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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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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俊

“纵要倒霉,也是别人倒霉,田兄你怕什么?这次过关的将全部进骁胜军、宣武第一军、神卫军第一营,品秩虽不变,却拿高一阶的薪俸,也是美事一桩啊。”文焕不以为然的笑道。

“莫要想得太乐观了。”田烈武继续的摇着头,显然对于文焕轻松的神情不以为然。

“你想想,全国有多少禁军,再怎么裁减,指挥使以下的武官起码有一万多人,凭你田兄的本事,还不能立足么?这次整编,不过是对付那些吃闲饭的。不过朝廷这次整编倒是动真格的。我听说朝廷准备用五年时间,以每年整编七到八个军的速度,对禁军重新进行编制。指挥使以下的武官由讲武学堂训练,从第二期起,人员还会逐渐增多,一期培训两到三千名武官。而什长以上未入流的武官,就由骁胜军、宣武第一军、神卫军第一营进行训练,每次也要淘汰三成到四成人。”文焕压低声音,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真的是整编么?”段子介若有所思地问道。

“何出此言?”文焕与田烈武都怔住了。

段子介沉思了一会儿,方轻声道:“五年时间,每年整编七到八个军,算来全部禁军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十五到四十个军左右,每军一万五千人左右——这不是裁军么?”

“啪啪啪……”段子介话音方落,便听隔壁桌上传来击掌之声,有人高声赞道:“好见识!”他不料自己压低声音说的话还被人听见,忙回过头去,却见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文焕见着此人,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抱拳道:“章大人。”他识得此人是新任卫尉寺卿章惇,只没有想到会在此处偶遇。

章惇也不料有人识得自己,吃了一惊,拿眼打量文焕,却不认识,不由奇道:“你怎的认识我?”

文焕微微一笑,却不解释,只道:“下官文焕,这厢有礼。”段子介与田烈武也连忙起身行礼。章惇笑道:“不必多礼。”一面大大咧咧拉了张椅子坐下,又打量三人一回,才笑道:“本想出来散散心,不料倒有这番奇遇,竟遇见几位青年俊杰。”

三人连忙谦逊道:“不敢。”

章惇又看了段子介一眼,笑道:“这位段公子,颇能知微见着,一语中的,某十分佩服。不知却是在哪里高就?”

“惭愧,下官不过一区区宣节副尉。”

“咦?”章惇真是吃了一惊,说道:“我看段公子是读书人,怎的换了武职?”

段子介被他问到痛处,当下摇头不语。章惇微微一笑,随即道:“班定远当年也是投笔从戎的。”旋又道:“方才听到几位谈论,这位文公子和田公子,都入了讲武学堂。不知段公子?”

“下官却是没有抽中。”段子介淡淡笑道,声音中却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沮丧。

章惇顿时面有喜色,笑道:“我还道郭逵要将武官中杰出之辈一网打尽,却不料终有漏网之鱼。”

文焕不由笑道:“章大人,这又是怎生说的?下官听说这次抽选的武官,也都是在京师附近禁军中抽调,驻边禁军,轻易不敢动的。”

“那也已经了不得了。”章惇笑道,“我现今要在禁军中找些识文断字的人来做军法官,实在如大海捞针一般难。段公子若是有意,不如便进卫尉寺如何?”

“卫尉寺?”段子介怔了一会,立刻摇头婉拒道:“多谢大人厚爱,但是下官志不在此。还望大人恕罪。”章惇盯着段子介看了一会,见段子介神色很坚定,知道不能相强,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又岂敢相强?既如此,我便有一言相劝,方才段公子所猜测之事,千万不可泄露,否则于国于身,皆有大害。”

段子介猛然醒悟,正要道谢,忽然便听到远处传来“轰隆”数声巨响,隐隐似从西南面传来。他正感愕然,章惇已经快步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只见是西南城外浓烟直冒,似要蔽住天日。他顿时脸色大变,也来不及和三人告辞,匆匆便即下楼而去。

待章惇下楼,段子介三人也立时好奇的走到窗边察看——眼前之景,顿时也让三人全都怔住了,文焕脱口说道:“白水潭……”段子介脸色煞白,转身就向楼下奔去。

三人一路策马狂奔。到了白水潭学院,却发现白水潭虽然学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议论,神情中惊疑不定,但学院却安然无恙。段子介下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出事的地方,竟是兵器研究院!兵器研究院的研究员这几年也陆续有招集别处人员,但是骨干力量始终是白水潭格物院的师生,可以说与白水潭学院同气连枝,这时发生爆炸,学院的学生自然非常的担心。但是段子介等人打听半晌,却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

段子介三人便又驱马向兵器研究院行去,不料在两三里之外,就被士兵挡住。三人皆是禁军军官,却也不敢擅闯,只得悻悻在外围远眺,却发现附近一棵树下,桑充国、程颢、蒋周等人也站在那儿焦急的等待。三人连忙过去,下马行礼后,段子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桑山长,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

桑充国忧形于色,摇头道:“只听到数声爆炸巨响,本来我们以为是在试验震天雷什么的,但后来才发现响声巨大得多,而且更引发了大火,这才知道是出了事故。我们几个担心,来探问情况,谁知却都被拦住了。”

蒋周低声道:“一定是研究什么新兵器出事了,我听说……”却听桑充国突然高声唤道:“子明!”众人连忙循声望去,见远处一群人驱马而至,中间一人,依稀便是石越。

石越听见这边呼唤,连忙拨转马头过来,下马问道:“长卿,程先生,蒋先生,文兄,段兄,田兄,你们怎么在这里?”虽然眼前之事甚急,他却还是从容不迫一一唤出名字来。段子介等人连忙上前参见。桑充国急得直摆手,道:“子明,这时节就不用管虚文了。兵器研究院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也是刚刚赶到。”石越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们且随我进去看看便知。只是兵研院里规矩甚多,你们不要到处走动。”说着便招呼众人,一道进了兵研院。

待进入兵器研究院的警戒圈内,石越才发现竟然所有的卫哨都已经动员。从三里之外开始,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的士兵都脸色严峻,如临大敌。石越看到这个场面,心也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众人在兵器研究院一个官员的指引下,无声的向出事地点走去。

约摸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出事地点才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众人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了——大地的某一块似乎已经被烤焦了,地面被烧得黑糊糊的,大火虽然扑灭了,却不时还有地方在冒烟;到处是被炸飞的物什,巨大的铁块东一块西一块的满地都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血肉模糊的残肢!连流动的空气中,都夹杂着刺鼻的焦味与血腥味……石越不由颤抖起来,心中立刻明白:“大爆炸!这是大爆炸!究竟是在试验什么兵器?!”他的心里转过一个个的念头,难道……桑充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声音颤抖得几乎不能成声,“死、死了多少人?!”

“二十五名研究员、八名工匠、三十名卫兵当场殉国!还有四十余人受重伤,已经转移。”章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到了。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桑充国已经颓然的跌坐到地上,没有听到章惇刻意的加重了“殉国”这个词的语气。

“医官到了么?”石越的声音也有一点呆滞。

“已经到了。正在医治,只是……”章惇垂着头,叹了口气。他在任判军器监的时间里,就一直亲自兼任兵器研究院知事,这里所有的人,他基本都认识,并且这个研究项目,也是他亲自批准的……“二十五名研究员,八名工匠,三十名卫兵,一共六十三人殉国。”石越身子颤抖,喃喃地道,“究竟是什么试验?究竟是什么试验?”他的声音逐渐由低到高,说到最后一字,几乎已经变为咆哮。

“山长,我们在研究一种远程攻城火器,研究院命名为火炮。”章惇身后的一个研究员轻声道,被浓烟熏黑的脸上纵横着一道道的泪痕。

“火炮?难道是……难道是炸膛?!”石越颤声问着,只觉脑中一阵晕眩。

“我们以前试验过几次,威力很大,于大哥说,再多加点火药,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结果、结果……”那个研究员早已经泣不成声,他口中的“于大哥”,显然也是研究员。

“该死!”石越喃喃诅咒着,他眼前仿佛能看见几十个研究员和工匠,正围在黑黝黝的火炮旁边,记录着火药的配比,计算火炮的仰角,检查着火药与火炮是否符合规定,然后,引信点燃,每个人都捂上耳朵,紧张地观察着,没有人想到这么大的铁管也会有被炸飞的危险。人人只关心火炮发射时的威力是不是达到要求,炮弹是否会按着设想的抛物线飞出去,然后,轰地一声……“该死,是我的错!我明知道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可我忘记提醒……”自责、痛惜……诸般感情啮咬着他的内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几乎要把他一口吞没掉,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勉强轻声地问道:“遗体已经清理了么?”

“有几个人的遗体根本无法找全了……”

“一定要找全!”石越铁青着脸,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一定要找全!”

桑充国此时已在程颢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章惇身边,颤声说道:“章大人,我想去看看我学生的遗体,不知可不可以?”

“请——”章惇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一个研究员便引着桑充国走向一栋平房。

石越呆呆地站着,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研究院,竟然因为一次炸膛,导致了六十余人的死亡!其中还包括二十五名最优秀的火器研究专家,这已是全部兵研院火器专家的一半!六十多条生命,他的头脑之中一片混乱,无数的面孔在他的心中交递着闪过,他的心中忽然隐隐的浮现出一个想法:“如果不是我,他们都不会死去罢?”这种可怕的想法才一出现,便立刻像附骨之蛆般缠绕住他。

“这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我事先……”他喃喃地说道,不敢正视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可是却又无法逃避,只要他睁着眼睛,就能够看到眼前的悲剧,这是六十多条人命呀!

“子明,总要付出代价的。人之一死,有轻如鸿毛,有重于泰山……”

“他妈的!这是可以避免的!”石越再也忍耐不住,高声的向章惇吼了起来,在这一瞬间,泪水迅速地涌上了他的眼眶,他喃喃地说道:“六十多条人命呀!”

章惇并不知道“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但却能明白他的心情,于是将安慰的话咽回了口中,静静等待石越的平静。

这一天,是熙宁八年的七月初七,乞巧节。传说中的这天晚上,牛郎与织女将在鹊桥相会。但是在人间的汴京,却因为一场意外的变故,令得六十多人再也见不着他们的情人了。并且,死亡的人数在三天后上升到八十二人。

火炮研究是保密内容,不能公开报道,无论是《新义报》还是《汴京新闻》,都只是约略提到:“七月初七日兵器研究院发生意外事故,造成爆炸云云”,但是八十余人死亡的大事,却无法瞒过和死去的研究员们朝夕相处的白水潭学院的师生。

整个学院第一次陷入了全面的悲痛当中。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在一声巨响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你的身边——第一天时,这种的感觉是一种不敢相信的迟钝,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就变成了一种抓不住东西的惶然。只觉得身边的东西,一件件失去,至关重要,却无可挽回。这种失去的东西,无法描述,却能感觉得到,就像自己的也被带走了。

几天来,桑充国每天晚上都会坐到兵器研究院的山下,燃起香烛,静静的哀悼。

那些死去的人中,有他的得意门生,他还清楚的记得熙宁三年他们来报名的情景;他清楚的记得:有一个叫赵铭仁的学生,为了撰写的论文能在《白水潭学刊》上发表,是怎么样深夜来敲他的门,求他把论文给蒋周看看的;他也还记得他在开封府狱中的时候,这些死去的学生,就曾经悄悄的买通狱卒来看他……他曾经亲手发给他们毕业证,曾经和他们一起参加技艺大赛,曾经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这些人,都是白水潭的精英,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朋友,是他整个生命的一部分……但现在,却全都失去了。

为了一个理想,他们被炸得四分五裂,尸体不全。

第一天,他还会低声的哭泣,到了现在,他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远远望着这些学生工作的地方,死去的地方。当他专注的时候,他的眼前就会出现幻觉,仿佛他们还活着,还在那里研究着火药的配方,试验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为了一张设计图纸而争吵不休,那声音都似还在他的耳边……“长卿。”程颢和蒋周一人点着一枝香烛,默默地坐在桑充国的旁边。想劝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死得其所。长卿要节哀。”程颢低声说道。

“他们还年轻。”桑充国却只会反复说着,“他们还年轻……”

程颢与蒋周对望一眼,无言的叹息一声,坐在旁边。没过多久,欧阳发、晏小山也捧着香烛静静的走来,坐在旁边。然后便是白水潭的其他师生,一个一个,有些点着香,有些捧着香烛,密密麻麻……在兵器研究院外,便见数千只烛光摇曳闪烁,还夹杂着低声抽噎之声,那是平素相好的同窗,抑制不住悲痛之情。

忽然有人悲声作歌唱道:“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起先还只是一个声音,慢慢的,许多声音便都加入进去,悲歌渐转低沉,最后变成数千学生齐声合唱,他们低声的,反复的和唱:“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

悲凉凄婉的歌声,在旷野中久久的回荡着。众人一边唱和着,一边已是泣不成声。便是程颐那样淡然生死的人物,也不禁惨然动容。

在这样一首无可挽回的哀歌声中,桑充国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哀恸,他奋然站起身来,张开双手,仰望星空,厉声呼道:“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他凄厉尖锐的声音似乎要将天地裂破,直穿入九霄黄泉。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众人一齐怆然合应。

桑充国却忽然转过身来,注视烛光点点下泪流满面的师生们,呛声道:“我们不会忘记,死去的同窗是为何而死!他们是为了汴京永远不会再有异族的铁骑而死!他们是为了探寻未知而死!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远处。

田烈武、段子介、文焕、秦观四人默然站立,静静望着这一幕。田烈武低声问道:“少游,方才他们唱的歌,是什么意思?”

秦观显然也被这情绪所感染,眼中隐有泪光,轻声道:“《薤露》是汉朝的挽歌,意思是说人生就像薤上的露水一样,容易消逝。但是露水干掉了,明天早晨还会再有,但人死去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田烈武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时细细思忖秦观话中之意,想到果然露水易逝还能复结,人死却不知魂归何处,又想起失去亲人朋友,一时竟是痴住了。竟没听到秦观又说道:“后面桑山长念的诗,是《诗经》中《黄鸟》里面的句子,那是指责上天为什么要夺去国家的栋梁,如果可以挽回的话,就是自己死上一百次也愿意。那本是秦人悼念四良的诗……”

他们都没有看见,在不远处的树下,还站了一个人,树下的阴影似乎已经将他包裹了起来,令得他整个人都像是处在黑暗之中。他静默的站立着,在他的心里,正反反复复的想着:“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消逝的生命不会再回来,我的过错,要多少人来赎呢?赎得回来么?”

第二十二节

兵器研究院的惨剧,白水潭学院的哀伤,到了朝廷中,却变成了怀疑。

虽然官制改革与兵制改革依然有条不紊的推行着,宋朝中央政府转换成尚书省与枢密院对掌大权,御史台、门下后省监督的架构。在兵部尚书吴充与兵部侍郎郭逵的支持下,兵制改革也开始了它的第一步……但是,对于开发火药武器,朝中却开始出现质疑之声。甚至还连累到石越,有言官指责是他破坏了天地的平衡,使阴阳失调,于是降下天怒。

“已经不止一个官员上书说,兵器研究院研究的事情不祥,要求朕下诏禁止。”赵顼的眼中,也似有了疑惑。“卿说是不是兵器研究院欲夺天地之造化,所以招此大祸?此是上天之警示?”

石越沉声道:“陛下!自古以来,凡欲求真证道,无不经历千难万险。便如陛下改革,也是一步一步走来,不知中间有过多少曲折艰辛。兵器研究院之事,至为不幸,然而却不可因噎废食,半途而废,更使死者枉送性命。”

赵顼沉默良久,方说道:“人心疑惑,又当如何?”

“若表彰死者之功,使天下皆知他们的死重于泰山,且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则敬意可以取代疑惑。”章惇从容答道。

石越见他如此敏锐,也不禁感到惊讶。此人运气极好,方除卫尉寺卿不久,兵器研究院就出事,于是责任就完全与他无关,反倒显出他的能干——在章惇任期内,大规模生产的霹雳投弹和震天雷,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而标准化改革,也推行得非常顺利,已经初见成效。

赵顼目光移向石越,问道:“石卿之意如何?”

石越连忙敛神答道:“章大人所说极是。若天下人皆以为国而死为荣,那么国家强大之日也就不远了。”

“朕会给他们追赠官爵,厚加抚恤。”

“追赠官爵的荣誉,不足以震撼天下人的耳目!”石越决心要给死难者争取更大荣誉。

赵顼不由面露难色,问道:“那卿以为当如何?”

“臣请陛下,在汴京建先贤祠与英烈祠。先贤祠专门供奉本朝有名的学者、于国有功的研究者的牌位,不分儒学杂学,只要才学有益后世,皆得入祠供奉;英烈祠则供奉为国战死的将士牌位,凡为国尽忠者,都要查明其姓名籍贯,将牌位供于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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