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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网络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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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脱下了她的高跟鞋。示意她穿上自己的鞋子。
  “有些路我能替你走,但是有些路,再怎么难,也要你自己走出来。”他的话里有话,分明是在安慰她,却不肯挑明了说出口。
  岑蓝穿着双男人的鞋,右手被他牵着,心里觉得滑稽可笑,却又觉得从来没有这般恣意随性过。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跟他走着,迎面来的几个小保安见着这场景,脸上露了几分羞涩,却也礼貌的同他们打招呼:“顾先生,顾太太你们好。”
  顾卿恒朝他们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这一路,只有短短的七八分钟,岑蓝却觉得比她往日里任何时候都觉得舒心,原本她不愿意再相信,可是现在竟然也动了念想。是不是真的还能再遇到一个对的人,就好像眼前这般,不管往事如何难堪,前路多么叵测,可他还是会出现在某个路口等着自己。经过了兜兜转转人事漂浮,该遇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
  “岑蓝?”他低低的唤了她一声,怀里的孩子扭着身子动了动,顾卿恒的表情在昏黄的路灯下,或明或暗,温柔如水。
  “我,已经是恒明的董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我的所有。”话音顿了一顿,继而又变得铿锵有力,“如果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给你二。即使是不合理的,我一样可以做一个不明事理的管事者,满足你。”
  只是寥寥数语,却像是穿越了万水千山,风尘仆仆,却也终究安全抵达。


 
  27章 非凡

  秦彦书喝的满身酒气,被同行的副总架着回了家。一打开门,家里的那尊女菩萨就施施然的开了口,“你又死去哪里鬼混了?”副总见着局势不对,说了两句客套话拔腿就溜了。秦彦书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上胡言乱语着。
  钟芷晴生完孩子已经个把月,身材却还是像粗水桶一样的臃肿,怀孕时催生出的雀斑还密密麻麻的贴在脸上,原本最让她值得骄傲的柔软腰肢,现在爬满了蜈蚣一般的妊娠纹,背上松松垮垮的肉耷拉下来,一摞一大把。曾经风情妩媚的她,现在远远看去老态毕现。
  她是真恶心现在的自己,连同对孩子都失去了耐心。那肥肥软软的一团肉,从她的身体里蹦跶出来,带走了她的美丽和青春,留下老旧衰败的躯壳给她。
  钟芷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恐慌,怀孕的时候她每天都觉得饿,一天三餐之后她还要吃下大量的滋补品,那么多原本为了保持身段而被划入禁食区的食物,似乎张开了爪牙,诱惑着她,催眠着她。她不断的安慰自己,这是女人必经的一个过程,她因为这个孩子赢得了那个男人,那么这些代价算不得什么。
  可自从孩子出生之后,那原本刻意维持着的平衡轻而易举的被打破了,事情并没有她设想的那般圆满,身体已经习惯了食物带来的饱足感,她总是一边吃一边承受着巨大的负罪感。身边的孩子又不断的哭闹,请来的月嫂手忙脚乱的哄着,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婴儿的奶腥味,她紧绷着的神经随时可能被刺激到,秦彦书一个不耐的眼神,一句漫不经心的调笑都能够让她火冒三丈。
  这个男人凭什么!当初死皮赖脸的娶了自己,现在又像块抹布一样丢到一边!
  可悲的女人,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爱情和婚姻的区别,一场风花雪月的情浓,倘若无法落实到柴米油盐的生活中,那么必然经受不起漫长岁月的磨砺。她走的,只不过是所有女人必然经历的道路,可惜她爱自己,胜过了爱生命中那些珍贵的事物。
  “每天说着应酬应酬,你给我说清楚你喝成这副德行是去哪里应酬了!”钟芷晴抱着孩子,在他的面前来来回回的走着,孩子哭的厉害,混合着女人尖利高亢的声音,这个家简直是一个乱哄哄的猪棚。
  秦彦书胃里一阵恶心,酒气混合着食物消化腐烂的气息从嘴里翻腾出来。“你就不能安静一点?”他吼了一句,“你还想怎么样,妈都要被你气死了!”
  那个辛苦劳作的老人家,一出院居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先斩后奏的离了婚,还娶了一个出口转内销的厉害老婆,她一口上不来,差点又要昏死过去。
  “你好!你好样的!老秦家十几年的老脸被你一天都丢尽了!”老人家摔了门就往老家奔,任他怎么劝也挨不住。而原本在乡下教书的老父亲,更是硬着脖子不让他再进家门。
  可那个岑蓝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先前一副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模样,结果一掉头就勾搭上了顾卿恒,还给人家的孩子做了妈,真下做!秦彦书悲极生乐,靠在沙发上‘嘿嘿’的笑了两声,那个男人算得了什么,有钱有势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穿了自己的破鞋!
  钟芷晴被这么吼了一声,心里憋屈,红着眼圈上前推搡他:“你把话给我撂明白了,你那点破招子别当我看不穿!”
  秦彦书迷迷糊糊中身体不断的摇晃着,房间中昏黄的壁灯闪闪烁烁,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似乎总有一个女人,安静的温柔的坐在桌前等他,那个女人真的算不上漂亮,可就是那股子恬淡的气息,能够让他劳碌了一天的心,找到一种家的温暖。
  “呵……”秦彦书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身边人的发狂。
  夜已经深了,万家的灯火在月光星辰的照拂下逐渐进入梦乡,岑蓝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神思有些茫然。自己还爱秦彦书吗?还是爱着那份对爱情付出的努力?就好像是希腊的古祭坛,历经荒芜,却还是人们朝拜的圣地,而他就是年少时候自己心里的那一尊神佛,即使崩塌了,可在曾经很长的一段岁月仍旧是她的信仰。
  掌心里弥留着另一个男人的温度,方才拖沓着鞋子走路的滑稽样仍旧有些好笑,她定了定神,不再强迫自己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而方才的温暖,令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右手拉开了桌下的抽屉,从一个木匣子里取出一颗银灰色的扣子来。
  顾卿恒仍在书房处理公务,橘色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岑蓝觉得安心,拿着针线走进了衣物间。他的衣服多的吓人,各式各样的外套、衬衣、配饰,可屋子的主人似乎了习惯了固定的搭配,许多衣服崭新的堆放在橱柜里。
  岑蓝拿起几件衬衫比对了一下,眼风扫见角落里一件湛蓝色的衬衣,那衣服缺了半个袖子,却熨帖的干净整洁。她好奇的拿出来细细查看,发现另外一个袖子上的扣子显然和她手中的那颗一模一样。
  先前她一直不肯相信,不相信那天的人会是他,不相信那些儿个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可现下,她的心突突的跳,脸颊上的红晕一直连到了脖颈处。
  岑蓝小心的把另外一边的袖扣摘了下来,比对了几件衬衫样式,挑了一件浅灰蓝的衬衫,穿了针线,把两粒做工精致的扣子缝在了袖口处。她的左手还不大好使,拿着衣角还会时不时的哆嗦,屋里的灯光明亮,衬得她额角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
  顾卿恒在书房忙了一夜,等到第二日一踏出房门,就闻到了餐厅里隐隐飘动着米粥的甜香。
  “起来了吗?粥快好了。”炉灶前的女人对他盈盈一笑,原本清秀的五官竟然迸发出一种令人恍惚的美丽,灶上的紫砂锅里煲着翻滚的小米粥,桌上早已整整齐齐的放了四碟精致的酱瓜小菜。
  她脸有些红,低着头轻轻说:“上次见你吃粥的时候胃口很好,我也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
  顾卿恒原本微蹙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薄薄的唇噙着三分笑意,深邃的眉眼里铺满温柔:“嗯,朝朝呢,别总惯着他,叫起来一块吃吧。”
  岑蓝点点头,又听见他说:“今天新请的嬷嬷要来了,你下午准备一下,跟我一块出去。”
  顾卿恒喝完了粥,小家伙才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大人撒娇:“妈妈……我要吃窝头卷卷……”岑蓝的脸有些红,看看小家伙,又看看桌前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悠闲的吃着小菜的男人倒不觉的尴尬,专心的看着眼前的一份财经报纸,眼睛里时不时的冒出精锐的光彩。岑蓝赶紧照顾着小祖宗洗漱,又从锅里端出几个蒸的热烘烘的奶黄小馒头哄着他吃了。
  “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顾卿恒收起了报纸,看了一眼在桌前手忙脚乱的岑蓝,语气平和。她还来不及反应下午到底要不要去,那男人就顾自的先走了。
  岑蓝心里打鼓,去哪里?干嘛去?穿什么衣服?哎,以前秦彦书从来没有带着她出席什么场合。她叹了一口气,郁闷的戳了一下面前吧唧着嘴的小粉团。
  下午新来的嬷嬷准时到了,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就带着小家伙睡午觉去了。岑蓝对着一柜子的衣服忧愁了好久,终于挑了一件面料比较多的长裙换上了。
  磨磨蹭蹭的出了门,到了地方之后岑蓝才发现这是H市里有名的五星酒店,现下又不知道是什么活动,酒店门口摆满了鲜花,一台台的摄像机踩着点儿一溜排开,更别提那宾客盈门的热闹光景了。她有点头痛,司机却恭恭敬敬的说:“岑小姐,请您跟我来。”
  进了酒店大门之后才惊讶里面的陈设这般奢华,大厅上方悬着橙黄明净的琉璃盏,装饰金黄考究,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四角的水晶圆柱更是几人都合围不过来。岑蓝心虚,连同着脚步也迟缓起来。
  快到了门厅的时候岑蓝的高跟鞋绊了一下,她下意识里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臂,晃了好几下才稳住了身子。她连忙松了手,红了脸没敢抬头,结结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啊……”
  身侧的男人歪着脑袋仔细的打量着撞上来的女人,嘿嘿的两声,一脸痞子样:“哟,我没做春梦吧,你怎么也来了?”
  岑蓝很久都没再听到这痞气的声音,惊喜的抬头一看,果真是他!钱非凡,这个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混小子。
  她本来还紧张的心突然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以往的钱非凡都是穿着一身休闲装,看着年纪小又好动,现在正儿八经的也穿着西装,皮鞋擦的油光发亮,看上去居然也有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姿态。而他五官本来就长得讨巧,鼻梁高,肤色白,要不是自己早就认识他,现在还真被他这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模样给欺骗了去。
  “你怎么也在这儿?”岑蓝压不住心里的惊喜,脸上笑着开出了花。
  钱非凡显然也很开心,咧着嘴笑道:“我知道你要来,所以在这儿守株待兔呗。”
  岑蓝笑眯眯的看着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顾卿恒走进了酒店大堂。她的心跳漏了几拍,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五官清峻,高挺的鼻梁下抿着两瓣薄唇,脸上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场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压抑感。而他身边跟着三五个一样形象出众的男人,时不时的上前为他拨开人群。
  顾卿恒老远就看到了岑蓝穿着一身黑色的束腰长裙,亭亭玉立的站在人群中间。她肤如白玉,脸颊上带着一两抹红晕,长而卷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绾了髻,看着分外的明艳动人。
  “路上还顺利吗?”他走上前,手臂自然而然的环住了她的腰。
  钱非凡神色里全是厌恶,目光却疑惑的望向岑蓝。
  岑蓝心中了然,不敢回应他的目光。
  接下来便是觥筹交错的交际场面,顾卿恒牵了她的手,端了一杯红酒给她,随意的给她介绍着场上各人的名头。岑蓝原本就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扭捏了几下想要退缩。
  “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场面,你要学着自己应对。”他贴着岑蓝的耳窝,声音轻柔有力,原本放在身侧的手轻抚了一下她略微驼着的背。“你身体还没好全,今天先休息一会吧。”
  岑蓝如获大赦,高跟鞋在脚上磨出的水泡都为此甚感欣慰。她挺了挺腰,装的一幅姿态翩跹的模样走到了角落。屁股刚一坐定,原先那股强撑出来的气场浑然消失不见,左手又有些隐隐作痛,她喝了口服务员递过来的温水,大气还没来的上喘一口,旁边陡然伸出一只手,拖着她朝大厅侧边的楼道走去。
  岑蓝心里一凛,胆战心惊的扭过头看了眼拖着自己的男人——钱非凡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双眼里的火光更是一扫千军。她心里舒了一口气,也不挣扎,任由他拉着走。
  “非凡你想什么呢,别走那么快。”岑蓝走的有些狼狈,钱非凡才不理那么多,一把将她拎进楼道里。
  “想什么,你还真问的出啊!”钱非凡语气不善,心头压不住的怒火,“我在想顾卿恒和那人渣秦彦书如果一起被水淹了,我是该去K歌庆祝好呢,还是蹦迪庆祝好。”
  他怒极反笑:“岑蓝你说谎的功夫越来越得瑟了,明明跟我说不喜欢顾卿恒!今天我看到的是什么!是什么?!”
  岑蓝被他的模样吓住了,艰难的喘了两口气:“非凡你先听我解释。”钱非凡鼻子里哼着气,目光不屑:“你演苦情戏啊,虚伪!有种你甩了顾卿恒跟我结婚!”
  “结婚”这两个字,原本神圣庄重的很,可从他嘴里奔出来的时候却带了三分戏谑,七分不正经,岑蓝忍不住笑了下:“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结婚。”
  钱非凡被她满不在乎的表情激怒了,说话的声音不禁高了几个调:“我小孩子,就他妈…的顾卿恒成熟!他成熟!成熟到拿了几十近百个亿去砸市政三区的烂摊子,成熟到抽空了恒明去给H市政府鞍前马后,成熟到拿着祖宗基业去打水漂!他就一扯蛋的王…八羔子!我看着他怎么玩完!”
  钱非凡一顿怒气劈头盖脸的朝着她砸去,言辞激烈中,岑蓝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那几曾经关乎自己生死的字眼,“市政三区”……“恒明”……原来事情还远没结束!岑蓝心里打了个冷战,颤着声音问:“你说……那烂摊子……是怎么回事?”
  钱非凡没顾得上听她的话,只牢牢的抓着她的胳膊,声音了满满的委屈,不解,嘲讽,自怜:“岑蓝你心里压根就没有爱情这种牢骚货,跟谁都可以过一辈子。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不是我?”

  浮生

  从钱非凡乱无章法的描述中,岑蓝勉强归纳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今天是恒明集团和H市政府签订土地一级开发转让合同的日子。顾卿恒不理会身边一群元老的规劝,执意投资开发市政东区的烂尾楼。正因如此,公司总部的董事会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集股换届,而恒明房产的股票也在近一段时间跌到停板。
  “他现在可以算是内忧外患了。”钱非凡笑的有些嘲讽,“更何况这次,我们钱家也抽出了在恒明的股份,顾卿恒想赢这次仗,难上加难。”
  岑蓝迷迷糊糊间只看见钱非凡的嘴唇一张一合,从里面奔出的每一条信息都让自己的心头狠狠的被剜上一刀。她的目光涣散,低低的问:“那这次,顾卿恒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已经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不得到他人的证实,自己仍旧不肯相信!不是已经安全了吗?为什么还要投资这块地皮?
  “呵,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以为他的脑袋给浆糊涂了,可是内里得到消息,是有人盯上了他。他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可这样破釜沉舟,无异于提前自杀。”
  钱非凡的语气冷的很,一双明亮的眼睛中也透出执拗和倔强。要说恨,他并不多恨顾卿恒,只是不甘心!连同了那漫长岁月里的愤愤不平和望尘莫及,让他如今也有了几分落井下石的快意。
  岑蓝的手脚发冷,指尖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脑海里不断闪过台山之后的点点滴滴:那个摇晃的后车厢,散发着腐味的木屋子,透着刺骨寒意的溪水,以及那断崖边的命悬一线……她的眼睛猛地一下睁的浑圆,身体里不知哪来的蛮力,一把推开钱非凡,朝着前厅跌跌撞撞的跑去。
  她有些茫然,眼前都是些衣冠楚楚的来宾,大厅里充斥着欢愉喜庆的气息。那么他呢?他在哪里?
  服务员看着神色凄惶的岑蓝,端过一杯温水,体贴的问道:“小姐,你还好么?”她胡乱的推搡了几下,一杯温水没拿稳,全都撒在了礼服的裙摆上。
  “恒明的顾总在哪里?”她抓着服务员的衣袖,抖着嗓子问。
  “啊?顾总?签授仪式快要开始了,现在应该在酒店前门。”服务员被这个女人问的有些茫然,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又看她提着裙子急急忙忙朝着前门奔去。
  她站在人群外,看着顾卿恒立在万人中央,笑容亲和,身形挺拔。那么远那么远,此刻的自己却恨不得能够立刻就飞到他的身边。
  “少卿……”这两个字再一次的从她嘴里念出,像是历经了世事沉浮,末路忐忑,只有这声‘少卿’才是自己心里一直记挂着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日日的朝夕相处?心中的妄念是不是早就已经深入骨髓,那往后的尴尬,是自己的不自在还是心里的那份心虚被压制着久久得不到宣泄?岑蓝懊恼的摇了摇头,最后只有断崖边的那声呼喊定格在脑海里。
  她拨开人群,幸而身形娇小,虽然一路磕磕碰碰,却也终于挤到了前厅的侧边。
  顾卿恒站在正中间,眼神却尖的很,一眼就扫到了身边不远处有些狼狈的岑蓝,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的垂在颈脖处,眼圈有些红,面色苍白。他眉头一皱,微微一侧身,将她牵到身后立定。
  “不要签,这个合同你别签……”她喃喃的只知道重复着这几句台词,右手紧紧的绞着裙摆,神色紧张。
  顾卿恒站在前面,听到了她的低低的恳求,心里的紧绷的弦一松,眼中精芒大现。他微微俯下身子,手里的金色签字笔龙飞凤舞,岑蓝只看见那政府代表人脸上的笑的跟朵山茶花一般,自己的心越来越沉。
  她木讷的站在他的身后,直到签授仪式结束,顾卿恒转身揽过她的腰,她才收回了心神,有了些知觉。
  “相信我。”酒店外的礼花齐放,喧嚣中,岑蓝只听见身侧的男人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三个字。
  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岑蓝有些心累,顾卿恒也不勉强,叫了司机早早的送了她回去。
  刚一进家门,鞋子还没来得及换,就听到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的闹腾声。她心里一紧,千百个不好的猜想都从脑袋里蹦了出来,提着一只高跟鞋,急急忙忙的就往后厅跑。
  这果真是鸡飞狗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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