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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谭十记:让子弹飞-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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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大家认为也是确实的,但是总要救孙小芬才是呀。要是能把何善人说动,叫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好了。大家正说着,一个青年高兴地几乎叫起来,说:“有了。何善人耍的男人不止一个,和她最要好的是张家湾给张家财主帮长工的张树本。我跟他熟,我去找他跟何善人通个关节,叫她做事莫要向倒孙老财,把事情做绝了,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好,这个主意行得通,何善人哪里看得起孙老财这个老东西?

无非是想他的钱财。和她真相好的人去说她,一定说得动。”老年长工分析说。

就这么办了,也只有这么办了。那个青年长工去找了张树本,把事情的原委对他说了,劝他搭一个帮手。张树本看在都是长工的分上,对铁柱又素来佩服,就答应去找何善人说一说。

何善人耍的男人中间她最喜欢的是张树本,身强力壮,为人本分,她早已打定主意,等孙老财一死,就要把终身托给张树本。他们背着孙老财打得火热。这天张树本去找了何善人,劈头一句就是:“你是想和我做长夫妻,还是做短夫妻?”

何善人莫名其妙,说:“你说的啥话?”

张树本说:“你我要做长夫妻,你就莫要死心塌地地向着孙老财。你莫要把我在这一湾的长工伙伴们得罪完了。”

何善人还不明白:“你有屁就放,有话就说,卖的啥子关子?'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我向着孙老财那老不死的干什么?我又何曾得罪了你的朋友?”

“你帮孙老财把他的女儿孙小芬关起来,不就是得罪了铁柱哥了?不是得罪了和铁柱哥相好的这一湾上的长工伙伴?要不是我说话,他们要打进来抢人,看你跑得脱跑不脱。”张树本警告她。

何善人这才摸清楚了来龙去脉,她说:“孙老财为了顾名声,要我守住他的闺女孙小芬,在这里悄悄生了私娃儿就送回去,还他一个黄花闺女。我还不是想多得点钱财。这也是为了你我将来过好日子呀。”

“铁柱哥他们想把孙小芬弄走呢。”

“那怎么行?我放了孙小芬,孙老财找我要人,我怎么脱得到手?等孙小芬把私娃儿生下来,我把私娃儿埋了,送孙小芬回公馆里去,他们要弄她到哪里,与我不相干。”何善人说。

“那私娃儿是铁柱哥的骨血,你还是不要带这个命债的好。”张树本劝她。

“他们要私娃儿,等孙小芬生了下来,他们来抱去就是了。孙老财叫我把私娃儿埋了,不许出头的。我只要在后门堆个土堆堆,对孙老财说私娃儿已经埋了,未必他还去挖出来看。”

事情就这么商量好了。

张树本当晚留在观音阁里过了夜。第二天去找铁柱回话。铁柱和长工伙伴们一商量,认为叫何善人为难也不好。只要能先保住娃儿,孙小芬回家以后调理一下,再带她逃走,也是—样。

于是张树本又去找何善人,约好暗号,等孙小芬生了娃儿,铁柱就去把娃儿抱出来。并且要何善人悄悄告诉孙小芬,铁柱要来看她。

孙小芬自从铁柱来观音阁外边竹林里和她通了声息后,过了好多天,再也听不到竹林后边装咕咕叫的声音了,她十分不安。铁柱哥,你怎么不来呢?只要你咕咕叫两声,我就是看不到你,也高兴了。你知道我们的娃儿要出世了吗?何善人要把娃儿整死了,怎么办呢?铁柱哥,你快来救我们的娃娃呀。

孙小芬几天来就是这么的,一会儿张起耳朵听后面竹林里的动静,一会儿又东想西想,十分着急。她把娃娃的一切衣物都准备好了。她还准备了剪刀,何善人要抱走她的娃娃,她准备和她拼命。

谁知道喜出望外,今天何善人来给她通消息,说她生娃儿的时候,铁柱要进来看她,要来抱走娃儿。

“真的这样?”孙小芬简直不相信这是何善人说的话,难道何善人真的变成善人了?

“哪个诓你?哪个忍心把一个活鲜鲜的娃儿整死?”何善人说到这里,就想起自己过去把私娃儿丢进茅坑,多么心疼。但是有什么办法,一个修行的女人怎么能养娃娃呢?她多么渴望着早一点走出观音阁,和张树本一块过日子,生男育女,多么快活。

“多谢你发的善心。”孙小芬简直高兴得想喊叫起来。只要娃儿救得住,只要能够见铁柱一面,就是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她又把娃娃的小衣服小包袱拿出来东看西看,一个母亲的深情,使她陶醉了。

孙小芬几乎没有经历多少痛苦,很顺利地生下了娃儿。生的是个女娃儿。原来她想,生的要是一个男的,就叫小柱儿,要是一个女的,就叫小盼儿,这是她在盼望铁柱哥的日子里生的呀。现在生下来的是盼儿,她更盼望铁柱哥早点来。

果然何善人把铁柱带进来了。铁柱和孙小芬见了面,两个呆看了好一会儿,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两个什么话也没有说,沉浸在意想不到的欢喜里了。刚出生才一天的小家伙,安静地睡在孙小芬的身边。

何善人对铁柱说:“娃儿你快抱走吧,再哇哇叫,谨防外边有人听到了。再说我要给大老爷去报信去了。”说罢,她走出了小房子,让铁柱和孙小芬两个单独在一起。

“铁柱哥。”孙小芬的眼泪牵线似的流了出来,然而又粲然地笑了。

铁柱躺下去依偎着孙小芬的肩头,并且用手掀开盖着娃儿的布片,看着正熟睡着的小脸蛋,不由自主地想去亲一下。

“莫。”孙小芬制止他,“我就怕她醒了哇哇叫,叫得我提心吊胆的。你快抱走吧,走得远远的。要是给他们追上了,你们是活不成的。”

“我们—块逃走吧。”铁柱说。

“不,你先把娃儿抱走,找个落脚的地方。我现在跑不动,等我坐满月,你再悄悄来接我吧。我再也不进那个阎王殿了。”

“也只有这么办了,我先走,再来接你。”铁柱同意小芬的打算。

何善人又来了,对铁柱说:“铁柱,你来帮我在后门地头边挖个坑吧,做个假坟。不然我不好交代。这件事办了你就快走,怕孙二鳖来看见了。”

“好。”铁柱跟何善人去了。过了一阵就回来了,对孙小芬说:

“假坟做好了。我才明白,何善人其实还算是一个好人。”

“谁说不是,她本来也是苦命人,被我那个专门欺负女人的爸爸害了的。她的心是向着张树本的。张树本常常悄悄到这里来,我听得出来,迟早他们也会跑的。”孙小芬把她这一个月观察到的结论告诉铁柱。还加了一句:“所以我不能现在就从观音阁跑掉,免得叫她脱不到手。”

天擦黑的时候,孙小芬把娃儿包得好好的,把干净尿布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她再三嘱咐铁柱,怎么带好小奶娃。她说:“找穷人家有奶娃的分点奶吃,平常喂她糊米汤。等我跑出来就好办了。”

她把娃娃抱在怀里又喂了一阵奶,看了又看,竟然无声地掉下眼泪,滴在娃儿的脸上。她抬头对铁柱说:

“我就是担心你不会带。能找个穷苦人家有奶娃的帮忙就好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不要担心,我找得到的。好在不出一个月,我就来接你走了。”铁柱抱起娃儿,忽然又低下头去,亲一下孙小芬的脸,孙小芬猛地把铁柱的颈项抱住了,听任铁柱亲她。她又拉住奶娃亲一亲,奶娃吃饱了奶,又睡着了。

“我的小乖乖,我的小盼儿……哦,我还没有告诉你,她就叫盼儿。生的时候我盼你来,你走了你又盼我去,小东西也盼着她的妈妈。我的小盼儿,叫爸爸快来接妈妈哟。”她又亲了一下小盼儿的小脸蛋。

铁柱趁天黑,抱起盼儿,从后门出去了。

9

何善人到孙公馆去告诉孙大老爷,孙小芬生了。孙大老爷问:

“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娃儿呢?”

何善人绘影绘声地描述:“一下地我就把她在脚盆里闷死了。

在后门挖个坑坑埋了。”

“好,好。”孙大老爷从来没有怀疑何善人的忠实。

“啥时候把孙小芬送回来?”何善人问。

“慢点。”孙大老爷说,“回来坐月不好,人多眼杂。还是在你那里坐满月再回来,你给她炖鸡和蹄髈,叫她快点养好。”

孙大老爷叫孙二鳖帮何善人带点吃的东西回观音阁。孙二鳖果然看到后门外地里有个新垒的小土堆子。他进去也果然看到孙小芬在小屋里哭得很伤心的样子。他回去向孙大老爷报告了,孙大老爷听了很满意。

何善人把鸡炖好,端给孙小芬吃,并且告诉她,要她在观音阁坐满月,身体养好了再回去。孙小芬听了也很高兴,满了月,从这里逃走,更方便一些。

过了半个月,孙小芬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完全可以走动了,走远路也不怕了。但是铁柱没有来,她日夜在盼着,数着日子,这半个月比几个月还长呀。

又过了几天,有一天天擦黑的时候,孙二鳖来了,告诉孙小芬:“大老爷叫你还是回公馆去将息,那里方便些,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也好。我回去再跑走,免得连累何善人。”孙小芬心里想着,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告辞了何善人,随孙二鳖上路了。

孙小芬悄悄回到公馆,到了上房。奇怪,孙大老爷反倒对她好了,心平气和地问她的身子养好了没有,然后对她说:

“小芬,过去的事,都不要提了,都是铁柱使的坏。不管怎样,你总是孙家的黄花闺女,要顾孙家的面子,现在就当没有那回事一样。”

孙小芬听来,觉得她的爸爸还有点通人性的样子,但是想软化她不爱铁柱,是根本办不到的。好在过几天铁柱一来,便远走高飞了。现在用不着和他去争。

孙大老爷看到孙小芬不作声,很听话的样子,便进一步说出他的打算来:“小芬,我是为了你好,叫你一辈子过好日子,有依有靠,我把你说给黑桃岭罗家湾的罗大少爷了。他是罗家的独根苗,是那一方的大财主。家有几百上千担良田美土,住的高房大瓦屋。

你去一辈子享不尽的福……”

“啊?”孙小芬几乎惊叫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爸爸使出这么一个坏主意,要把她嫁到远远的山里头去。

是的,孙大老爷早已在打她的算盘了,他想铁柱虽说已经撵走了,但是不把孙小芬快点嫁出去,嫁得远远的,总不放心。他本想要孙小芬把怀的娃娃打掉,就把她嫁出去的。后来因为月份大了,打不得了,才把她弄到观音阁去关起来,等她生下私娃娃,再弄回来,嫁出去。他悄悄托人四处打听,别人来说合黑桃岭罗家湾的罗大少爷。他知道那个少爷是个鸦片烟鬼,而且是因为大房不生,想讨个二房。但是孙大老爷也顾不得这些了。孙小芬是他的偏房女儿,从来没有把她当小姐待,现在又出了这桩丑事,在这湾湾里迟早要漏出去。二房就二房,早点送出去,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算了。这个主意除开他的大老婆和替他跑腿的孙二鳖,他对哪个也没有说。他叫孙二鳖去和罗家说好了,只等孙小芬一回来,马上弄一乘小轿抬进山去,就了事了。

孙小芬一听,真像五雷轰顶,她和铁柱商量好的将来的美满生活,都要成为泡影了,这怎么成?她不能不抗争了,她说:

“我不嫁!我生是铁柱家的人,死是铁柱家的鬼!”

“胡说!”爸爸生气了,“不知羞耻的家伙。我给你遮盖了,你还想去露丑。自古以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你做得主?”

“我生也罢,死也罢,只嫁铁柱!”她坚持说。

“哼,铁柱,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这笔账呢。他要回来,我先打断他的腿,再送衙门。”

“我不干,我不干!”孙小芬哭了起来。

母老虎忽然从内屋冲了出来,举手想打,被孙大老爷制止了。

她气咻咻地骂孙小芬:“你还给我号丧!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烂货,能给你找到一个人家,嫁得出去,算是你的好运气了,你还不干哩。”

就这么在上屋吵了一阵。孙小芬忽然想起来,我现在和他们吵什么呢?反正我是要跟铁柱逃走的,只要铁柱悄悄来了,通了风,我就溜出去了。我真傻呀。于是孙小芬慢慢把口气放平和一些了,只说她的身体还没养好,等满了月再说吧。

“好吧,满月再说也好。”孙大老爷答应了。

孙小芬满以为这么稳住,免得他们起疑心,铁柱来了走不脱。

她以为她已经把老家伙和恶婆娘麻住了,其实她哪里知道老家伙答应等满了月再说,正是为了反过来麻痹孙小芬的。

等孙小芬回到为她安顿好的小房里去,孙大老爷就叫他的老婆亲自严密看守好,还马上叫孙二鳖安顿好一乘小轿。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他就叫孙小芬起来,好说歹说,把她拉出后门,按进小轿,关了起来,叫孙二鳖押住,抬起上山去了。这一路都是荒山荒野,孙小芬在轿子里又哭又闹,又扳又跳,也没有人听到。就这么一直抬到黑桃岭罗家湾罗家大院子。

那个时候的风俗,大凡接偏房都是这样,并不像正房太太,明媒正娶,要吹吹打打,大办喜事。娶偏房的规矩是偷偷地用一乘小轿抬了进来,和男人过了夜,就算完事。孙小芬也是照那里的规矩抬进罗家大院的。孙小芬又哭又闹,谁管她呢?有几个婆娘来守着,好说歹说,把她拖进新房,叫罗大少爷进去估倒成亲,只要过了这头一夜,便一切都服帖了,成为罗家的人,要打要杀,也由罗家办了。你就是凶猛的狮子,关进那野蛮的世俗的笼子里去,慢慢地把你的灵光退了,不驯服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孙小芬正是这样,她在罗家的第一晚上,曾经极力反抗,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被一个陌生男人估倒按住,成了亲。从此她成了罗家传宗接代的生孩子的机器,而且她无法反抗自然的规律,又怀了孕了。

孙小芬想死,却没有勇气,她总想着铁柱有一天要来找到她,把她从这个火坑里救出去,远走高飞。她不相信铁柱会把她抛下。

啊,铁柱哥,你在哪里?她每天都在楼上的窗口向远远的山口外凝望。眼见那楼下后花园里的花开了又谢,干树枝已经抽芽展叶,成为浓荫了,还是没有铁柱的消息。

孙小芬的肚子大了起来。因为在她的肚子里寄托着罗家的后代香火,寄托着几百上千担田地这份财产的继承人,她的地位突然上升了,受到罗家这个鸦片烟鬼的像对神灵一般的供奉,受到一家上下的尊敬,侍奉得无微不至。她的肚子按生理的规律膨胀起来,临产期快到了。

然而她还盼望着铁柱,想念着盼儿,直到她生下一个男娃儿,她在罗家已经真正成为—代权力的护卫神,还是盼望着铁柱,想念着盼儿。铁柱,盼儿,你们在哪里?

难道铁柱真是这么寡情绝义吗?当然不是。他抱着盼儿逃到几十里外的山外去。他把盼儿暂时寄托在一个穷苦老婆婆那里,就在那一带的地主家里打零工。他念念不忘孙小芬,他估计孙小芬坐满月了,抽空偷偷跑回去,找到了他的老伙伴们。谁知像一声霹雳落到他的头上,伙伴们告诉他,孙小芬被孙大老爷估倒按进一乘小轿,偷偷地嫁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在啥子地方?”铁柱着急地问。

“不知道。只听说很远很远,也不晓得嫁到什么人家里去了。”

伙伴们的回答,不得要领,但是铁柱坚信,孙小芬不会忘情的,他要找到她,哪怕被送到天涯海角去了,也要找到她。他只好回到盼儿那儿去,继续打零工,慢慢打听。他凭着身强力壮,什么农活都拿得起来,又会铺排活路,不久就从一个打零工的帮工匠,被一家地主雇做长工,并且又当了领班。他把盼儿寄在一个穷苦人家代养,—有空就去看盼儿。想从盼儿的眼睛、眉毛、鼻子,特别是小脸蛋上的两个小酒窝里重见孙小芬的丰采。他只能在有空的时候,跑几十里回到孙大老爷家的长工伙伴们那里去打听。

秋收完了,农活不太紧,他又得空回到孙大老爷那里的长工伙伴们那里去。这一次他承受了他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伙伴们告诉他,孙大老爷家里人传出话来,孙小芬嫁到山里去后,不安分,遭了毒打,她想不开,跑出来跳水自杀了。连尸首也没有捞到。孙家用孙小芬过去穿过的衣服和物件,给她起了一个假坟,叫她的灵魂有个落脚处。

铁柱万没有想到孙小芬落到这样一个悲惨命运中去。他神情恍惚地到伙伴们指给他的孙小芬的假坟那里去,发疯似的趴在已经长出茅草的坟头上痛哭:“啊,小芬,小芬,你咋个不等我来就寻了短见?”

伙伴们怎么劝他,他也不走,他一直在那里哭到天黑,才被伙伴们拉了回去。第二天,他只好赶回他的新地方,去看盼儿,千万不能叫盼儿有个三长两短呀。他在回去的路上,走过大河,他估量这河的上游一定是从远远的山里流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条河流才是孙小芬真正的坟墓。他站在河边,望着那滚滚而来的江水,他似乎看到孙小芬正在那滔滔的江水里挣扎着流了下来,他几乎要扑到江水里去。但是那只是幻觉。他不能跟着孙小芬去死,因为孙小芬的骨血小盼儿还活着呢。他要赶回去看他的小盼儿。这算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10

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过去了。但是山里的时间好像被凝固起来似的。一切都是老样子,那一带还是孙大老爷的天下,老百姓还是照老样子在重轭下过着苦日子,照样地上粮纳税,出公差,当壮丁。

有一点变化的是观音阁的何善人已经成为隔日黄花。俗话说,人老珠黄不值钱,孙大老爷早已不去了。这却更好,何善人和长工张树本倒做成了真夫妻,而且公然在观音阁里生男育女了。

在铁柱看来,最大的变化,恐怕是他的盼儿了。铁柱靠自己的劳力苦挣,总算搭起一间草房,可以遮风避雨了。他费尽千辛万苦,也总算把小盼儿拉扯大,长成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可以帮助爸爸料理点家务事了。

在这十几年中,也曾有好心的伙伴,想给铁柱介绍一个女人,替他操持家务,照顾小盼儿。他却生死不干。他甚至于感到愤怒,好像这是给孙小芬的纯洁爱情之花泼上脏水一样。他连转一转要接一个女人进屋的念头,也觉得对不起孙小芬,是莫大的羞耻。他唯一用以净化自己灵魂的办法,就是回去抱起小盼儿,亲她的小脸蛋,像发誓一样地自言自语:“不,我的盼盼儿,我们哪个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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