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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继宝欢天喜地地把黑黑肥肥的小手放在我手中,“找爸爸去喽!”
真拿他没办法,和这样的孩子在一起,至少不会犯困。
“陈老师,里边的厕所好大,洗手台好高。”
“所以呢?”
“没洗手。”
我倒抽口冷气,可手已经被他锁得死死的。
就这么办了吧。
我安慰自己,幸亏他不是我的孩子,那么,忍一时风平浪静。总好过有人要忍他一世,岂不更加可悲。
徐立涛的晚年一定会倍加凄凉,搞不好没等到晚年,已经暴毙。我几乎看到了那幅感天动地的场面。
“想什么,这么开心。”有人问。
“没什么,恶有恶报。”光顾笑了,顺嘴回答。
“哦,谁呀?”那声音又问。
“徐……”我终于在得意忘形一刻看清问者何人。
正是被我诅咒上千遍的徐立涛。
“徐什么?”他在追问。
“徐……二蛋。”
“他是谁?”徐立涛眯起眼睛。
“我的邻居。”
“你不是说恶有恶报吗?”
“他养了条恶狗每天欺负我们,昨天,他被恶狗咬了。”
※虹※桥※书※吧※。
第15节:第四章 混乱的一天(5)
“哦,那真是恶有恶报!”徐立涛低头对徐继宝说,“听到了没,所以不要做坏蛋。养狗的事就算了。”徐继宝撇嘴。
“没听到老师说的吗?会被咬的。”徐立涛说。
“我会教好它。”徐继宝郑重承诺。
“你连你自己都管不好,白痴!”徐立涛用手戳徐继宝的脑袋。
一直在旁边凉快的我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
“你怎么能叫他白痴?”我惊叫。
徐立涛有些诧异地望着我。
“这样会严重挫伤孩子的自尊心的!”我义愤填膺,“你想让他一生都在自卑中度过吗?你知道这会对他人格的养成造成多大的打击吗?这种说法会对孩子心理形成暗示,他会渐渐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这是极度危险的!”
徐氏父子大眼瞪小眼,呆立原地。
“继宝,放心,陈老师站在你这边。”我抚抚徐继宝的头,“他想养狗,正是自我意识的体现,他想成长,想关心他人,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教育契机。编一些带有欺骗性的借口去哄小孩,只会扼杀孩子的心灵,明不明白?”
“明……白。”徐立涛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不明白。”徐继宝也被吓得不轻。
“继宝,你不需要明白。你做得很好,老师支持你。”我的脸上春风荡漾。
徐继宝的黑豆眼刹那间闪烁光芒,“我可以养狗了?”
“当然,但要在不影响学习的基础上,而且记得先上户口。”
“户口?”徐继宝又听到了难以理解的名词。
“上了户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养狗。虽然需要交钱,但那对你爸来说只是小钱罢了。”
徐继宝声音嗲嗲:“爸——”
徐立涛当即选择投降。
“陈老师,你说我养只什么狗呢?”徐继宝迫不及待地跟我讨论起细节问题。
“藏獒吧。”听说这种狗贵得惊人。资本家嘛,总得撑得起场面。
徐立涛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瞧他一脸的便秘表情,过瘾。
“陈老师,您最近真是越来越有干劲了!”徐立涛总结自己失败的经验教训。
“过奖!”谦虚谨慎是我一贯的优良作风。
拉着徐继宝,确切讲,是徐继宝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徐立涛独自一人跟在后面。
一手扭转乾坤的我就快唱出歌来。
徐继宝用一句惊人之语结束了这次的恐怖之旅。
“陈老师,跟我回家吧。”
“做什么?”
“做我妈。”
嗖。这是我抽手的声音。
格……这是我牙齿打架的声音。
……这是我无声的颤抖。
“你……”这是在舌头抽筋后唯一能说出的字眼。
在这一切即将不可收拾的千钧一发之际,有如银铃般的女声一把将我从地狱拖回人间。
“松松!”
那是蒙蒙!
她领着班里的孩子,在前方等待着我。
我的眼眶湿润了,我的心潮此起彼伏,一摇三晃地向蒙蒙奔去。
我抓住蒙蒙的胳膊,几乎涕泪纵横,“蒙蒙呀!”
蒙蒙明显思想准备不够充分,已经被我吓傻。
“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像是刚被解救的人质,刚出笼的飞鸟,被弃在村里不许吃肉的大款,总之,有组织的感觉就是好。
“你怎么了,没事吧?”蒙蒙惊魂未定,讲话分贝有些失调。
我紧紧搂住蒙蒙的腰,就是校长准假我也不松手。
“所以呢,在外面不要乱跑,走丢真的很可怜。”这句话有道理,声音挺熟。
该不会是……
偷偷斜视一下,徐继宝正在教导其他同学说。
我顾不上理他,两手继续环抱蒙蒙。
“你到底要怎样!”蒙蒙快被我勒死了。
“迷路的小孩。”徐继宝的粗短手指朝我伸过来。
学生们统一凝视我数秒后,纷纷恍然大悟地点头,还不时窃窃私语。
“徐继宝!”我咬牙切齿。
徐立涛也过来,“陈老师被那些石灰质的牛脑和腐变的鸡肠吓坏了。”
蒙蒙忽然口吃:“是……是吗?我……我会安慰她……她的。那些东西……确实很可……可怕!”还温柔了呢。
“参观结束了吧?”徐立涛看看手表,“可以回去吗?”
“对,如果需要回学校就在这里坐车,不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回家。”蒙蒙的语调好像和煦的风哦。
“我带继宝先走了。”徐立涛说。
“那您的车?”蒙蒙还真关心他。
“下午司机会来开走。”徐立涛又换上了老总嘴脸。
“那怎么行!”一直扮章鱼粘住蒙蒙的我再度化身为人,“你的车在操场,会妨碍学生上下学。”
“说得也是。让校长嘱咐一下,小心没有规矩的小孩把车刮花。”他还真敢说。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16节:第四章 混乱的一天(6)
“需不需要用防护栏围起来?”我瞪。
徐立涛听出了我的威胁,“中午就开走。”
“等会就是放学时间。”我再瞪。
“现在,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赶在学生放学前开走。”徐立涛立即伸手掏手机。
这男人是废物不成吗?连开车这样的小事都懒得做?车是他自己开来的,干吗要让人家开走。这种资本家作风,欺压劳动人民,浪费劳动力的做法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我的立场来看,这种事真是很滑稽。
狭义上讲,他就爱欺负我们姓陈的。
广义上说,他是剥削阶级的代表,习惯作威作福、对别人呼来喝去,是我们无产阶级坚决打击的对象。
“为什么一定要麻烦别人呢?这样的表率对孩子来说是多么可怕!徐继宝最擅长的就是有样学样,你的示范作用起得相当好啊!”不知什么时候,手不抖了,腿不软了,全身又进入亢奋状态。
四周静悄悄,以我为圆点,半径10米之内没人敢吱声。
“校车在哪?”徐立涛满脸微笑地打破沉默。
“跟我来。”我集合好剩下的学生和家长,一指那父子俩,“排进队伍。”
回程的车上,乘客只剩来时的一半。我蒙蒙都有了座位。蒙蒙压低声音说:“怎么能对家长那么凶呢?”
凶吗?还好。而且视对象而定。
“蒙蒙,”我转移话题,“不再考虑一下我跟你说的事了么?他真的是……很难得的人。”
“你留下就好啦。”蒙蒙拍拍我的脸。
我挤丝笑容给她,不再做声。
累了,真是累了。三天来的撕心裂肺,一上午的斗智斗勇,实在需要好好地休息。
徐立涛的脸色白得吓人。徐继宝已经靠在椅背上进入梦乡。
他们也累了吧?
校车缓缓停靠在校门口,家长们领着孩子下车,向我和蒙蒙道别之后纷纷离开。
蒙蒙望着他们的背影,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终于结束了。”蒙蒙说,“早点回家吧,下午还要上课。”
我点点头。
“再见喽!”蒙蒙背好书包,走向存车处。
我打算先去厕所方便一下再……
前方有一不名物体拦在我的去路上。
徐继宝一脸困倦地望着我。
我四下巡视,徐立涛又不见踪影了。
“你爸呢?”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怎么又来这套?
“厕所。”徐继宝回答。
“又去?”我将信将疑。
“爸爸吐了。”徐继宝从口袋里摸出个巧克力派,“他对汽油过敏。”
“他……”我被定在原地。
徐继宝美滋滋地吃着零食,我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边。
“他不要紧吧?”我问。
徐继宝已经处在闭关状态,全身心投入到这块巧克力派上。
不肖子。
徐立涛远远走来,微笑着对我说:“对不起,陈老师,又耽误你了。”
“没……关系。”我留意他的脸色,稍有点血色。
“你没事吧?”我问。
“怎么?”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这倒让我犯糊涂了。既然不能闻汽油味干吗不早说。不想让我知道?没理由啊!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我是对他个人有些看法,但对汽油过敏绝对没有任何偏见。现在反而比较麻烦。我成了坏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逼迫别人呕吐的坏人。虽然后果并不出于我的意愿,但他确实是在我的强迫下勉为其难地上车。无法否认,我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尽管我的心里愧疚泛滥,但那句抱歉实在难以出口。
“爸,回家吧!我饿!”徐继宝已灭掉手中的派。
“跟老师说再见。”徐立涛拉起儿子的手,两人晃晃悠悠从我身边走过。
“等等!”我吼,并大跨步来到他们面前,嘴唇哆里哆嗦没念出半个字。
“陈老师怎么了?”徐继宝慌忙问爸爸。
徐立涛皱起眉头,“好像有话要说。”
“我、我……”讲话从不结巴的我,一世英名就毁在眼前这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身上。
“陈老师,一起走吧。”徐立涛忽然说。
“呃?”
“继宝饿了,你似乎有话要说,所以,一起走吧。”他的理由充分,让人无法反驳。
叹口气,上车再说。
徐继宝坐在后排,嘴里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怪音。自娱自乐。
我和徐立涛坐在前排,他看看我,“陈老师。”
我惊恐万状地回头。
他倒笑了,“还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尽管说吧。”
我别过脸,假装望着窗外。
气焰一点点湮灭,越来越内疚。
旁边这个男人,原来并不是钢打铁铸。
后排的徐继宝正把手指比作枪,冲着路人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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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四章 混乱的一天(7)
我利用看徐继宝的空当,迅速偷瞟他爸爸一眼。
“陈老师。”徐立涛叫我。
“啊?”我现在很惧怕跟他说话。
“你是单身吗?”这个问题实在突然。
“唔……是。”照实说。
“有男朋友?”
“……没有。”
好端端怎么问这些?我一边纳闷一边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不问了。车厢里又只剩下徐继宝的独家口技。
“陈老师。”徐立涛叫我。
“呃?”我疑惑地回头。
“到了。”他指指路边。
这么快就到了?
我磨磨蹭蹭不下车。
“你还有事吗?”他问。
“……没有。”我不干不脆地说。
“那改天见了。”他说。
“陈老师再见。”徐继宝冲我摆手。
“那个……”车门半开,我一条腿在里,一条腿踩地。身子弯成虾米状,双眼直盯住徐立涛,“这个……”
徐立涛很无奈地望着我。
“你……”我一咬牙,一跺脚,“你明白了没?”
徐立涛当场愣住。
很想咬掉自己舌头的我,此刻只能尴尬地微笑。费力地把那条腿移出车外。“嘭”的一声关上车门。车开走了。
我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
算了,回家吧。又不打算追车,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长长地舒口气。
哦,今天的空气是多么新鲜,阳光多么灿烂!让不愉快的事都随风飘散吧!
“妈,我回来了!”回家去也。
“死丫头!鬼吼什么?差点害我切到手指!”妈妈的“劫后余声”。
“终于有肉吃了!”这个时候我一般都只会幸灾乐祸。
“不孝女!””妈妈挥舞着菜刀。
下午放学后,校长召集大家开会,宣布了后天的元旦庆祝事宜。
蒙蒙把双手搭在我的肩头,凑近我的耳朵,“那件事……解决了吗?他没什么吧?”
我浑身一颤。该死,居然给忘记了。
我幼嫩的心灵快要承受不住这么多的重负了。
徐立涛,王夏珩。
唉。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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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五章 爱可以问谁(1)
第五章 爱可以问谁
“后天中午放学后,大家在12点前到真鲜大酒楼二楼大厅集合,按年级组坐座位。”校长大声宣布着。
会议室里安静得出奇,只偶尔传来倒吸口水的声音。
“下午去贵宇大厦一楼专柜,凭工作证领取一套莎布莲娜化妆品。”校长越说越兴奋,很久没有在这样好的环境里讲过话了。
这个品牌引起了一阵小型骚动。
“好了,元旦庆祝活动基本就是这些,下面说一下上个星期的教案检查情况……”
“轰!”会议室里突然开始嗡嗡作响。
校长环视四周,不由悲从心头起,痛向胆边生。
“存在的问题是……”依然要说。
“哈哈……”那是谈论龙虾大餐时发出的欢叫。
“哇!”这是听到莎布莲娜美肤效果时的惊叹。
“……”只见校长的嘴在动。
蒙蒙一脸兴奋,“后天要穿漂亮点哦。”
“对啊。”我绝对同意。只是一想到夏珩,就没什么胃口了。
“怎么了你?不高兴啊。”蒙蒙用胳膊顶我。
“怎么会?我高兴得不得了,都到了乐极生悲的境界了。”我一龇牙。
“去你的!”蒙蒙随即大笑起来。
校长的眼光扫射过来,正与蒙蒙视线相对。
蒙蒙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了,“校长,打算干掉几只章鱼?”
“哇哈哈哈……”会议室的房顶都要被这群见了海鲜就不要命的女人掀开。
校长的脸色已经发青。
蒙蒙还在不知死活地挤眉弄眼。
我同情地看着蒙蒙,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校长渐渐向我们这边逼近。
蒙蒙冲他伸出三个指头,“三只?”
校长终于站定在我们面前,似笑非笑。然后缓缓伸出肉肉的手掌。
我屏住呼吸,难道他要采取暴力手段?
眼看蒙蒙的小脸就要变猪头,岂料校长忽然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险些滚落桌底的话:“我要吃五只。”
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扶正差点跌落的下巴,愤愤不平地想。再看看与大家乐成一片的校长,真是个偏心的老头,如果刚才是我在胡说的话,铁定挨一顿臭骂。可美女蒙蒙就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
男人啊,真的都是只看表面的吗?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蔫头搭脑地走着,有预感,这次躲不掉了。
果然,大院门口是夏珩徘徊的身影。
“嗨。”我不自然地冲他微笑。
“下班了?”他给我的微笑同样不够自然。
“等……人啊?”还不如不问。难道在等一条狗吗?
“等你啊!”夏珩没看我此时的表情,指指前面的小花园,“去聊聊吧。”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夏珩后面。他找个石凳坐下,缓缓舒了口气。
“最近很忙吧。”他问。
“哦。”我答。眼睛去看花池里的一只屎壳郎。
安静片刻后,夏珩又问:“听阿姨说前两天你病了。”
“没什么,只是……找个借口休息一下。”我傻呵呵地笑着。
“是吗?已经没事了吧?”夏珩望着我,我壮胆与他对视。那双眸子里满是真诚的关切。
心瞬间就温暖起来。
“我很好,强壮如牛。”顺便举起一只胳膊做健美展示状。
夏珩有些低沉的情绪在我的感染之下,终于有所好转。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夏珩抬头望着布满星星的夜幕。
我挨着他坐下,“对啊,小时候哪一次不是我把你逗笑?”
“每次好像也总是你把我弄哭。”
“哦?”我摸摸下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