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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那还费什么口舌!管他们几天饭,然后命人护送他们去济宁。拿着咱们西营和隆盛行联络的信物直接去,还省得他们自己找不到庙门!”
张可旺咧着大嘴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千余口流民,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笔收获。而且,到了济宁城中,可以同在那里的隆盛行商人们商议一下,双方如何交割人口和各类货物。
如今西营什么都好,就是水路交通不那么通畅,经常被朱大典和马士英的部队将运河、淮河水路截断。可是弟兄们早已习惯了使用大小火炮用来攻城破敌,手中的长枪长刀利刃硬弓,无一不是辗转从隆盛行手中弄来的。对外交通阻碍,缴获的钱粮财货变成不了急需的物资,里面的东西出不去,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始终是一件令张献忠父子恼火的事情。
人多好干活。很快,十几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米粥便出现在了这千余号流民面前。张可旺和张定国手下的亲兵,都是十多年来跟着他们在西营当中长大的,自幼便是见惯了杀戮流血,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物,有几个会是良善之辈?当下一个个拧眉立目的站在粥锅边上。看着伙夫拎着马勺开始舍粥。
“每人一大碗,有咸菜。吃完了可以到后头排队再来一份。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抢别人的碗里的粥,别怪咱们爷们手里的刀不讲情面!”
用包着黄铜皮的刀鞘“铛铛铛”的敲打着锅沿儿。张可旺的亲兵头目恶狠狠的向流民们讲说着注意事项。
流民们自然不敢多言,在锋利的刀枪面前。何况又急着把锅里热腾腾香喷喷的粥早一刻吃到肚子里。当下也不多言,立刻呼妻唤子扶老携幼的以家族或是村庄为单位,在十几口大锅面前排起了长队。
龙华民肚子也早已饿的前心贴后心了,但是,他却不太敢到前面去排队领粥。倒也不是说他的服饰样貌不像流民,说实话,这个时期的西方传教士的个人卫生状况也是很糟糕的。整个欧洲都没有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龙华民本人甚至比流民还显得脏。
但是。他那副金发碧眼的样子,虽然低着头可以混在有气无力,无暇他顾的流民队伍当中,但是如果要是上前去领粥的话,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被人盯上,行藏暴露,那他这些日子所吃得苦头可就付之东流了。
但是,按照墨菲定律,你越是害怕什么,往往你所害怕的事情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把那边那几个人喊过来问问。为甚不来领粥,他们肚子不饿是不是?”张可旺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龙华民和他的几个助手。不过。张可旺倒是没有想到别的,他只是担心不要遇到官家的探子才好!
两下里都是心怀鬼胎。龙华民等人越躲,越是引起张可旺、张定国兄弟二人的怀疑。见这几个人在流民队伍后面一直躲躲闪闪不肯上前来答话,当下张可旺也不多说,右手一挥,几个亲兵立刻策马而出,将龙华民等人围在当中。
一个亲兵伸手过去一把揪住了龙华民的头巾,猛一用力,原本以为这一下定然会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不把他头发薅下几绺都是好的。但是却不想,龙华民的头巾下面就没有发髻!那亲兵用力过猛。却是一手抓空,在马背上晃了几下。差点一头栽下去。
包头巾下,是龙华民那张金发碧眼的红毛夷人的正惊恐万分的嘴脸。
“哈!怪不得不敢上来领粥,原来是个红毛夷人!你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明崇祯年间,虽然天下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刀兵水旱。但是,各个阶层的人内心还是有着强烈的中华天朝意识,在这种意识里,只有我中华才是文明程度最高的。其余的都是蛮夷之辈。不像到了一鸦二鸦之后,官员听得洋人两个字,立刻便骨头软了三分。好容易主席他们那一代人在朝鲜、在越南,在罗布泊给国人找回了不少自信心,到了改开之后,见到了一嘴应给利息的洋人,为了所谓的投资办厂,引进技术和生产线,许多的政府高级干部也是先在心里矮了一截。结果往往是用无数人的血汗钱“交了学费”。
一众流民饶有兴趣的端着大碗喝着滚烫的热粥,围在张可旺与张定国周围看着两位将军审问这个红毛夷人。
“这个红毛是什么人?”
“听那个跟在他身边的人说,说他们是在咱山东地面传教的。啥耶稣会的教士。”
“教士?那也是出家人吧?那咋没剃头?也没拿拂尘念珠啥的?别是传白莲教的吧?听去过县城的人说,抓到一个白莲教,可是赏不少银子呢!”
在流民们嗡嗡嗡的议论声中,张定国与张可旺谦让了几句,开始审问龙华民。
“你既然是出家修行之人,为何混杂在灾民之中?”
“我要沿着运河南下。然后转道黄河出海,本来打算走濮阳、范县一带,不想兵荒马乱的,走错了路。几个人走又怕危险,便和灾民大队一道走,打算先到济宁去搭漕船。”看着眼前这两个首领模样的年轻人,龙华民也在心里紧张的揣测分析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看是否能够在这二位的身上找到些助力。口中却是顺着张定国的问话。半真半假的回答着。
“南下?打算去哪里?南京吗?那也不用出海啊!”张定国玩味的盯着眼前被几个亲兵捆得和粽子一样的龙华民。
“我不要去南京。我要南下去顺化,找阿方索那个叛徒进行一番理论!”
阿方索是谁,张定国不知道。但是,去顺化这句他是听明白了。但是。也正是这家伙的这句话,引起了张定国的警惕。顺化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南粤军的老巢!这个红毛夷人去那里找什么去理论,想干什么?
“理论什么?”
“辩经!论他的中华新教与基督正道不符!”龙华民说出了自己南下的目的,偷眼看去,张定国面色如常,旁边的张可旺却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却不知道,其实张定国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基督正道。什么中华新教,他一概不明白。但是,张定国多年来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很难从他的面部神情上分析出他内心的活动。
“宁宇,算了,这个洋和尚也是个读经书读得半痴不颠的了,非要万里迢迢的南下去找人辩经。不是修行走火入魔了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个阿方索才是魔头!他是异端,是邪说!”情绪激动之下,龙华民开始进入到了忘我状态,怒斥阿方索及其在李公爵殿下的纵容支持下建立起来的所谓中华新教的本质。
见此事与李守汉有牵连。不由得张可旺与张定国相视一笑,兄弟两个用彼此都能明白的神情交换了一下意见。
“原来这个家伙是和李守汉有过节的。”
“你怎么看?”
“既然他和李守汉有过节,那就更不能让他走了!”兄弟两个用眼神交换了意见之后。张定国心中有了底,便开始引诱龙华民继续说话。
在狂喷了一番阿方索的教义是邪说之后,龙华民开始试着劝说张定国与张可旺受洗加入教会。
龙华民说:“中华新教蛊惑凡人被称为天使,鼓吹教徒自修,上帝必然震怒,到时候发动末日审判,人间将成地狱。将军如此年轻英俊,有为之人,只有加入了教会。才能躲过末日审判,升入天堂!”
(果然邪教都是用这样的手段来蛊惑别人加入的哦!)
张定国冷哼了一声说:“洋和尚。要找地狱还用死后,眼前脚下的土地。就是阿鼻地狱。自万历末年以来,水旱蝗兵交替,人相食屡见不鲜。别人不说,我身边的兄弟,有几个不是啃着别人的腿骨爬出死人堆的?你问问你身后这些和你一道走到这里的这群乡亲,这年头当良民,三饷田租能把你下辈子的吃食都要光。就算有钱的,也不过比穷人多逍遥几日。官府逼着你用银元交钱粮,鞑子四处攻城掠地,城破玉石俱焚,财物妻女都是别人的。人人朝不保夕,我倒是很想知道,还有啥能比这个世道还可怕。”
“按理说,你们和尚之间的事,争论些谁是正派谁是邪教的,我不便多管也懒得管。可这如今地狱一样的世道里,宁远伯就是唯一的希望。因为有南兵,鞑子被赶出山东,因为有宁远伯,诸位乡亲可以去济宁讨个活路。因为有南商,我可以有坚甲利兵,去杀狗官诛明贼。而你却仅仅因为宁远伯往和尚庙派了几个官,管住你们不让你们肆意妄为,就大放厥词。我倒是想知道,你能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难道你们那个神,现在能变出粮食让这些乡亲糊口吗?”
被张定国一通排炮轰击般的抢白训斥弄得有些张口结舌的龙华民,抓住了张定国话语里的一个话头,“将军,您如果入教之后就会知道,当年耶稣在野地里讲道,在场的有五千个壮年男子还有无数的妇孺,耶稣就用一个孩童带来的五个大麦饼和两条鱼,让这些人每一百人坐成一排,不停的掰开大饼,不停的将鱼分给每个人。五个饼,两条鱼,分配到了五千个壮年男子和更多的老弱妇孺手中,让大家都吃饱了。这就说明,只要信了主,就能吃饱。就会有粮食。”
“放你娘球屁!说得和真的似得!你看见了?你吃了?老子就是一路饿过来的!你的那个耶稣神棍怎么不给老子送鱼来?!老子一会也给你五张饼,两个猪肘子,你给在场的老少爷们儿分分!也不要你都让他们吃饱,只要有一个说没吃上的,我就把你宰了给大家填肚子!”
张定国有些恼火了,原本清秀斯文的脸涨得血也似地红。
“就是!当年有人到俺们那里的庙会上传白莲教,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一个桃核种在石板上,浇了点水用瓢盖上,一会功夫就发芽,长叶,成了桃树,然后开花结了桃子。比这个红毛夷人说的可邪乎多了!”那个流民当中为首的老者端着粥碗补充了一句。
(就是!就是!真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的书也是可以当成圣经来读了!一个清瘦的老头操着一嘴的淄川口音得意的说,“我的书里也有卖梨的!”)
“驴球子,哪国和尚都一个味,骗吃骗喝骗少妇。表面上在庙里当方丈,外面私生子一堆!不过也怪了,咋都找和尚送子呢?为啥不去尼姑庵求子?找和尚求子,生出来的孩子长得像和尚不说,还要交香火钱!怀不上找老子啊,老子神箭无双,百发百中,还不收钱。”
一旁的张可旺冷笑着补了一刀,引得周围的亲兵们哄堂大笑。(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谋据鄂豫陕
“后来,宁宇就在那群流民面前,指着鼻子把那个红毛夷人假和尚的嘴脸给申斥了一番。说咱们保民杀明贼的队伍,同时告诉大家,我们杀明贼,就是为了还大家一个清平世道。将来那个世道,减租减息,官绅一体纳粮,孩子都能上两年私塾识字,有出息的还能当官。哪个不信可以看看饭碗,碗里的粥和咸菜可不是假的。”
开封城外的应城郡王花园,此时是闯营的老营所在。当然,官称则是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府行辕。
花园内,闯营、曹营在百里之内的重要将领齐聚一堂,为张可旺、张定国兄弟二人接风。酒宴上,少不得这兄弟二人要讲述一下开封分手之后的情形,一些见闻轶事战况更是作为下酒的好材料。
张可旺便将在济宁城外抓到龙华民的事情在酒席上讲给在场的闯曹两家众人听,顿时,狂呼叫好声不断,郝摇旗、杨绳祖们更是连干了三大杯。
因为今天日子特别,又有曹营的罗汝才、吉珪、王龙、杨绳祖等人在,李自成特别吩咐中军总管吴汝义将酒宴安排的异常丰盛。好在如今闯营的物质条件也是今非昔比,要筹措一桌盛宴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下李自成含笑抿了一口社旗镇出产的汾酒,举杯向张定国致意:“宁宇贤侄说得好。咱们就是诛杀明贼,安定天下的队伍。”李自成摆摆手示意张定国坐下,“我倒想知道,那个红毛夷人你们怎么处置的?”
“大元帅,还能怎么处置?茂堂和宁宇两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肯定是一刀杀了就是。”郝摇旗咧着大嘴。用手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水,呵呵大笑。
“倒是让摇旗叔见笑了,我们没杀他。”
“虽然没杀他。不过也让他好生难受。”
听得了两个后辈子侄的话,曹操的兴趣也被吸引起来了。
“怎么个难受法?”
“在济宁城中。漕帮的几个大龙头请我和四弟喝酒。接风酒宴上,四弟说起了这桩事,那几个龙头听了,立刻恭喜我们。不住的说我们捡到了宝了。”
“嗯?这又为何?听说这些红毛夷人都是懂天文知地理,通晓过去未来,善于铸造枪炮,莫非,这个家伙也擅长此道?”曹操的小眼睛立刻放出异样的光彩。
“不。曹帅。他倒是不是因为这个而值钱。”张可旺干了一杯酒,脸上也是兴奋异常。“他之前在山东各处传教,没有拿到李家父子的批文牌照,算是非法的不说,后来,又公然撰文指责李家父子扶植的一个教派是与他们所崇信的正道所冲突,算是一家邪魔外道。也正是因为这个,这厮才改换袍服,躲藏在流民之中,打算逃出山东。逃到京师之中与同党会合。”
“为了这个,驻守济南府总督山东、登莱两处军政事务的李大公子李华宇,可谓是暴跳如雷。虽然碍于情面没有发下海捕文书公然通缉此人。但是却有话交代下来。命令各处官府、乡绅、漕帮等,一体缉拿此人。一旦拿获,定有重赏!”
“哦!李大公子说话可是向来都是算数的。这位大爷的公子哥儿脾气一旦上来,那可是从来不在乎钱的。他都说是重赏了,这个赏格绝对轻不了!”
曹操的下手一侧,与李华宇熟悉的王龙,满脸艳羡的望着张可旺,“茂堂哥,说说。弄了些啥好东西?!”
“王龙,你给老子闭嘴。先听茂堂讲完。”
“那李华宇既然是李家的长子,如今又替李守汉管着山东、登莱两处这么要紧的所在。自然也是个晓得利害的人。虽然也是自幼便是锦衣玉食,算得上是个纨绔,他可不会为了博取一个狗屁的仁义之名,把自己的冤家对头从死牢里放出来,让他们做官,然后不停的到处骂自己,准备随时咬死自己,这种事,只有那种天字第一号的蠢驴才会去做。”
坐在李自成身旁的李岩,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同众人讲说着自己对李华宇的看法。
“林泉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学生向来注意收集观察南粤军的情形动态。此辈自起兵之时起,便在辖区内行秦国法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法度管理。派出官吏直至村镇,较之秦国设亭长管理十里地方更为有效。征集粮草,动员兵马,更是呼吸之间,千万之数立刻筹集得当。如今更是要将庙宇道观等处一并纳入管辖范围,治下便再无化外之地,这样的手段,当真了得!”作为李自成幕僚之首的牛金星,也是微微点头称是,对于李家父子的手段表示钦佩。
“牛先生和李公子说的一点不错。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张可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两位先生行礼致敬。他也在闯营中生活了数日,对于李自成这些在河南加入的幕僚、部将之间微妙细致的关系也是有所察觉,能够有机会在他们中间打下一个楔子,制造些矛盾,为父帅将来打天下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当日酒宴上,漕帮的几个大龙头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咱们也是久走江湖,见得人和事也不算少了。一般来说,虎父必有犬子,可这李大公子可不同别的公子哥儿,看平时说话和善的像弥勒佛,但是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分的很清楚。办起事情来,手段更是辣的很!然后另一位龙头说:确实,一般人都是把乡绅当座上宾,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苦哈哈,甚至拿穷汉当敌人,但是李大公子不同。是敌人是朋友看行动和表现,不像有些人,看到乡绅恨不得舔腚沟,非但不为民做主,还把支持官府的老百姓作价卖了,用穷汉的血蘸馒头吃。”
听到这儿,牛金星却有些不悦了。不尊重读书人,只看重那些苦哈哈和穷汉。这算是什么?不过,转过头来,他却又是喜上眉梢。“李家父子越是不尊重读书人。便越是闯王的机会到了。一定要劝说闯王,要对读书士子礼敬有加。”
“我说宁宇小子。你们小兄弟两个帮了李大公子这么大的一个忙,他到底给了你们啥好处?”粗豪大气的刘宗敏,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双虎眼盯住了这两个兄弟,急于得知答案。
“捷轩叔,外面我们西营呈送大元帅和大将军的那四门十二磅重炮,便是李大公子从手下炮队之中抽调出来,以五折价钱卖给我们的。”
那四门重炮。刘宗敏自然早就看过,虽然用过几次,但是保养的极为精细,和崭新的火炮相比,性能上并无太大差距。这火炮他在河南各处作战时也用过几次,确实是攻城破阵的利器。只可惜几次打发人携带重金到济南去买,隆盛行都以没有批文,无法弄得到这般利器为由婉言谢绝。
不想张可旺和张定国却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弄来了四门!虽然肯定李自成为了安抚罗汝才的曹营将士,要分给曹营至少一半,但是。有了这两门重炮,闯营的火力势必加强不少!
“另外,除了这四门炮之外。还有六车碘酒、纱布、刀伤药。以及派了教授弟兄们如何进行自救互救紧急处置伤口的小郎中。南粤军称为护士的便是。这六个小郎中,便留在大元帅麾下三个月,教授各营将士学会之后,还望闯王派人护送他们回济南的才好。”
还有这等好事?闯曹两家,从统帅李自成、罗汝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