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
(正像河川必然要汇入大海
我的心上人
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无法抗拒
握住我的手,也收下我生命的全部
因为我确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
爱情歌儿唱得这么悲伤,一定是被恋人抛弃了,和她一样。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十一章
夜像一位飘逸的女神,蹑手蹑脚地走了。
十一月六日,是星期六。清晨,田建设像从噩梦中突然醒来一样,一头的冷汗。他坐了起来,才想起他这是在纽约,睡在瘦子家客厅的沙发床上。
十一月四日半夜的时候,从柳香香家气冲冲地跑出来,他回去收拾了东西,把杜奔叫起来交代了几句,就上了美国。
他再也不理那个女人了。“端盘子都不稀罕的我要?”她可真知道拿什么往他心上戳,他可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她。他这么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自尊,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敢有,还是被伤了,伤得这么狠。早知今日,来个无证据弓虽。女干,让她狂。
一路上开开停停,九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他开了十几个小时。
瘦子是河北农村人,在学校的时候俩人关系就不错。逢年过节,只要瘦子不回家,田建设总是把他叫到自己家来过。瘦子毕业被分回河北后,又申请到美国读书,改读计算机,毕业后在纽约找到工作。老婆孩子早就接来了,现在有两个女儿。听说还要再接再厉,不生个男孩誓不罢休。
瘦子老婆不错,是他中学同学,来美国前在他们县里当小学老师。人挺实在,还挺开朗,对田建设真像对瘦子的亲兄弟似的,总是说:“你要有事就上俺们家来,俺家就是你家。”就跟老盼着他出点什么事似的。
柳香香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回她要上大街上流浪就没人管她了。去去去,还想她?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跟他田建设没关系。她会不会给他打电话?爱打不打,打也不理她。把我看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哼!
想是那么想,还是没忍住,他把一直关着的手机打开,真有留言。
“田建设,是我,对不起。你别跟我生气,你来吧,我在家等你。”是柳香香的声音。
“田建设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今天忙的话,晚上到我这儿来吃饭吧,我等你。”也是柳香香的声音。
“我做了好多菜,你几点可以来?”还是柳香香的声音。
他又查到有人在昨天半夜十二点以后,连拨了三十多次他的手机,都是从柳香香家的电话打出来的。从那以后,柳香香就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更没有留过言了。
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怎么能够丢下她,自己跑了呢?他不是知道她被先生抛弃了,先生又躲着不露面,她连打架的对手都找不到,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只能跟他较劲儿吗?正常人谁动不动就用刀子割自己的手?你不是知道她不正常吗?还跑?还跑到纽约?
他给柳香香打电话,想向她解释一下。柳香香不会和他生气的,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要不是谢明那浑蛋,他知道她心里总是阳光灿烂的,不但照着自己还能照着别人。
电话铃响了几声,就转到留言。再拨,还是这样。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才早上六点钟,她不会出去的。或者是已经走了,菜包子送她上机场了?
他又给菜包子打电话。菜包子还在被窝里:“她没走,票都让我给退了。”
他拨柳香香的手机,关机。
他拨杜奔的手机。一听是他,杜奔眼睛都没顾得上睁就开始发牢骚:“你知不知道现在才几点?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勤快啊。搞什么搞?昨天半夜三更,我都睡着了,一个女的还来找你,你不是跟人家有孩子了吧?”
“你怎么跟她说的?”
“她一听说你上美国了,脸都变色了。捅娄子了?没做好善后工作?”
坏事了!
田建设慌得腿都蹬不进裤子里,好不容易穿上衣服,也顾不得是不是星期六了,就去敲瘦子卧室的门:“我走了,回加拿大,你们别起来,我到了就给你们打电话。”
“你干吗走啊?”瘦子老婆直着嗓子在里面说。
还没等田建设说话呢,她穿着一身粉花睡衣就把卧室门打开了:“啥事儿啊,刚来就走,不是说今天给你包饺子吃吗?”
“让他走吧,肯定有事。”瘦子在屋里说。
“失恋了吧?我昨天看你那样儿就不对。”瘦子老婆边说边往厨房走,“我给你做饭,在俺们家不兴让客人饿着肚子上路。”
一路上,柳香香都在想,谢明会来找她吗?会的。见到他她会说什么?她是板着脸不理他?还是和他大吵大闹?他们从来都没有大吵大闹过,只是拌过嘴。有一次他们舞蹈学校的同学聚会,一个男生开车把她送回家。刚进家门,谢明就问:“那是谁呀?”
柳香香说:“朋友。”
“干什么的,还有车?”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酸味儿,就故意逗他:“一文化有限公司的大经理,人家还刚买了一栋小楼呢,特牛。”
“见钱眼开了?”
“谁见钱眼不开啊?”
“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现在也来得及。”
“那明天就去办手续。”
“干吗等明天啊?现在就去。”
俩人就吵起来,当时柳香香还真生气了。现在想着,怎么也气不起来,那不是就是爱吗?
要不就直接扑他怀里得了,连哭带撒娇一举把他拿下。
柳香香在一家中途休息站停下来吃早饭。
在麦当劳,她旁边桌子上,坐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胖胖的,一脸的调皮相。男孩把土豆饼抓了起来,两只手举高,被挤碎的土豆饼直往下掉渣。小孩发现柳香香在注意他,就把一只手里的土豆饼塞到嘴里,然后用空出来的手和柳香香打招呼“Hi!”
田建设一口气开了八个半小时,中间除了加油,他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十一月六日下午三点半多的时候,他到了柳香香家。门铃响了有十声,没人出来开门,他试着扭了扭门把,是锁着的。
怎么办?
他得进去看看。他不是没想到,万一里面有具尸体,他如何脱掉干系?万一他被警察发现,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知道,他都知道。但他还是用双手托起了车库门。
车没了!谁开走的?谢明回来了?柳香香没有驾驶执照啊。
他也想到了,也许谢明回来和柳香香和好如初?现在谢明是带她出去吃饭,买东西。让他们看见他在他们的家里,他该有多尴尬。不管,他毫不犹豫地进到房子里。
屋子里的整洁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说明柳香香平静下来了。
他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柳香香留给谢明的信:
谢明:
如果你想让小乖没妈的话,你就别来找我。我顺着11号公路往北开,第一站是A市。我会在留言机里告诉你我住的旅馆的。
柳香香
这是吓唬谢明呢还是真去寻死?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这谢明太不男人了!柳香香要被警察扣下就好了,她没有驾驶执照。可是警察叔叔们总是对技术不高明的美女们高抬贵手,没脾气。
留言机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他按下开关。
里面传来柳香香不带感晴色彩的声音:“谢明,我现在在A市,住在6 Point的汽车旅店的102号房间,旅店在Thomas Street(托马斯街)291号。现在是上午九点,我等你二十四小时,十一月七日上午九点,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死。”
田建设一看表,下午四点半了。到A市需要开五个小时,大约九点半就能到。他马上打电话给杜奔,叫他过来一下。
“什么,你都回来了?搞什么搞?”
“你过来一趟。”田建设说。
等待杜奔的时候,他看见了那桌一动都没动过的晚餐,柳香香为他做的。他把菜都端到厨房,放到冰箱里。把装过菜的盘子洗干净。
杜奔来了就说:“这是谁家啊?你小子可别害我啊。”
“没时间跟你说了,你就帮我守着这留言机,别接电话。我现在就去A市,一路上我都会跟你保持联系的。”
“你们之间的事,不应该拽着我啊。”杜奔不忿,怎么从天外飞来一横祸落他头上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要是明天还完不了事,班你也先甭上了,我给你发工资。”
杜奔心说那人家要给我炒了呢,你养我一辈子?没敢说出来,怕田建设跟他真急。他现在这打扫卫生的工作还是田建设帮他找的呢。
“冰箱里有吃的,你要叫外卖也成,回来我给你报销。你把车停远点,你在一楼浴室里待着,别让她老公发现家里有人。他要回不了家,就听不到留言了。”
十一月六日,下午五点过十分,田建设上路了。她可别出事。她要出事了,他下半辈子怎么过?
沿着安大略湖边的公路,田建设神情凝重地开着车。
黑黝黝的湖水,博大而神秘。空无一人的岸边,只能听见浪涛拍打的声音。对面公路上像一串珍珠似的车灯,从田建设身边轻快地流了过去。
俯瞰着整个多伦多市的CN塔,渐渐地离田建设越来越远了。
“有新录音吗?”田建设打电话问杜奔。
“没有。”
“你干吗呢?”
“澡盆里窝着呢。”
“她老公没来?”
“没有。”
“行,别出门,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已经开了三个半小时了,Elvis(猫王)《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的歌声从车里收音机的音乐频道里流了出来,沉重、缓慢而忧伤。爱情怎么都这味儿?男人女人们还都前仆后继的。
Like a river flows surely to the sea
Darling so it goes
some things are meant to be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
(正像河川必然要汇入大海
我的心上人
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无法抗拒
握住我的手,也收下我生命的全部
因为我确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
A市就要到了。见到柳香香,不管她骂他什么,他都不离开她了,叫警察也没用。
下雪了,他发现路面开始变滑,想踩闸放慢速度时,没想到脚下用力稍大,车在路中间转了一个圈儿,然后冲到旁边的沟里。
别,千万别着急,别生气,除了怨自己谁也怨不着。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怎么从这沟里出去?他拿出手机,给CAA拖车公司打电话。
什么,手机没信号?不可能!
他从车里爬了出来,站在冰雪交加的黑夜中,又给CAA打电话。
什么,还没信号?
试了数遍还是不行。他只好四脚着地从沟里往上爬。那沟壁就跟浇了水的冰场一样,小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种地方啊?不知费了多长时间,田建设才爬上路面。在马路中间还没站一会儿呢,刚才从沟里带出来的那身热汗,都结成冰了。他冻得哆哆嗦嗦的,直怀念刚才爬沟的幸福时光。
他眼睛贴到表上半天,才看清楚,十点十五分。他已经在这儿待了一个小时零十分钟了,这时候应该见到柳香香了。就怪自己太大意,太不小心。
怎么办?
离明天早上九点还有十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
走!半天没见着一辆车,待这儿非冻死不可。一个小时的汽车路程,他走十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怎么也到了。他顶着风雪延沿着公路,一步一滑地往前走了。
明天早上九点以前,肯定能走到,爬也爬到了。冷风夹着雪粒子,一点没眼力见儿地往他脸上吹着,吹得他脸生疼,真跟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像刀子割得一样,他只好用两只手护着脸。平常开车,从来没想着戴手套,这回可好了,脸倒是护住了,两只手吹得跟木头叉子似的,动都动不了。
看着自己那两只冻僵的手,田建设心说:“这比二万五千里长征可强多了,还长在胳膊上呢。”
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一辆车从后面开了上来,停在他旁边。里面的人欠着身子拉开右边的车门说:“Get in the car。”(上来吧。)
田建设犹豫着,仔细看司机的面相,有没有杀人犯的特征?
“Is that your car?” (那车是你的吧?)那人在里面说。
田建设冻得弯腰缩脖地点了点头,还是不敢上车。
“Call CAA to send a tow truck to pull your car out。”(给CAA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把车拖上来吧。)
“I am a CAA member。”(我是CAA的成员。)田建设赶紧告诉他,“Do you get signal on your cellphone?”(你的电话有信号吗?)
“Yes。 This is a car phone; not a cellphone。”(有,我这电话是装车里的,不是手机。)边说,那人就开始拨电话了。
等那人打完电话,田建设才钻到他车里。他带着田建设又往回开,到了他的车那儿,田建设要下车:“You can go now。 I’ll be okay。 Thanks a lot。”(你走吧,我没事了,谢谢你。)
“Wait in the car; it’s too cold outside。 This type of accident happens all the time; not to worry。 I’m Tom; what’s your name?”(在车里等,太冷。这种事经常发生,没事。我叫汤姆,你叫什么?)这个四十来岁的壮汉执意不走。
“I’m Jianshe Tian。 Where are you going?”(我叫田建设。你这是去哪儿?)
“My own home。 I’m back from my in_law’s home。 Kids are staying there with their mother。 I have to work tomorrow。”(回家。从丈母娘家来,我老婆孩子都留那儿了,我明天得上班。)
田建设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
拖车来了,汤姆要走。田建设抓住他的手感谢他,说要不是他,自己可能都牺牲在马路上了。他主动地把手机号给了汤姆,让他上多伦多时去找他,说要跟他交个朋友。
等他的车被拖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看着表,田建设心急如火,由于路上太滑,还不敢开快。等他到了A市,找到Thomas Street 291号的“6 Point”汽车旅店,站在102号房间门口的时候,已经六点了。离柳香香给出的期限十一月七日早上九点,还有三个小时的富余。
开始,他轻轻地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便使劲敲,还是没有人应门。他跑到前台,要求值班的女孩把102号房间的客人叫醒,他有急事跟她说。
女孩查了一下旅客登记本告诉他:“This guest checked out at midnight around twelve o’clock。”( 住客半夜十二点就退房走了。)
要是他的车没掉进沟里,他就能见到她了。要是他不赌气上美国,柳香香就不会出此下策。要是他没有关手机,他就能吃上柳香香为他做的饭,那么柳香香也不会一个人无照驾驶跑这么远。要是,要是,有什么用?
“She asked me to be here by nine。 It’s not nine yet; you see。 Maybe she left a note in the room?”(她告诉我九点到这儿,你看现在还不到九点呢。她会不会给我留了条儿在屋子里?)
女孩笑着摇摇头:“Anyway she has checked out。”(她退房了。)
“I’m begging you; please let me have a look in the room; one minute; no; just a half minutes will be enough。”(求求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分钟,不,半分钟就够了。)田建设表情诚挚,把眼泪都调动出来了。表演的潜能是不是每个人都有?
女孩终于被说动了。田建设跟着她走到102号房间门口,女孩把门打开,让田建设进去,她站在外面等他。
双人床上的被褥没有动过。田建设又把柜子、抽屉拉开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浴室里,一条用过的浴巾搭在浴缸帘子的上面,田建设用力闻了闻,好像有柳香香的味儿。
在前台,他给手机充了电,然后给杜奔打电话。
杜奔同志一听是他的声音,话都说不成句子了:“出,出事啦!”
田建设整个身子立刻绷紧了,还得分出劲儿来安抚杜奔同志:“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没信号。出什么事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关机。”
“我没关机,是没信号。出什么事了?”
“你没关机,你怎么不接电话?”
“到底出什么事了?”田建设冲着电话大吼一声。
杜奔这才正常了:“早上五点半的时候,那个先前留录音的女的又来电话了。她说她现在在B市的‘Quality Inn’203 号房间,地址是 Pleasantview Drive 357号。她就是前天晚上找你的那人吧?”
“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她这回只等十二个小时,她说让谢明十一月七日下午五点半去见她,要是到时候谢明没去,她就自杀。你知道谢明在哪儿吗?赶紧告诉他呀!”
“你再接着帮我听吧。”田建设看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到今天下午五点半,还有十一个小时。”
“先找着谢明是正事,你没看出来,这位正跟他赌气呢,闹不好,真要出人命了。你没用‘谢明’的名字吧?她是不是等你呢?等她再来电话,我干脆告诉她你正找她呢,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不行,你别瞎来。她现在对谢明还抱着希望呢,还能告诉咱们她的去向和详细的地址。她要是失踪可就麻烦了,千万别节外生枝。”
放下电话,田建设又看看表,开四个半小时就能到B市,是中午十一点。时间有富余,提前到,省得她临时变卦。怎么不按游戏规则玩,你说让人家九点到,你怎么也得过了九点再走啊。
一定是生气了。她肯定算了算,早上九点给家里留的录音,都夜里十二点了,还不见谢明的影儿,就赌气走了。
去B市的路还是挺滑的,可是田建设已经适应了。车里的收音机里,又开始了Elvis(猫王)的《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那沉重、忧伤、缓慢的歌声:
Wise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