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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侠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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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儿身形如风,娇叱一声,人随声起,趁着那些魔党闪避绣云针往上纵起的时候,已跟在一蓬针雨之后一个“孤雁穿云”斜斜一纵,朝着后面那名魔党一剑。那魔党已经跃到顶端,身形下落,料不到人家竟跟着暗器齐到,及至听到金刀劈风的声音起自身后,已来不及闪避,剑光过处,双腿齐被斩断,痛得他滚在地上连声惨呼。

余下两名魔党脚下甫粘地面,立即拔步飞奔。

蝉儿喝一声:“留下命来!”,脚下略一缓,就见一条红影掠过身旁,认出正是帮自己 杀一名魔党的那少女,又引起她好强的个性,一咬银牙,脚下一紧,身形又冲前七八丈,却听到前面大喝:“野丫头,真个赶尽杀绝么?”那少女已追及一名敌人打在一起。蝉儿心里暗道:“好哪!你又抢先,可得捱骂一句野丫头!”但是她的身形并不缓下,猛然看到另一名魔党仍在五六丈远的地方没命地奔跑,急忙赶上前去,娇叱一声,手里宝剑已如惊鸿越野般朝魔党的后心点去。

那名在逃中的魔党正是风火妖娘栗秀芬,身手本也不弱,一闻身后叱声,脚下斜里一跨就横移数尺。这时,风火妖娘栗秀芬心知不能跑脱,也就不肯再走,身形一停,回头骂道:

“贱婢!老娘怕你不成?”一招“快刀斩麻”朝着蝉儿头上乱劈。

柳蝉儿先前因为听那汉子骂郭丽琼做“野丫头”心里暗乐,这时自己被一个半老徐娘骂成“贱婢”此起“野丫头”又低了一等,不由得大怒,已存非杀这支魔不可的心,见对方一剑劈来,也不答话,身形一挫“举火撩天”剑往上拨。刚把对方长剑粘开,立即一翻手腕,变成“孟嘉落帽”反削栗秀芬的颈子。

风火妖娘已经和四人合斗柳蝉儿上百招之多,当然知道对方的功力,此时见寒光耀眼,急忙把头一低;但是,也已迟了一着,躲得过六阳魁首,却躲不得万缕青丝,自觉头皮一凉,一头乱发也就垂了下来,吓得“哎呀”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由蝉儿的剑下滚出丈余。

柳蝉儿吃吃笑骂:“准你用出懒狗打滚,本姑娘也不饶你!一步上前宝剑往下一划一个妖娆尤物半老徐娘还未站得起身,就被刹成两截。偏头一望,却见那少女仍然和哪名魔党打 在一团,立即叫一声:“我来助你!”

郭丽琼忙喊一声:“姐姐?你先去帮他们忙罢,不要过来,省得这蠢怪死了还不服!”

柳蝉儿听她喊“姐姐”的时候,那声音又软又甜,心里已是一喜,又看到于志强和秦氏姐妹那边尚未分出胜负,另一位不知姓名的少女格着一枝明晃晃的宝剑,也是以一敌四把敌人围在核心。看她那种剑招和身法,分明不是“鹄鹚夺蝮”的功夫,而是全靠轻功飘忽,这里一剑那边一剑的拦截。蝉儿知道那少女这样打法最耗真力,而且已看到她额头见汗,暗忖:“你们有那种绣花针,难道我就没有?”立即掏出十几根鳗骨针在手,叫一声:“姐姐!我来助你!”人未到,针先发,一阵强烈的破空声音过处,魔党中已有两人倒地。

管丽璜功力虽然此起阿琼略为厚些,但是以一枝钢剑圈着四名魔党,真个累得汗流夹背。这时骤得外援,而且人家一出手就除去两名劲敌,虽说是暗器收功,可也是人家的手法奇准。心里一愧,立即一咬牙龈,朝着对面那敌人狠狠地劈下一剑。

那敌人不知道管丽璜气在头上,这一招“迅雷轰顶”已是含怒发招用足全力。所以仍然用“托梁换柱”将手中剑往上一架,只听得“当”一声巨响,兵刃接触处迸出一溜火光,震得虎口破裂,手臂不由得往下一软。

管丽璜一枝长剑顺势往下一落,此时那敌人想撤剑后退已来不及,一个好好的胸膛被一剑下来剖成两半。管丽璜杀了敌人回头一看,剩下一名已被那少女替她杀了,只得喊一声:

“蝉姐姐!我们帮她们去!”

柳蝉儿听那少女竟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微微一愕,望一望四周,笑道:“她们已用不着我们帮了!”轻轻一纵来到管丽璜的眼前笑道:“那两个小鬼已把我的名字告诉姐姐了?我还没有请教姐姐的名字哩!”两人答讪几句,郭丽琼、秦玉莺、秦玉鸾也先后过来聚在一起,唯有于志强却来得最慢。柳蝉儿盯他一眼道:“你是怎么搞的?对付几个废物还要费那么多劲儿?”

于志强对于这位小师姐着实有点惧怕,而且她又是未来的弟妇,一切也得容让着她,这时见她当看两位新客埋怨下来。怯怯地望了管丽璜一眼,才陪笑道:“三师姐!我确是来慢了一些,因为我刚才见到这位姐姐……”又望了管丽璜一眼,接着道:“她和魔党对招的时候,没有好的兵器来用……”

管丽璜被他这么一评,粉脸上不禁一红。

柳蝉儿嗔道:“你怎见得人家没有好兵刃?”

于志强笑道:“我从迅雷轰顶那一招里看出的呀!因为那贼人拼上一招的时候,兵刃上迸出一溜火星,恰巧和我对招那老贼手里使用一枝好剑,我不想毁他的剑,所以只好避实就虚,好容易夺得这枝剑来赠给这位姐姐!”

柳蝉儿“噗哧”一笑道:“哟!说得那么好,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哩……”猛然看到管丽璜和于志强都脸红红地低下头去,才惊觉管丽璜还是新见面的朋友,不该使人难堪,忙接着道:“你既然有此好意,剑呢?给我替你赠人罢!”

于志强只好把夺来的宝剑连鞘递给蝉儿,满脸上流露出蛮不好意思的样子。

柳蝉儿笑了一笑,替他引见二女,当面把那枝宝剑递给管丽璜道:“我这位师弟最爱开兵器店,拿到手上就送,姐姐就拿去罢!”

秦玉莺见蝉儿说于志强爱开兵器店,忙辩道:“他那行?还是敏兄弟的本钱多些,赠的又多又好!”

柳蝉儿笑着骂道:“就只你会护着阿敏!”又见丽璜还没有伸手来接宝剑,又笑道:

“接过去呀!”

管丽璜连呼几句:“使不得!”才接着道:“于大公子把剑给了我,他岂不是就没有了?”

柳蝉儿吃吃笑道:“你还耽心他哩!他那把蒙天剑此我的还要好!”又喝于志强道:

“还不快点亮你那枝软剑出来,往腰间一摸,一枝软绵绵的兵刃,已拿在于志强的手上,由那耀眼生花的光铓看来,料知不是寻常的宝物。又见柳蝉儿趁机再把剑递了过来,也就含笑收下。秦玉莺眼珠一转,忽问道:“奇呀,阿敏那么会做顺水人情的人,为什么不送一两样好兵刃给两位姐姐?”

郭丽琼吃吃笑指套在小树上两匹健马道:“他要我们来找公公,已经赠了两匹千里马,这才是好哪!”一时口快,却把于冕当成了“公公”说了出来,阿璜不由得狠狠横她一眼, 但她面对着玉鸾,丝毫不觉得,仍然照说下去。在场各人除了阿璜知道她朝夕幻想,甚至于做梦也喊几句“于公公”之外,其余各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起“公公”,而这个“公公”又是什么人?

秦氏姐妹虽然知道她两人是奉命找于冕,却不知道她为什么把于冕叫成“公公”。但,玉鸾朝两匹马一望,立刻嚷起来道:“那马不是他的,而是玉大姐和凤姐姐的,我在河间府的时候,曾听到文师伯和霞姐姐说过。谁知人家借马给他骑,他却拿来赠给姊姊!”

经过秦玉鸾这样一说,于志强才知道面前这两位少女,竟是受了于志敏的请托而来,忙道:“两位姐姐在什么地方见我敏弟?他自己为何不来?”

郭丽琼粉脸一红道:“说起来话长着呢,在这里到底不便,还是先回云南府再说罢!不然,就边走边说也好!”秦玉鸾首先就表赞同,拍掌叫一声:“对!”又转向蝉儿道:“蝉姐姐!你快点化掉那几具臭尸,让我们就走!”

蝉儿笑骂道:“你就会麻烦我!”到底也是去了。

阿琼见秦玉鸾年纪最小,举动活泼天真,稚气未除,着实惹人喜欢,不禁嫣然一笑,走往小树那边把马牵来,微笑道:“小妹子!给你骑着走罢!”阿璜也把自己的马交给玉莺,恰好蝉儿已把那十几具尸体处理完毕,一同收拾起程。秦氏姐妹因为“年轻不识愁滋味”,骑在马上临风飘飘,倒是十分快乐。

惟有于志强和柳蝉儿一个急于要知道生父和胞弟的消息;一个要知道公公和夫婿的去向 ,各抱心思,有点惶然。走了一程,于志强再也忍不住了,正容道:“璜姐姐!我敏弟和王姑娘往那里去了,你们可知道?你们找到我爹了没有?要知道我的性儿最急,弟弟也是这样说,你再不把他们的消息告诉我,可要把我的心都呕出来了!”

阿琼听到最后他那一句话,不禁“噗”一声笑了起来。阿琼为人比较老实,想了一想,才瞒起自己在山洞里几乎被辱的事实,只说刚被赤身魔党擒去的时候,忽遇上于王两人为了追寻红姑,顺便解救。但王紫霜为了追踪魔党的玉面鸳鸯,以便搭救红姑出险,才要她们先骑健马南来守候,因为于志敏知道于志强一知生父仍在滇池,必然南来会合,惟防彼此错过,只好依着王紫霜的意思做了。最后,还把自己和阿琼寻访于冕的情形,以及人去楼空的事说了。

于志强和诸女听完了这段经过,各回想自己千山万水从河间府来到这蛮烟弥漫的地方,以为纵不能寻到生父,公公,最低限度也可以和于志敏相见,那知仍然扑空,于柳两人更是忧形于色。

原来,于柳各人自从大破绳金寺,明因师太主持他们缔婚大事之后,就由秦方夫妇带他们直回河间府,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达潴龙河畔,西碇湖边的秦府,这已经时近中秋。

于柳两人本系师姐弟,而且又和秦府上下拖亲带戚,没有什么不便。不时指点秦氏姐妹的内功,同时也交换各自练成的艺业,所以进步迅速,几个月的功夫,蝉儿已把于志强的“ 鹄鹚夺蝮”练到青胜于蓝的地步,秦氏姐妹虽因没有灵药补助,内功方面无法赶上于柳两人,但在剑术方面和在绳金寺的时候已不可同日而语。

几人除了练功就是游湖,和和乐乐就快到了年底,秦方夫妇预算老父将回,于志强和秦玉莺的婚期也快到了,也就天天为他们添制新装,还恐怕他们害羞不敢彼此见面致显生分,所以也不让他们知道。但是,蝉儿因为是女孩子,而且心机又巧,年龄较大,眼见秦方忙着买东西,龙啸云忙着缝衣服,早就明白几分。但是,想到这桩喜事,自己也有个份儿,不但不敢打趣别人,连到自已也害怕和别人说话,恐怕别人拿她来做打趣的对象。

这一天已是腊月初七,蝉儿眼看着距离新正也不过是二十多天,不但是于志敏没有消息,连到秦寒竹、骆中明和自己的师尊也都没有回来。蓦然想起于志敏离开绳金寺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和自己定下姻缘,他又怎会来到这里?这时,恐怕自己的美梦成空,也就坐立不安起来,顺着脚步慢慢踱出院外,看那大雪飘飘,群山白首,也心旷神怡。那知出得门来,还没有走上十几丈路,就听到秦玉鸾在后面喊道:“蝉姐,到那里去?等等我!”

蝉儿回头一看,见她一身簇新的衣棠,打扮得像花蝴蝶般飞跑过来,忍不住笑着骂道:

“小鬼头,你急什么?这套衣裳是留待你当新娘子穿的,怎样现……哎呀!你敢!”急忙双手连推。

原来秦玉鸾被她说得羞了起来,一纵上前,把她的粉头抱的结实,还伸出小手来呵吱她。蝉儿最是怕痒,急得又笑又骂,玉鸾对这位姐姐倒也不敢过份,吱了两下,也就一纵开去 ,直往外跑。一跑一追,不一会就到达河岸,玉鸾走往一棵落了叶的柳树下面,停下脚步朝蝉儿一拜道:“阿姐!饶了妹妹罢!”

蝉儿在她一停步的瞬间,已扑了上前伸手要拧,猛然见她这一动作,美得像观音座傍的侍女,倒不忍心拧她,反而在她的柔发上一拂,替她拂去雪花道:“那么大的雪,你偏要跑这么远!”

玉鸾闪动一双大大的眼睛,笑了一笑,依靠在蝉儿的胸前。两人都缄默了下来,只有朔风摇落柳枝上的积雪,发出沙沙的声音。过了半晌,玉鸾觉得头发上似乎有一缕热气透到心里,不由得奇怪地抬起头来往上一望,却见蝉儿的脸颊挂着两条泪水,惊得她几乎跳起来道:“姐!你哭了!你为什么要哭?”

此时,蝉儿心乱如麻,那能够回答半句?被她这么一问,泪水竟簌簌地猛向下流。玉鸾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自己也就哭了起来。可是,她俩人本来是提气站在白雪的面上,这一哭,真气不免一散,那二尺多深的积雪倏地一软,竟把她两人同时摔倒。

这一来,大家都哭不成了,蝉儿首先跳了起来,一把拉起玉鸾,替她扑去残雪,揩干眼泪,凄凄地一笑道:“痴妹子!你也哭什么?我们回去罢!”

但是,玉鸾却把她揽得紧紧地,不依道:“阿姐!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闪动眼睛渴望着。

蝉见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道:“痴妹子!你要听,也得找个地方避雪呀!难道让雪盖在头上不成?”

玉鸾听她肯说,眼珠一转,指着离开不远的河岸道:“那边有个小石洞,我们到石洞里躲雪去!”不容分说,拉了就走,到达那地方一看,却是一片断崖。

蝉儿诧道:“石洞在那里?”

玉鸾指一指脚下的断崖道:“断崖下面就是石洞,本来有路从那边下去,但是,我们现在用不着了!”双脚一纵,就跳往崖下,蝉儿来不及看那断崖究竟有多高,不由得“哎呀!”一声,低头一看,却见玉鸾在下面招手道:“来呀!”小身子往山石上一钻,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蝉儿看那山崖不过是五六丈高,料想玉鸾钻进去那地方必然是她说的石洞,也就跟着下去,果然和自己所料的不差。这石洞可容纳七八人而且十分干燥,前临江水,后枕江岸,倒也异常隐秘,不由得笑着骂道:“小鬼头故弄狡猾,吓死人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一边说,一边傍在玉鸾的身边坐下。

玉鸾吃吃笑道:“这地方是我还没有跟爷爷离家之前,每天和阿莺姐捉迷藏的地方呀!”还没有等到蝉儿再问,就闪动眼睛道:“姐姐!你刚才为什么哭了?赶快告诉我哪!”

蝉儿先被她一阵乱闹,已经暂时收下愁怀;此时被她这么一问,又勾起无限伤感。怔了半晌,才凄然道:“小妹子,我问问你,你有爹爹没有?”

玉鸾被她问得有点愕然,暗忖:“你明明知道我有爹,为什么还要问我?”但是,看到蝉儿那怆然的神情,却把话忍住不说,只点一点头。

蝉儿又道:“你有妈没有哪?”

玉鸾仍然是点点头。

蝉儿鼻尖一酸,一缕冷气从丹田里直冲上来,忙忍住将要流出来的泪水,哽咽道:“是的!你有爹、有妈、有姐姐和爷爷,也有很多亲人和一个融乐的家。但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说到这里,凄泪夺眶而出,呜咽半刻,才道:“我爹娘死得多惨,而我不但不知道仇人是谁,甚至连爹娘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玉鸾见她说得凄凉,也情不自禁地伤心泪落。

两人像同命鸳鸯相依相偎在这个小石洞里,谁也想不出话来安慰对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蝉儿才收泪抚摩玉鸾的柔发道:“小妹子!好了吧,你哭得阿姐伤心死了,姐没有爹娘才哭,你有好的爸爸妈妈,也要哭什么哟?”

玉鸾抬起头来,睁开那双泪眼仰望道:“你先不哭了我才不哭!”

蝉儿见她温顺得像一只小羊,不由得化悲成笑道:“我现在可不是不哭了!”最后还嗔上一句:“你真会磨人哪!”

玉鸾也璞哧一笑,揩干了眼泪道:“姐!我们将来总会找得到仇人的,虽然现在不知道他是谁,但还不是那些魔党和贼党?等到敏哥回来了,我们跟他在江湖上行走也不用耽什么 心,杀绝了恶人,那么仇人也自然在内!”

蝉儿想不到玉鸾年纪小小也有那么多计较,一时无话可说,苦笑一声道:“话虽然说得有理,可是,你知道天下有多少恶人,那能杀得许多?”说完了却不见玉鸾回答,又推她一下道:“你在想些什么?”

玉鸾笑道:“我想起你先头说爹娘的事,现在我的妈可不就是你的妈?我见妈对你还要亲热些呢!”原来龙啸云自从由明因师太口中得知蝉儿从小就没有父母之后,对于这位可怜的少女着实表示了同情,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对她另眼相看,把一份母爱也加在她的身上。

蝉儿被她这样一提,果然就想到秦方夫妇沿途来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事实,连带着从小跟在明因师太身边的情景,一幕接一幕地展现在眼前,怔得一言不发,只有微微地点头,眼眶里又孕着两泡泪水。

玉鸾眼睁睁地望着她蝉姐,现在见她的秀目里又含着泪光,心里蓦然一惊,忙道:

“姐!是我说错了,你不要哭,妈………”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蝉儿的泪水竟如断线珍珠般往下直落,揽过玉鸾,把自己的脸儿偎在玉鸾的脸上,呜咽道:“妹妹说得很是,妈对我很好,但是,因此更使我想起我的亲娘,可怜她老人家竟不能让我再见一面………梦里,人家说梦里常可遇上自己的亲人,而我却命薄到连梦也不曾做………”

玉鸾年纪虽小,但眼见蝉姐说得恁般凄凉,想到当一个人受到现实抑制而想在梦里寻求慰藉,连梦也做不成的时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不禁也呜呜地痛哭起来。这一哭,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两人都渐渐收泪叹息,各人的心上都像是被压上一方沉重的铅块,彼此都无法说些什么,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怔怔地发呆。忍了片刻,玉鸾却“噗哧”一笑道:

“姐!你眼都哭肿了,要是给人家看到,不知多少笑料哩!”

那知话刚一说完,蝉儿柳眉倏地一蹙道:“莫笑,莫笑,真个有人来了!”急忙揩去泪痕。

玉鸾正想问问是什么人,但自己也已听到那结冰的河面上,似乎有很轻微的步音。再看蝉儿已经藏起身形,由山石后面探一探头,嘴里还“咦”了一声。

此时,玉鸾也心知有异,急忙伏在蝉儿的身旁往外窥探,却看到六七条高大的身形,在风雪迷蒙之中涉水过河,朝着这边河岸飞跑。虽因雪花飞舞,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但冰面平滑异常,平常人要想在冰上举步,纵然不跌个屁股开花,也得跌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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