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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龅酶删焕洹:迷诒徽阱薰返囊晃恢心昴惺靠醇耍诔岛竺娲笊埠簦骸癝TOP!STOP!”(停车!停车!)那辆车挂着曲蓉往前开了五米才停了下来。
因目击人用手机报了警,警察及时赶来,以为肇事司机一定喝醉了,谁知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是一位老太太。她张口就问警察:“What’s wrong ?”(出什么事了? )将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等她半天从车里挪动出来,看到急救人员从她车底下把曲蓉拉出来的时候,她还奇怪呢,这人什么时候跑到她车底下的?怎么钻进去的?
警察问她,为什么闯红灯?
她说,没有看见灯是红的。
警察问她,为什么要往人身上撞?
她说,根本就没看见有人。
警察问她,这么晚到哪儿去?
她说,就是出来兜兜风。平常照顾她的人不让她自己开车。今晚,她看那个人先睡着了,自己就开车出来了。
她还很理直气壮地说,我有驾驶执照,为什么不让我开车?
于是曲蓉就成了她任性的牺牲品。
说着说着,曲蓉的先生便抓住了柳香香的手,好像在寻求精神的安慰:“这真是祸从天降啊。”口气虽然是无奈和委屈的,但也不应该借此去Touch(碰)别人啊。
看柳香香被这位大男人抓着手,想抽出来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人家在痛苦着,再保守也不敢在这时候拉下脸。没准人家根本就没意识到,以为是自己的手呢。)田建设就挺身而出了:“你认识谢明吗?”
“认识。”曲蓉的先生看着田建设,眼睛里透着迷茫,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问这个。
柳香香马上接上:“我是谢明的爱人,曲蓉说谢明有个镜框在你们家,我们今天晚上到你家去拿行吗?”
“镜框?不清楚。”曲蓉的先生终于松开了柳香香的手。
“医生说曲蓉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柳香香不甘心。
“不清楚。”
“她没有生命危险吧?”
曲蓉的先生很忧伤地看了柳香香一眼,还是那三个字:“不清楚。”
怎么办?柳香香只好拦住一位护士问:“Is Rong Qu okay?”(曲蓉还好吧?)
护士看了看柳香香,然后说:“Don’t worry; she will be okay。”(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也许明天曲蓉就会醒过来。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连偶尔开过去的,象征生命的汽车声也听不到了。柳香香拥着小乖,可以闻到她身上小孩的味儿,是那种可以让人变得平和,充满柔情的味儿。柳香香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从十月八号,谢明应该回来而没有回来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睡过多少觉。她的眼睛是闭上了,可是她的心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她是不是太脆弱,太不经事儿?别的女的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无动于衷?那她们老公是不是一直没把她们当人看?
她可不行,她反复问着自己几个相同的问题,快变成祥林嫂了。
谢明没有到机场来接她们,为什么?
在国内的时候,不论她到什么地方演出,也不论她几点到北京,总会在机场或着火车站看到他熟悉的身影。他会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就这样一直相拥到家。
这次,她带着女儿到了陌生的加拿大,他没有到机场来接她们。Why?
出差的理由?他为什么要在她们到的那天出差?晚一天走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在北京,谢明永远把“家”放在第一位。工作说白了就是挣钱养家,谢明一向认为搞颠倒了就是本末倒置。
他没有给她们打过一个电话,为什么?
在北京,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一天也要通几次电话。他告诉她,同学约他去聚会,还让带上她。她也告诉他,妈妈家的水管漏水,让他下班后去看看。他问,想不想去爬香山?她说,我馋辣子鸡丁了。
什么样的出差连一个电话都不能打?
他说两天就回来,他没回来,也不打一个电话,这又是为什么?
他心里没有她们了?他不像以前那么爱她了?没有,她觉得他比以前更爱她们。可是为什么……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在黑暗中,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睁了不知道有多久的眼睛。曲蓉明天可以醒过来了吧?
第二天,十月十六日,星期六,是她们到加拿大的第十天。
柳香香带着小乖跟着田建设又跑到医院。去医院的路上,她买了一束娇嫩的,淡黄的菊花。
在医院急诊走廊里,在他们昨天看见曲蓉的先生及她两个儿子的地方,没有看见这爷仨。也许曲蓉已经转到住院处了。
他们到服务台去问值班的护士:曲蓉在哪儿?
年轻的女护士一开始没听清楚曲蓉的名字:“Who?”(谁?)她问道。
田建设清了清喉咙又说了一遍:“Qu Rong or Rong Qu。”(曲蓉。)
护士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才说:“She passed away last night。”(昨天晚上就去世了。)
柳香香捧着的那束黄色的菊花,从她的手上坠落到服务台前面水磨石的地板上。
那镜框呢?我看不到里面的信了,我不知道谢明什么时候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咱们到她家去看看。”田建设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找到镜框,她就死心了。一个镜框里能有什么?
田建设带着她和小乖,又一次到了曲蓉的家。
曲蓉的先生打开门,他的脸上浸满了悲哀。他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我们来是想把谢明的镜框取走。”柳香香说。“镜框?”曲蓉的先生看起来完全忘了,柳香香昨天跟他谈到的关于镜框的事。
“我还没有收拾她的东西。你可以留下电话,如果我发现了,会给你打电话。”
“我们能不能先看看她的东西?也许很快就能找到。”柳香香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坚持着。
他定了一会儿神,然后把门打开,把他们让了进去。
柳香香低着头,不敢去正视这个挂着曲蓉遗像的家。
地下室里,有一堆摞放在一起的大小不同的纸箱。指着这些箱子,曲蓉的先生说:“这是她公司今天刚送来的,都是她的东西。”
柳香香摇了摇头:“在家里,她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
曲蓉的先生带着他们查找了所有曲蓉放东西的壁橱、桌子、书架,没有找到那个镜框。
他们不得不走了。
在曲蓉的先生要关上门的一刹那,柳香香又凑上去问:“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曲蓉的先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柳香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头,匆匆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递给他:“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你要是找到那个镜框了就给我打电话行吗?谢谢。”
十月十七日,星期日,对柳香香来说是异常绝望的一天,可是她还得装出无比正常的样子,因为小乖在家。
她带小乖去买了一些蔬菜,又带她去了附近的公园。看着她荡秋千,和别的小孩一起玩沙子的时候,她才能想一想谢明。
她该怎么办?
星期日的晚上,格格来电话约柳香香明天白天和她一起去逛商店。周末格格的学校最忙,她都没顾得上问她谢明回来没有,就匆匆地挂上了电话,可能还在教课。柳香香也什么都没说,她不想说。
十月十八日,星期一,是她们来多伦多的第十二天。
格格带着她没心没肺地在商店里逛着,她像梦游症患者一样机械地跟着她。琳琅满目的商品,她看不见。充满树木花草的室内购物环境,她感觉不出来。
“什么时候来上班啊?”格格停在一个穿着很有品位的时装模特的橱窗前,问柳香香。别看格格胖,穿着绝对前卫。就为她的时髦,人们都不能不对她行注目礼:瞧瞧人家也胖,怎么就那么会穿,穿起来怎么就那么好看?早就说好了,柳香香到她学校去教课。“一直都没给你打电话,就想让你们俩多亲热几天,差不多了吧?”
“再等几天吧。”
“久别胜新婚,行,就再放你几天假。”
柳香香没说话,她能说什么?
“今天晚上,我们到你家吃饭怎么样?今天晚上没课,让我们菜包子也参观参观你们的新家。”
柳香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话呀?我带俩菜还不行?要不我们早点去,让菜包子下厨。”
菜包子是格格的老公,姓蔡。在对格格“一将胜勇追穷寇”的时候,曾在她们学校食堂创下一顿吃十个包子的惊人记录,被格格的众姐妹赠予“菜包子”的美称,沿用至今。
柳香香不能再沉默了:“谢明还没回来呢。”
“我说呢,怎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林黛玉的样子。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连准日子都没有?”
柳香香摇摇头。
“他电话里怎么说的?”
“没有电话。”
“什么意思?他不按时回来,总得来个电话告诉你一声吧,他怎么说的?”
“他没来电话。”
格格严肃起来,也不喝手里抱着的大纸杯里的水了:“你的意思是说,从你来了以后,他就没有来过电话?”
“没有。”
“那我打电话问你,你说没事,都挺好的。”
“是啊,现在也没事。他出差,我们在家,能有什么事?”
“一个电话都没来过?”
“没有。”
“也没给你发过E…mail?”
“没有。”
“有人给你带过话?”
“没有。”
“那你还傻等什么?”格格抢下柳香香手里的大纸杯,连同她自己的,一起塞进垃圾箱,“报警去!”
在购物中心宽大明亮的走廊里,柳香香踉踉跄跄跟着格格往外跑。
“你不是说没事吗?你不是说你们菜包子到小地方出差也没法给你打电话吗?”
“那是两天,你懂不懂?”
“为什么要报警?”
“失踪了不报警报什么呀?”
“谁说他失踪了,他去美国了。”
“你傻了呀?去美国?上月球上也得给你打电话啊。你们来这么多天,他一个电话都没有,不正常,谢明干不出这种事,你还不知道?他肯定出事了。”格格大声嚷嚷着。
“没人通知我,也没有飞机失事,会出什么事?”
“谋杀,枪击,溺水,车祸,想出事还不容易?”
“那他不去上班,公司为什么没来电话问?”
“有这公司吗?哪个公司能让职工在老婆到的那天出差?”
“那你不是一直说没事吗,在国外都这样。”
“我那是怕刺激你,这都没听出来?”
格格开着车,在双车道上来回钻着。在快车道上,她顶在一辆车的后面,烦躁不安地按着喇叭,“嘀嘀”的声音,骚动着本来挺平和的交通环境。
“Shit!”她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大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想什么呢你?为了你那点虚荣心,为了那一钱不值的脸面,到时候你就后悔吧!”
迷失在多伦多 第七章
可见到亲人了!
负责接待她们的警察,不到三十岁,英姿飒爽标准帅哥儿。他应该去皇家骑警队,穿上红色紧身骑兵服,戴着大沿帽,骑在大马上,高高在上地满大街巡视,那多神气。在这儿,屈才,暴殄天物。要不是有这事,格格都要提出和他合影了。由于想说的属于感觉和判断的东西太多,又受到“肯定出了大事”情绪的影响,格格的英文显得相当的力不从心,整个叙述最客观地说也是“杂乱无章”。好在帅哥儿警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一直表情严肃地听着,还不断地做着记录。
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没发现他有多同情她们。不待见她也罢了,谁让她那么胖呢,对柳香香也没表现出私人的兴趣,格格就有点愤愤不平了,思维差点就滑向“种族”那么敏感的领域。帅哥儿警察用警察上班应有的表情说,他们可以给柳香香立案,但因为谢明是成年男人,她们提供的失踪证据又不充足,警方人手也不够,因此调查的进程不会太快。以后会由一个侦探和柳香香联系。
什么叫“失踪证据不充足”?人该回家时不回家不叫“失踪”叫什么,叫“找不着”?
会讲中文叫丹纽的侦探很快就和柳香香联系上了。在一家咖啡馆门口,一把红白相间的太阳伞底下,柳香香和四十来岁的丹纽面对面地坐在一张小圆桌上。她像怕冷似的双手捂住一杯咖啡。丹纽穿着风衣,有点胖,很普通的加拿大中年男人的样儿,和蔼可亲,不像有些警察看谁都跟看罪犯似的一脸的凛冽,比如那位帅哥。别看他是白人,像专门搞汉语研究的学者似的,中文讲得相当地道,属“不可多得”类。
丹纽给她分析了八条:
第一,谢明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应该不存在走失或被拐骗的问题。
第二,他可以帮助查找谢明现在工作的公司,如果有的话。
什么意思“如果有的话”?他也怀疑有没有这么一个公司?
第三,如果谢明是在刚到美国时出的事,他要去的公司会马上询问他现在的公司。而他现在工作的公司,即使不知道柳香香和女儿已经到了加拿大,也会打电话到家里去查问的。公司没有去查询,说明如果谢明真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很可能是在美国上飞机回加拿大前,或者回到加拿大下飞机后。他可以帮助查十月六日谢明是坐的哪趟班机去的美国?去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没有?
第四,关于手机接不通的问题,他也可以要求电话公司帮助查找原因。
第五,鉴于他们人手有限,如果柳香香想尽快找到线索的话,也可以自己到多伦多的各医院去看看,会不会他到多伦多以后,突然昏迷不醒或丧失记忆了,或已经死亡了,而有关的地方现在还没有和她们联系上。
第六,还可以找他的朋友、同学、同事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可以登报、上网或在电视上寻找,也许有人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第七,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夫妻关系出现问题,他以这种方式分手了?
柳香香摇摇头。
第八,鉴于田建设是最后一个和谢明联系的人,他会对他进行调查的。
最后他问:“有谢明的相片吗?”
“有。”
柳香香回到家,比日本鬼子扫荡还要来得彻底,也没有翻出一张谢明的相片或者一张有他的合影。这事不对,他到底想干什么?她想摔东西了,她四处张望着,墙上挂的,地上摆的,每件东西她都能让它在一秒钟之内粉身碎骨。让谢明看看,都是因为他!她控制住了,不想让小乖看见,到时候还得自己一样一样地收拾。她把手里的一杆圆珠笔折断了,不是用气功,是用心里没处发泄的气,蓝色的油弄了她一手。
谢明,我要离婚!
安大略湖的水像镀了一层银似的,波光闪闪。湖面上散落着几只静止的帆船。湖边高大的树木,像水彩画一样的树冠,血红和金黄的叶子相互交映,在阳光下辉煌无限。树下的绿草坪,撒落着金色的叶子。草地上,有几只大雁踏着金色落叶在散步,几只海鸥在靠近岸边的湖水上空盘旋着。
格格把车停在湖边,和柳香香俩人坐在车头上望着深蓝色的湖水发呆。
格格在想,谢明在搞什么鬼,有婚外恋了?她不相信,在她认识的人里面,谁都比不上谢明对柳香香的宠爱。柳香香生孩子的时候,谢明一直待在产房里,握着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就跟她大限到了似的。国内医院不允许丈夫待在产房里,他找了这个找那个,非进去不可。最后还是他爷爷帮助疏通,才没把事情闹到报警的分上。为这事,格格不知说了菜包子多少次,“看看人家谢明,那才叫爱呢。”为此,到了加拿大菜包子非让她再生一个,他好能到产房表示他的“爱”。而且谢明那种家庭,她和柳香香一起去过谢明的爷爷奶奶家。爷爷是医生,奶奶是弹钢琴的,都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爷爷总管奶奶叫“Darling(亲爱的)”或者“Honey(蜜糖)”,谢明他老爸老妈更不得了,老爸经常挺着优美的身姿在医院大厅里焦急地踱着步,等着老妈下班一块儿跳舞去。谢明有婚外恋?不可能,他们家没人有这个前科。
柳香香在想,谢明不要她们了?这又从何而说起呢?
家里书房的抽屉里,放着一打谢明帮她写好地址的,往北京寄给她父母的空白信封,是那么周到;浴室里,他写的如何开关淋浴冷热水龙头的说明,是那么详细;精心挑选,塞满冰箱和吊柜的食品,是那么体贴;车库里停着的新车,是她喜欢的颜色;房子里的家具,是她喜欢的式样;家里的布置,是她喜欢的格调。
如果说这些不是“爱”的话,那又是什么?如果是“爱”的话,怎么又会不要她们了?
“在北京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格格突然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感觉?”
“就是谢明跟以前不太一样的感觉,一点点也行。”
“没有。你呢?”
格格摇摇头:“没有。”
“他不是一直和你们有联系吗?”
“是有联系,但最近几个月不是太多,只接到过他几个电话,告诉我你们拿到绿卡了,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看柳香香不再说话,格格虽然胖墩墩的,但是极灵巧地从车头上跳了下来:“走,去报社。”
十月十九日,星期二,是她们来这儿的第十三天。
多伦多几份主要的中文报纸都在显著的位置上刊登了她们的寻人启事:谢明,亚裔,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头发深棕,肤色偏白。有线索者请和柳香香联系……有的报纸还用了煽情的大标题:“爸爸,你在哪儿?”
没有找到谢明的相片,也不敢让家里传过来,怕惊动老人,所以只能靠文字描述了。
格格的先生菜包子也在网上发了寻找谢明的启事。
柳香香如同一台机器人一样,按照程序,按照惯性做着她应该做的事儿。可这都是为什么呀?不是来团聚的吗?也许谢明真的出事了?被人谋杀了,还没有发现尸体?尸体,什么词啊?那公司为什么不来找他?没公司?不,没公司他不会不来接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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