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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海洛凯辛惊讶的蹙着眉，问道：
“亥特会失去魔法力？”
“不！我调整了咒文的强度，不会让力之子因为该咒文而失去魔法力，因为力之子身上的魔法力若完全消失的话，人会死去——”
“就是啊！就是啊！”
沙华沙哈连声点头，海洛凯辛瞪他，怪他乱插嘴。格兰希尔接着说：
“……不，不到那个地步。只不过……他的魔法力会降低至一般人的程度……他或许无法再当魔法骑士了……”
“哇哈哈哈！”
格兰希尔说到这里，沙华沙哈突然大笑，厚重的手臂“啪”的一声拍击在格兰希尔背上，差一点将他的心从嘴里打出来。
大汉子大笑，说：
“小人儿想太多了！亥特能捡回一命已经不错了哟！”
海洛凯辛也笑起来，他还以为格兰希尔一脸凝重，是因为什么天大地大不得了的事哩！他的手也搭在年轻人肩上，说：
“没错！沙华沙哈很少说出对的话，但这一次说得很对！”
不理会沙华沙哈的抗议，海洛凯辛笑着继续说：
“亥特能捡回一命都是你的功劳喔！格兰希尔，别忘了——我们人类对于魔风入侵了身体，向来只有束手无策一途，今天要不是有你在这里，亥特恐怕要到神之花园梅多姆纳去种花兼放羊了！”
熟悉海洛凯辛为人的队员们一向都知道，整人技术是他们英俊的队长足以比美剑术的一项技能，别人望其项背。
但是，却很少人知道他们的队长也十分能言善道，尤其非常善于安慰人。
格兰希尔微微一笑，美丽的脸上那挫败神情稍微舒解。
海洛凯辛知道，虽然这些话都很有道理，但对眼前这位贤者般的年轻孩子来说，安慰的话其实没有什么用。
他也不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年轻、秀出，集所有强大能力与优点于一身的孩子，个性如此的老成，而且骨子里却纯真得可以？
这时，在房间内轮流照应亥特的丹德和米卡斯兴奋地大叫，冲了出来。
“喂！快来！亥特醒啦！”
没有人相信被魔风那种变质魔法扫过的人竟然还能复生，惊讶的声音与欢呼声此起彼落。
在众多魔法师与见习生的惊喜之中，格兰希尔、沙华沙哈、海洛凯辛再度挤过众人，朝房间里冲进去。
沙华沙哈挤到床前，对双眼沉重却看着四周的亥特说：
“怎么样？亥特！你觉得怎么样？”
亥特眨了几下眼睛，说：
“嗯……脑袋糊里糊涂的，我觉得……我的脑浆差不多只剩一半了……我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你都忘啦？我们去追妖怪，你被魔风喷得满脸，受伤啦！这么严重的事你都能忘，我看你的脑浆的确剩下不多了！”沙华沙哈说。
“我被魔风喷得满脸……”亥特微微一笑，说：
“唉！那惨了，现在，我的聪明才智可能真的只跟你差不多了……”
“呜啦！说这是什么话？”沙华沙哈怒道。
“好了好了！会开玩笑表示无大碍了，亥特，你休息一下吧！”
海洛凯辛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到此，其他的队员才知道，他们的队长一直藉着开玩笑压抑着担心的情绪。
“好……我的头还很晕，再睡一下好了……”
说完，亥特真的又睡了。他的魔法力在格兰希尔的咒文作用之下逐渐的消散，身上的魔法急遽减少，会使力之子体力也跟着降低。
退出亥特的房间，海洛凯辛才说：
“好了，你也去休息、吃些东西吧！我看你昨晚一定睡得不太够，今早吃饭时，你手上的碗掉落都还浑然未觉的样子。”
“……真的吗？”
看着格兰希尔一脸茫然，海洛凯辛也觉得奇怪。
“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我不太清楚，不过……”
格兰希尔略低着头，双眼看着虚空处，声音变得恍惚，绰约有如风声。他说：
“什么事逐渐地改变了，我知道……它不是朝着新的方向变，而是……变成我似乎颇为熟悉的状况——我说不清楚……因为对于那个即将蜕变的状况，我是完全陌生的。”
那张美丽的脸抬起头看着骑兵队队长，眼睛里尽是疑问。
海洛凯辛怎么可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博学多闻的岱卡沙特。
英俊的队长蹙眉嘟嘴，搔着头，说：
“嗯！这情况可能只是因为你太累了，今早的时候，我看你端着一碗肉汤，突然就站着发呆，那样子……好像是在喧闹中听见了什么吧？之后你自己打破了碗却似乎浑然不觉，怎么回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召唤我……”
“——召唤你？不可能！”
海洛凯辛蹙眉笑着说：
“人无法对人做召唤的魔法，你又不是鸟兽动物，也不是梅利斯……”
说到这里，海洛凯辛突然住嘴了，因为他对于后面那一项一直都没有什么把握。
“很像召唤……我不懂。我真希望我现在是在师傅身边，他一定知道一些事，尤其是我的事……”
听到这里，海洛凯辛笑起来。
眼前的年轻孩子，就算他很强、武艺高、聪明并充满智慧，阅历也丰富得吓人，但毕竟真的是个孩子，他在心理上似乎仍然十分依赖着他的师傅呢！
——很可爱，不是吗？
“别想太多，你该好好休息。”
海洛凯辛轻轻拍着格兰希尔有点单薄的肩膀，说：
“或者去看看公主、你们两个都该放松一下。如果那件事这么困扰你，也可以使用传讯水晶去问你的师傅啊！我先离开一会儿，不陪你们了，还要去忙别的事哩！”
“嗯。”
看着队长离去，似乎与魔法师长裴安在调度些琐事——
传讯水晶的确是很好用，使用它传讯很方便，又不必浪费魔法力，只可惜……
格兰希尔微笑。他的岱卡沙特师傅似乎没有这个玩意儿……
之其二
坎斯德瑞的金色皇宫一如往昔。
当然，也还是有一点与往常不太一样的状况——雷特欧尼刚刚才主持了热闹的会议。
这将近两个月以来，所有的国会议员都了解到：只要他们亲爱的摄政王一登台，谁也别想在中途插话进去！
最好的安排是要报告的人都轮一圈，之后再集中看摄政王的表演。甚至有人猜测，他们的摄政王这种表演的习惯，是不是在开始主持会议之后才养成的？
在将近百人的大议会堂中，站在那高高的台上，的确很容易引发人的表现欲望。
瞧那些不凑巧参与会议的外国使节，人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奥尔西的摄政王是真的把他们都惊呆了——
然而——说也奇怪！为什么这看似耍宝的荒唐会议，其议事的效率，竟然跟凯欧尼西王主持的时候效果差不多？
会议里，明明有大半的时间，都让摄政王的耍宝表演给占去了啊？
事后有人分析，因为有事要讨论的人变得非得把握时间，将他的议题想办法在夹缝中呈上不可，否则谁也不知道要到哪一次开会才能轮到自己。
这种紧张的、分秒必争的议事效果是又快又准的，所以再复杂的问题，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结论，好将一半的时间留给摄政王秀。
自从他主持国政之后，在议会里打瞌睡的人减少了，所有的议员似乎在下了会都还神采奕奕。
刚步出会议厅，雷特欧尼伸个大懒腰。
将近黄昏时刻，湛蓝天空的远处一角，已经出现一小块红霞了。
这时，一名宫殿小魔法师向前呈上了传讯水晶。亲王接过后，打开传讯水晶的传讯画面。
“喔喔！海洛凯辛要带着我可爱的小侄女回来了呀？喔喔？连格兰希尔也一起？太棒了！真是意外之喜——当初他自我的身边逃跑，我都还在遗憾，这辈子是否还有再见到我恩人的机会？嗯？明天晚上就会到坎斯德瑞了？太好了！”
关闭水晶，雷特欧尼立刻要人开始准备欢迎客人。
才走出议事厅前的大殿，往下看去，远远地便看见一队人马正缓缓通过护城河，进了皇宫大门。
国王与大国师一行人已经回来了，雷特欧尼赶紧冲到下院去迎接。
这也花了不少时间与体力，因为距离皇宫最外围的大门要下好几层的大宫殿，而且因为地型之故，宫殿的建筑是上下迭次的，这当然有军事上的了望考量，皇都有什么事，再远的地方，几乎都能在皇宫之中一览无遗。
雷特欧尼以事后随从形容的‘风扫落叶的飞奔之姿’冲向大门去。
凯欧尼西王回来，这表示他可以再将那些繁琐的国事打包丢回弟弟身上了，他怎能不兴奋呢？
瞧由远而近、满脸有如春花妍放的摄政王飞奔过来欢迎，差点将稳重的国王自马上掀下来。
“——兄弟，你怎么突然回来，呼！我想说今天也差不多要再接到你的传讯水晶了——呼！你怎么不通知一下，让我好好迎接你哩？呼！”
看着气喘如牛的亲王，国王不领情地摇着头。
“身为摄政王，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出来，成何体统？你起码也给我用走的！”
国王跃下马，将马交给侍从，说：
“我只不过是出门去视察，弄得劳师动众又何必呢？”
——可是你的美雅米提王妃可不是这么想的哩！她爱死大排场了——
这些话亲王当然没有自讨没趣的说出口来，跟着一伙迎接的人，将他们的国王送回皇宫去。
之其三
稍微梳洗、休息，在吃过了晚餐后，雷特欧尼亲王与凯欧尼西王、大国师在国王的寝宫里闲聊。
“很好！皇城显然没有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本来我还担心回来后，你是否最起码留几片屋瓦给我当床睡的……看来还不错！”
面对国王无情的调侃，雷特欧尼亲王哇哇大叫：
“瞧你对你兄弟说这什么话？你到处看看，可有哪片墙破了、哪扇门掉下来的？我这么辛苦的在这里给你处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务，好放你难得出门快活，瞧你给我说成什么样子哩？”
国王伸手要他闭上嘴，然后要侍奉官罗姆协助亲王报告这近两个月以来的国事状况。
所幸有侍奉官那有条不紊的说明，否则光让岔题大王雷特欧尼亲王一下子东、一下子西的报告方式，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喔！海洛凯辛他们明天到？”
“是啊！估计到达坎斯德瑞应该也傍晚了吧？”
凯欧尼西王点点头，突然咳嗽几声，雷特欧尼亲王诧异地问：
“怎么？你受了风寒了吗？”
“没事，可能有点累坏了。”
亲王一听，满脸“拜托”的神情，说：
“瞧瞧你！我在外头旅行这么久，别说累不累了——什么病也没患过，你才出去不到两个月吧，这样就累坏了？”
国王瞪了一眼亲王，闷声不响，他懒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跟他的宝贝兄弟争论，因为那会没完没了。
他转头对大国师伦恩木法沙说：
“大国师累坏了吧？请先回神宫休息，所有的研究务必等您休息够了再进行。”
“臣明白。请国王陛下也及早休息，陛下的伤虽然已经痊愈，毕竟也耗费了许多魔法力。”
等大国师退下后，雷特欧尼以非常惊讶的表情与口吻问：
“你受伤了？怎么可能？这世界上魔法强度在你之上的人，我看数不出几个啊！难道……你碰上了魔之飓风啦？”
“如果碰上了魔之飓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啦！到时候你就得永远待在这个皇宫里，当你的摄政王当到老死！”
“说得也是，那可真惨！幸好你没事！”
这是雷特欧尼亲王的真心话。
凯欧尼西王站起来，走到花格窗前，掀开微微透着光的帘幕，说：
“等几天后的会议，我会说明此行发现。我想……我们的世界正在转变——或许已经朝着难以挽回的局面转变了很久很久……我们，只是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你怎么突然感伤起来啦？——这种事，我们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雷特欧尼跟在后头，也走到了窗边，说：
“我只是吃皇家饭的米虫，我可以弃魔法不用，但你是一国之王，必须是一国中最强的人，虽然我不赞成魔法的氾滥，但是却也不可能要你放弃魔法的使用。而且，光是一、两个人不使用魔法，对这世界的净化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感伤什么……”
“那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吗？你的伤怎么样啦？”
国王转过身来，说：
“都没事了！我有治愈术最强的大国师在身边啊！也幸亏国师坚持随行，否则……”
停顿了一下，又说：
“好了！我要提早休息了，什么事都留着明天再说吧！”
雷特欧尼离开国王的寝宫后，在下阶梯时忍不住回头，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点差别都没有，但是——雷特欧尼亲王的确觉得凯欧尼西王眼中那惯有的骠悍与威猛之气掩上了一层黑暗。
“嗯……兄弟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喃喃自语地，亲王的思绪很快地飘到明天了。
因为，不仅他可爱的侄女要回来了，他那逃跑的救命恩人也被带回来了。
他笑得满脸是光，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回自己的宫殿去，幸好宫廷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他们的亲王一些奇怪的举动了。
十、意外的结果
你是今夜最深沉的美丽，
也是我心狂喜的原因。
可否……
我能将心中的喜悦送给你？
之其一
奥尔西皇家骑兵队连同第一公主达克利斯，于稍过晌午之后到达皇城坎斯德瑞。
当他们经过大街时，那气派非凡的阵势引来许多民众的注视。
在都城之下，远远望去便可以看见位于高处的安迪亚斯皇宫，又由于安迪亚斯有‘金色之光’之意，与金色皇都坎斯德瑞连成一气，因此大部份的人早已经习惯将安迪亚斯宫直接称为‘金色皇宫’了。
格兰希尔看着那高高的、层层叠次而上、美轮美奂的金色建筑，微微一笑。金色皇宫的造型跟位于齐歌维嘉城的丹辛亚宫有些类似，但却又大上几倍，气派万千。
达克利斯非常在意格兰希尔喜欢不喜欢这里，因此频频回头去看他的反应。
“格兰希尔来过我们的金色皇都吗？”
海洛凯辛骑在马上，问身边那个只要置身于人群中，就习惯将自己的美貌隐藏在衣帽之下的年轻人。
格兰希尔摇头，笑着说：
“没有，不过……上次我曾经跟着亲王一路来到附近的小市镇，但并没有进城。”
海洛凯辛笑着说：
“那太好了！我们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可以请人陪你到处走一走。”
他本来想说：可以请公主陪他到处看看，可是——转念一想，别提“请公主陪一名流浪者四处看看”这事有多荒谬了，公主回到皇宫，一切行事全部都得按照宫廷之礼来，而且凯欧尼西王不一定会让他们两人相处在一起……
格兰希尔没想那么多，一边看着街道上的商店与人群，然后说：
“我倒是很想到远近驰名的柏西神宫看看，但是……外人能去吗？”
“这应该没问题！看你哪一天想去就告诉我一声吧！我问一下大国师，我想，我可以带你去。”
进了宫，一群人先到自己的行馆脱下满是灰尘的衣服，然后一起到美轮美奂、禁卫军专用的大浴池梳洗，换上进出宫廷该穿的、符合自己阶级的服饰。
比较伤脑筋的是格兰希尔，他在这里没有临时行馆，于是海洛凯辛叫他跟着自己一起到他于宫中的个人行馆去。
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格兰希尔，而队长则安慰她，说：
“公主，在晚餐宴时，我会将格兰希尔完完整整地带到公主面前的，别担心！请公主快进去吧！凯欧尼西王一定在等着你了！”
海洛凯辛都这么说了，达克利斯只好跟着随从，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禁卫军行馆在金色宫殿最下层，有着极大的教练场地，建筑风格与宫殿连成一气。
海洛凯辛的个人行馆就在禁卫军行馆后面，占地不小，也豪华得多，拥有自己的天然泉水浴池，非常适合他的身份。
放下了行李之后，海洛凯辛指示随从帮格兰希尔梳洗。
“不必了，我不习惯让人服侍，自己来就可以了。”
“好吧！不过……嗯……”
海洛凯辛搔着头，考虑接下来话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害眼前年轻孩子的情感。
还是格兰希尔自己看出来了，直接就说：
“我想……我可能没有适合参加晚餐宴、觐见国王的衣服，所以……不知道哪里可以借一件？”
“嗯！我请人找一件给你——你不会介意穿我的旧衣服吧？”
看着海洛凯辛，格兰希尔笑着回答：
“不会。”
之其二
达克利斯梳洗过、换上公主长袍之后，正由侍女帮她做最美的打扮。
凯莎琳娜公主突然出现在她的寝宫。
她看起来有点踌躇，美丽的紫色眼睛与金色长发搭配起来楚楚可怜，一付不知道是否要进去的样子。
达克利斯看见她了，说：
“进来啊！”
凯莎琳娜走了进去，达克利斯于镜子中看见这一位自头至尾有着安迪亚斯家明确血统的妹妹——
自己可曾这样仔细地、正眼地瞧过她？
她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愧疚，因为她自己回想起来，自从九岁回到宫中一起住之后，她本能地拒绝与妹妹面对面、本能地看见她便错开自己的双眼。
其实达克利斯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她，只是情绪上无法与她亲近，这一切尴尬的情况，全都是在她们无能掌握时就已经形成了。
叹了一口气，然后要侍女退下去——
其实离开宫廷这三个月的旅行，已经让她完全习惯自己处理自己的衣着了，只不过因为公主长袍穿起来真的非常麻烦，她对于在头上弄些装饰又实在不在行，才依然乖乖地让侍女整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