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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表弟来我家，把我的闹钟调慢了半个小时，害得我今早差点迟到，太不像话了！真是的。”
看着她怒气冲天的样子，齐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最害怕的就是女生生气和掉眼泪，那简直比天塌下来还麻烦。
早读下徐雨嘉坐在那，一言不发。齐然问她：“还在生气呐，何必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我就生气了，怎么了？”
“不怎么啊，只不过你生气时的样子挺好看的。”
齐然说着，掏出手机：“给你拍张照吧。”
“拍什么拍！”徐雨嘉的声音很大。
她真的生气了，她的表情在齐然看来那么恐怖，如同最阴霾的冬日。她一把夺过齐然的手机，把里面她的照片逐一删除，然后把手机丢在他桌上。
“你以为只有你用得起啊，有个手机有什么了不起的！”
时间似乎静止，空气在收缩。齐然听尴尬地把手机拿起来丢到抽屉里，他差点有想把它狠狠砸到地板上的冲动。
杜峰和小梅子也保持沉默，一言不发。齐然想自己恐怕永远也忘不了她的这个表情，它似乎暗示或者注定了什么。
时间缓慢流动，课本上的文字成了一句句清晰的嘲讽：无聊，自作多情。
八点多钟就准备进考场了，这时徐雨嘉问齐然：“生气了吗？何必跟一个小女生怄气呢？对不起。不过以后不准再*我，否则后果自负。”
“我当然生气了，很生气。”齐然回答。
齐然和徐雨嘉在同一个考场，四楼的高一一班，只不过齐然坐在她前面三排。齐然进了考场坐下，徐雨嘉还没进来，周围的同学都在埋头看语文资料，雷打不动。齐然在认真回忆一些写作素材。
徐雨嘉进来了，手里拿着一袋旺仔牛奶糖，走到齐然面前时他说：“都怪你，徐雨嘉，把我心情弄得不爽不爽的，我考差了会诅咒你的。”
“齐然我给你糖吃，你千万不能诅咒我啊。”她微笑着说完，递给齐然两颗糖。
“哼，我诅咒你生儿子没眼睛。”
数学考试前，齐然正准备把电话关了的时候，它却突兀地震动起来。小J的短信：记着，考数学时把答案发给我。
不是“能把答案发给我吗？”而是命令的，不容商量的语气。齐然一直很鄙视考试作弊这样的行为，不劳而获，但现在他会怎样呢？保持沉默，假装没收到她的短信？说：“为什么？”还是：“哎呀，你自己做好了。”还是：“不行啊，万一被老师发现那怎么办？”还是……
齐然给她回短信：真不好意思，我的手机马上拿上就没电了，昨晚忘了充。
那就算了吧。我只是不想再次考差被该死的数学老师骂了。
该怎么回答？
监考老师刚开始发卷的时候，小J收到齐然的短信：别忘了把手机调到震动。
两秒钟之后小J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考场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齐然自诩数学时自己的强项，跟其它科目比起来。而数学，也是诸多尖子生们竞争激烈的科目，齐然不想输给他们。
了还是接着回忆吧（四）
小J一直在留意自己兜里的手机，但它一直没有震动，直到考试结束的前一秒。她还以为自己的手机出问题了呢。
那次考试结束后，许多同学都在谈论说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难的试卷，这不是有意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吗？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却搞的比平时还轻松，早上11点半，下午5点就考结束了，可以自由活动，于是篮球场排球场人满为患，足球场则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开放，令许多足球迷万分遗憾。教室里只有几个尤其勤奋的女生正在认真复习。晚自习时许多同学在聊天，听MP3，甚至有女生在照镜子，涂指甲。课余歌声尤其响亮，一个个深情款款的样子，原来只许唱五分钟，现在却唱了十多分钟，并且意犹未尽。
齐然问徐雨嘉：“喂，你怎么不唱呢？”
“我为什么要唱？我不喜欢这些歌。”她狡黠地回答。
由于考试 没有作业，整个晚上都用来复习，最后齐然一翻开书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头痛，甚至想呕吐。好恐怖。
每场考试后仍然有同学在三五成群地讨论答案，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变成争吵，面红耳赤的。齐然从不参与，每次都安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在他看来这是件多没意思的事，浪费时间而已。
星期三下午考完英语后，大家不得不把大摞大摞的书搬回到自己座位。老师们忙着改卷，没空来教室转，因此整个晚上许多同学都按照班主任的那句话行事，他说考完试后，放松是可以的，放纵是绝对不可以的。徐雨嘉正在看一本最新的《男生女生》，齐然和杜峰在下五子棋，这是他俩每次考试后的放松方式吧。其他则干什么的都有，聊天，睡觉，看小说，或者翻着课本把试卷重新做一遍。
“我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感，你呢？”
“我又没犯罪，哪来的犯罪感？”
星期四一开始试卷评讲，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老师每讲完一题，都会有同学“唉”地叹气，“怎么又错了？”讲到最后老师都不忍心了，让大家自己讨论。下课后几乎没人说话，教室里死气沉沉的，似乎都在自责和后悔。
政治老师总是讲得很慢很认真，每道题考了什么知识，为什么会错，这类题应该怎么做……都会分析得一清二楚，让每一个同学心服口服。齐然感觉像是鸟妈妈把虫子嚼碎了喂给自己的孩子吃。
地理老师总是与众不同，每讲一题她总会叫做错的学生站起来听，作为惩罚。并且边讲边批评，讲到精彩处甚至会语无伦次，无数词语在她的嘴里激烈碰撞。她说过绝不允许自己的学生犯低级错误。有一道题几乎全军覆没，四十多人齐刷刷地站起来像一片森林，地理老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说坐下来吧。11道选择题齐然居然错了五题，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不过齐然只站起来四次，最后一次都不好意思再站起来了。整个人好像被抽光了力气，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
“齐然你错了几题啊？”下课后徐雨嘉问他。
“唉，可能又不及格了吧。”
齐然说着抓起地理试卷使劲揉成一团，狠狠地扔进抽屉里。
其实也不必奇怪。
就如同下雪不冷化雪冷。
使劲融化你心里那一团叫做绝望和愤怒的雪球。冰冷的雪水四处流淌蜿蜒，最后成为一个嘲讽的形状。
先人的话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此刻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轻轻一碰就破。
中午回家仍然是同样的心情，面对一桌子的菜却没有什么胃口，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回屋了，关上门，躺倒在床上。齐然的妈妈赶紧进来，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吃药，齐然说没事，然后拉过被子捂住头，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14点零5分，手表准时想起，尖锐的滴滴声像是在用玻璃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着皮肤。起床后仍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仿佛是一个被扎了一针的皮球。走在路上，阳光依旧那么刺目，齐然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一片混沌，世界一片模糊，仿佛正在一点点沉入海底。
第一节是体育课，解散后男生们开始组队打篮球，激情四溢的样子。齐然使劲的握了握拳头咬咬牙，想干嘛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呢，像丢了魂一样？不就一个分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能当饭吃。于是走过去加入他们一起打。
一个男生的脸被砸到，眼睛掉到地上，他蹲下来到处找眼镜，戴上后把篮球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篮球高高地弹起，在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圆影。
“干什么呀，这是在打篮球吗？把我的脸当篮框了？”
“什么呀，不都怪他自己不小心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眼镜又没摔破……”
大家骂骂咧咧的，愤怒的火焰在四处蔓延。
齐然和另外一个男生跳起来抢篮板球，只不过后跳了两秒钟，那男生被齐然撞了出去，右手重重地砸在地上，他爬起来，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他抓住齐然的衣领，吼起来：“干什么，想打架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来摔摔试试？”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对不起了。”
“……”
大家好不容易才把他俩拉开，那男生捡起篮球狠狠地砸向篮板，发出巨大的声响。齐然愤愤地离开球场。
“今天是怎么了，试考差也就算了，连打球都没好心情，真扫兴。”
“不打了不打了，真实的……”
球场上就只剩下那个篮球在阳光下孤独地跳动着。
体育课下回到教室，徐雨嘉问齐然：“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他头也没抬，面无表情地回答。
大家都以为接下来的三节课都是自习呢，却想不到历史、地理、政治三位老师轮番上阵，继续评讲试卷。大家怨声载道，但这只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我们的力量那么卑微。三节课下来，搞得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悔恨得无以复加，好像一个个都成了千古罪人。
又有人把试卷揉成一团，狠狠地砸道地上，但几分钟后还是捡了起来，打开；又有人中午下午都没吃饭；又有女生趴在桌子上小声哭起来；又有人握紧拳头恨不得把该死的考试碎尸万段。
晚上的课余歌声全班都死气沉沉极不情愿的样子。唱的第一首歌是《死了都要爱》，可被唱得小声小气的，听上去像是在跟别人低声下气地乞讨一样，要是阿信听了不气死才怪。坐下来以后教室里安静得出奇，有人拿出纸来准备写总结，这是每次考试后班主任雷打不动的规定。而齐然一看到地理试卷，就会感觉到从心脏传来的尖锐的疼痛，没心思写什么总结。齐然愤愤地想这辈子跟地理没完。
徐雨嘉却是很开心的样子，她笑着跟齐然说：“齐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想听吗？不听你会后悔的。”
“不想听。别跟我提后悔这两个字，我现在后悔得想跳楼。”
“那你去呀，没人拦你。”
“我说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死了也会变成鬼来找你。这次地理恐怕又不及格了，唉。”
“别这样嘛，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算了吧，你讲了我也笑不出来。”
“好吧，那我就不浪费口水了。”
“刚才你说告诉我一个秘密，是什么呀？”
“想知道？晚了。我后悔了，不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便发了数学和英语的答题卡，数学110，英语112，不算太高也不算低。齐然夺过徐雨嘉的答题卡，数学102，英语115。
“徐雨嘉你英语不错嘛。”
“你以为呢。我也想不通，一个数学作业都不交的人也能考出报警电话来。”
“呵，你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你的历史和地理肯定比我高。”
“但愿如此，哈哈。”
“瞧你，还是学不会谦虚。至少也得安慰一下我嘛。”
中午回家，齐然的妈妈做了好吃的糖醋排骨，色香味俱全，齐然终于有了食欲，大口吃起来。
“慢些吃，发试卷了吗？”
“嗯，发了两科，数学110，英语112。”
“还不错。”
“我就说嘛，像我哥这种天才……”
齐然往桌上丢了一块骨头：“你别再打击我了好不好，当心我打你……”
“米露，吃你的。”
“小J。为什么我一直叫你小J呢？
你总是很小的样子，小小的个子，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手掌和手指，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女孩。
你很可爱。
是的，可爱，我已经无数次用到这个词语，并不是因为它简单或者廉价，而是因为在我的眼中你们都是可爱的，像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只是岁月悠悠我们都会长大，不像童话中的那个孩子。在许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收藏好我们的可爱、纯真，而换上严肃的表情去面对生活的残忍。
其实我们都不忍心抛弃虚假面具后面那个真实的自己。只是，十八年的时光像是一个巨大的褶皱或者断层，让我再也看不清你最初的模样。
哎，怎么又扯远了呢？
小J你考得怎么样呢？我很难过，恨不得把这该死的高考一枪毙了。以前难过的时候你总会唱歌给我听，可现在呢，那些美好的时光都已不再，空留下大段大段的回忆和怀念。
记得有一次你要我帮你写一篇议论文，关于中学生到底该不该读武侠小说，晚上交。我点点头随口答应下来，但是随后我却忙着看一本精彩的小说去了。晚自习你来找我拿作文时，我才意识到我忘写了。你微笑着问我怎么了，我还是支支吾吾地把实情告诉你，然后低下头，不敢去看你的脸。我以为你会原谅，但你站在那两分钟，然后抛下一句‘我真笨，我怎么能麻烦你呢，未来的大作家？’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的脸上又爬满了泪水。随后你转身回了你的教室。
你不知道你的那句话让我难过了好久。这一幕在我的记忆中定格成一幅悲伤的画面。我多么害怕你当时的表情，害怕你流泪时的样子。 。 想看书来
好了还是接着回忆吧（五）
有时候我感觉你像极了一个玻璃人，轻轻一碰就破，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不是心灵的脆弱。你看徐雨嘉她们，整天笑嘻嘻的，像是每天捡到一万块人民币一样，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我们应该打断了胳膊往袖子里藏，打落了牙也要把牙齿和满口鲜血吐回到打我们的人的脸上。
还有，当初我喜欢她的时候，你总是鼓励我去表白吧，表白吧，大胆些。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向她表白。你说我胆小。可我认为喜欢她不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她那就行了。于是我把她写在文字里，你看后说，以后要是再在我的小说里看到‘她’的话就不理我了。呵呵。我猜你不会的。你给我听歌，给我看你男朋友写在手机里给你的甜蜜的话语，送我小礼物逗我开心……
谢谢你啊，小J。说了这些我现在很开心，虽然另外一场暴风雨又在蓄势待发了。
祝你好运哦。”
下午到教室的时候，齐然看到教室后边多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他想谁真有钱呐，过生日买这么大这么气派的蛋糕。
第二节课下语文课代表领来了答题卡，许多同学以最快的速度一拥而上，把科代表那围得水泄不通。翻到自己的答题卡便扬长而去，剩下的答题卡被弄得乱糟糟的，有的掉到地上被踩上一个个脚印。齐然第三节课下才拿到自己的答题卡，97分。徐雨嘉凑过去看了看说：“报应呐，齐然，谁让你不听语文课不做语文作业的。”
齐然把答题卡折起来扔到抽屉里，不屑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个分数吗？”
第一节晚自习时历史老师终于在大家的望眼欲穿中拿来了文综答题卡，又引发了一次小小的躁动。有人小声嘀咕：“唉，要发就一起发，我可怜的心脏都快被折磨得不行了。”齐然默默祈祷地理一定要及格。不过拿到答题卡时，齐然还是再次崩溃了，地理58分，差两分及格。齐然深深叹了口气，想自己的预测真准呐，说不及格就不及格，简直可以到街上给人家算命了，或者去买彩票，准中。这节自习下，地理课代表通知齐然地理老师要他去办公室，并带上三次省统测的试卷。齐然花了五六分钟才把试卷找齐，他跟徐雨嘉说：“看，我又没好日子过了。”
课余歌声时，从高三一班传来生日歌，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听起来仍然有快乐和温馨的感觉，齐然也听到了，不过他现在正在地理老师的办公室里。
“齐然，我看了你的成绩，其它科目都还不错，但是地理……这次全班只有四个人没及格。并且前两次省统测你的地理也不太理想，你找过原因吗？”
“找过。”
“那你说说都有些什么原因？”
“基础知识不牢靠，不会灵活应用，考试时时间分配得不够合理……”
“都是一些很顺嘴了的话，是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基础知识还不牢靠，那要到什么时候才牢靠呢？六月八号吗？”
“老师我真的尽力了。”
“是吗？你坐下来把这次的试卷认真分析分析，把上两次的总结也再看看。”
第二节自习下，小梅子从教室后面拿出那个大大的蛋糕，然后关了灯，插上蜡烛，点蜡烛，然后唱生日歌，让小梅子许下愿望，接着一起吃蛋糕……
到了第三节自习齐然才回来，他把试卷扔到一边，小声问：“今天是谁的生日啊？”
“我同桌的。哎呀，可惜啊，你不在，真没口福。”
齐然跟小梅子说：“生日快乐。”
“谢谢，可惜蛋糕都吃完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的，你们开心就好。”
周围的人都在拿着计算器计算自己的总成绩，或兴高采烈，或唉声叹气，什么表情都有。该死的分数。
下自习走在路上，齐然进了路边的一家精品店，打算送小梅子一件生日礼物。老板正在看电视，见有顾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挑来挑去都没有合适的，看上去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齐然除了精品店，老板骂骂咧咧地坐下来接着看电视，好像是仙剑什么的。齐然又逛了两家，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女生到底喜欢什么呢？齐然看看表，都快十一点了，于是匆匆买了一条银白色的手链。
回到家齐然撒了个谎说回来的路上发现手机忘在教室了，回去取所以回来晚了，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叫齐然赶快去睡觉。
第二天一上早读就昏昏欲睡的，昨夜不知什么原因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眼皮像两床厚重的棉被，一点点往下坠。语文老师进来后很容易就发现了，敲敲桌子让他站起来。
下了早读徐雨嘉问他：“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
“我说你们怎么老爱冤枉我呢？我给小梅子买生日礼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