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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认为他范仲淹是疯了,现在的宁夏虽然已经迁走大部分的党项人,也有一部分人归附大宋,但他这么一个经略使,布袋一兵一卒,大摇大摆的向党项部族而去,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范仲淹用事实给了所有人当头棒喝,待他再次回到兴庆府之后,仪仗的后面却是整整齐齐的党项部族,他们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好了路上的吃穿用度,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进入兴庆府
远本打算开他笑话的三司度支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他死活想不出范仲淹是如何让这些党项人乖乖归于王化的。
毕竟这些人曾经是宁夏最强硬的部族,凭什么,凭什么就听你范仲淹的!
范仲淹缓步上了兴庆府的城楼,命人把他的范字大旗高高的竖起,以便让这些党项人看的清楚,于是,这些人便在这面大旗的引导下,鱼贯进入兴庆府,没有一丝慌乱与摩擦,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杨怀玉一把拉住将要离开的范仲淹问到:“你莫不是给他们使了法术?怎生见了刀兵都不怕的人,却被你这个手缚鸡之力的人说动?还是扶老携幼举家来投?!”
范仲淹挥了挥衣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无他,多用本心而已!”说完便指了指下面长长的队伍望着度支使道:“这些部族的赐给按原本的八成供给,不许多出一文,也不得克扣一文!”
啥?!
三司度支使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范仲淹是利用重金收买了这些人,还准备询问他说允这些部族钱财多少,谁曾想不光没多给,反而还为朝廷节省下了不少的银钱,这不可能啊!
“范经略,快说说您是怎么办到的,这些人可都是党项人中的硬骨头,打死也不肯离开故土,您不会是许诺他们什么了吧?这可是矫诏之罪!万万使不得!”
“荒唐!本官身为大宋一路之经略,岂能辜负皇命矫诏而行?!忘了本官曾经对你说过的话?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本官前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站在党项人的角度上游说这些人,他们不舍得离开故土,无非是几个原因,只要能把这些原因用不违背官家意愿的手段解决了,那何来矫诏一说?”
这番对话让一旁的度支使大惊失色,拉着范仲淹的袖口道:“你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
范仲淹甩了甩袖子挣脱了度支使的手:“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让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罢了”
“最需要的东西?粮食?!你一定是答应他们,多分发粮食给他们是不是?我可告诉你,现在大军每日用度便已经是巨万,我可没有多余的口粮给这些人”
范仲淹整了整衣袖,恢复往日温文尔雅的气度轻轻摇头,继而对着用度官咆哮道:“准确的来说,本官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也给了他们免去惨遭全族覆灭的机会!”
“就这个?!”
范仲淹并不理会,而是转头轻轻的对杨怀玉说道:“三日之后,宁夏之内已无不归者,将军好生处理。”
细细揣摩范仲淹的话,杨怀疑心中一凛,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三日之后,凡是没有在名单上的党项宗族,便是拒不很好的叛逆,需要他全数屠戮的干净
轻轻点头,杨怀玉应下道:“本将知道该如何做了,但还要请出官家旨意!”
范仲淹微微苦笑:“你倒是机警的很,也罢,本就是当宣旨与你的,杨怀玉接旨”
第九百六十一章善与恶()
从范仲淹对杨怀玉宣旨的一刻起,大宋在宁夏路正式开始了强压统治,任何胆敢违背大宋朝廷意愿,拒不奉诏的党项人都将遭到大宋的攻伐。
若是有投降归顺者,大宋还能接受,不然屠灭一族无有例外。
宁夏的这片土地陷入了动荡与杀戮,这最黑暗的时期也将预示着光明的到来,范仲淹以一句:“怀璧其罪。”总结了现状。
他和杨怀玉都知道,这道圣旨不光是官家手书,更是朝中重臣以及所有利益相关之人奔走的结果,大宋自号天朝上邦,受儒家思想约束,非所有人促成此事而不得。
大宋在西夏这件事上拖延了太久,不知多少人等着享用宁夏这道大餐,现在大宋用最猛烈的手段来处理“上桌”前最后的瑕疵,除了党项人谁不喜闻乐见,又有谁会反对?
随着战事的开始,大宋的商贾闻风而动,携带大量的货物进入宁夏路的各个州府,范仲淹不用去他处查看,单单是兴庆府的盛况就让人咋舌。
赵祯双管齐下,一边安排党项人内迁的同时,另一边已经着手调动大宋的灾民,百姓开始迁居宁夏,这里的土地肥沃,地广人稀,经过大宋如笊篱似得筛查安全自不用说,更加让人兴奋的是这里的土地开垦便归私有,朝廷并不买卖
这使得多少的百姓兴奋起来,即便是朝廷补助的钱粮稀少,也有大量的百姓希望前往,在大宋故土难离已经不那么重要,更好的生活当然人人追求
总有那些过活不下去的人前往,不缺没有百姓,当初那些被裁撤的厢军在抵达荆湖路的时候,也是一片荒芜,可现在谁家家中没有十亩地?还得了官家的照拂,每年夏秋两贯钱的补助,虽说不多,可净赚的大可拿去抵税不是,这样算下来,一年两税不过了了!
更别说那些跟随官家千里迢迢,一路从东京城前往北平府的百姓了,即便是根在开封府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前往北平府了?
老人的话总没错,树挪死,人挪活!否则那些商贾为何要带着如此多的货物前往宁夏,不单单是因为宁夏归复,百姓迁徙,更多的还因为这里是丝绸故道!
稍稍有点见识的人都知晓,以后前往宁夏的商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种机遇对大宋百姓以及那些受灾的灾民来说是好事,可对于最喜欢谈论时政的北京城百姓来说却没多少人关注,人们每日念叨的都是自家在宁夏的土地券能收益几何
但最近这几天没人再问了,二月初八的科举才是现在最热的话题,大家所关注的都是今年的格物被纳入进士科。
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抱着将作监的格物开蒙仔细研读,没办法,谁知晓今年的主考欧阳学士会出那道题?并且早早就有风声放出,这位翰林学士极厌太学体,除了太学的学子以外,别人都是一改文风。
科举在即,进士科更是热门中的热门,谁都知晓,朝中的相公没有不是进士科出生的,甚至连三司计相包拯,都是登进士第,谁不冲着进士科去,但也有一部分人冲着格物科而去。
往年的格物科是天子开设,今年归礼部,从制科摇身一变成为常科,并且格物官的俸禄高,例钱更多,又是官身又能得到官家的看重,对于那些才学一般的人来说不亚于跃龙门。
又因官家鼓励官员兴办书院,今年参加科举的人数一下超越往年,达数万之众,科举的考场不够安置,官家下旨,征用城中最大的竞技场,以后每年如此,取书生斗文竞技之意,百姓称善。
二月初八,颇为吉祥的日子,北京城中所有的学子拿着参与科举的名帖急急的赶往城中的竞技场,这地方考试还真的合适,考生就坐在原本的观众席位上,这个能容纳数万人的场地完全够用,并且还有专门的桌椅板凳。
只不过风稍稍大了些,欧阳修命人把顶上的布幔拉上,顿时好上许多。
谁都知道,本届科举主考乃是性格温和的欧阳修,从小小的细节上都是无微不至,但今年也是监考最严厉的一年,所有考卷必须重新抄卷,连笔迹都不能留下,所有抄卷的都是宫中御药院的内侍,下笔快,写字规整,仿若印刷。
同时,御药院的内侍也是最为精准,忠诚,绝不会参与无比之中,他们相当于赵祯系上的一道保险。
和往年不同,今年的考试并没有实行洗澡检查等手段,所有考生快速进场,把考试放在了第一位,并且所有的考官在考场四通八达的圆形走道上巡视,因为人数颇多,考官的数辆也创下了最近几年的新高。
从严从难并没有难住几年的考生,其中作弊之人大有人在,他们在被考官揪出来之后,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倒在地上,因为从今年开始,凡事作弊者格去已有功名,十年之内不得大考,并把丑事录入户籍之中,张贴黑榜与东华门外。
大宋的科举从未如此严厉过,这让许多抱着侥幸的人猝不及防,更多的人却是庆幸自己没有作弊
赵祯站在竞技场的最高处,俯视整个场地上的莘莘学子,心中振奋。
自己改变,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完善,加强了科举制度,使得它更加公平,科学。
这是为国取士的重要制度,不能有些许闪失,更不用说那些作弊者了,任何敢碰触禁区的人都将遭到严厉的惩罚。
鱼跃龙门,对于任何参与科举的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赵祯亲眼看到考场中的学子抄袭衣服中的夹带,那些作弊之人已经是前车之鉴,但还有人视而不见。
愤然收起手中的望远镜,赵祯经皱眉头,一旁的欧阳修开口道:“官家既然厌恶学子作弊,又为何不在开考之前对每个学子沐浴检查?”
赵祯微微摇头:“朕只是不想用恶去考验善若是把这些读书人都侮辱了一遍,又有多少人会忘却这份读书人的屈辱?当年你可曾遇到?可曾释然?”
欧阳修一时无言以对,最后呐呐的说道:“依照陛下的一丝”
赵祯摆了摆手:“你欧阳永叔才是主考,问朕何为?”
九百六十二章欧阳修的恶()
所谓的善与恶之间的定义其实非常模糊,赵祯攻伐西夏是善还是恶?科举严格,谨防舞弊把文人的自尊远远的抛在了九霄云外,是善还是恶?法大于情,法礼不外乎人情,这又是善还是恶?
善恶之间并没有标准,善,有的时候是恶,而恶,有的时候却是善,当善被人心利用的时候,恶便出现了。
在欧阳修的眼睛中,这些舞弊的学子完全是利用了官家的善来行恶,于是在所有考生在经过一日幸苦答卷之后,手中的考卷就被收走,由专人开始誊抄学子卷子,而此时欧阳修的恶出现了。
所有学子被要求不得离场,无论是第一个写完的还是最后一个写完的都是如此,因为人数众多,当最后一个考生交卷之后,天色早已经漆黑,而这个时候,巨大的考场之中却点起壮硕的蜡烛。
赵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欧阳修心中的恶给勾引了出来,接下来就要看看他的恶如何在这考场之中“逞凶”,但这样的恶,却是对大宋的善所以赵祯并不介意。
于是一番奇景出现在了巨大的竞技场之中,原本在台阶上考试的学子被安排进入最中间的巨大场地,由专人开始检查他们身上所懈怠的物品,甚至要脱掉身上的衣物。
大冬天的,刚刚考完的学子,冻得手脚僵硬的同时,还要脱掉身上的衣物,这便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但你也可以拒绝,同样的,你的考卷将会立刻作废
寒窗苦读数十载,谁能轻易的舍弃自己金榜题名的机会?但欧阳修命人传话:“若是现在离场的人,盖不追究其过,只是考卷作废罢了,若是待会查到舞弊之证,十年禁考!尔等可要想清楚了,你有几个十年!”
赵祯稍稍摇头,欧阳修还是过于仁慈,这时候完全是关起门来打狗,怎么能给予那些舞弊之人机会,一个不能错漏才是最好的,但结果却是没有一人离开,这下却让赵祯恍然大悟。
在数万人面前离开,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舞弊,从今往后谁还有脸做人?单单是舆论的口水就能把人淹死,考场之外可是有大把的人在围观还不如赌一把,说不定就能蒙混过关,强大的压力和侥幸心理反而让有心人坚持了下来。
由此赵祯觉得,欧阳修的恶是在考验人心,他用了近乎变态和苛刻的方式考校眼前学子的人品,若是能在这里坚持下来的人便是品德高洁之人,同样的,欧阳修此举也是在回击赵祯刚刚说的话,他并不在意当年参与科举时被“侮辱”的事情。
检查持续的时间比科考要更久,因为人数众多,因为官吏较少,因为学子的不配合,时间拖了很久,其中甚至发生了学子与官员的摩擦,可禁军的侧的强大威慑,只简单的一句齐喝:“肃!”
便让考场之中嚣张的学子胆寒,这些禁军都曾是身经百战的悍卒,即便不是有意,无形之中形成的杀气对学子来说也是如刀如枪。
每当有学子被查出舞弊的时候,整个考场便回荡着他不甘的嚎叫,脸色苍白者有之,双腿发软瘫倒与地者有之,以头抢地大声嚎啕者有之,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浮世绘”。
当然其中更加不缺那些大叫冤枉的人,他们声称自己打算作弊,但却在考场之中并没有作弊,而且所夹带的东西与这次考试的主题完全没有关系,但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依旧被扔出了考场。
欧阳修此时走到赵祯身边道:“官家,其中的大多数可能都是有些冤枉,若是在开始之前检查,他们必然不会有胆如此。”
赵祯指了指考场的高高围墙:“那他们都是冤枉的喽?”
欧阳修摇头道:“若是在科举之前便严厉的检查,他们便一定会把舞弊之物丢掉,这是往年科举的习惯,他们人中没胆量的人还是占据许多,再说这次科举甚严,又有几人敢舞弊?”
赵祯不说话,依旧用手指了指外面,欧阳修深吸一口气道:“官家以恶察善,那得到的东西一定是恶,而并不是善!”
“朕不知道是朕自己恶,还是你做的恶,你做的一点也不比朕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刚玩弄学子心中的侥幸难道就不是恶?!”
欧阳修躬身道:“请官家责罚,臣就是想从这些人中挑选出品德心性优良之辈,臣不觉得这是恶,而是善。”
“那就继续,朕倒要看看,大浪淘沙之下,有多少人能被你找出来!”
欧阳修点头离开,而场地中的检查依旧一丝不苟的进行,不断的有考生被从人群中揪出来,一个劲的求饶,其中很多人应该都没作弊,只不过没想到这次科举居然没有沐浴检查,让他们怀着侥幸心理把东西夹带进考场而已。
五万人的考生队伍,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这是个非常骇人的数字,甚至连赵祯都没想到,今年作弊之人居然会有这么多,而其中大多数的考生居然都是因为夹带格物开蒙而被抓获的。
剩下来的考生都是没有舞弊的,这个数字让赵祯和欧阳修长舒一口气,若是人数再次下降,不光是他欧阳修倒霉,连赵祯乃至整个大宋的脸上都无光。
这一万多人的考卷被送入指定的房间进行誊抄,御药院的内侍速度极快,可即便是如此也要两天时间,往年能到进城参加科举的学子也就一两万人而已,最多的时候不过四万余人,而今年刷下那么多的考生后,已久有近两万人,可见今年科举的重要。
当欧阳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赵祯的身影,显然,官家已经回去了,自己所作所为怕是会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风波,但因为是官家支持自己这次对科举的修改,欧阳修下定决心要死扛到底。
而他第一步要做的便是打击太学体,所有太学体的文章一律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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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六十三章殿试与祭天()
赵祯与欧阳修所看重的东西并不一样,虽然他也厌恶太学体,但本次科举并非是单单用来打击太学体,更为重要的是提高格物地位,自从赵祯亲政以来,从未对格物懈怠过,不断的提高格物的地位。
这次科举不光是把格物科设置成为常科,更是把格物列入进士科的必考之中,与帖经、墨义,诗赋的地位一样重要,虽然今年的效果不是很好,学子们所知晓的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的简单知识,但意义却不一般。
会试的时候也许还好一点,主考官还会手下留情,但到了殿试,那可就不一样了,赵祯要亲自考校这一届登科进士的格物,到时间是留,是走全凭赵祯的一句话。
赵祯之所以离开考场是不愿看到眼前的丑态,可以说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正如欧阳修所说的那样,用恶去试探善,得到的只会是恶。
但赵祯并不后悔,归根结底的说,善恶早已就定了下来,也许是自己的问题,也许有诸多的迫不得已,但最终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并且被扯了出来,单单是看结果,那些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负责检查的都是禁军中的老手,有没有夹带,抬眼看一看,伸手试一试便知晓。
没人理会那些“人品有亏”的学子,没人在乎他们是否付出了十年甚至更多的寒窗苦读,在看到他们以舞弊之名被推出考场之后,围观的人都以咎由自取来归纳他们,他们是一类人,品德有瑕
许多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人潮一般冲向禁军组成的人墙,但很快就被禁军推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多少是禁军的对手,何况禁军手中还有强大的器械,虽不能当场格杀,但却能让这些学子在地上哀嚎
许多人在看到他们的凄惨模样之后心生怜悯,但更多的人却是无动于衷,在这个时代,学问可以不好,可以不精深,但人品却要是顶尖的,现在的百姓可知道不少的圣人之言。
在他们看来,儒家思想熏陶下的读书人就应该是“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
“失败者”很快会被遗忘,无论他们有多倒霉和凄惨,最多成为人们惊醒的榜样,相信在下一次大比时应该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谁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突然沐浴搜身,而这正是欧阳修留下的一道警示难题
即便是到了象征春季的二月,寒冷的气息依然没有消退,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驱使,这完全违背了自然的发展,古人总结出来的时节是没错的,尔雅有云:二月为如。如者,随从之义,万物相随而出,如如然也。
可今年的春天却依然迟迟不来,春日迟迟的结果便是农人无法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