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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的人都好奇地看我,以为我看的是漫画或笑话……
吃过晚饭,一向不怎么说话,出门进门都装得神神秘秘的陈阿芸在洗碗时撞了一下我的肩,悄悄说,有东西想给我看。
他把我带到一个无人的墙角,从书包内抽出一本紫色硬封皮的笔记本,没翻开,手遮住半边嘴,悄悄说:“听说你喜欢读诗?”
我说:“读了一些,轻松点的。读教科书累了,读点诗歌好歇口气。”
他把笔记本翻开了,什么也没说,把本子摊着递到我的眼前。我嗅到股墨香和烟丝混和的气味。他的本子里写满了一行一行的诗,标题全用彩色笔勾了花,看起来就更像诗了。他手指点点那首画了两枝玫瑰的诗,说:“你读读这首吧,谈谈你的感觉。”
说实话,他有些诗才,诗歌也是有情而发,没有平常人爱犯的无病呻吟。他的这首诗很像戴望舒那首很有名气的《雨巷》,也是写雨中,写有个从他身旁走过的丁香样的女人,写风里的气味与湿漉漉的山水的颜色。不过,他写得更细,特别是女人那双在雨中融化的眼珠,风中羽翅般扇动的披发。他把雨滴想象成玫瑰花瓣,空中飘下,成了一条玫瑰之路。谁在这路上印下第一行脚印?
我抬头有些诡秘地笑着问他:“你想在这路上印下第一行脚印吧?”
他哈地笑一声,夺过本子,说:“看来你读懂了。你说说,这个女人是谁?”
我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梦里的情人是谁?”
他有些惊奇了,说:“你还看不出来?”
我说:“我看出来什么?”
他就唉声叹气,摇摇头说:“你读诗还是不行。要用想象读诗,而不是只读文字。好吧,提醒你一下,这女人就在我们班上,个子有些高,身材不错。”
我把他的本子拿过来,又翻看了那首诗,说:“我只觉得那女人是风是雨滴,是远山的淡雾,是唱着歌的飞鸟,是没有印上唇印的吻。看不出她是我们班上的谁。再说,我很孤僻,班上的女孩子大多叫不出名字。”
他咬着嘴唇,好像很不好意思,脸憋红了,犹豫了很久,才吞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我听了差点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我摇晃了好几下脑袋,觉得自己是否听错了。陈阿芸这样秀秀气气,俊俊朗朗的一介书生,瘦小的身材好像受不了我随手一握,心中的情人却是个身高体壮,被我们称作体育健将的唐素红。听说她是从体校考进来的,本来读体育系,但她在市宣传部当官的父亲硬让她读中文系。我只见过她在食堂打饭,碗比我们的脸盆小不了多少。我看着陈阿芸一脸的可怜,真想说几句冷话。我想说,他想在一个女人汗湿淋淋的手掌心中跳舞,就去追唐素红吧。你在她的手中,只像个小小的兔子。我没说,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说:“男子汉,不要只在笔记本上吐酸味。想女人了,就冲上去吧,拼个你死我活,把情感抢到手,玩起来也实实在在。”
他有些胆怯了,说:“我行吗?”
我说:“行!怎么不行?你这样的帅哥,不要说她了,就是班花校花,你都可以去冲冲。”
他说:“你在笑话我。”
我又拍了他肩膀一下,说:“谁笑话你了?你不上,我上了。到时你别把我当成情敌来决斗。”我做了个握剑的手势,向他一剑一剑地刺去。他乐了,说:“好,有你的鼓励,我更有信心了。你说,我把这首诗给她看,她会怎样?”
我推了他一把,说:“你快点问她去吧!”
他羞羞搭搭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一脸的胆怯和疑惑。过后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在读大二时,陈阿芸的诗常常上了国内最大的诗歌杂志《诗刊》,他成了师范大学里最有名气的诗人。他细小的腰挺得很直了,当然,他的手挽着的不是高大粗壮的唐素红小姐,而是低年级的新生,娇小秀气的王丽娜。
作者题外话:我把他的本子拿过来,又翻看了那首诗,说:“我只觉得那女人是风是雨滴,是远山的淡雾,是唱着歌的飞鸟,是没有印上唇印的吻。看不出她是我们班上的谁。再说,我很孤僻,班上的女孩子大多叫不出名字。”
他咬着嘴唇,好像很不好意思,脸憋红了,犹豫了很久,才吞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我听了差点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我摇晃了好几下脑袋,觉得自己是否听错了。
一副卑微的模样(1)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手心软软的,汗水冰冷的。
我眼前一团漆黑,只看得清有灰色的影子在前面晃。脚下好像是很滑的鹅卵石,我摔了好几跤,那手很有力地把我拖起来。我跟着他朝前跑。我感觉到脚下是软软的细沙子,我们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了一片沙滩。我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都甩不开。我问:“你是谁?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没说。我听见了很像女人的喘气,有股嫩草似的香水味刺激着我的鼻孔。一股很强的风从我耳旁扫过时,我嗅到了炒焦了的麦香。我的脚板感觉到了粘潮和柔软,像是地毯。我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我听见了很脆的笑声,接着是群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你看不见?哈——,谁叫你还戴着眼镜!”她松开了拉我的手,却迅速地把我的眼镜摘了下来。
好强的光,刺得我好长时间都睁不开眼睛。饱含盐分的泪水刺得我眼珠疼痛,我还是努力地大张眼睛,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是片浸泡在清水中的土地,空气像醇酒似的令人兴奋。我脚板踩着嫩绿的草地,厚厚的很有弹性。草地朝下成扇形展开,远远的地方有条河,细长的弯成了蛇的形状,水亮成了银色。我在想,这所师范大学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块草地,像我老家的塔公草原。我看周围,天和我老家的一样的蓝得透明,山很高壮,顶上有雪。一群鸟贴着草地朝远处飞去,升高又落下。拉着我手带我上这儿的那个女孩子呢?我四周看看,都没有人影。
我朝河边走去。我看见了一条狗,毛很长是很纯的白色。狗没朝我凶狠地叫,而是很友好地摇晃着尾巴。我拍拍它的脑袋,问它的主人呢?它朝河边跑去时,我看见了在蹲在河岸把头发泡得湿淋淋的她。
她抬起头,那张瘦小苍白的脸对着我,咬住薄薄的乌红的嘴唇露出羞涩的笑。湿淋淋的头发耷在肩膀上,把轻薄的绸缎内衣濡湿了一大团。我能看见羞嗒嗒翘起的小乳房。我的脸开始烧起来了,差点叫了起来。
“加央珠玛?你是加央珠玛吧?你不是跳楼死去了吗?怎么来到了这儿?你看清楚点,这儿是我读书的师范大学呀!”
她只是笑,没回答我,紧紧拉住我的手,我还能感觉得出手心中冰冷的汗水,感觉出有冰渣滓从我们的手指缝隙中漏下来,雪粉似的让风刮走了。
“这是我们学校吗?怎么像是来到康定的塔公草原。吹在脸上的风都同高原上一样的刺骨,还有周围什么时候生出了那么多的大山,还积了那么厚的雪?”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是咯咯咯地笑,把我的手捏得更紧,生怕一松手,我就会风似的飞掉。
她把我带到生在河岸边的一幢小土屋,很小的屋子,却同童话书上看见的那种有雕花窗,红色尖屋顶的屋子一样的漂亮。我问,这是师大里的幼儿园吧?她咯咯笑着,把木门掀开了,拉着我走进了屋子。天呀,屋子里推满了音乐光盘,一堆一堆,从地上高高地摞起,直达天花板。她随手抽了一张,递在我的手上,长和长的指头在光盘上一点,光盘颤动了一下,一曲好听的歌声便响起来了。是我听过的加央珠玛最爱唱的歌,她曾刻录成了光盘放给我听过。不过,这张奇怪的光盘自己唱起来时,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手一松,光盘滚落在地上,在木地板上跳了跳,又朝光盘堆里滚去。
加央珠玛的脸色变成了灰白,像过去我不小心撞翻了她手中的光盘一样,恨着我的大眼睛里像要涌出红色的液体来。我背着手,一脸的歉疚。她却指着滚落地上的那张,像在命令我捡起来,眼光坚定而固执,嘴唇成了黑色。我没去捡拾,生怕手伸出来再撞翻什么惹出更大的祸。她却指着那张光盘,一动不动。我轻轻地推她,身子僵硬得像是石头。我怕了,怯怯地后退。我听见满屋子的光盘全吼叫起来,声音怪异得像无数个喝多了烈酒的醉汉齐声叫喊:“捡起来!捡起来!”
我夺门就逃,脚踩在冰冷的沙滩上时,我醒过来了。我看见周兵站在我的床前,握住床栏使劲地摇。他说:“小子,我哪里发痒呀,又踢又撞,床都快塌了。”
我揉着眼睛,对他尴尬地笑笑。我闭上眼睛,加央珠玛那张瘦削的白脸还在我眼前晃。周兵抓住我的头发,又摇晃了几下,说:“还没清醒呀!梦见同那个女孩子干好事了,那么兴奋?”
我给了周兵一拳,又躺了下去。后来,我一点瞌睡都没有了,老是想,怎么会梦见加央珠玛?这个活着的时候只给过我一张冷脸的女孩子,怎么偏偏梦见的会是她?而曾经让我初次尝到温水似热吻的胖姑娘来芹,一次都没梦见过她,连想都没想过她。她像一阵风从我的心里刮跑了,连一丝细沙一样的渣滓都没留下。我想,或许我同加央珠玛真的有什么缘分,在前世或来世。
作者题外话:加央珠玛的脸色变成了灰白,像过去我不小心撞翻了她手中的光盘一样,恨着我的大眼睛里像要涌出红色的液体来。我背着手,一脸的歉疚。她却指着滚落地上的那张,像在命令我捡起来,眼光坚定而固执,嘴唇成了黑色。我没去捡拾,生怕手伸出来再撞翻什么惹出更大的祸。她却指着那张光盘,一动不动。我轻轻地推她,身子僵硬得像是石头。我怕了,怯怯地后退。我听见满屋子的光盘全吼叫起来,声音怪异得像无数个喝多了烈酒的醉汉齐声叫喊:“捡起来!捡起来!”
一副卑微的模样(2)
上课了。那些日子,我们连早饭都懒得去吃了,能在床铺上赖一会儿就赖一会儿。课上得越来越没趣,老师们都是一个模样,把厚厚的教科书上的东西,塞进嘴里嚼呀嚼呀,再吐出来让我们尝,一点味道都没有了。大学第一学期的中文系,没多少课目,什么文学概论、先秦文学、语言学概论、写作基础、党史、外语、体育等等。这些课刚开始图新鲜还去听听,再听的时候就得考虑耳朵会不会受伤了。
不爱听,还得去听。周老爹像关照托儿所的娃娃似的时时刻刻都盯着我们,又时时刻刻地跳出来,对着我们喝叫几声:“不要这样没精打彩,像集体偷吃了安眠药似的。课要好生上,到时考不及格,取不到毕业证再对着我哭嚎。我可不管,那是你们自作自受!”
那几天,杨彩俊在小提琴上拉大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不过,没人愿去干涉了,好像一切都听厌了,同听风从树丛中款款吹过一样。杨彩俊也比较知趣,不在我们睡觉时拉,天刚亮,有人出外跑步锻炼时,他就扛着提琴开始工作了。他也很少拉怨声载道的“梁祝”了,也有些抒情和开心的曲子从他的大锯中流淌出来。也有人不满,出言干涉。他也不同别人硬吵,而是一副笑脸对着人家,摇摇头说:“我也没法子。江老爹把我硬塞进了学校剧团的乐队,不拉不行呀!我可不愿在乐团里滥竽充数,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党对不起学校对我的信任。”
细心人发现,我们405室和对面三个卧室的成都、重庆两地的同学,在秘密策划什么事情。每天趁我们睡午觉或晚上关在蚊帐里看书读信时,他们便悄悄地溜出了门。夜很深很深了才回来,躺在床铺上还叽叽咕咕。我的上铺周兵看我的眼神也开始往上抬,说什么也爱理不理的。好像爹妈把他们生在成渝两座大都市里,他们就有了高人一等资格,可以在天界做玉皇大帝后补一样。我们几个小城市来的人伤心死了,又不好问,只有低着头装出一副卑微的模样。
我高原人的心里盛满了山里流下的清水,是受不了一丝杂质的污染的。我可不愿低头装自卑,我在周兵跳下床铺要出门时,便拉住他的手臂问:“啥事情弄得神神秘秘的,可不可以透露一点给我?”
他哈一声,想也不想就把刚掏出来的一支烟扔给我。
“去你的,别给我来这一套,”我把烟塞进他的上衣口袋,手一揉烟成了粉沫。他拍着衣服上的粉沫,脸红了,一掌把我掀开,说:“我捶死你!”
他还是对我讲了,我们班上的成渝两地的同学成立了同乡会,准备周末上缙云山,在狮子峰顶看着太阳从群峰中冉冉升起来时,向全世界宣告,成渝同乡会成立了。他眼睛亮起来,昂着头看我,那热血澎湃风华正茂的样子,好像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那些伟人一样。
我说:“太羡慕你们了,还有那么多的同乡。“
他把手遮住了半个嘴,悄悄地对我说:“其实,同乡什么的都是些借口。成渝两地的男女同学主要是借游山玩水建立一点感情,说不定在狮子峰顶看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有的男脱女脱们的心便紧紧拴在一起扯也扯不脱了呢!”
他的话,让我的脑袋嗡嗡响了许久。这世界怎么了?尽是些想配对的。不过,我真想去看看狮子峰的日出。我在一幅图片上见过,山顶与松林在太阳出山的那一刻都是一片金黄,太阳像一滴血,红红的浸泡在云雾中。我的窗口就可以看见遥远的缙云山,灰蒙蒙的,脏兮兮的。连它的背景那片天空也像脏污的水浸泡过的一样。我真怀疑,缙云山狮子峰真有那么好看的日出,特别是在这个什么都染上了层冻疮颜色的冬天。
作者题外话:那几天,杨彩俊在小提琴上拉大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不过,没人愿去干涉了,好像一切都听厌了,同听风从树丛中款款吹过一样。杨彩俊也比较知趣,不在我们睡觉时拉,天刚亮,有人出外跑步锻炼时,他就扛着提琴开始工作了。他也很少拉怨声载道的“梁祝”了,也有些抒情和开心的曲子从他的大锯中流淌出来。也有人不满,出言干涉。他也不同别人硬吵,而是一副笑脸对着人家,摇摇头说:“我也没法子。江老爹把我硬塞进了学校剧团的乐队,不拉不行呀!我可不愿在乐团里滥竽充数,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党对不起学校对我的信任。”
东边有座缙云山(1)
我把自己的想法给朱文讲了。他的嘴马上成了油条,上下嘴唇瘪得都快扭在一起了。他说,他的女朋友约他周末去爬南山,他陪不成我了。
好呀好呀!我真想狠狠在他圆胖的下颚上揍一拳。才几天,就开始重色轻友了。我对他说,同女人玩时,要特别小心,一不注意她就扭动身子变成一条毒蛇,那时你喊天都没人理你。
他看也不看我,扔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些变态?”
王海深和陈阿芸也不愿跟我去,说:“我们还没活得那么下贱,追着成渝两地的同学的屁股去闻屁。”他们也不想去看什么日出,太阳出来嘛,最好是缩进热被窝里再做一个好梦。我却决心要去,上街买了几包饼干和矿泉水。把我从没拿出来穿过的藏袍装进背包里。那是很好的羔子皮做的,金丝绸缎衣面,很有贵族气。我带上它是想披在身上卸寒,过夜时能当一床棉被呢。我还把那柄藏在箱子底没拿出来过的藏刀插在腰上,在树林里过夜时,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问陈阿芸借相机时,他慷慨地给了我,还给了我一盒胶卷,说刚来学校报道时,他父亲买的,却什么也没照。他叫我别照完了,留一点给他。
下午的课刚完,我背上包。在水龙头上喝了几口冰水,就出发了。是陈阿芸的话提醒了我,我也不想走在成渝同学的后面,跟在他们屁股后闻屁。我先走了,他们嗅觉好的话,可以嗅到我的屁呢!有中午吃过的那碗红烧肥肠的味。
我顺着一条肮脏的小河沟上山的。那条河沟从一座生产塑料的小厂里流出,颜色是绿的或蓝的,有一种饭放馊了的味道咬着鼻孔。我还是从这里上山,没从大路。我怕被那群成渝的小子们发现了,多没面子。其实,我的顾虑是多了点,他们是坐车上山的,直接去了缙云寺那座古人修的庙子,我走的这条小路带我去了密林深处的狮子峰。
是一个卖纸烟的摊贩给我指的路,我在他那儿买了一包烟。我不抽烟,可一个人在山里,嘴上叼一支没点火的烟很酷,也可以给自己壮壮胆。他说顺河沟的那条小路走,走到没有路往前了,就到了狮子峰顶了。
还好,过了厂子,河沟里的水没那么绿了,怪味也少了。我同河沟一起钻出了一片竹林,上山的石梯便陡了起来。当然,此时我要写,也是满纸的风景。我不想写什么风景,在这个人很少的山林里我走得轻松极了,我只想自由地吼叫和大笑,在一片无人的草坪上翻几个跟斗打几个滚。
这上山的路上,我只想写两件事情,一件是我在一个小土坡上竟然遇上了一群山羊,黑的白的都有,啃着树根下的草皮,有几头还抬起高贵的脑袋,把胡子翘得很高看我,迎着凉风咩咩叫了几声。我一直以为羊是我们高原的特产,想不到这里的山坡上也有人放羊。我扯了一把草喂一头黑羊羔时,放羊老头也把山羊一样的胡子翘起来看着我笑,说这个时候上山,到了山顶天都黑下了。我也笑,说我就想在山顶睡觉。他没说什么,把我递给他的纸烟叼在嘴上,宽大的手掌遮挡着风划燃了火柴,深吸一口,非常舒服地吐了一口烟雾。
另一件事,在一片叶尖微微发红的松林口,站着一个偷猎的人。尽管他什么猎物都没猎获,我还是相信他是个偷猎的人。他用一对血红的眼睛恨我,脸让这冬日里时猛时柔的风吹干了似的瘦。他手捏着一支双筒猎枪的枪筒,扛在瘦削的肩膀上。我走拢他身边时,他狠狠吐了口痰,风一刮飞出了老远。我走过他身边嗅到了股熏肉的味道,他的眼睛没看我,朝树林的缝隙中盯,一片树叶一片树地搜索。我走了很远,回过头,他已钻进了树林。过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