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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哪种,都不过是坐镇中军,严防死守,又哪里可能真的亲上战场?
真正能上阵撕杀的,恐怕历史上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开国皇帝了。
这位倒是厉害,直接上阵撕杀,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花恺拉着祁老人和他儿子说了大半夜的话,第二天一早起床,发现一家三口早已开始了一天的活计,连那颗小豆丁都不例外。
屋里矮桌上,还摆着一些吃食,是早为他准备好的早饭。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草根之类的东西做成的馍馍样的黑乎乎一团,又干又硬,还有股怪异的味道。
和着晾晒的鱼干煮成的汤水,虽然有些腥,好歹有些鲜咸味道,总算能下咽。
想来之鱼汤还是因为招待他才拿出来的,想起昨夜吃的东西,花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村子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昨日那些村民竟然还能一见他这个外人,就送出了许多于他们来说很难得的东西。
默默地吃完那难以下咽,却重得有些难以承受的食物。花恺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报答一下这家子人,还有这些个热情的村民。
走到门口,正看到祁老人的儿子,祁二拿着一把刀,肩上跨着绳子,腰上系着个革带,正要出门。
他好奇道:“祁二哥,这是要上哪去啊?”
祁老二憨厚一笑:“小公子您醒了,俺进山打猎去。”
花恺才想起昨晚听说过的事,这祁老二当过兵,上过战场,手上也有几分功夫,那把朴刀也是他在战场上得来的,会一手飞刀之术,想来腰上革带中装的就是飞刀。
第86章 人间此恨绝()
这章为感谢“喝酒的熊猫”打赏加更
这祁家村,也只他有这本事进得山林,打来猎物。
“正好,我也要出去走走,顺道送你一程。”
花恺说着,牵来浮云。
祁老二慌忙摇手:“不用不用,俺自己去就好,很近的,不敢麻烦小公子。”
“上来吧你!”
花恺才懒得跟他争辩,直接跨上浮云,伸手一捞,直接将他拉到身后,祁老二哪里能抵抗得了他的大力,惊呼一声,就发现自己坐到了马上。
“驾!”
一夹马背,浮云在小豆丁的一脸羡慕和口水中,嘚嘚嘚甩开四蹄疾驰而出。
跑了二十余里,才到了祁老才嘴里“很近”的山林,放下他后,花恺转向东南方向。
那里有离这里最近的集市,就是祁老人曾说过的安靖堡。
虽是在辽境,其实是宋辽两国的一个默契所在。
两国虽连年争战,这边境之地去有一个互市,就是安靖堡,两国都有驻兵于此地。
这次跑了近百里地,才到了这个一样“很近”的安靖堡。
这里说是互市,却不是花恺想象中的那种人来人往的繁华市场,反而透着一种紧张气氛,往来也只有一些穿着简朴甚至破烂的边民,携带着各种物资,与人交换粮食粟米、生活器物等。
这里最多的不是商人、边民,而是两国军兵。
花恺牵着浮云走在其中,极为扎眼。
平民还好,只是好奇地看看罢了,那些军兵可就有些不友好了。
不管是宋兵还是辽兵,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审视,还有觊觎。
不地是看他骑的马颇为名贵,身上穿着也不似凡俗,一时摸不清,不敢动手,否则花恺毫不怀疑他们会一拥而上,把自己给抢了。
花恺看得出这些军兵都没有什么武功,顶多是些普通的军中武艺罢了,看来这个世界并不像上一个那样变态。
他艺高人胆大,也没什么好怕的,大喇喇地牵着马走在道上,悠闲地左看右看。
他对这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想购买些物资,送给祁家村罢了。
钱是送不出了,他也只能想到用这种方式稍微报答下他们而已。
逛了一会儿,花恺心中有底,从一个比较有实力的商人手中,用几颗玻璃珠子换来了一车粮食,和一头驽马。
这次他学了乖,没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带了不少玻璃珠,和一些金银。
那个商人自以为占了大便宜,高兴得合不拢嘴。
实际上他也的确赚了,这时候虽然也有不少琉璃器物,可依然是贵重物品,等同珠宝珍物,价值极高,花恺所给的玻璃珠论质量不知道甩这时代的多少条街。
花恺也不算坑他,各取所需罢了。
骑着浮云,牵着驽马,拉着粮食,花恺就离开了安靖堡。
才走没多远,也就出了堡后一里多路,果然还是出事了。
一伙十余穿着战袄、肩上披着红巾、手握长枪的军兵拦在前路,前面一人竟披着半身铁甲,显然地位不同,是这伙人的首领。
花恺慢悠悠地停下,嘴角一扯道:“有事?”
“你这小子胆了还挺大,看来是个小学究,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坏了吧,看不出爷们想干什么?”
说话的是半身铁甲旁边的一个军卒。
花恺惊喜似地点点头:“最近是读了不少书,你怎么知道的?”
一众军卒哄笑,那半身铁甲抬了抬手,冷笑了一声:“行了,别装疯卖傻了,实话告诉你,把那匹马留下,还有身上的财物,我们放你离开,这车粮食也让你带走。”
不是他不想留下这车物资,而是他们这虽然乱,可也有规矩,坏了规矩,以后没人敢再来安靖堡不说,他还得受上官问罪,划不来。
这小子身上的财物就不一样,抢了也就抢了,不像粮食难以隐藏,不好处理,至于这匹马,一看就是匹非同凡响的宝马,他自己是保不住的,但拿去做人情,保不准能升上一级。
花恺慢悠悠笑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宋军吧?”
那人冷笑了声并不答话。
他也不在意,又道:“我看着不像宋人?”
那人淡声道:“像。”
“你们连宋人也抢?”
半身铁甲失声一笑,身后众军卒也一阵哄笑。
“原来如此。”
花恺慢吞吞地下马,向前走了几步。手搭在腰间,缓缓抽出他那把软剑。
见此一众军卒笑得更欢,显然在他们眼中,花恺这种行为是垂死挣扎、以卵击石,难不成他一个小白脸一样的书呆子,还能打得过他们这些争战过沙场、见过血的老兵不成?何况他只有一人,他们有十几个。
那半身铁甲倒是没笑,花恺手中那把软剑让他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但也仅此而已,能使软剑,想来是有几手功夫的,但同样的,他也并不认为对方一个人,能应付自己这边十几个沙场老兵。
脸上只是微微一滞便恢复了冷漠,虽然心中不将对方看在眼里,但多次沙场撕杀,让他习惯了谨慎,也习惯了出手即不留手,在战场上留手,那是找死。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为免阴沟翻船,他直接抽出腰间朴刀,高高举起,又猛然挥落:“杀!”
花恺不得不承认,这帮兵痞虽然不是东西,但的确是身经沙场的老兵,行进间颇有章法,长枪如林,秩序井然,杀意袭人。
十余长枪如林般向他扎来,将他上下四方尽皆封锁,寒光逼人的枪头离身已不及一尺,一众军卒眼看就要一枪毙敌,脸上的狞笑清晰可见。
花恺本来还带着轻笑的脸色见此,陡然变冷。
脚下连踏,身影如鬼魅般,在一众军卒中难容一人的缝隙间接连闪烁,剑如电闪,方寸之间纵横来去。
只是几个眨眼工夫,半身铁甲和一众军卒就发现花恺从枪林笼罩中脱了身去,站在数丈外,剑尖斜指,脸上冷笑,眼中含着一种戏弄之色。
震惊之余,也对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啊!”
“啊!”
“我的手!”
一连串惨叫乍然响起,络绎不绝。
半身铁甲目光落到那群军卒身上,脸上顿时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地上落了十几条血淋淋的断臂,十几个军卒此时全都捂着肩上断口惨叫不停。
这种剑法在半身铁甲眼中简直如神似鬼,竟然快到几个眨眼间,就同时断掉了十几个军卒的一只手臂,还让人一时感觉不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他还是人吗?
半身铁甲恐惧了,哪怕他身经沙场,自以为早已生死看淡,也让这如神似鬼般的剑法吓坏了,拿着朴刀的手都禁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花恺转脸看向半身铁甲:“所谓军人,守土卫民,杀敌护国。既然你们心中没有半分念及百姓,就是没了家国信念,没了底线,就已经不配做军人。看在你们也曾上阵杀敌的份上,我也不要尔等性命,断尔等一肢,以未惩戒。想来宋军不至于还要留一干残废当兵。”
跑!
这是半身铁甲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花恺冷冷一晒,长剑横起,脚踏三才,身形几个闪烁间,就已出现在半身铁甲身前丈余,一甩长剑,一滴血从剑锋上甩落,一声轻鸣,软剑已经回到他腰间。
缓缓走回,骑上浮云,马蹄嘚嘚,车轮辚辚,走过已经捂着断口跪落地上的半身铁甲,看也不看地离去。
花恺发现,自己本质没准还就是个冷血动物,除了在剑侠世界第一次见血时的不堪之后,杀人也杀得理所应当,毫无顾忌,现在断人肢体也断得面不改色,毫无负担。
摇了摇头,这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并没放在心上。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落,这一天又过得差不多了,基本都耗在了路上,双腿一夹,催促浮云加快了速度。
总算赶在太阳落入地平线前赶了回来,山坳口的祁家村已经远远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嗯?”
花恺眼神一凝,事情有些不对,太安静了。
以他昨日所见,这会儿应该已经能看到村中升起的炊烟,听得到鸡犬鸣吠,可是现在,什么都有,一片死寂。
两匹马渐行渐近,越靠近花恺心中的不安就越重。
忽然抽动了下鼻翼,血腥味?
“不好!驾!”
花恺直接扔下驽马和粮车,猛夹马腹,向着祁家村电射而出
“吁——!”
“咴聿聿”
缰绳猛紧,浮云前蹄高高扬起,仰天长嘶。
花恺坐在马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遍地的尸体、遍地的残肢,从村口穿过整个村庄那条弯弯曲曲的泥石小路,已经变成了一条血色的泥泞道路。
用血和肉和就的泥泞道路。
花恺飘身下马,一步一步,艰难地踏上这条路,留下一个一个血色的足印。
横七竖八的尸体,许多都是无头尸,他们的头颅远远地落在另一个地方,死,也难得全尸
男,女,老,幼,一个不缺。
不少都是他昨日见过的,其中好几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他记得清楚,昨日还满脸娇俏、用肆无忌惮的眼神看他,此时却已经变成了几具冰冷的尸体,衣衫不整,裸露着肌肤,青涩的脸上尤带痛苦,不难想象她们生前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还有两个几岁的小娃子和几名老妇,昨日,正是这几名老妇牵着两个小娃子,特意拿来自己的鱼干肉脯,让祁老人好招待他,都变成了幼小的、老迈的尸体
祁老人,小豆丁!
花恺陡然快如鬼魅,几个呼吸间就来到祁老人的屋前,双眼陡然暴突,血丝狰狞密布。
屋前墙壁,一个小小的身子被一支铁箭稳稳地钉在上面,底下趴着一具老人的尸体。
“啊啊啊啊——!”
花恺仰天怒嚎,一股几欲将这人间焚毁的哀恨无处发泄
第87章 千里杀人踪(1)()
一掌劈断箭矢,小心翼翼地将这具小小的身体取下。
小豆丁那尚存婴儿肥嫩的小脸上,两只小小的眼睛尤自圆张,还存留着一丝痛楚,和茫然。
像是根本还不明白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年纪太幼小,连生死两字的含义都尚未明了。
两只小小的手掌上,十根手指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弯曲着,那是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必然是生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他全身颤抖,缓缓伸出手,将他那两只尚未能瞑目的双眼抹下。
花恺虽自认为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可眼前这一切却真的是在挑战人性的丑恶极限,也一样是在挑战他的极限,无论如何无法容忍。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那疯狂的杀意,不敢再去细看祁老人的尸体,偏着脸,将老人和小豆丁的尸体摆在一起。
从旁边捡起那两截断箭。
箭杆为竹制,尾羽为白褐色,箭镞为精铁所制,尾端有双燕尾倒钩,这样的箭镞射中人后,哪怕不死也再难取出,极为歹毒。
仅凭一杆箭,花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在箭镞上看到镌刻有一个铭文印记。
汉字?
那一笔一画都清清楚楚的文字让花恺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汉字,但那种陌生感又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汉字。
闭上眼睛,在自己脑中庞大的资料库中搜寻了好久,才找到了相似的文字。
契丹文?
花恺眼中透出一股凛然的杀意。
又忽然想到什么,眼中暂敛杀机,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蕴灵玉符,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原本玉符中的五鬼已经不在其中,发现现世中的异变后,他心中有别的打算,就将五鬼留在了那边。
现在的玉符是空的,但他也不是想要召唤五鬼。
而是玉符毫无反应让他有些不解。
这玉符除了养魂外,还有镇魂之力,能镇慑亡魂,也能感应、使亡魂显现。
照常理,祁家村中人死不久,血都没干,亡魂不会散去这么快,怎么会全然没有感应?
正自疑惑间,一个凌乱的脚步声传入他耳中。
本要爆发的杀意,在两耳微动间就消弭了,脸上露出悲叹之意。
不多时,一个独臂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屋前。
先前只见两具尸体花恺就有所猜测,这人正是祁二,进山打猎竟让他逃得过了这一劫,或许对他来说,还不如就此死去,独自存活,要经历的刻骨之痛才是真正的灾劫。
祁二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情绪激荡间,脚下错乱打了个趔趄,连滚带爬靠了过来,一下跪落。
颤抖着伸着双手,想要触摸两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却怎么都伸不下去。
“啊呃”
脸上哀痛欲绝,张着嘴,想要哭喊,却根本喊不出声,喉头滚动了两下,竟然噗的一声,喷出口腥红的鲜血。
花恺阖了阖双眼,心中微叹,曲指往他脑后风府穴弹出一道指风,祁二两眼一闭,便陷入昏迷。
若不如此,花恺怕他极度哀痛之下,再伤了自身。
草草安置了下两具尸体,又将祁二提进屋中,骈指点了他几处大穴,以防他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醒来,再出意外。
再走出屋外,已经是浑身杀意难掩,几欲疯狂。
强压住内心的狂暴,花恺仔细地在村中搜索了一番。
早上他出去时,村庄还是一片安宁,他回来时只是黄昏,村中人就已死绝,血都未干。
屠杀时间必定不远。
他不相信这么短时间内,凶手能走出多远,更不相信他们能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看尸体的伤口,都是被利刃所杀,干净利落,那些断首断肢,更是被一刀砍下,不是高手,就是惯经杀伐的沙场老卒。
若是别人,或许分辨不出,但是花恺一眼就能看出,杀人者身手未必多高,反倒是经验极其老道,九成是后者。
终于,在那条泥石路,通向村后头的出口处,让他找到了一丝痕迹。
村中因为被血流残肢覆盖,难以辨别,到了出口处,就看到了一段看似平常的泥沙路段。
可花恺看得分明,路面上有一道道极细小的划痕凌乱交错,显然是用枝叶扫过的痕迹,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细沙,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显然是杀人者想要掩盖痕迹。
却不知道是因为仓促,还是别有用心,留下了这堪称明显的破绽。
但花恺不管那么多,他只想找到杀人者,然后,血债血尝!
“唿——!”
“驾!”
浮云在他一声呼哨中疾驰而至,花恺也不等它停下,飞身而上,打马飞驰。
循着踪迹一路追寻,跑了几里路,那段泥石路终于在一处河滩处断掉了。
前面一道河流将线索直接截断,再难看到半点痕迹。
花恺骑着马在滩上徘徊了些时,便驻马河岸旁,望着奔流的的河水,猛然抽出腰间软剑,懊恼地挥出一剑。
“噗!”
一道剑罡带着他的怒气,将不远处一株碗口粗细的小树应声切断。
“嗯?”
花恺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己弄出的动静,无意间在那株小树的方向再次看到了些端倪。
那株小树长在数丈高的山壁上,倒是没什么异常。
但是它前方不远的一片草木却是多有断折、下垂,倒像是有人攀附、踩踏过。
花恺拍了拍马脖子,直接飞身飘起,轻飘飘落在那处山壁上。
站在这地方他才发现,这山壁后竟然有一条崎岖的山道,夹在两山之间。
而在山道上,多有踩踏过的断折草木,一路延伸,直通山谷深处。
脚下轻点,那在此间堪称惊世骇俗的盖世轻功展现,在山林峭壁间腾挪飞奔,一路追寻着痕迹深入。
行不出里许,踪迹又徒然断绝,但花恺已经不需要了,他已经听到了动静。
身形高高拔起,落到山壁高处一块突起的山石上,两耳微动,寻找着他刚才听到的动静。
花恺嘴角微扯,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找到你了!
山谷之中,一队军卒正在行进。
看其头上迥异于中原人的髡(kun)发,就是那种剃得光秃秃的脑袋上,东一揪西一揪留着一撮毛,有的还编成辫子,不难知道这是一队辽国士兵。
军卒人数不算少,略略数去,约有千余之数,成长蛇队列,在山间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