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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染过,在灯光下很炫。
第二天早晨7点的时候电话响了,那时候许娴还在睡。她听了一会儿铃声才明白过来,然后拿起电话。电话的那边是沈白:“小娴,嫁给我。”
许娴有点头晕,她慢慢地听着沈白的长篇大论,就像听着什么不相干的东西,可是那心里渐渐地软了,渐渐地暖了,渐渐地温柔了起来。沈白在勾勒他们的将来,房子,孩子,旅游。许娴的嘴边渐渐地挂上了温柔的笑容,她静静地听了很久。
沈白说:“小娴,到时候我带你去巴西探险。”
许娴说:“好。”
沈白说:“小娴,到时候我们一起坐船去横渡亚马逊河。”
许娴说:“好。”
沈白继续滔滔地说下去,许娴最后打断他,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婚礼很小,在拉斯维加斯办的,同去的有许娴的朋友安然和舜青。舜青给找了一个小小的教堂,从外面看非常的不起眼,但是一进去许娴就觉得心里一动。那么温暖而美丽的教堂,甚至有一只鸽子在窗前咕咕地叫。老牧师有9个孩子,头发如同白雪,像电影里一样庄严温暖。
许娴说:“我愿意。”
她那时候穿了一身白色的丝绒旗袍,手里是一捧鲜花。来美国之后她就没有剪头,现在一头长发几乎披到腰际,打成一个大辫子一圈一圈盘在头顶,然后戴了头纱。这个打扮中西合璧,却显得娇俏温柔。
舜青在旁边把戒指递过去。
然后沈白开始温柔地吻她,他身上有一种孩子一样的天真,带着一点点古龙水的味道。因为有观众,许娴的脸有些红,可是她也温柔地回应他。从今而后,自己乃是他的妻子,直到死亡把他们分开。
教堂的外头太阳热烈地照着,空气里浮动着些许尘土的气息。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这一刻沈白和许娴的誓言真的连涟漪也算不得,可这是沈白和许娴的人生。
第五章 寂寞如斯(2)
结婚之后许娴继续上学,两口子打算了一番,觉得还是由沈白向加州挪动比较现实。许娴原先的打算是要读一个博士的,可是沈白的意思是早些工作赚钱比较合算。沈白的原话是这样的:“当然啦,我的工资养你是没问题,可是想要大房子新车子就得两个人了。”后来沈白还进一步指出,“公司里头到处算年头的,文凭有什么用?”
两下里夹攻,许娴决定索性读了硕士就走人。这么一想毕业将近,顿时有不少事情都压了上来,让许娴有了些许惊恐。
过了几天安然忽然来电话:“娴,快安慰我。”
许娴奇怪道:“怎么?”
原来安然有交往了半年的男友吕河一名,这天半夜正要睡觉,忽然电话铃响:“我是吕河的女朋友。”安然大惊,细问之下才发现“女朋友”的前头还应该加上一个“前”字。该前女友打电话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安然宣称她爱吕河,那么前女友就会静静地走开,给他们幸福。“因为我爱阿河,只要有人能给他幸福,他娶谁我都没意见。”
第一次交锋浅尝辄止,没想到这位前女友就此纠缠不休。安然从西雅图搬到圣地亚哥,电话也千里迢迢跟了上来,还是在半夜。问题也还是那一个:“你到底爱不爱阿河?”
安然坚守防线,坚称自己不能代替任何人做任何决定。前女友决定亲自给阿河带来幸福或者决定彻底离开,当然不应该由安然的一句话来决定。所以安然的答复是:“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到底要什么。”然后继续说,“我们两个背着吕河决定他的人生,对吕河不公平。”
许娴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到捂住肚子:“小然,你哪里学的这种琼瑶腔调?”
安然赌气道:“那女人还非要跟我交朋友呢,还嘱咐我不必觉得尴尬。”
许娴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尴尬?难道不是她应该尴尬么?”
安然也叹气:“我也不懂。”
安然觉得很郁闷,所以就请许娴过去陪住两天。陪的意思是当垃圾桶和提供廉价的同情理解。两天里许娴听够了那女人如何标榜“我们的感情无坚不摧,可惜生活里并非只有感情”以及“阿河一辈子都会爱我,虽然也许他不肯原谅我”以及“只要你说你爱他,我扭头就走”。许娴最后忍不住问:“那你说了么?”
安然盯着许娴看了半晌,忽然转头:“是,我爱他。可是我说了那女人还是没有消失。”
许娴伸手搂住安然的肩头,细细小小的女子的肩,单薄而秀气。她们都没有说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一起坐了一夜。
第六章 何如相忘于江湖(1)
许娴又过了半年开始找工作,这半年里沈白也在找工作,两个人一起努力,打算换到同一个城市。冬天的时候许娴接到微软的面试信,于是兴冲冲地去西雅图。微软财大气粗,许娴扛着行李进了旅馆才发现本层一半的住客全部是来微软面试的竞争对手。好在微软很大,所以大家见面都能保持客气的微笑。
面试本来没有什么,照例的微软式的问题。不过刁钻古怪正是许娴的长项,几个问题答下来倒让面试的人悚然。一天面试下来,许娴说不上累也说不上不累。西雅图照例是阴雨绵绵,远远的奥林匹亚在雨烟里白雪皑皑。许娴一路慢悠悠地开回旅馆,路上遇见堵车。
那是下午,突然困倦。
许娴索性下了高速,在湖边寻了一个小小的咖啡馆去喝咖啡。雨蒙蒙地下,织成密密麻麻的雨帘,在湖上溅起一片烟波。许娴喝了两口拿铁,打电话给沈白:“我面试完了,正在湖边。”
许娴的本意是要讲一讲景色的迷人,咖啡的香浓。可是沈白立刻开始仔细询问面试的问题,考官的反应。许娴一一答了,沈白立刻松了一口气说:“你放心,一定没问题。”
这时雨更大了些,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许娴再从窗户看出去,只见整个世界都茫茫一片。沈白仿佛还在说什么,似乎是航班、旅馆、租车什么的,许娴却再无心听下去,只淡淡地说:“雨好大。”
沈白正在嘱咐许娴还车的时候加满油,突然听见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不过许娴的声音带了一丝的迷茫和柔软,千里之外也让沈白心里一荡,于是收拾心情再嘱咐几句,最后问:“还有什么事儿么?”
许娴说:“没有了。”
两个人各自收线。
许娴坐了一会儿,再加一个提拉米苏。因为雨的缘故,天色很暗,衬得这个小小的咖啡馆格外的舒适温暖。许娴从包里拿出一本陈丹燕的《咖啡苦不苦》,索性定下心来等雨小再走。小店里头放的音乐是意大利的伏罗托拉风格,并不华丽,却丰满而悠扬。再过一会儿侍应生来桌前点起蜡烛,一点温柔的橙红让许娴有点失神。
后来门口的铃响,许娴继续看书。突然有人低低地说:“中号摩卡。”
许娴抬头,看见一个人穿了棕色的皮外套,咔叽裤子,单肩背了一个大大的电脑包。他的头发还是微微地卷着,几缕头发染过,在灯光下很炫。只是将近半年不见,他的头发长了些,却没有扎起来,只是凌乱地耷拉下来。服务生把咖啡递过去,许娴跟自己说低头,低头,可是那头却还是抬着。
直到舜青微微转过头打量店里,他的侧影还是带了一点点温柔的固执。
后来舜青就端着咖啡过来,张嘴对着许娴一笑说:“嗨,好久不见。”
许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出电影一样,半天才想起来微微一笑。
舜青坐下,原来他亦是来微软面试。出来雨大,高速上所有车子都靠边暂停,舜青索性下来找一杯咖啡解渴。遇见许娴他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遮掩过去,只淡淡笑道:“沈白好吗?”
许娴低头收起来那书,笑道:“他挺好的,就是最近发胖了。”
舜青眼角看见那书随口说:“噢,你也有这本。”
许娴倒有些惊奇,问道:“怎么,你也有么?”
舜青点点头,又笑道:“不过我觉得她这本写得有些勉强,匠气颇重。”顿顿再加一句,“其实她旅欧的那几本都很一般,没有什么灵气了。”
许娴深有同感:“虽然这么说,到底是鸡肋,弃之可惜。”
舜青随口说:“你要是喜欢看这类,不如看看蔡澜。太小资的说老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像空中楼阁。”
许娴忍不住笑:“我倒不觉得,我前阵子买了李碧华的《水云散发》,倒是看得怪起劲的。”
两个人一来一往谈得高兴。沈白向来不肯陪许娴弄这些,没想到舜青倒看过这么多闲书。许娴索性又问:“你看这么多,有没有自己写过?”
第六章 何如相忘于江湖(2)
舜青老实回答:“我看看还行,让我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我还是写程序比较有感觉。”
许娴大笑。
许娴大笑的时候眼睛总是眯起来的,今天她为了面试穿了一套三件的套装,短裙左右开衩,正是这年的潮流。因为年轻,深灰色的套装反而更显出一股青春的活力。舜青几乎有点不敢看她雪白的颈和柔软的身段。耳边是一副长长的珍珠吊坠,她一笑那两粒珍珠就前后摇摆,颇俏皮。
舜青微微笑了一下就停住,再次问起沈白的近况。两个人后来的谈话颇为无聊,无非股票房子和在国内的父母在美国的朋友。雨渐次小下去,舜青渐渐停下了话头。许娴也慢慢沉默一会儿,最后抬头嫣然笑道:“雨快停了,我要回去了。”
舜青起身帮她穿上外套,许娴拿起提包,向外走了一步,又回头问:“我的手机号码,你还有么?”她几乎不能承受等待答案的那几秒钟,所以她问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舜青的眼睛。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从来没给我的手机打过电话?”
舜青定了一下,才慢慢点头。
许娴用仿佛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叹息一声,原来他一直都有那号码。她伸手给舜青:“祝你顺利啊。”
舜青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这个年轻女人的手。她的手很柔软,却冰凉。
许娴冒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回旅馆去,她的车子后头不远的地方有另外一辆车子,雪白的灯光穿过黑暗射过来,让黑夜显得格外的冰冷和安静。许娴打开收音机,里头是黑人女歌手一波三折的布鲁斯。
她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而黑色的夜,和夜里冲破黑暗的雪白的车灯,直到很久以后,在她的脑海里还和那很炫的头发联系在一起。
第七章 人生不如意事(1)
一周后,许娴接到微软的offer。
沈白对这个消息很高兴,可是许娴却说:“微软的工资太低了,不如留在加州。”这时候IT的泡沫已经过去,微软股票不仅雄风不再,而且也不再提供股权。虽然因此工资上调了一些,但究竟还是行里低的。沈白盘算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就把这个offer拒了。
过两天沈白有点可惜地回来告诉许娴:“舜青那小子也拿到微软的offer了,亏了,本来可以一起去西雅图的。”许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再过一个月,许娴在洛杉矶找到一份工。这回她的心情亦不是很好,沈白不解,许娴说:“我并不喜欢洛杉矶,太喧哗。”不过后来许娴又说,“好在不像西雅图那么多雨。”这份工的起薪真的可观,许娴犹豫了一周终于还是接下来。
现在许娴的工作定下来,剩下的一切不过是过场。答辩,转换身份,搬家。三个月之后她在洛杉矶南边找到公寓,安顿下来。沈白也更加积极主动地找工作,千方百计地想来洛杉矶团聚。
这时已经是2004年底,总统竞选如火如荼,但是就像民主党说的,国内失业率居高不下。沈白找了小半年,最终找到的工作一个在圣地亚哥,一个在旧金山。跟许娴商量,毕竟圣地亚哥近些。可那公司实在太小,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硅谷工作再伺机而动。两个人自结婚后就一直两地分居,现在虽然还是不在一地,到底近了许多。
每两周许娴上去一趟,再一周沈白下来。半年过去,两个人都攒了不少西南航空的里程,也对5号、101号公路万分熟悉。沈白说:“靠,挣的钱都支援航空事业和石油工业了。”许娴这时候已经比当年更加清减了一些,皮肤更加细腻,眉眼里添了妩媚和沉静。她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给沈白碗里多夹一块红烧牛肉。
沈白腆着脸笑:“老婆,你也多吃点儿,不然抱着硌得慌。”
许娴白他一眼,心里有点甜蜜,也有点失望。结婚已经一年,这个男人竟然还没有发现自己不吃牛肉。
沈白第二天回硅谷去,临走嘱咐许娴:“对了,舜青的爸妈下个月要来,到时候请他们来家吃饭。”
许娴有点糊涂地问:“他们来洛杉矶干什么?舜青不是在西雅图么?”
沈白一边往身上套外套一边骂:“那小子有病,把微软给拒了。”忽然想起许娴也拒了微软,立刻傻笑两声,“老婆,你不一样,你不是惦记着我么。”许娴歪着头站在那里轻轻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按说咱们也该早些请他吃饭才是。”沈白哈哈一笑:“这小子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的脾气,我看要不是他老爸老妈来,他还能跟窝里窝着。”
沈白一溜烟地下楼出去,许娴站在窗边挥手。等那车子不见了,许娴把头发梳了梳,出门买冰激凌吃。太阳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许娴在路上慢悠悠地边走边吃,嘴里是淡淡的薄荷的味道。后来她索性踱进电影院去看了一个恐怖片来犒劳自己。
沈白不在的时候,她朦朦胧胧地想,还真是有点太静了。
随后的两天沈白公司加班,连电话也只打来一个,告诉许娴周末不必上去。许娴心里就有些闷闷的,她拿出李碧华的书来看,看着看着觉得满目苍凉。
于是她就打电话给安然:“周末出去逛街吧。”
安然想想说“好”。两个人再聊几句,安然忽然哭出来。许娴大惊问:“怎么了?怎么了?”
安然又哭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说:“并没有什么,突然心情不好而已。”许娴听安然声音凄然,喘气之间不胜娇弱,心里心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恨不得扑过去安抚她。最后却只得叹口气问:“我过去陪你好不好?”
安然一时忘形,此时尚自怜不已,觉得整个胸口都痛,却不愿见人,只含糊道:“算了,也晚了,咱们周末见吧。”
许娴也只得收线,后来又自己坐了一会儿,心里明白一定是安然的男友的“前女友”事件,可怜安然平日里看着颇坚强的一个女孩子,遇见这一个“情”字也只好心如乱麻。许娴面前的书再也看不下去,满头满脑只得两个字:“冤孽”。
第七章 人生不如意事(2)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不成?许娴并不知道。天上一弯月牙若隐若现地浮动,照着许娴,也照着她爱的人和她想要逃避的人。这一团乱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那边,铃声固执地响,一下,两下,三下……许娴心里一团乱,一时希望他拿起电话来,一时又莫名地惊恐,正在水火交战间“啪”的一声轻响,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机械地说:“xxx…xxxx现在无法接听,如果您要传呼请按5,如果您要留言请按1。”然后又是“嘟”的一声轻响,原来留言机已经接通了。
许娴手里捧着电话发一会儿呆,恍惚里那女人的声音似乎又响起来,她却无心再听,伸手按下了挂断的按键。
她有点绝望地靠在墙上,眼睛半闭着看着黑暗的墙角。这时候她非常非常地想打电话给沈白,只为了听他嗓子粗粗地说一句:“什么事?”可是沈白这会儿应该在公司,他的手机在公司永远也接不通。她又站了一会儿,闷闷的,仿佛全身的力量都用尽了一样。眼前就明摆着她自己的一生,没有波澜,没有惊喜,没有理解,这么一条路直看到底。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她终于低低地哭出来,然后伸手拉上窗帘,因为她不愿让月亮看见。
她突然又抓起手机来打,等着听那头的铃声冷清地振动。一声,两声,三声,她边听边数着,边数边暗自积聚着力气来留言。四声,五声,她突然深深地吸一口气,正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冷清清地道:“hello?”
许娴忽然感到害怕,她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挂断。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白,白得让她的思想都停滞,然后又是无边的黑,黑得让人绝望。耳边仿佛还有那铃声在响,许娴慢慢地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时间仿佛停止,空间仿佛旋转。
许娴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来,自己抱着饭盒去食堂吃饭,手里拎着《银英》。北京的爽朗的空气围绕着她,远处东操场的嘈杂一浪浪地直扑过来。阳光透过树影斑驳而下,多好的天气,多好的年华。然后她又绝望地想起三教,那种可笑的中学一样的桌椅。然后她又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小时候吃过的瓷瓶子装的酸奶,包括用一个玻璃瓶子去打酱油。
那时候连妈妈都还年轻,她慢慢而绝望地在地毯上缩成了一团,用手拢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周围是一片黑,却似乎嘈杂。似乎有铃声,也似乎有嗡嗡声。她用膝盖顶住脸颊,慢慢地有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滑下,竟然有些痒痒的。可她只觉得绝望的孤寂,仿佛天地间只有这黑暗,而这黑暗里只有自己。
第八章 纠缠,还是纠缠(1)
叫醒许娴的是一阵敲门声,急急的,如同一阵鼓声。她仔细地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只觉得头一下一下地疼,两边太阳穴突突乱跳。许娴低低叫了一声才起身,一脚深一脚浅地去应门,也许是因为迷糊,竟然没有看是谁敲门,就哗的一声开了门。
门外一个人有点颓废地站着,逆光。楼梯上昏黄的灯光从后头射过来,许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明白过来是谁,于是有点犹豫地问:“是谁?”
那人仿佛向前走了一步,许娴迷茫地看着他的脸。是了,这脸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