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刚在崇政殿亲试武举,一口气点了文焕、薛奕、吴安国、段子介等七人武进士及第,亲授左侍禁,田烈武以下二十余人武进士出身,依例都授右侍禁之职。
这是赵顼登基以来第二次亲试武举。
熙宁三年,他曾经亲取康大同为武状元,那时并无半点疑虑,但是今年的武举,却让几个主考官十分伤神,众人意见不一。
原来文焕、薛奕、吴安国、段子介、田烈武五人,若论武艺弓马、兵法阵图,竟是相差无几,根本分不出高下来。
权枢密副都承旨张诚和龙图阁直学士张焘,虽然异口同声,说这五人都是良将之材,但对于谁高谁下,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而试文辞之时,田烈武文理稍拙,自然难以进士及第,至于其他四人,竟又是相差无几。
吴安国本是文进士,段子介是白水潭的学生,文焕、薛奕是武学学生,四人的策论各有所长,让主持文试的刘攽、黄屡等人又争执不下。最后不得已,只好把这四人并列一纸,请赵顼亲自裁断。
这四人之间,本来就已经难断高下,不料到了崇政殿殿试,王安石又为田烈武打抱不平,说道:「武进士要文辞何为?精武艺、通兵法、晓阵图足矣。田烈武是功臣之后,当赐武进士及第,以示朝廷奖励死节之意。」此言一出,立时引来枢密院官员群起反对。
张诚立即反驳:「丞相所言诚为至理,然不在武举之前定下制度,考试之后再为此言,如何示天下以公正?」
赵顼当然不可能知道,张诚不惜得罪王安石,实是因为张家与文家世代交好,而他亲自主持武试自然心里明白,若论武艺,这些人中,倒是田烈武最高。
这时若用王安石之策,那么田烈武只怕就不是「进士及第」,而是「进士及第第一名」了。
皇上觉得张诚说得在理,最终还是没有采纳王安石的意见,只不过为了照顾王安石的面子,便把田烈武放在进士出身第一名,又亲自下令,编入殿前司捧日军;而以文焕为第一名进士及第。
这么着一天下来,年轻的皇帝身子已略觉疲惫了。
他毕竟是个太平天子,整日养尊处优,哪里比得上马背上的皇帝身体好?他父亲宋英宗的身体就不太好,留给赵顼的朝廷,又有处理不完的国事,加上一直无子,不免又要格外努力,即位不过六年,年纪不过二十有四,身体却已比不得在藩邸之时了。
但是隐患重重的国家社稷之托,是不能让赵顼一直休息的。御书房里分门别类,堆满了奏折。
苏颂、孙固、刘攽三个知制诰恭敬地坐在下首,整理着奏折,把中书的急务和一些认为皇上会比较关心的,先递到皇上跟前,若皇上要批答,则把意思说明,由知制诰执笔书写,谓之「内批」
「陛下,这是石越五天来的第三封奏章……」刘攽轻轻把一封黄绫封面的奏章递给皇上。
他知道,这几天赵顼读石越的奏章,读得津津有味。
从到杭州开始的第一封谢表起,石越递上来的奏章,根本就不像是奏章,倒像是一篇篇游记。
石越在奏章中历叙出京开始沿途所见所闻,在杭州一切施政要略、心中构思,又有对官员的观感,事无钜细,都写在奏折中。
又胜在文辞情理,颇能引人入胜,种种有趣滑稽之处,连孙固那样一本正经的人读了,也不禁要忍俊不禁,经常逗得皇上哈哈大笑。
刘攽很难理解石越这么老成的人,会在皇帝面前如此自在洒脱。
一般人写奏折,都是「顿首」、「死罪」、「诚惶诚恐」,其中歌颂皇帝之圣明,表明自己之渺小的内容,充斥全篇,真正伴君如伴虎,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皇帝。
像石越这样一篇奏章,洋洋洒洒数万字,每次都是厚厚一本,几乎是到了不厌其烦的地步,放在别人身上,是不敢想象的。而皇帝却偏能看得开心,丝毫不以为意。
对此刘攽只能理解成「天授」,是他们君臣相得的缘分,换成他自己有朝一日出外,可绝不敢东施效颦。
「这个石越,真是胆大包大。」赵顼一边看奏折,一边笑骂:「等一会丞相过来必要说他。」
刘攽、苏颂、孙固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望着皇帝,一面好奇石越又在奏章中写了什么。
前天的奏章说预支三年盐茶之税,拍卖盐场,种种出人意料之举,皇帝和王安石都已经同意,批覆的公文都到了路上,今天所说,不知又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赵顼笑着把奏章递给刘攽:「刘卿,你们自己看吧。真是恃宠而骄,竟然要造战船,还说不用花朝廷一文钱,每岁可多收数十万贯。让朕准他试行,若是成功,将来广州、泉州也可以造船队出海。」
刘攽接过奏章,细细读完,又递给孙固,一面笑着对赵顼说道:「陛下,石越现在倒不像个儒臣,而像个商人了。」因为王安石执政,刘攽虽然对石越牧守一方,不讲文治教化却专门追逐利益,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却也不便明说言利不好。
孙固看完之后,却没有那么客气,「前次石越还是劝农桑,循的是圣人之道,这次却是本末倒置了。
「他大谈通商之利,通商有何利可言?只会败坏风俗道德,何况私造战船,实在大胆,臣以为应当严加训斥。」
苏颂不动声色地看完,把奏章递还皇帝,这才从容说道:「孙大人此言差矣。孰为义,孰为利,石越在《论语正义》中说得清楚,臣以为是深得孔孟之要义。为国逐利,是大义,为民逐利,是大仁。
「通商海外,如石越奏折中所说,以中国泥土烧制之陶器,棉花织成之棉布等无穷无尽之物,换得海外之特产、金、银、铜钱,甚至粮食,岂不远胜于加赋于百姓?
「何况船队又不花朝廷一文钱,以兵养兵,若其成功,朝廷坐享其利,若其不成,于国家无丝毫损害。这等事情,何乐而不为?」
刘攽想了一回,也点头说道:「苏大人所说也颇为有理。若能以兵养兵,建成水师,他日国家若有意于燕云,进可联络高丽,夹击契丹,退可巡逡于辽东沿海,使辽人首尾受敌,此亦一利。
「不过朝廷自有祖训,船队既有水师之实,石越所荐蔡京固然可用,前日里预支盐茶之策,石越也说是他所出,想来是个人才。但是为了防微杜渐,朝廷须派一使臣持节节制。」
赵顼笑道:「这个蔡京,的确是个人才,不知道是哪里人,家世如何?」
「据说是蔡襄族人,熙宁三年与其弟蔡卞同中进士,当时传为佳话,不过那一科人才辈出,似唐棣、李敦敏、陈元凤辈都是一时俊彦。
「蔡卞现在工部,协助军器监改革诸事。蔡京的升迁倒是比较迟滞的,一直是做钱塘尉。」刘攽随口答道,身为皇上身边的机要秘书,对于种种事情,必须要广博多闻。
「原来是蔡卞的兄长,那么就依石越所奏,让蔡京提举市舶司。
「只是船队之事,须得先问问丞相、枢使的意见,便是可行,节制的使臣,也须使一得力之人才行。」赵顼脸带微笑,目光忍不住又投向石越那本厚厚的奏章,「李向安,去传王丞相、吴枢使。」
「遵旨——」侍立在一旁的李向安柔声应道,面朝皇上,缓缓退出御书房,不料刚到门口,未及转身,竟是撞在一人身上。
他定睛一看,赫然竟是丞相王安石和枢密使吴充,二人连袂而来,正欲通传,王安石性急,走快了两步,结果被退出来的李向安一屁股撞上。吓得李向安连忙跪倒,口称:「死罪!」
不料王安石竟依然是满脸春风,毫不介意,只是整整衣冠,就和吴充一起拜倒,大声说道:「臣王安石、吴充求见。」再看吴充,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传。」
王安石、吴充皆身着紫色官袍,喜气洋洋地大步入室,一齐拜倒,高声贺道:「臣王安石、吴充拜见吾皇万岁!吾皇大喜!」
赵顼与刘攽三人见到这个形情,心中都不由得一动。
赵顼强抑住冲动,问道:「丞相、枢使,有何喜事?」
「启奏陛下,岷州首领摩琳沁以其城降,叠、洮二州诸羌尽皆俯首,王韶部行军五十四日,涉地千八百里,平定五州,斩首级数千,获牛、羊、马以万计!玛尔戬主力尽皆击溃,灭亡已是迟早之事!」王安石激动地报告着西北传来的大喜讯!
刘攽、苏颂、孙固乍闻此讯,也忍不住喜形于色,王韶军失去音讯非止一日,有谣传说已经全军尽没,汴京君臣,为了此事,五内俱忧,这时猛然听到大捷的喜讯,如何能够不高兴?
「报捷文书何在?」赵顼握紧了拳头,声音都有些轻颤起来。
王安石从袖中取出一本红绫奏折,双手捧上。
赵顼打开奏章,「……臣已复河州,不意降羌复叛,玛尔戬趁机占据河州,臣遂引兵攻诃诺木藏城,托陛下洪福,一战而破。遂穿露骨山,南入洮州境,道路狭隘,军士释马徒行,遂失音讯,玛尔戬以其党守河州,自率军尾随臣军,军士苦战数日,复平河州。再攻宕州,拔之,洮州路遂通……」其后正是盖着王韶将印!
「好,好个王韶,果然未曾辜负朕望!」赵顼连连赞道。
「此皆是陛下英明,祖宗庇佑,致有此胜!」王安石率诸臣贺道。
赵顼喜动颜色,笑道:「这也是前线将士奋战之功,才有此本朝数十年未有之大捷。朕意,进王韶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以赏其功!」
坐落在董太师巷的丞相府车水马龙、冠盖如云,从丞相府往北走约五百步,就是吕惠卿的府邸,相形之下,却要冷清许多。
吕惠卿一大早起来,抬头看了看天,感觉阴得很,一阵阵的风吹得街上的树叶哗哗作响。
这样的天气有几天了,但是雨却是一丁点也不曾下过。
吕惠卿身兼司农寺,自然是知道黄河以北诸道,到如今一直没有下过雨,石越的预言,不知怎么的,时不时会在吕惠卿耳边响起,让他难以安心。
最近不顺心的事情特别多,王雱派人刺探自己私产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结论,而他在朝堂上已经几次阻扰自己的建议,看来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呀。
如今王韶大捷,除了前线的将士之外,争功争得最厉害的,倒是朝中的文官。
王安石不去说他,吕惠卿自知拗相公圣眷尚在,皇帝说他有立策之功,他也不敢去比,可是王雱又是什么东西?
吕惠卿想起这几天的议论,冷笑一声道:「黄毛小子,居然拟授龙图阁直学士!还假惺惺地拒绝——」他脱口而出,立时自觉失言,左右一看,所幸无人,不由得一笑,大声喝道:「备车。」
「老爷!」背后猛地传来小厮的声音,吓了吕惠卿一跳。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家人吕华,吕惠卿眼中刀子般的冰冷一闪而过,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和蔼地问道:「你来多久了?怎么没声没息地站在这里?」
吕华打了个躬,回道:「小人刚来,听到老爷喊备车,不过小的进来,却是通报老爷,军器监陈大人在前厅求见,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叫邓绾的大人。」
「邓绾?」吕惠卿一怔,一面向客厅走一面寻思,「他来做什么?」来到前厅,见陈元凤和邓绾正在那里正襟危坐,他哈哈笑了几声,大步过去,笑道:「是哪阵风吹来了邓文约?」
邓绾不意吕惠卿如此亲切,连忙起身行礼,口称:「惭愧。」
陈元凤待他二人寒暄过了,轻咳一声,说道:「恩师,你可知道王元泽授龙图阁直学士的事情?」
吕惠卿目光流动,看了邓绾一眼,笑道:「我当然知道,元泽已经推辞了,元泽身为丞相之子,倒是颇知谦退之道。」
陈元凤冷笑道:「他假惺惺推辞一次,皇上自然要再授一次,然后他勉为其难,就成为龙图阁直学士——大宋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龙图阁直学士!」
「履善不可胡说!」吕惠卿脸一沉,厉声喝止。
邓绾瞅这模样,便知道吕惠卿有不信任之意,他淡然一笑,道:「吉甫朝不保夕,却不肯信任我么?」
吕惠卿嘿嘿一笑,说道:「文约何出此言?」
「王元泽遣人阴往福建,在朝堂上屡沮吉甫之意,你且看看这是何物——」邓绾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抽出一张《皇宋新义报》,递给吕惠卿,「连续七期,都说的一件事,限制官员名田,重新清量土地——项庄之意,吉甫当真不知道?」
吕惠卿看也不看,把报纸丢到一边,冷笑道:「此事也是区区的主张。」
「那么这件事呢?」邓绾又抽出一张纸,递给吕惠卿,淡然道:「这上面写着吉甫之贤弟升卿大人收受贿赂、强买民田、陷人死罪等十三事……」
吕惠卿接过纸来,略略一看,铁青着脸,勃然怒道:「全是血口喷人!」
「虽然是无稽之谈,却也未必不能蛊惑人心。何况这是区区在谏院某位大人家无意中看到的底稿……」邓绾缓缓说道。
吕惠卿站起身来,背着手看了看外头,沉吟半晌,说道:「大丈夫做事,只求心之所安。何况今上圣明,必不至于受小人蒙骗。」
陈元凤着急地站起来,红着脸说道:「恩师,真的要我为鱼肉么?人家已经步步进逼了!
「如今王韶大捷,朝廷论功行赏,王元泽不可一世,一旦父为宰相子为学士,盛极之时,便是他下手之日了。如今却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吕惠卿的瞳孔骤然缩小,却一直背着手望着外头,并没有回头。
陈元凤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无意中听智缘和尚说,他曾给王元泽诊脉,说王丞相此子,风骨竦秀,是非常之人,可惜却有心疾。
「学生去大相国寺听说书的说《三分》,有说书的讲到孔明三气周瑜,虽是村言野语,学生却寻思,王元泽或者竟是和周郎一个毛病。因此天不假年……」
邓绾也笑道:「因此履善和我,便想出一个主意来……」
吕惠卿听他二人陈说,不禁冷笑道:「文约如此热心,想必绝非无因吧?」
「吉甫果然通达,犬子释褐已久,仕途艰难,若得吉甫提携,授一大郡,余愿足矣。」
差不多与此同时,崇政殿内。
石越组建船队的想法,并没有受到政事堂和枢密院太大的阻力。争议的焦点,倒是派谁去节制那支船队。
一方面,石越既然说要经商,那么任谁都知道利益极大,是一个肥差。
另一方面,这支船队肯定要出海,那远离中华,渡过凶险的大海,和蛮夷之人打交道,在大部分官员看来,简直是比被贬到崖州还要惨。
权衡利害,倒是害更甚一些,这个节制使臣,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但是如果说不派人去节制,让石越放手施为,却没有人敢开这个例。
最后冯京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就是从今年武举中进士及第七人中,挑一个自愿前往的,提升一级,加西头供奉官,持节节制船队。
处理了这件事情后,韩绛上前欠身说道:「陛下,王韶既已取得大胜,朝廷又加其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就当召其回朝,参加庆功大典。其军可由总管高遵裕,河州知州景思立节制。」
他话音刚落,吴充等人纷纷附议:「本朝之法,不可使将领久统大军,五代殷鉴不远,韩相公所言极是。」
王安石心中虽然不愿意,但他本是荐王韶之人,此时独存异议,岂不要让人怀疑他有异心?当下也只得勉强附议。
群臣纷纷要求召回王韶,恰巧王雱、吕惠卿都不在殿中,而王安石却要避嫌疑,赵顼此时早已把石越临走之前「玛尔戬未擒,不可召回王韶」的诫言,扔到了九霄云外。
而王安石心中,也不自禁地苦笑,想起石越临去前和自己说的话,也只有摇头暗道「惭愧」而已。
第二天吕惠卿刚刚入朝,便得知朝廷已下旨意召回王韶,他立时大惊失色,连连跺脚直呼:「失策!真是失策!」
赵顼却不以为然地笑道:「玛尔戬已不足虑,召回领军大将,是祖宗制将之法,卿何谓失策?」
「陛下,臣料玛尔戬虽败,然而高遵裕不过禄禄无能之辈,景思立更非其敌手,王韶召回,李宪又在朝中,只恐王韶未到京师,西北败讯已经先到。」吕惠卿虽然知道高遵裕是高太后家人,此时却丝毫不留情面。
「卿不必多虑,石越数月之前,已有此虑,不过朕与诸位丞相,都以为无事。」赵顼依然没有放在心上,笑道,「且说说封赏之事,朕欲加王雱龙图阁直学士,王雱却道不敢奉诏。卿意如何?」
吕惠卿微微一笑,从容说道:「臣以为加龙图阁直学士,是恩宠太过了。王元泽受丞相家教,深知谦退恭让之道,断然不敢接受,莫若就拜龙图阁待制。」
赵顼诧异地望了吕惠卿一眼,说道:「王元泽于西北军事,是最先立策者,又有参赞之功,自古以来,军功最重,龙图阁直学士,朕以为并不太过。」
吕惠卿淡然一笑,欠身答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一来丞相家教,臣料元泽不敢拜受,二来元泽毕竟未曾亲历军功,若以功劳而论,元泽于国家建树似乎不及石越,石越为宝文阁直学士,等而下之,元泽为龙图阁待制,也是实至名归。」
「卿所言亦有理。如此,便改授王雱龙图阁待制。」赵顼想了一想,终于也觉得王雱之功劳,的确比不上石越。
赵顼和吕惠卿都料不到,当天的对答,被侍立在一旁的李向安不动声色地透露给张若水,张若水又一句不改地告诉了王雱。
可怜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的王雱,本以为自己终于超过了石越,拔到先筹,结果吕惠卿一席话,由龙图阁直学士连降三级,变成了龙图阁待制。更可恨的是,「仅仅」授龙图阁待制的理由,是他的功劳不及石越。
「福建子,真是可恶!」王雱恨声骂道,一时又气又恨,血气上涌,几乎晕去。
张琥也忍不住在旁边恨声骂道:「福建子,真是小人!早知就当趁早除去,今日如此忘恩负义,他有今天,也不想想是靠了谁?」
二人正在切齿大骂,王雱冷眼看到外面人影晃动,厉声喝道:「何人在外面?」
一个家人探进头来,恭声说道:「公子,邕州知州萧注来给公子探病。」
「是萧注呀,」王雱略微松弛了一点,说道:「请他进来吧。」萧注与王雱一向交好,此时因为来京叙职,也常在王雱门下走动。
这几日他在京师,见到王韶开拓熙河,立下好大功劳,王韶自己晋封端明殿大学士,几个儿子都受封赏,当真是备极荣耀,回京之后,只怕是做枢密使如拾芥,萧注在心里头,已经是羡慕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这时他见了王雱,略略问了几句病情,便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交趾之事:「交趾自从黎桓篡国,丁氏一脉便绝了,朝廷没有兴兵征讨,只封黎桓为交趾郡王,以为安抚之意。
「黎桓死后,交趾国内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