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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不愤忆吹箫“潘金莲不愤忆吹箫”,是第七十三回的前半部。说的是孟玉楼过生日,西门庆触景伤情,想到去年今日,李瓶儿尚在,今年今日独少她一人,“由不得心中痛,眼中落泪”,便叫席前弦童唱一套“忆吹箫,玉人儿何处也”,以寄怀想。众人皆不理会,独金莲一听到“他为我褪湘裙杜鹃花上血”,就尽知西门庆的心意,立即奚落他:“孩儿,那里‘猪八戒走在冷铺中坐着——你怎的丑的没对对儿’!一个后婚老婆,又不是女儿,那里讨杜鹃花上血来?好个没羞的行货子!”唱词中“湘裙杜鹃花上血”,本指少女初夜,因处女膜破损而流血。李瓶儿嫁西门庆,已是“三度梅”,不会有什么“杜鹃花上血”。所以金莲奚落西门庆把“一个后婚老婆”夸成黄花闺女。散席之后,她又当众戳破西门庆心底隐秘。有道是,怕必有鬼,痛必是要害。潘金莲正揭看西门庆痛处,他狡辩不脱,于是恼羞成怒,“跳起来,赶着拿靴脚踢他,那妇人夺门一溜烟跑了。”其实潘金莲奚落西门庆倒不是他在“孟三姐的好日子,也不该唱这离别之词”,而在于他之选曲所透露“那三亲儿九做”,“一般都是你的老婆,做什么抬一个,灭一个?”
人道贴身小厮玳安是西门庆“肚里蛔虫”,其实真正透彻了解西门庆心事与要害的唯有潘金莲。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做兽医二十年,猜不着驴肚里病!”(第六十七回)西门府上几乎无人敢顶撞西门庆,唯有潘金莲眼光敏锐,词锋犀利,而且举证确凿,推理严密,往往让西门庆爱恨交加,左右为难。如第六十一回,西门庆同王六儿偷情之后回到潘金莲房内,潘立即判断西门庆与王六儿“齐腰拴着线儿,只怕过界儿去了”。西门庆坚执不认,笑道:“那里有此勾当。今日他男子汉陪我坐。”金莲道:“你拿这个话儿来哄我?谁不知他汉子是个明忘八,又放羊,又拾柴,一径把老婆丢与你,图你家买卖做,要赚你的钱使。你这傻行货子,只好四十里听铳响罢了!”一句话将西门庆——王六儿——韩道国关系的实质讲到位,不容西门庆有半点自我辩护的余地。接着金莲探出手来,把西门庆的裤子扯开,检查他的下身,然后说:“可又来,你‘腊鸭子煮在锅里——身子儿烂了,嘴头儿还硬’。见放着不语先生在这里,强盗和那淫妇怎么弄耸耸到这咱晚才来家?弄的恁个样儿,嘴头儿还强哩,你赌个誓,我叫春梅舀一瓯凉水,你只吃了,我就算你好胆子。论起来,盐也是这般咸,醋也是这般酸,‘秃子包网巾——饶这一抿子儿也罢了’。若是信着你意儿,把天下老婆都耍遍了罢。贼没羞的货,一个大眼里火行货子,你早是个汉子,若是个老婆,就养遍街遍巷;属皮匠的——缝着的就上。”可谓秽语连珠,奇比怪喻,匪夷所思,(称阳具为“不语先生”——亏她想得出!)又句句在理,说得西门庆哑口无言,眼睁睁地只是笑。张竹坡批曰:“一路开口一串铃,是金莲的话,做瓶儿不得,做玉楼、月娘、春梅亦不得。故妙。”
另类的智慧与野性的天真(2)
第四十三回写西门庆给官哥儿四只金镯子玩,弄来弄去,少了一只(实为李娇儿的丫头夏花儿偷捡)。西门庆要将各房丫头叫来审问,并扬言要买狼筋来抽打。潘金莲在旁批评他不该拿金子给孩子玩,并借机讽刺他。几句话说得西门庆急了,走向前把金莲按在月娘炕上,提起拳来骂道:“单管嘴尖舌快的,不管你事,也来插一脚。”扬言“不看世界面上,把你这小歪剌骨,就一拳头打死了”。于是有了潘金莲反唇相讥,以攻为守的精彩一幕:
那潘金莲就假作乔张,哭将起来。说道:“我晓得你倚官仗势,倚财为主,把心来横了,只欺负的是我。你说你这般威势,把这一个半个人命儿打死了,不放在意里,哪个拦着你手儿哩不成!你打不是的?我随你怎么打,难得只打得有这口气儿在着,若没了,愁我家那病妈妈子来不问你要人?随你家怎么有钱有势,和你家一递一状。你说你是衙门里千户便怎的?无故(非)只是个破纱帽、债壳子——穷官罢了。能禁的几个人命,就不是叫皇帝敢杀下人也怎的!”
几句话说的西门庆反呵呵笑了说道:“你看这小歪剌骨,这等刁嘴,我是破纱帽穷官。叫丫头取我的纱帽来。我这纱帽那块儿破?这清河县问声,我少谁家银子?你说我是债壳子。”
金莲道:“你怎的叫我是歪剌骨来?”因跷起一只脚来:“你看,老娘这脚,那些儿放着歪?你怎骂我是歪剌骨?”
月娘在旁笑道:“你两个铜盆撞了铁刷帚,常言‘恶人见了恶人磨,见了恶人没奈何’。
争宠爱金莲闹气自古嘴强的争一步。六姐也亏你这个嘴头子,不然,嘴钝些儿也成不的。”
那西门庆见奈何不过他,穿了衣裳往外去了。
金莲与西门庆对垒的一席话,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戳穿西门庆是仗财仗势欺人,再就财而言极贬西门庆不过是个穷官,就势而言即使是皇帝也不敢无故杀下人,何况你一个“破纱帽”?弄得西门庆无言以对,又是看帽子又是夸银子,徒见其陋,难怪连吴月娘都笑话他。西门庆这强人也只得无可奈何地逃走了。当然,这也只是家庭闲闹。
孙雪娥说金莲“嘴似淮洪一般,随问谁也辩他不过”(第十一回)吴月娘说金莲“诸般都好,只是有这些孩子气”(第十四回)。孟玉楼则说她是“一个大有口没心的行货子”(第七十五回)。连西门庆也说她“嘴头儿虽厉害,倒也没什么心”(第七十四回)。外部世界不说,在西门庭院内能燃起西门庆激情的可能唯有金莲。没有金莲闲闹——打情骂俏,西门庆会索然无味;一旦闲闹起来,他又不是金莲的对手。真叫他割舍不得,又奈何不得,或许正是这种矛盾,西门庆从中获得了无限的乐趣。
男性的“隐私”若暴露无余会有裸露之羞,若包裹太紧无一丝春光泄露,又觉得无甚风雅可言。金莲的慧眼利齿,“无情”揭露西门庆的种种隐私,或许正适合了西门庆那种欲露不能、欲隐不忍的微妙心理。因而他并不真的去奈何她。“吵吵闹闹,白头偕老”。可惜西门庆“英年早逝”,不然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将那别致的“闲闹”进行到底。
有人用“媚、奸、妒、泼、淫、利”来概括金莲语言的主流色调(曹炜《〈金瓶梅〉文学语言研究》第四章),虽为不无有益的尝试,然其似乎有将语言风格与话语内容混为一谈之嫌。其实,如果抛开先入之成见,人们会发现,金莲的语言充满着机智、幽默、锋芒,哪里有她哪里就会有笑声,哪里有她哪里也就可能有争锋。
西门府上众妻妾时常为争宠而爆发“战争”。但第二十一回她们与西门庆在吴月娘房里投骰猜拳取乐,玉楼得头彩,月娘满令,说:“今晚你该伴新郎宿歇。”因对李娇儿、金莲众人说:“吃毕酒,咱送他俩个归宿去。”金莲道:“姐姐严令,岂敢不依!”游戏竟成为众妻妾和平分配丈夫夜权的最佳方式。这是何等难得的一次欢乐场面:
少顷酒阑,月娘等相送西门庆到玉楼房门首方回。玉楼让众人坐,都不坐。金莲便戏玉楼道:“我儿,好好儿睡罢!你娘明日来看你,休要淘气。”因向月娘道:“亲家,孩儿小哩,看我面上,凡事耽待些儿罢。”
玉楼道:“六丫头,你老米醋挨着做。我明日和你答话。”金莲道:“找媒人婆上楼子,老娘好耐惊耐怕儿。”(按,词话本还有一段:“玉楼道:‘我的儿,你再坐回儿不是。’金莲道:‘俺每是外回家儿的门儿的外头的人家。’”)于是和李娇儿、西门大姐一路去了。
如果依月娘只把玉楼、西门庆送到房门首就无言而回,这情节还有什么趣味呢?请看金莲一身数职,一忽儿扮演老娘角色关照“淘气”的孩儿,一忽儿又扮演婆婆角色要“亲家”耽待,将她无伤大雅的醋意在调皮、风趣的话语中飘洒着,越发显示出她天真、可爱、率直、开朗的一面,更使这情节顿时活灵活现起来。
二、堪称饶舌的精品
换一个场合,金莲那张利嘴,就会掀起另一番波澜。如在第七十二回,潘金莲的丫头与奶妈如意儿争用棒棰,她骂如意,如意反唇相讥,她就动手揪人家头发打人家肚子;这时孟玉楼来到,拉了她回房间,问是怎么回事。她的回答竟是这么长长的一大堆话:
另类的智慧与野性的天真(3)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
我在屋里正描鞋,你使小鸾来请我,我说且躺躺儿去,歪在床上还未睡着,只见这小肉儿(按,指春梅)百忙且捶裙子,我说:“你就带着把我裹脚捶捶出来。”
半日,只听得乱起来,却是秋菊问她(按,指奶妈如意儿)要棒棰使使,她不与,把棒棰劈手夺下了,说道:“前日拿了个去,不见了,又来要,如今紧等着与爹捶衣服。’教我心里就恼起来,使了春梅去骂那贼淫妇,从几时就这等大胆降伏人?俺们手里教你降伏?你是这屋里什么儿?压折轿竿儿娶你来?你比来旺儿媳妇子差些儿!
我就随跟了去,她还嘴里里剥剌的,教我一顿卷骂。不是韩嫂儿死气力赖在中间拉着我,我把贼没廉耻雌汉的淫妇心里肉也掏出他的来!要俺们在这屋里点韭买葱,教这淫妇在俺们手里弄鬼也没鬼。
大姐姐(按,指大妇吴月娘)也有些不是,想着她把死的来旺儿贼奴才淫妇(按,指宋惠莲)惯得有些折儿,教我和她为冤结仇,落后一染脓带还垛在我身上,说是我弄出那奴才去了。如今这个老婆(按,指如意儿),又是这般惯她,惯的恁没张倒置的。你做奶子,行奶子的事,许你在跟前花黎胡哨?俺们眼里是放得下沙子的人?
有那没廉耻的货(按,指西门庆),人(按,指李瓶儿)也不知死到那里去了,还在那屋里缠,但往那里回来,就望着她那个影作个揖,口里一似嚼蛆的,不知说些什么。到晚夕,要茶吃,淫妇(按,指如意儿)就起来连忙替他送茶,又忔忽儿替他盖被儿,两个就弄将起来,正是个久惯的淫妇!他说丫头递茶,许你去撑头获脑雌汉子?为什么问他要披袄儿?没廉耻的(按,指西门)便连忙铺里拿了绸缎来替他裁披袄儿。你还没见哩,断七(按,瓶儿死后七日)那日,她爹进屋里烧纸去,见丫头老婆(按,迎春、绣春、如意)在炕上挝子儿,就不说一声儿,反说道:“姐儿,你们若要,这供养的匾盒和酒也不要收到后面去,你们吃了吧。”这等纵容着她,像的什么?这淫妇还说:“爹来不来?俺们不等你了。”
不想我两步三步扠进去,唬得她眼张失道,就不言语了。行货子,什么好老婆?一个贼活人妻淫妇,就这等饿眼见瓜皮,不管好歹的都收揽下,原来是一个眼里火烂桃行货子,想有些什么好正条儿?
那淫妇的汉子说死了,前日汉子抱着孩子,没有门户打探儿?还瞒着人捣鬼,张眼溜睛的。你看他一向在人眼前,花哨星那样花哨,如今别模改样的,你看又是个李瓶儿出世了。
那大姐姐成日在后边,只推聋儿装哑的,人但开口,就说不是了。
“对话就是人物性格等等的自我介绍”(老舍语)。金莲“本性机变伶俐”,她凡事“不伏弱”(春梅语),“去处掐个尖儿”(西门庆语),她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善辩。一场恶战之后,气犹未消,于是向前来邀她下棋的孟玉楼作了此番淋漓尽致的倾诉,也将她性格的一个侧面作了淋漓尽致的自我介绍。彼时彼境,金莲显然来不及略加思索就说出了这番话。你看她,全无停顿,便疾言利齿,滔滔直下,气势逼人,起承转合,自然天成,毫无“急不择言”的错乱。这哪叫说话,简直是语言的暴风骤雨,语言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令人应接不暇。
更妙的是,她一边叙述事件过程,一边即兴创作出一些子虚乌有的“情节”,插入事件过程而丝毫不露痕迹,令人毋庸置疑。如故意加进如意儿“把棒棰劈手夺下”的举动,以便将自己动手抠其腹部的行为置于后发制人的被迫地位。春梅对如意儿的那些泼辣露骨的“泼骂”,差不多都是金莲亲口骂出来的,但她不好意思告诉玉楼,因用转述法仿佛全出丫头之口,不失主子身份。
同时,她骂如意儿:“贼歪剌骨,雌汉的淫妇,还强说甚么嘴,半夜替爹递茶儿,扶被儿是谁来?讨披袄穿是谁来?你背地干的那茧儿,你说我不知道?就偷出肚子来,我也不怕!”如意被逼得狗急跳墙,反唇相讥:“正经有孩子还死了哩,俺每到的那些儿!”言下之意,有孩子的李瓶儿是被金莲气死的。这才让她心头火起,“用手抠他腹”。其实金莲灵魂深处既恨如意儿是她情敌李瓶儿房中的旧人,又怕她与西门庆“捅”出个孩子来又填了李瓶儿的空当,更嫌她“备舌”碍了她与陈敬济往来的手脚,因而一动手就下意识地“抠他腹”——仿佛“天下有瓶儿房中鸡犬皆能生子者哉!”金莲在向玉楼倾诉时虽“急不择言”,竟能机智地将这难堪的一幕略而不提。这也叫该露的露,该藏的藏,该添的添,该减的减,这该是何等匠心啊!
其后再在充分显示自己不为他人挟制欺负的大义凛然的语气中,诉说这场争纷的前因后果,而将眼前的是非曲直置之不问,只顾披露她的独家新闻,让人彻底了解如意儿是个私姘主子的“行货”,其间的是非曲直不说自明,这又是何等的睿智。
接着连带着死了的李瓶儿、宋惠莲,掌家的西门庆、吴月娘等一个不漏地加以评说,而立足点是要治好这个家,省得将“那没廉耻的货”,“惯的恁没张倒置的”——完全一副“立党为公”的架式,即使传到两位掌家的耳中也无可挑剔,真可谓滴水不漏,令人叹为观止!难怪那玉楼听了,只是笑,又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等详细。”
另类的智慧与野性的天真(4)
文学创作中最忌人物的长篇大论,因为那样会令没有耐心的读者望而生厌。然而,金莲这篇长谈,不仅在《金瓶梅》中独一无二,在整个中国古代说部中恐怕也难找到第二例,她的叙事角度与人称随机变换,摇曳多姿,仅对如意儿的詈词就调换了十种,堪称饶舌的精品。即使独立为文,也可圈可点,何况更是能见个性、见性情的佳制。此是作者得意之笔。从这雄谈可见潘金莲是敏捷与机智、天真与泼辣的混合体。
三、“奴家又不曾爱你钱财”
潘金莲生命机体中的天真气息,往往被她的泼辣所毒化,也相应地被研究者们所误读,因而我愿在此多说两句。如就钱财而言,西门庆身边的女人几乎没有哪个不是以钱财为轴心在旋转着,在舞蹈着。且不谈婚外的宋惠莲、王六儿、如意儿,更不谈红灯区的李桂姐、郑爱月,仅其大院内的妻妾也在钱财上各有计较,以致家里家外都变成了最粗鄙的卖淫。诚如恩格斯所言:“妻子和普通的娼妓不同之处,只在于她不是像雇佣女工计件出卖劳动那样出租自己的肉体,而是一次永远出卖为奴隶。”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62—6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6年6月版。惟独潘金莲虽穷得叮当响,却不计较什么钱财。诚如她在《绵搭絮》中说:“奴家又不曾爱你钱财,只爱你可意的冤家,知重知轻性儿乖。”进入西门府后,金莲固然也不止一次找西门庆要过衣服之类的东西,但她要东西,往往是为了面子、要强,不肯落在他人之后、被人耻笑,与王六儿等倚色谋财有本质之异。
潘金莲曾当家管理银钱,她却从未以权谋私。第七十八回写金莲过生日,潘姥姥来看她,付不起六分银子的轿钱。吴月娘指她一条道:“你与姥姥一钱银子,写账就是了。”意思是从公账上出。潘金莲却断然拒绝,说:“我是不惹他(按,指西门庆),他的银子都有数儿,只教我买东西,没教我打发轿钱。”坐了一会儿,大眼看小眼,外边抬轿的催着要去。还是玉楼见不是事,向袖中拿出一钱银子来,打发抬轿的去了。事后,金莲又尽力数落了她娘一顿:“今后你看有轿子钱便来他家来,没轿子钱别要来。料他家也没少你这个穷亲戚,休要做打嘴的献世包!”几句说得潘姥姥呜呜咽咽哭起来了,然后到李瓶儿旧屋里与如意、迎春诉起了苦。
看了这个情节,读者大多同情潘姥姥孤苦无依,同时谴责金莲的刻薄寡情。这个情节与《红楼梦》第五十五回探春斥责赵姨娘的无理要求有些相似。只是探春受嫡庶观念的影响,既不认娘,也不认舅;赵姨娘为弟弟赵国基多争丧葬费是无理的,而潘姥姥的轿钱似乎不算大事,不值得金莲小题大作,但她毕竟未发展到不认亲娘的分上。潘姥姥未必比赵姨娘可爱,潘姥姥喜欢贪小便宜,只从谁待她好出发来衡量一切,似乎完全不体谅自己女儿的处境和心情。尤其是她曾时常往李瓶儿那里捞点油水,李瓶儿在吴月娘生日时给了潘姥姥一件葱白绫袄儿,两双缎子鞋面,二百文钱,她就高兴得“屁滚尿流”。(第三十三回)李瓶儿死后还夸李“有仁义”,两相比较骂金莲“没人心”,更叫金莲恼火。早在第五十八回金莲就对孟玉楼谈过她娘:“单管黄猫黑尾,外合里差,只替人(按,指李瓶儿)说话。吃人家碗半,被人家使唤。得人家一个甜来儿,千也说好,万也说好。”但舆论往往责备赵姨娘,同情潘姥姥,责备潘金莲,而同情贾探春。如孙述宇说潘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