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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孙无忌的尚书仆射,是官职,而仪同三司,则是散官职,齐国公则是爵位。但是散官和勋职这二者没有明显的界限,有时侯一个散官职也同是是勋职。同时,勋职和爵位也没有明显的界限,比如说开国公是爵,国公则是勋。但在正式的爵上,则和散官有明显的界限,低级的爵是和散官相通的,高的就是泾渭分明了,爵是爵,散官是散官。
这么说比较乱,简单理解就是,在低阶上,三者是互有交集,但在高阶上,则是相互独立。这个分界线,就是从从五品上开始。
勋职,不是谁都可以得的,必须有大功劳才行,比如说王况的仪同府司,也就是说享受刺史的待遇,就是因为他的功劳才有的。
而散官,则不管功劳,只管名声,一个文人,如果他在朝野中的名望够大,那么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资格封散官。
如果是只封散官,那么就只是散官,如果是一下封两个号,则品级低的算散官位,品级高的算勋职,就如同王况,以前的宣德郎品级低,是散官,又有个仪同府司,几乎是等同于从五品上,这个算勋职。算一个人的品级是不计勋职的。
至于封爵,这比较轻松,看皇帝的喜好,喜欢给谁就给谁,算是半个皇家私事,封一个人的爵,那就是告诉天下人,这人,被皇家视为自己的家人了。通常不会有官员反对给某人封爵,皇帝的家务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么?
再加上,李世民知道王况也是到处的送那石头,那些官员得了好处,拿人手软,那么给王况封爵就更没人跳出来反对,再说了,王二郎可是献上了亩产翻番的法子,这么大的功劳在,封个把爵,算什么?嗯,这事得抓紧办,不然等晚了,王二郎这个败家子把石头都送光光了,那就没戏了。
于是主意大定,转身叫了声:“小六子”
“喏”小六子正自惴惴不安,猛然一听到皇帝叫唤,赶紧的垂手应了声,心道:诸天神佛,保佑姑丈平安。
“朕给你半年的假,你马上收拾东西,去建安看望你的姑丈,嗯,就说,就说。。。。”说到这里,李世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启齿了,堂堂一个皇帝,竟然和子民商量着换东西,还要用商量的口气?不过想到那每天从建安源源不断的飞到各官员口袋里的石头,一咬牙,“就说,若是朕要他那祖地,封他个开国县子,可乐意?”
看着傻呆呆站着没反应过来的小六子,李世民狠了狠心,又道:“若此事办成,朕许你个太监。”太监一词,在唐时并不是指一类人,而是指的有品有级的宦官,若是没品没级的,则是叫黄门或者叫内侍、寺人。
正式意义上的爵分九等,一曰王,食邑一万户,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六曰开国县侯,食邑一千户,从三品;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至于说程处亮尉迟保玮等人封的爵,却不能算是真正的爵,而是只能算不入流的爵,和散官的待遇差不多。就比如同是官员,有入流的,也有不入流的,封尉的爵,就是不入流的爵。
开国县子,正五品上,食扈五百户,别看没有实权,可不管放到哪里,即便是上州刺史面前,也是不用行礼的,小六子一下被雷到真正的呆了,浑浑噩噩的还没消化完,李世民又抛出了许他一个太监的承诺,这下真正是呆了,傻了,傻呼呼的忘了眼前的人可是皇帝,开口就问:“此话当真?”
“当真”
“可县子才正五品上。。。。”小六子嘟囔着,似乎不太满意。也是哦,仪同府司就已经是从五品上了,以姑丈这升官的速度,怕是不用三五年,也能轻松的超越了,那块地可是好地,小六子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印石,就是那块地里出来的,他自己的袍袖里,就笼了一块呢,虽然个头没有皇帝得的大,但却是好看许多,还是半透明的,嗯,像是皮冻一般的晶莹。
“那就县伯”李世民大眼一瞪,有点恼了,他也想起了之前给王况的祖先封的那个爵,话说也是他自己不地道,正好算着到王况这里就削光了,心下愧疚,罢了,不过是个爵而已,就封高点罢,权当是补偿他那亩产翻番的功劳,要是王二郎是世家子,又或者是有功名的,仅凭了这个功劳,就绝对可以封个正四品的官,可他毕竟白衣出身,所以在封官上就吃了不少的亏。
小六子这才欢天喜地的应了出去,等到出了殿门,被晚风一吹,登时背上就冒了汗,娘咧,某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讨价还价?还好,陛下没有动怒,不然,这项上人头固然是不会丢掉,可百杖肯定是少不了的。姑丈呀姑丈,小六子今儿可是冒险为您争下了个县伯,您到时候可得好好犒劳犒劳小六子才行。
一个人,能够散职,勋职,爵位同时集于一身,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别说三合一,就是二合一都很少,也只有像长孙无忌这样劳苦功高又是皇亲的人,才会有三合一的事情发生,就是程知节这样的,也不过是二合一而已。
这也是王况不爱管事,李老2也正是恼恨他这一点,才没那么积极的给王况封赏,不然的话,给王况一个实职,那王况就成了前无古人的四合一官员了。
且不提小六子是怎么欢天喜地的回林府报喜,怎么收拾行李去建安。
建安这边,马周得了一块上好印石,也是欢喜不已,尤其是当得知就在他动身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人送了一批的石头去长安,几乎长安大佬都有份,那么自己现下收下这块,也不算什么的时候,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既然人人都有份,那也不算是行贿了,一块石头而已么。
当然了,石头归石头,公务归公务,这点马周分得很是清楚,第二天,他也没因此而对课考有所放宽,该看的一定要看,该问的一定要问,甚至在三天之后,玩起了失踪游戏,只带着一个随从,搞暗访去了,就连随行校尉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黄良他们几个听了之后,并不惊慌失措,建州的成绩,那是明摆在那里的,没有丝毫做假的成分,要说做假,那就是上报上去的税赋其实还是少报了,如果真的按实际的上报,恐怕除了几个底蕴深的上州外,其他的上州都要被建州比了下去。
建安自然是不用说,亩产翻番,又利用了田埂和山石地,加上这几年接纳不少流民,人口已经升到了六万,仅粮食一项,建安一个县就能抵得上中原的一个中州。税银方面,这些年建安小食行会几乎是每年一个翻番的交上来,还不算天下大比带来的额外收入,也不算应季的山货带来的税收,一个小食行会的税银就可以和中原地区的一个中州一比高下了。
至于说唐兴,是建州里除了建安外,发展最快的一个县,这次上报升格,除了整个州升格,还有唐兴县,建宁县,欧宁县这三个县也上报升格。
建宁的莲子和新瓷,唐兴的米仁和桂花,欧宁的竹雕和栗子,现在年年都卖的红火,尤其是唐兴的桂花和建宁的新瓷,已经被定为了贡品,因为建宁新瓷的兴起,也带动了饶州到建宁这条路上的车水马龙,商人们通常都是从饶州运了瓷土到建宁,然后再到建安运了或是辣椒酱,或是莲子,或是米仁,或是栗子,或是红菇等东西回去贩卖,反正是应季的有什么就运什么。
州县升格,没有越级之说,下县下州想要升到上县上州,必须先升到中县中州,等课考都结束后,才允许再报再升。既然如此,黄良这个老狐狸当然不会一下就把老底都上报了去,只要够升格,只要这政绩让人无话可说就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要万一哪年来个天灾**,至少老底还在么。
这就好比,一个人冲击世界记录,只要能确保破记录,那是不大愿意把本事全使出来的,留点余力,下次再破嘛,一次破一点点,那就是屡创记录,好过只创造一次不是?所以,在这一点上,整个建州的官员口风是出奇的一致。
图虎还呆在建安,王况也不知道李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已经让李业嗣写了信回去,但迟迟没有回音,而图虎是已经呆得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李大胆信誓旦旦的跟他拍胸脯保证说小东家一定会好好的安排,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再说长安,小六子前脚刚走,李靖后脚怀揣两封信进了宫,也不知道他跟皇帝说了什么,正在林府自己的小院里收拾东西的小六子就被连夜赶来的小黄门又召进了宫,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让他这次回去后,带一个人来长安,至于带什么人,皇帝的回答是,问你的姑丈,顺便问问他,那么会做吃食,有没有办法做出方便携带的行军粮食来?要冬天也能轻松下咽的,不要像馍一样,天一冷,如果没有热就又冷又硬,跟石头一样。
觊觎大唐的新技术?觊觎种子?打发走了小六子后,李世民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早早的跑去宠辛武才人,而是继续在紫宸殿里呆着,看着李靖送来的两封信出神。
这个王二郎,还真被他料对了,吐蕃在松州吃了个大败仗后,又遣使来求亲,还真的跟王二郎所说的一样,没有指明道姓的说要娶那位公主,那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是个丑女,他也会要?李世民才不相信松赞干布是这样没眼光的人,即使是带了政治目的,至少,你也得圈定个范围么?
要说真心想修好,求亲有什么用?殊不知,女子只要一出嫁了,就和娘家没了什么瓜葛,尤其是在国与国的关系上,这样的姻亲关系就如同冬天里的薄冰,一捅就碎。远不如以属国身份年年上贡来得稳固些。
如果说,以前还没什么技术之类的能入得了李世民的眼,可如今,王况的耕种新法一下就给整个大唐带来希望,眼见再过个一年两载,就能看到仓满谷丰的景象,这下不要说李世民,也不用说户部的官员,就是那些个平日里不问农事的将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技术了,还有那烧璃新法,不也是技术么?
李世民很好奇,那个在王况信中所提的能让人为之疯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见识到,这么看来,给王二郎一个县伯,似乎还是委屈了。也罢,看看王二郎能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再做定论。
第二七0章马周私访
第二七0章马周私访
马周是满心欢喜的回去了,欢喜不是为的建州的招待得好而欢喜,他是为陛下欢喜,建州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都是那么的充满活力,街上的人都是满脸的笑容,仿佛每天都有乐不完的事。4∴⑧0㈥5
最让马周感到新奇的是,他有一次特地只带了一名随从,跑到离了建安一百多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去,这个村子,并不在官道边,但村上竟然也有一条毫不逊色于京畿周围村子才有的宽敞土路通到镇子上,这路可以容纳一辆牛马车和一匹马并排行走,隔一段路还特地的辟宽了,看来是给牛马车交汇使用的。
村子并不大,只得二十多户人家,但这二十多户人家,竟然有十几头耕牛,拥有的耕牛数量比那些富裕的上州县离城里近的村子还多,那些个村子,一般也是要上五六十户人家才能有十几头耕牛,而这个村子,才二十几户
马周到村子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时间,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建州的家家户户每天都吃三餐,而不是两餐。据说还是奉议郎提倡的,说是吃饱了人才有力气,可自古以来,不都是只吃两餐的么?开始他还以为只有城里的人吃三餐,但走访几天后就知道,不只是城里,整个建州都是如此,就连眼前这个偏僻的小村子也是如此。
马周用了采购山货的名义,在一户人家借住了下来,主人很是热情的邀请他们主仆二人一起用餐,男主人也没吩咐说什么杀鸡待客的话,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却是让马周吃惊,这也太丰盛了罢?有鱼,这不难理解,村子就在小溪边,想吃鱼简单,可竟然还有豚肉,连带着菜蔬和汤,竟然足足有五六道菜,而这一家连大带小才六口人。
饭菜是主人邀请马周后马上就端了上来的,所以就排除了临时加菜的可能,开始马周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日子,把节日给忘记了,和随从确认了下,却不是,今天,只是个很普通的日子。
如此看来,这当是这家人日常的饭菜了,可这家人看其房舍,也不是村里最好的,这个村里房子比这家好的多的是,最为关键的是,这家只有两个劳动力,一对中年夫妻,一对小夫妻应该是这对中年夫妻的儿子和新夫,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应是这家的小儿女。
这样的家庭构成很正常,也很普通,大抵上,夫妻两个,基本都能生上五六个小孩子,除去夭折的,有三个儿女,并不算多。
主人姓陈,马周听村里人叫他陈老实,陈姓在建州不算大姓,但也不是小姓了。这个村里的人,基本都是姓陈,村子名字也普通,陈村,一个在大唐随便都能找出几十个同名的村子。
马周本是苦寒出身,也没什么架子,因此和主人很快的就聊了开来。
当马周问到他们家有几亩田的时候,陈老实叹了一口气:“唉不瞒客人,早先啊,十年前,某家也有二三十亩田,可前些年,小囡儿得了场重病,家中又没钱医治,只能将田卖了,如今也只剩下了十几亩啦,幸好上天眷顾,派了小东家下来,这不,十几亩也能养活一家子,还有余粮。”
六口之家只有十几亩田,这要放在中原,扣掉赋税和徭役等等,绝对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有的人家,甚至一家人只得一套完整的衣服,谁出门就谁穿。但陈老实一家人穿得却是不错,小孩子的衣服看样子还是年前做的新的。
亩产翻番,马周是已经知道的了,但是这只是解决了填肚子问题,从今晚这餐的饭菜来看,这家人的生活算是富足的,不是年节,能吃到豚肉,说明这家人已经是吃得不错了。因此马周断定这家人还有其他的营生。
“才十几亩田?可看老丈家中的模样,似乎还挺富足的啊。”
“嘿嘿,客人您是外地来的,您是不知道,自从小东家来后,别说是这两年采用了小东家推的新耕作法子,就是以前没新耕作法子,家里也就都基本不挨饿了,所以说,上天眷顾,派了小东家来啊。”对陈老实来说,仿佛马周就应该知道他所说的小东家是谁似的,也不解释小东家是谁。
也是,但凡是来建安的人,只要呆上半天,肯定都会知道小东家是谁。
陈老实虽然叫老实,可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起来,于是马周就大致的了解到了这家的情况,陈老实一家,说来还真是这村里很普通的人家,十几亩的水稻田,几亩的山石地,再加上这一栋房子和屋后一片菜园子,就别无产业了。
要说陈老实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不外就是每年春耕前,去山上挖了春笋来,煮熟晒干了,卖几个钱,春笋挖完了,县上州里还可以出工赚些零花钱,比如说修修水渠了,去县里帮着修修路了等等,反正几乎年年的农闲时都有活干。
一直到了春耕,这才忙着自己家的田地,但只要秧苗插了下去,就又可以上山去采红菇晒了等到夏天就可以卖一笔钱。几亩的山石地上种的番薯也有了收成,收了番薯后,或是送到城里卖给富来客栈,或是自己煮了切块晒干,除了留些给小孩子当零嘴外,也有人上门来收。
红姑卖完了,又到了栗子成熟的季节了,每年夏末,就会有许多在外地开小食铺的人赶了回来收栗子,又可以卖一笔钱,然后就等着秋收。
秋收完了后,也不是没事情可干,番薯又可以再收一季了,出来番薯,还有平时去山上采的菌晒干了积累起来的,可以一次性的送到富来商行去,能换不少钱。
到了冬天,还有冬笋,也还可以去城里做做短工,这些,积少成多,日子也就渐渐的好过多了。
“阿爹呀,你都忘了,囡囡也能赚钱呢。”见陈老实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自己,那小女孩有些不乐意了,放下碗筷,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囡囡养了十几只鸡,天天赶到竹林里吃虫子,每个月的鸡子也能卖不少钱,囡囡还带了弟弟去挖欲蚕卵,每年夏天也有不少啊,还有,还有。。。”
“还有抓鳅子,还有晒鹅绒。”一边的小男孩补充道,“还有许多呢,姐姐都存了差不多有一贯的私房钱了,我也有好几吊呢。”
正好那新夫从厨房里端了碗汤过来,一听这话,就打趣道:“哟,姑子都知道攒嫁妆了啊,看来得早点帮姑子置办一套嫁衣了哦,对啊,还有家里养的那几头豚,姑子出力不少呢。”一席话把那小女孩说得满脸通红,不依道:“嫂嫂就会取笑人,囡囡知道那豚还是嫂嫂出力多,而且囡囡还知道,嫂嫂也有私房钱,经常夜里偷偷摸摸给哥哥炖糖鸡子吃。”话一说完,似乎觉得说漏嘴了,伸了伸舌头。
“不就几枚鸡子么,如今生活好啦,吃好点也没什么。”陈老实倒是看得开,这要是换了以前,别说糖鸡子,就是菜蔬都不大舍得吃的,要送到城里去换盐吃的。
“客人您要是明年来啊,又能吃上好东西了,这不,就房前那几棵树,是小东家派送来的,整个建安,几乎家家都有几棵,说是顶好吃的果子,叫柰果,明年,就可以挂果啦,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不过既然小东家说顶好吃,那就肯定是顶好吃的了。”
“那这豚肉又是从何而来呢?”马周有一点不大明白,如今是夏天,他进村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杀豚来分,这豚肉,分明就是从镇上去买来的,可镇上离这里也有几十里路,难道说,这家人天天去镇上?
“嘿嘿,某家小子和囡囡,就在村里的学堂上学,附近的几个村子,挨得近的,就都在这村里的学堂上学,先生是县里轮流派下来的,不用钱。小东家说了,小孩子都要会学文断字,也不图日后能不能靠读书出人头地,但至少会识数,出门不吃亏。
每隔三天,各村的孩子就都要到镇上去,由镇上的先生统一布置作业,顺带着考校一番,所以每次某都让他们带一两斤豚肉或羊肉回来,不急着吃就放竹篮里吊到房后的井中,夏天也能放上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