叫一声,你答应一声。”
“行。”
石小余张了下嘴,她没有叫出声来。
“我叫不出来。”
“还没叫呢,你怎么知道叫不出来?”
“爸。”石小余叫了一声,她叫得很生很涩。关守家没有答应。石小余生气了,她提高嗓门又叫了一声:“爸!”
关守家“唔”了一声,他的声音又闷又沉,勉勉强强的。石小余火了,她一口一声爸,越叫,声音越大,直喊得她声嘶力竭,热泪盈眶。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停下脚看着这父女俩。关守家急忙拉起号啕出声的石小余走了。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二十(1)
1
石若玉听关守家说完他的病,大脑里空白了两秒钟,她冲进卫生间,两只手扶着洗脸池子对着镜子张大了嘴,好不容易才把气息调整过来。
石若玉声音哆嗦着说:“关守家啊,关守家,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到了人生最后的时候,还不忘来祸害我一下?”
关守家说:“我离开北京是为你们好。”
“好?好个屁!你走了,让我怎么跟孩子们交待?走解决问题吗?二十几年前你已经走错过一回了,怎么还不接受经验教训?”
“人到了这把年龄就很难接受什么教训,只能一次一次地受惩罚。”
石若玉呜呜地哭着,她哭得头都晕了。
关守家说:“你哭什么?是哭我这个快死的人占了便宜,还是哭你不如我这个快死的人?”
“我哭我自己,我不如你,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活就活,想死谁都留不住你,你拿得起放得下,我用什么跟你比?我比不了。”
“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手术不解决实际问题,只能延长存活期。”
“多活一天是一天。”
“你不知道这会给你和孩子们带来多大的麻烦?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身体不好,孩子们都这么忙。”
“你说的是人话吗?一家人有这么说话的吗?如果得病的是我,你也这么要求我?”
“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也不能这样为难自己,听我和孩子的,做手术吧。”
关守家不说话。
石若玉说:“咱俩下一盘棋,我赢了,就听我的。”
关守家说:“这不公平,这一辈子我都没下过你。”
“我让你十步棋。”
石若玉嘴上让,眼睛却寸土不让,关守家被逼视不过,只得让步。
石若玉摆上了棋盘,关守家调动了全部的能量,两人下得大汗淋漓,看得出他们都拼命想赢对方。
关键神色慌张推门闯进来的时候,石若玉正把一颗棋子按在关守家的死穴上。
她语气平静地说:“关守家你输了。关键,你爸同意做手术了,你们安排去吧。告诉你姐和你妹妹一声。”
“我姐不在家。”
“去哪了?”
“一个朋友出了车祸,她赶到青山市去了,一两天就回来。”
“谁啊?男的女的?”
“不知道。”
“那你和小余先张罗着吧。”
2
出车祸的是李江湖,关海黎接到电话和大头连夜就赶去了。关海黎一夜间哭干了眼泪。在殡仪馆,他们看到了李江湖蒙着白布的遗体。大头掀开白布,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布盖上了。关海黎要看,大头把她推到一边。
“别看了,他的脑袋都撞碎了。”
关海黎腿一软,大头架住了她,关海黎呕吐起来。
交警说,李江湖是酒后驾车,小车钻到大货车的下面,车盖掀了。责任完全在他。他把李江湖的钱包和手机让关海黎辨认。驾驶证和转业军人证上,李江湖咧着嘴冲她笑。
关海黎觉得自己的命真是太差了,别说跟李江湖结婚过日子,刚有了这么个想法,老天爷就从根上给掐断了。第一次婚姻结束的起因,就是汤正远出了车祸,现在李江湖又出了车祸,跟自己有感情关系的人,一死一伤,关海黎不由得不信命了。
大头说:“跟命没有关系,这是巧合。李江湖这个家伙太贪酒,我早就说过他,你这么喝,喝完还开车,早晚要出事,他根本就不听。这不出事了?不认识你,他也得出事。”
“你叫我怎么跟他父母说?多年不回家的儿子突然回家了,然后又暴死在街头,这个事实谁也都接受不了,更别说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们怎么活?”
“先不要跟二老说,老爷子身体不好,这一说非要了他的老命。就说李江湖出国了,一年半载地回不来。真到了非得报丧的那天,我去。”
汤母住院了,躺在病床上,董红果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地伺候她。汤母不给她好脸色看。中午董红果赶回去做饭,汤正远过来照顾母亲。汤母沉着脸,闭着眼睛不看他,董红果的饭送来了,她才睁开眼睛,让汤正远扶她坐起来。汤正远手脚很重,弄得她“哎哟”一声。
“使那么大劲干什么?抠得我肉疼。”
“我来吧。”
董红果动作轻巧地把汤母扶起来,把白毛巾铺在她的腿上,调羹递到手里。
汤正远心里过意不去,他说:“你看每天就是三妹儿回去做饭的时候,我来顶一会儿班,还老是伺候不好,要不饭我做?”
汤母说:“你做的饭油太大,我吃不了。”
汤正远看看董红果,董红果悄悄地给他使了个眼色。
汤正远说:“妈,我回去了。”
汤母“嗯”了一声,说:“回去吧,店里那么多活,别老在我这泡着。”
汤正远惦记店里的活,急匆匆地往外走,在住院处门口,他跟跑进来的关海黎撞了个满怀。汤正远一把抓住了她,她才没摔倒。
关海黎问他:“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妈住院了。”
“我爸也住院了。”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二十(2)
汤正远问:“什么病?”
关海黎说:“肺癌,明天手术。”
汤正远吃了一惊,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老太太怎么了?”
“血压高。”
“好了吗?”
“想过两天出院呢。”
“你忙吧,我得赶紧去了。”
关海黎急匆匆地跑了。汤正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就又酸又疼,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3
关守家被推进了手术室,石若玉、关海黎、关键、石小余忧心忡忡地等在手术室外面。四个小时过去了,手术还没有结束。
“不是说三个小时就能完吗?”关海黎问。
“可能是手术当中遇到麻烦了。”
“呸!呸!乌鸦嘴。”
石若玉忌讳这样的话。
写着手术中的灯灭了,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家人紧张地拥到了门口。关守家被推出来。他脸上戴着氧气罩,难受得伸手四处抓挠着。石若玉一把抓住他的手,她把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老关,我在这儿呢,孩子们也都在呢。”
关守家意识到是和家人在一起,他平静下来。
医生说:“我们打开胸腔才发现情况不太好,肿瘤长的位置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