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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谭十记:让子弹飞-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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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人要侬找家庭教师?阿拉要的是……”他一着急就丢掉他的兰青官话,讲起道地的上海话来。

“知道,知道。您要的是商业学校那位高材生,我请来的也正是她。”马浪当还在卖关于。

“咋的又是请来做家庭教师呢?”

马浪当还在故弄玄虚:“大太太给我说了嘛,要给您家小姐请个高级保姆来。”

“嗐,你今天是怎么的了,总跟我说不到一路去?我懒得管请保姆的事,我要的是那个,是来……”总经理简直有几分生气了。

“正是请的您想要的那个,她也正是来给总经理那个的。”早已熟悉总经理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他也顺着总经理说的“那个”笑着回话,“不过,这个姑娘可不是那种马路上拉人的货色,也不是交际场中那种一见总经理就要倒到怀里来摸支票簿子的交际花。人家是正牌子的正道人家的姑娘。我把嘴巴说起茧疤,拿票子把她埋起来,她也未必肯干。那是清白人家的真正的小家碧玉。”

“好,好,我正是要这样的碧玉。”

马浪当说:“正因为这样,我才打听到我们银行里一位姓黄的小职员和这女子家的爸爸妈妈是朋友,是他介绍这个女子进我们商业学校的。我托这个姓黄的从中说合,不再分配她到我们的银行或公司去当小会计,请她到总经理府上来当家庭教师。这样一来……”

“哦,我明白了,好,好,好,就先来当家庭教师吧。”总经理是何等样聪明的人物,下面的文章难道还要马浪当来作吗?他问:

“这个女子的情况怎样?多大岁数?”他对女人的岁数是特别关心的。

“这些我都从姓黄的那里打听好了。这女子叫张小倩,今年才十七岁,嫩得很。她的爸爸是一个从上海转到四川来的老工人,妈妈是个小学教员,住在远隔二百里外的小县城里。还听姓黄的说,这个小学教员的老家也在上海,抗战初期逃到四川,无亲无故,又找不到职业,日子难过得很,才由姓黄的职员介绍和一个姓张的老工人结了婚,她只有一个小女子,也带到姓张的工人家里,这个小女子就是张小倩。她妈妈后来找到一个小学教员位置,才算勉强过得日子。她妈妈答应张小倩来府上当家庭教师,也是想将来胜利了,能够靠着总经理的福气,搭个便船回上海老家的意思。”

“哦,是同乡,这好说。这女子现在哪里?”

“在会客室里已经等了两个钟头了。”马浪当说。

“快请进来吧。”

张小倩被引进来,到了总经理的起居室。总经理一看,正是那天在商业学校毕业典礼上看到的那一位。不过现在更看得真切,也就是看出比他想得还要漂亮一些。穿着淡雅,举止娴静。绝无一点总经理惯常往来的那些名流女士那种妖娆风骚、花枝招展的气味。

她没有什么打扮,连一点脂粉的气味也闻不到。哦,这真是嫩鲜鲜一盘素菜。总经理当时就有这样的感觉。马浪当介绍给总经理:

“这位就是请来的家庭教师张小倩女士。这位就是王聚财总经理。”

“好,好,请坐,请坐。”王经理那双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的眼睛就像两把刀子,张小倩实在不敢抬头直看,只是点头微笑一下,便半低着头了。

使张小倩惊异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公馆和富丽堂皇的客房。那些摆设,许多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叫不出名字来。她不敢去碰—下,说不定有个什么奇巧的机关。满墙上挂着这个大画家、那个大写家送的字画,多得几乎是用来糊墙壁的,而不是用来供人欣赏的了。更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胖得奇怪的人。脸上的肉过剩得没有地方堆,只好放到下巴下面去,那个地方早已不是一般人的下巴了。眼睛也被肉挤得只剩下两条弯曲的缝了。那眼珠子几乎看不出来。最可笑的是颈项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三条肥厚的肉棱子,一看就很容易使人想起那出槽待宰的肥猪的颈项。至于那肚子,膨胀得像一个打气打得过足的大气球。上面覆盖着的衣服也好像经常处于崩裂的边缘,总叫人担心,别要有个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去砸一下,就会砰的一声发生骇人的大爆炸。所以总经理很习惯用双手保护着自己的肚子。看起来总经理不算很矮的人,但那手和脚的长度却总觉得和躯体长度比例不当,以致像大有退化得没有的可能。那样一来,就会是一个裹着绸缎的大气球上放一个画着鼻子、眼睛和嘴巴的大皮球的怪物了。的确,只有在中国,只有在“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重庆,只有在投机成风、一夜之间就可以变成百万富翁的市场里,才能产生出这样的怪物来。只有一点使张小倩略有一点好感的,那就是听到总经理道地的上海话,和她妈妈说的—模一样,听起来总还有几分亲切感。

张小倩来总经理府上当家庭教师的条件是不必讲的。只是催她马上搬到府上的专用书房来住就是了。她教的对象是总经理的一个小小姐,今年还不满六岁,不够入小学的年龄,那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娃娃。与其说她是来当家庭教师的,还不如说是来当保姆的更为恰当一些。她每天的工作其实不过是陪着娃娃玩耍罢了。教她认几个字吧,这几个字似乎和这位娇小姐生就有排他力似的,随教随忘,几乎每天都得从小学课本的第一页第一个字从头教起。

可怪,王总经理天天在外边忙得不可开交,却对自己的小小姐的学习十分关心,回来以后,总不忘记到书房来向张小倩了解孩子学习的情况,并且一本正经地教训自己的孩子。哪怕在外边这个宴会、那个舞会里早已吃得酒足饭饱了,回公馆以后还总要叫办一点可口的小吃,叫小小姐请她的老师一块儿来吃。于是就随便摆起家常来。总经理有时还喜欢说一点像加佐料一样的不伤大雅的笑话,这种笑话在交际场合的酒席上随时可以听到。有时总经理甚至还会对政府不积极抗日、收复失地,以及小老百姓的痛苦生活,表示有分寸的愤慨和一定程度的同情。忽然还对于教育事业、慈善事业也表现出应有的热心和慷慨。在张小倩面前,凡有人来求他帮助的,他为了表现出扶弱济困的义侠风度,从不吝惜。慢慢地在张小倩的单纯的心里建筑起一个“有良心”的资本家的形象来,一个忠厚、正派而勤奋的长者。至于说到将来有朝一日抗战胜利了,他答应带张小倩他们回上海,并且给他们一家安排比较好的工作,更是一口咬住,“笃定”的了。

张小倩在公馆里呆了一段时间,她感觉比初来的时候自在和随便得多了。对总经理来书房走动也不那么拘束了。又过了一些日子,有一回,张小倩有事找总经理,她喊“总经理……”

“你以后就不要这样叫我了。”总经理很恳切地说,“你我既是同乡,又同在异乡为异客,你在这里无亲无故,你就叫我作伯伯,叫我一声王伯伯吧。照说我的年纪,给你当爸爸也是够格的。我倒真有意收你当我的干女儿哩。”

由于马浪当以及公馆的管事,特别是大太太的努力,张小倩和总经理的关系,从雇佣的家庭教师发展到伯伯和侄女的关系,再进一步又发展到干爸爸和干女儿的关系,并没有经历一个很长的过程。公馆里由马浪当带头,叫她大小姐,很快也叫开了。既然是干爸爸,自然就随便得多了。而且干爸爸十分喜欢这个干女儿,不要说吃的穿的,连总经理的公司从仰光、香港进口的什么稀奇洋玩意儿,也总不忘记捡些出来送给干女儿。弄得干女儿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千爸爸却一口说:“我没有别的干女儿,就认了你这一个干女儿,不疼你,我疼谁去?”干女儿也就不好拒绝了。

张小倩曾经回到乡下她自己的家里去,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和妈妈。妈妈听了,觉得女儿命苦,一直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现在总算找到一个好饭碗,而且将来可以借光早回上海,也就没有什么说的。左邻右舍的人听了,都来道喜,找了这样的金山银山当了靠山,以后好日子长着哩。偏偏是那个当工人的死老头子听了,却不以为然。“哼,为富不仁,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老板是好东西,哪一个不是恨不得把我们工人熬干了,再从骨头里榨出二两油来?我就不信这个大资本家忽然发了善心!”左邻右舍那些多嘴婆娘听了,就背地骂他:“生就的穷骨头,扶不上墙的癞皮狗!”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也只好这样。但是爸爸不准女儿拿任何礼物回家里来,也不准妈妈到公馆去看望女儿,说:“你要去跨那家公馆的门槛,我打断你的贱腿!我们穷要穷得有志气,一颗汗一分钱。施舍的一文不要。”

张小倩回公馆,自然不敢把她的爸爸说的这些话对干爸爸讲。干爸却偏偏对她愈来愈亲热,送的东西更多了。她只好把这些东西一件不动,放在公馆里。

八月中秋节来了。总经理不知道凭什么神通,大概是孔二小姐的法力无边,居然能够从上海运来阳澄湖的大螃蟹。他们一家人吃清蒸螃蟹喝团圆酒,十分欢快。张小倩是从来不会喝酒的,干爸干妈再三劝她喝一点,她才勉强喝了两盅甜葡萄酒。这种高级葡萄酒又香又甜,本来不怎么醉人的,但是张小倩喝了,过不多一会儿,却感觉天旋地转起来,支持不住了。干妈心疼她,亲自扶她到内房去休息去。

下半夜张小倩才醒过来。她忽然发现她的身边睡着她的胖干爸,醉醺醺的。昨晚上张小倩喝的什么酒,上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用不着我来描写了。据说美国的科学十分发达,专门为老爷们办事方便,发明了一种迷魂酒,喝了就四肢无力,再也休想动弹。

张小倩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两三个月工夫,在她那单纯的心灵上建造起来的好心和善良的干爸爸的形象,一下全轰垮了。禽兽!真正的禽兽!她想叫,却叫不出声;她想狠狠打干爸的耳光,手却举不起来;她想挣扎下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相反的,干爸那个血盆似的大嘴巴向她亲过来,并且又搂住她,按住她了。她动弹不得,只有眼泪还算听她的指挥,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天呀,这世界真有惩治恶人的五雷吗?你为什么也是向着有钱人,一声不响呢?

事情就这么做定了,张小倩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只有隐忍着暗地哭泣。她当然不敢告诉她的妈妈爸爸,爸爸会打死她,妈妈也会气死。世界上哪里还有路。这时,那大太太来向她赔礼道歉来了:

“干爸昨晚上也是多喝了酒,糊里糊涂,不知道睡在我的床上的是他的干女,做成大错了!”张小倩恨透了,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做好的圈套,你就是帮凶!她想狠狠掴她一个耳巴子。马浪当这时进来了,嬉皮笑脸地向她道喜来了。

张小倩痛骂这个混蛋,马浪当却一点也不生气,劝她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顺着点吧,总经理特别喜欢你,总不会亏待你的。你要不干,我们亲眼见你从总经理卧房里出来的,我们给你嚷出去,看你的脸往哪里放。”

一个才十七岁的孤苦无告的弱女子,在这种场合怎么办呢?你们说,怎么办呢?嗯,告状去,到哪里去告?这种事在官场里是家常便饭,谁来理会?回家向爸爸妈妈诉苦去?她哪有这个脸呢?死,这是最方便的出路,可是在公馆里,众目睽睽之下,也不那么容易。而且公馆里来对她好说歹说的说客又是如此之多。干爸爸又是在她面前表示那么虔诚的忏悔,对她又是更加体贴,他提出来的建议又是那么切实可行。她就像一个已经陷入泥塘的人,无力自拔,自暴自弃,越陷越深了,从此和胖干爸做了露水夫妻。而总经理两三个月的惨淡经营,终于达到了目的。对于这样一块碧玉,是特别满意的。

但是严重的事发生了,两个月之后,张小倩不仅想打瞌睡,而且嗜酸。大家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却没有这个经验,直到肚子大了起来,她才惊慌起来。这么不明不白地总不是个事。不待她向干爸爸提出来,干爸爸却早已做了安排。派马浪当到她家里对她爸爸妈妈说亲去了。当然,据马浪当说,一切错误都在于张小倩没有家教,看上了总经理有钱,勾引了总经理。不仅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几乎瓜熟蒂落,要生小少爷了。马浪当提出了总经理看得起她,不把她当作“小星”,硬是明媒正娶,吹吹打打拜堂,娶为四姨太太。

爸爸一听,就气得七窍生烟,当场宣称,再不认张小倩是他家的人了。而且威胁她的妈妈,再要认她当女儿,连她也赶出门去。

工人家里哪里容得这样的嫌贫爱富的女儿!妈妈听了十分伤心,不肯相信,要去问个究竟,可是爸爸提出有力的证明:果真是资本家欺侮她,她为什么不上吊寻死,还有脸活下来,还去给资本家生孩子、传宗接代?

于是马浪当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张小倩便做定了总经理的四姨太太。

时间过得快,一九四五年八月的一天夜晚,忽然满街噼噼啪啪地放起鞭炮来,说是“胜利了”!这真像买国家发行的“胜利彩票”一样,我们忽然中了头彩,从天外飞来了一个“胜利”。

总经理还得了意外—个胜利,四姨太太张小倩正是这时候给他生了一个取名叫“胜利”的小少爷。总经理每天在外奔走,也正是为了要带着两个“胜利”回到上海去。孔二小姐已经给他布置了,要他作为经济接收大员到上海去接收,把孔家店的势力迅速伸展到上海、南京去。

张小倩暗地里通知她的妈妈到重庆来一趟,研究怎么回上海的事。她妈妈瞒着老工人,到重庆王家大公馆来,见到了女儿,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女儿也是这样,连声喊着:“妈妈,妈妈,我到底见到你了。”

母女两人正在说话,总经理忽然回来了,闻到张小倩的房里来。张小倩就给他们两个介绍。两个人对看了一下,却忘记了互相说几句问好的话,都奇怪地沉默了。忽然,妈妈开口了:

“你?……”

总经理笑了一下,很客气地用道地的兰青官话说话,尽量避开上海口音:“丈母娘,您好。”接着说:“你们谈吧,我还有事。”便起身走出去了。

妈妈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把头靠在女儿的肩上,低声地自言自语:“难道他……”

“妈妈,你怎么啦?感觉不舒服吗?”女儿扶住妈妈。

妈妈脸色煞白,几乎站不住了,口里念着:“难道是他……他。”

“你说什么呀?”女儿扶定妈妈,想赶快去找药来。

“不,小倩,我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只是想问你,他就是王总经理吗?”妈妈勉强抬起头来。

女儿点一下头。

“他的名字真是叫王聚财吗?”

女儿又点一下头。

“他真的是上海人吗?”

女儿再点一下头,但有点莫名其妙:“妈妈?……”

“王康才,王康才。”妈妈几乎无声地自言自语。忽然打起精神问:“他没有告诉过你,他还有别的名字吗?”

女儿摇一摇头:“妈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什么。”妈妈抬起了头,望着墙上总经理和张小倩两人的合影出神,忽然低声地叫,“天呀,难道真是他吗?”她站起来,把那张照片取下来,左看右看。眼泪忽然簌簌地流了下来。她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念:“王康才,王康才……”

“妈妈,你到底怎么啦?”女儿抱着妈妈的颈子。

“没有什么,小倩。我真怕呀。”

“怕什么?妈妈。”

“我怕……我怕,真是……”妈妈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忽然用双手捧住脸,长叹一声:“天呀天,我犯了什么罪,造了什么孽,这么……”

“四太太。”公馆的内管家进来了,手里提了一包钞票,放在桌上说,“总经理刚才交代下来了。请四太太告诉您老阿妈,请她老人家快回去收拾一下,过些日子就把回上海去的船票送过来,这些钱就当作路费吧。总经理忙,不来送了。说是回上海以后再来拜见。”

说罢,内管家退出去了。

妈妈把桌上的钱推开,说:“明白了,一定是他。想把我打发走,不敢见我。”

“妈妈,你说些什么呀?”女儿越不明白了。

妈妈抱住女儿,呜呜地哭了:“小倩,我的女儿,我……好些话,不好对你说……我们命苦……”

“妈妈,你有什么苦情,告诉女儿吧!”

“是要告诉你的,总是要告诉你的。不然,哎,天理良心,这怎么行呢?但是,我要先见一见你们总经理。我有事……问他……”

女儿替总经理辩解:“他正准备回上海去办接收的事,是忙得很,日夜不落屋。他说话算数的,船票过些日子就送来,我们过些日子就坐飞机走,回上海见得着的。这样一大包钱,作路费有余了。”

“哼,钱,钱,女儿你不知道……”妈妈欲言又止了。

“妈妈,你告诉女儿吧,我不知道什么?”

“这样吧,女儿。”妈妈很冷静地说,“你叫人告诉总经理,说你有事告诉他。并且说我已经回去了。”

“妈妈,你才来,不住几天,怎么雠呢?”

“你就照我说的办吧。”妈妈坚持说。

女儿叫一个丫头去请总经理,她照妈妈交代的告诉了丫头:

“告诉总经理,老太太已经走了。”

小丫头去请总经理去了。这句话果然灵验,总经理来了,一推门就问张小倩:

“你有事找我吗?”

女儿还没有回答,妈妈从里间走了出来,说:“是我有事找总经理。我又回来了。”

“唔。”总经理多少有些不愉快,勉强把他那块胖肉塞进沙发里去。

妈妈问了:“我回上海,您到哪里找我?我的老家住在哪里,总经理知道吗?”

“这个……”总经理说,“这个,我当然不知道,不过,老太太回上海一打听我们公司,就找得到我们住在哪里了。”

“您当真不知道吗?”妈妈问。

总经理摇头:“当然不知道。”

“总经理,您的大号不是叫王聚财吗?我就联想起来了。想托您打听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叫王康才,健康的康,人才的才。也是上海人,本来是个破落户,多亏我的一个女朋友好心,招他做了上门女婿,才算活出来。后来他去从军,抗日战争爆发后,还写过信给我的朋友,叫她逃难到四川去。听说后来他到了四川就一直没有消息了。可怜我那个朋友,带着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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