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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炫很郁闷,因为他也不懂……他只是比她大一岁而已……
虽然她没有小沫乖巧,没有小沫听话,没有小沫可爱,没有小沫漂亮,没有小沫……呃……反正她哪一点都比不上小沫就对了!但是,至少……并不难相处。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并不是个对什么都清冷的女孩,反而,她的好奇心很重,可以为了一件她好奇的事而研究一整天,可以为了一件她感兴趣的事而注意一整天,也可以为了一件她想知道却不懂的事缠着他问一整天,如果你不告诉她答案,她就会和你耗到底。
可是,她又和一般的女孩不同。一般的女孩会撒娇,就像小沫一样……可是她不会,她就连缠着他问问题的时候也是很单纯的……对,很单纯地‘缠’!她缠人的方法就是跟着你一整天,不停地在你耳边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问题,直到你不耐烦地告诉她为止,而由始到终,她都是面无表情的,让人一点都提不起劲。母亲说,女孩应该要学会笑,学会撒娇的,因为男孩子都喜欢可爱的女孩……就像他喜欢小沫一样,他喜欢小沫的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很可爱。也喜欢小沫想吃甜食的时候会扯着他的衣服袖子撒娇着喊他‘哥哥’。
所以,当小沫想要和她做朋友时,他就会想尽办法让她接受小沫。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种的原因而拉进了他和汐的距离,也正是因为一次次地靠近才让他发现,汐其实并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她甚至会有很多话说,只要是能让她感兴趣的,她能说上好几个小时。他又发现了一点,她其实只是不会表达自己而已……
………………
“你在这里干什么?”在几次经过院子,看到汐都蹲在院子后的土地上,呆看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汐似乎在专注于什么东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郁闷地走了,反正这也和他没关系。
下午的时候再一次经过院子,这一次,他简直快把眼睛都瞪出来了。走近台阶处,炫有些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不是幻觉……以汐先前蹲的地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十米内的土地就像是刚被美军的轰炸机炸过一样,尽是沆沆洼洼大小不一的洞,惨不忍睹!不过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头。炫眼光一扫,找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正静静地站在灾区范围以外,好似这事完全与她无关的样子,而在她脚边的地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蚂蚁……还有,后来才知道的,算是无辜受殃的蚯蚓……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看着几乎被毁了的院子,炫真的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哭了。
而这个始作俑者则无辜地歪了歪头,用她那清冷的黑眸看着他,语气平平地回答道:“我想看看蚂蚁会把食物搬到哪里去。”
“……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所以就把整个院子都给掀了?!= =+
她低下了头,宽大的和服袖子垂落下来,默不作声。
后来炫被罚了,母亲说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表妹,所以应当要去反省。炫被母亲勒令举着花瓶站在阳光下晒了一个下午,小沫因为担心他也陪他晒了一个下午,后来还因为中暑晕倒了。而那个害他被罚,害小沫昏倒的女孩却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看了一个下午。
他读不懂她的眼神,她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深沉的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
这一年,炫六岁,汐五岁。
汐在他家住了一年有多,对于她,炫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其实她并不冷,尤其是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她的话会很多,表情也会丰富很多。
她对母亲的执着让他很不理解,她看母亲的眼神,就像教徒对自己的信仰那般虔诚,是某种近乎于疯狂的仰赖……
她并不是个没有父母的人,虽然她的父母很少来看望她,一年的时间里,他也只见过她的父母两三次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住在他家里。他问她的时候,她只是说了,她母亲是歌手,父亲是一家很有名的公司的董事长,很忙,所以没时间来看她。
唔……她家里的条件很好呢。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很幸福的才对。
她喜欢跟在母亲的身后,喜欢安静地坐在一旁听母亲说话,也喜欢用她那小小的手扯着母亲的和服袖子喊母亲作‘衿子姨姨’。
只要母亲在家的日子,汐都会一直呆在母亲身边,母亲总是坐在摇椅上讲着她自编的童话故事,而汐,也总喜欢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旁听她说,听母亲说那被改编了的童话故事。比如那些什么《阿里巴巴与四十强盗不得不说的故事》、《卖女孩的小火柴》、《小红帽的宠物大灰狼》……
炫一直在想,会爱听这种故事的人,真的正常吗?呃……其实她们两个都不正常吧?
她们一定不知道,她们坐在一起讲那些故事的场景有多么的诡异。
他不知道汐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听童话故事,但只要母亲讲,她就会静静地听,偶尔露出一些类似疑惑的表情,但那黑漆漆的眸始终如墨般让人看不透,也许,她不是真的爱听童话故事的,她只是,爱听母亲讲童话故事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样觉得……
他发现,她最爱听的,是一个叫《青鸟》的故事……
一年的时间里,因为有了他和小沫陪她聊天,她似乎变得开朗了许多,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沉默,也不会总是没事就坐着发呆了,更多时候,她会和他们在一起。小沫很喜欢她,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后喊她表姐,这让他确实有点不爽……
小沫和他都是中日混血儿,正是因为这样,从小时候起他们就总是遭受到排斥,在学校里也是,那些同学总是爱集中在一起围攻他们。为了不让小沫再受到欺负,他只能选择站出来,因为他是哥哥,哥哥要保护妹妹!也因此,小沫总是很依赖他,在他和小沫之间,只有彼此。也许真的是太寂寞了吧,因为他能了解,尽管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但是,他知道,小沫一直都还是很想要交朋友的……而汐,是除了他这个哥哥外,唯一敢靠近的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性格吧,过于冷清,过于安静,反而不像那些人一样,会对他们产生排斥,更不会对他们露出那种像看到垃圾一样的眼神。所以,尽管炫并不是很喜欢她,比起那些排斥他们的人,他更愿意靠近她,更重要的原因是,小沫……想和她做朋友。
………………
这一年,炫七岁,汐六岁。
“炫,炫!什么叫接吻?”女孩小小的手扯着他的衣服袖子,另一只手指着电视屏幕,睁着那双清冷的黑眸,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炫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了一起,一张小脸几乎皱成包子了,这么深奥的问题……他怎么可能懂?!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炫,炫!什么叫接吻?”女孩一如既往地呆板地重复着她感兴趣的问题。炫知道,没有一个答案给她的话,她一定不会罢休的!拜托,他不想身边多一个唐僧啊……
他瞄了眼电视屏幕,立马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心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先闭上眼,我就告诉你!”
“……哦,好。”她疑惑地看了他一阵,最终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
她的唇,软软的,有点像吃到棉花糖的感觉……
在她的唇上轻轻地点了点,“好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眸紧紧地盯着他,歪头,抬手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然后露出一个波动不大,对她应该称得上是恍然的表情……然后,对着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就是接吻。”
“嗯嗯,我知道我很聪明,不用夸奖我!”他点头,得意地笑了。
蓦然间,他看到女孩的表情有了什么变化,一个浅浅的,恍若昙花一现的笑容在女孩的脸上绽放,转瞬即逝,让他不由一滞。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她的笑容从来都只是属于母亲的……在很久以后,唯有这个笑容还一直深深地印在炫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她的笑容并不惊艳,但却很宁静,很纯粹。
就这样,女孩的初吻,男孩的初吻,在这懵懂中,悄然而逝。
………………
母亲长得很漂亮,看起来也很年轻。可是,炫发现,不知不觉间,母亲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
因为没有父亲,家里只剩下母亲支撑,充当着父母这两个角色照顾他们,没有了预言者的身份,母亲一个女人为了他和小沫的生活,总是每天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每次看到母亲,看着她紧皱的眉,都会蓦然发现母亲似乎比以前更沧桑了。
其实他们家并不穷,甚至可以说是很有钱。因为死去的父亲留下的遗产多到可以让他们下辈子也用不完。不过,大概是因为愧疚吧,母亲一直认为,如果当初不是她执意要嫁给父亲的话,父亲也不会这么早逝。所以,在父亲把遗产转交给了母亲的时候,母亲毅然决然地把所有的财产都退还给了父亲的家人,带着他和小沫一起离开了爷爷家。
也因为这些,所以七岁的炫很早熟,也比同龄的小孩要懂事很多。因为他知道,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他要为母亲分担责任,至少要担当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好让母亲在外不用担心他们两个。
………………
“衿子姨姨!……”
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和往日一样,总是第一个冲向门口迎接。
和往日不同,母亲这次没有一回来就微笑着去捏汐那陶瓷娃娃般白净的脸,然后再说一句:有没有想衿子姨姨啊?
每当这个时候,汐总会乖巧地点头,睁着一双黑眸,高兴地回应:有!
母亲只是轻拍了拍她的后脑,然后转身抱起同样兴奋地朝她跑来的妹妹。
吧唧——
母亲在小沫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口,脸上挂满着宠溺的微笑:“小沫,在家有没有好好地呆着,听哥哥的话啊?”
“有啊,小沫很乖!一直和哥哥还有表姐呆在一起!”
“呵呵,这就好……”说着,母亲举起手中的一蛋糕盒子,“看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
“啊!我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对啊,小沫,生日快乐!……”
“哥哥,蛋糕!我们今天有蛋糕吃了!……”小沫兴奋地在母亲的怀里手舞足蹈,冲他甜甜地笑着,随即转过脸来,在母亲的脸上也狠狠地吧唧了下,“最爱妈妈了!~”
“妈妈也最爱小沫了~~”
“炫过来,妈妈也要抱抱你,辛苦你照顾小沫了,今晚我们家要办个热热闹闹的Party~为我们的小公主好好地办场生日宴会~~ ……”
“不辛苦。只要妈妈和小沫高兴就好。”炫走过去,母亲把他和小沫一起搂在怀里。母亲的怀抱,永远都是最温暖的……
他搂紧母亲的脖颈,越过母亲的肩膀,他看到了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在他和母亲交叠的影子后,是另一道静静伫立的影子……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道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的小小身子,是睁着一双怎样的木讷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们的。
可是,他只是选择了更加抱紧母亲,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过。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那道影子,正紧紧攥紧的小手。也没有看见,那双澄澈的黑眸所透露出的,绝不应有的黑暗。
……………………
噗通——
哗啦啦……
“救、救命……咕噜……救……哥哥……救我,小、小沫……好难受……呜……”
他来到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池塘的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子在拼命地挣扎着,扑腾着水花想要抓住什么,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下沉。
小沫那沾满了水迹的脸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池水还是泪水,脸色因为恐惧而苍白得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口一直张开着在喊着他这个哥哥。池水却毫不留情地灌没她的呼救声……
而在池塘边,那道穿着红色和服的小小身影立在那,清冷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妹妹,一动不动,那双空洞的黑眸充斥着淡漠与疏离,她一直看着小沫在挣扎,冷冷地站在一旁,既没有试图伸出手,也没有呼叫任何人来救人,仿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般。
她就像在看一只溺水的小狗,可是普通人的话,就算是一只小狗也会愿意伸出援手的吧?更何况,那是一个人!还是说,在她看来,小沫就像她研究的那些蚂蚁一样,觉得人溺水的样子很有趣?哈,第一次,炫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小沫被救上来后连续发高烧躺了一个月,也因为这样落下了后遗症,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很虚弱。
炫问过小沫,问她为什么会掉到池塘里,小沫总是避而不答。炫很奇怪,他跑去问汐,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愤怒得想杀人。
“是我推她下去的。”
女孩那双无机质的黑眸望着他,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很直白地告诉了他,是她把人推下去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炫勉强维持住理智,强硬压抑下那不停颤抖的双肩。也许,他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希望,希望……是他听错了,或是误会了她的,可是,汐的沉默让他找不到任何借口,那希望,也随着那冗长的沉默而幻灭……
炫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想起了那道静静伫立的影子。
他缓缓抬手……
啪——
清脆响亮地掌声响在安静的院子里,五道鲜红的指印清晰地印在女孩那张仿若木偶一般没有表情的脸上。
女孩抬手按住那被他甩了一掌的脸,还是睁着那双墨一般的黑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里,似乎还带上了一丝的不解。
强烈的愤怒让炫第一次失去了理智,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直视着她道:“我,讨厌你!”
女孩那一向清冷的黑眸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闪过,可是,现在的他注意不到,也不想去注意。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许,他真的……并不想回头。
在那很久后,他蓦然回想起,才发现,也许,那双黑漆漆的眸里曾经闪过的,是一种,名为‘受伤’的……
可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因为,无法原谅……
……………………
八岁那年,她被接走了,被她的母亲接了回去。
“炫是妹控,有恋妹情结。”
道别的时候,女孩站在门外,睁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用着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看着他说着她刚学会的那两个词语。
“咳、咳咳……”炫一口水憋在喉咙里,差点没呛死。
不要问他为什么,如果有人用着造句一样的表情看着你说这句话你就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嗯?我说错了吗……”女孩轻歪着头,旁若无人地笼罩在了一片疑惑的气氛里,再次陷入了猫类的发呆模式中……
“快走了啦,你家的车在外面等你。”见她又要打算一直发呆下去了,炫不耐烦地把她唤回了现实中。
她点头,转身向来接她的车走去,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回头,看着他:“我要回家了,炫会来看我吗?”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炫一时愣住了,别过头,装作没听见。
“……………”她也停住了,保持着开门的动作,似乎等不到答案她就不会再有下一个动作。
“会的,哥哥一定会和小沫一起来看表姐的!“小沫突然跑上来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背一掌,炫一滞,对上小沫那略带责怪的眼神,更加不爽了。
但得到答案的汐却满意地上了车。看着车子扬长而去,他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高兴?难过?不舍?他不知道,也许都有吧……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呆呆地看着,这只手,曾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
一年后,他和小沫第一次去看她。
她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要说有的话,那就是笑容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吧,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情愿她没有笑容,因为那笑容,总让人觉得笑得很不堪。
他不敢相信,她被接回去后会是这样的待遇。
他和小沫坐在她家里一整天,而汐站在钢琴旁练喉也练了一整天,嗓子几乎都要唱哑了。屋子很豪华,却很乱,满地都是摔碎的碟子,杯子。
她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目光涣散地听着,只要她唱得有一点不满意,她的母亲就会疯狂地哭泣,撕心裂肺地哭着。直到她撕扯着那破碎的喉咙唱出完美的歌声为止。
汐曾经说过,她的母亲是位歌手。
汐曾经说过,她的母亲长得很漂亮,就像衿子姨姨一样漂亮。
汐曾经说过,她最爱听母亲的声音,母亲的歌声是世界上最动人的。
汐曾经说过,……
天啊,她确定她说的那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真的就是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疯子?
还是他搞错地址,跑到精神病院来了……
他起身,一把拉过还在练唱声音的她,带上小沫头也不回地跑了。
身后,她的母亲疯狂地尖叫着,用着她那尖尖的指甲刮着门板哭喊着:“你把我的小汐带到哪里!你把小汐还回来,她还要唱歌,她还要唱歌给她父亲听——她不唱的话,他就不会回来了……你们、你们快把她带回来,不准走!不准走——”
尖锐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他拉着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想要带她远离那魔音穿耳的鬼地方。那种地方,能被叫做‘家’吗?炫无法想象,她当初到底是怎么说出‘我要回家了’这句话的……
“炫,放手,母亲在叫我回去,快放手……”汐挣脱开他的手,用着她那沙哑的喉咙冲他喊道。
他拉回想要回头的她,把她的身子扳正,指着刚才跑来的方向,有些生气地吼道:“那个女人是你的妈妈?”
她没有犹豫,只是点头。
“她……以前就是这样?”压抑了一下怒火,炫放缓了语调。
她那双眼,还是和以前一样黑漆漆地看着他,语调很平静,摇头:“以前,没有那么严重的。”
没有那么严重?也就是说,从以前就是这样子的?天啊,在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