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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我便要借花献佛,送件见面礼予你。”石越笑道,“这件虎皮披风即是你罗家之物,今日正好完璧归赵。”他话音刚落,侍剑已将盒子递到罗牟平身前。乞弟睁大眼,急道:“这……这……”
石越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送给本官,便是本官之物。是也不是?”
“这……”乞弟的官话本来就不灵光,此时着急,更加说不出话来。
“你若要收回,本官眼下也可以给你。”石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侍剑立时捧着盒子递到乞弟跟前,乞弟看了半天,却终是不伸手去接。
“你到底想不想收回?”石越不耐烦地问道。
“不、不收……”
“既是不收,那本官想送给谁,亦是本官之事。”石越脸色稍霁,向罗牟平笑道:“这既是件宝物,便当还给你。”
罗牟平脸上却大有为难之色,这件虎皮披风,的确是其部中之宝,但是他托尽关系来求吕惠卿,是想要为父亲在归来州谋个好一点的官职,好让罗家压过个恕家一头。此时明知石越是在帮自己,按理是不应当收回,受石越这般大礼;但若不要,这件虎皮日后便再难有机会收回了,未免又有几分舍不得。他可不是什么心怀大志之辈,能让自己的部落在归来州的群山中称雄,已是他心中最大的志向。
石越这些年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见他神态,早知其意,笑道:“你尽管收下,这件披风,我却是用不着。”
罗牟平脸孔一红,单膝跪倒,双手接过木盒,朗声说道:“参政此恩,罗家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得着之处,但有一语带到,罗家绝不敢辞。”
石越与吕惠卿对望一眼,哈哈笑道:“那我就先多谢了。”二人心中都不曾将此当回事,毕竟罗氏鬼主充其量不过是数万人之夷族,二人却是掌握数千万人口帝国的宰相与副相,又有什么地方能用得着数千里之外的夷族?
吕惠卿招呼众人坐了,便吩咐了歌舞酒宴。他的酒倒也罢了,虽然非常香醇,但终究比不上皇宫的御酒,便是曹太后家的家酒,也远胜于此。但是他买的这几个舞伎,却真的是非比寻常,石越见过众多显贵家的舞伎,无论相貌舞技,都无人能出其右。金石丝竹,罗绮珠翠之中,似乞弟与罗牟平,早已不知身在何方,连石越也忍不住赞道:“亏得相公寻来这些女孩儿。”
吕惠卿笑道:“这却不是我寻来的,是我这个族侄寻来的。他在泉州,亦颇有些身家。此次因为军资生产竞标,千里迢迢来京师,可难为他还能寻到这些女孩子。不过送给我却是送错人了。”
石越听到这话,心中立时明白,吕惠卿是有求于自己。当下笑道:“以令侄之能,想来必有十足之把握。”
吕惠卿冷笑道:“他想要竞标的东西太多,只怕未必有希望。”
“哦?”石越心中忽然有点好奇,很想知道吕惠卿会如何向自己说项。
“他这次想要投标二成的军衣生产,而且还想制造新式弩机标准配件。实在是有点不自量力。”吕惠卿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令侄资金雄厚,有足够的作坊,又是相公族人,这倒并非不可能。”
吕颜山一直竖着耳朵倾听,听见石越此语,以为石越有许诺之意,不由笑道:“参政所说有理。实在不是小侄贪心。据小侄所知,江南十八家商行此次联合竞标,竟然是想夺下全部标物的五成。小侄与他们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汴京的几家巨富之家,每家所想要竞到的份额,都在一成以上。”
石越笑道:“若是作坊不足,也不可能随便竞标。万一完不成,罪责非轻。”
“此事不难。竞标成功之后,再根据竞标所得,收购作坊便是。似弩机一物,若未能中标,谁家又有这等能力?”
“原来如此。”石越不置可否的一笑。
“只是此次竞标,小侄多方打听,知道大多商行作坊,在一些项目上都并不指望挣钱。只要能够不亏便可。他们是想和军器监拉好关系,从下一年开始,军器监必然会优先选择与其合作,得到更多的项目。相信未来利润最大的,是弓、弩、刀、枪以及许多攻城器械之生产,因此眼下竞争最激烈的,便是弩机等物了。毕竟军衣这等东西,只要有钱就行。而弩机等物,却需要实力。若能得到军器监认可……”
吕惠卿不待吕颜山说完,便笑着插话道:“眼下真有能力制造弩机的,只有江南十八家商行,十八家商行联合之后,就一同创办技术学校,最要紧的是他们的作坊里有各种各样的工人。这是别人无法相比的,而且十八家商行一向联合行事,实力也是大宋首屈一指的。”
石越听吕惠卿开口,便知道他要说的什么是意思。所谓“江南十八家商行”,是这几年来扬杭商业圈中最赫赫有名的十八家大商行联合组成的一个准行会,其产业无所不有,也是海外贸易中的巨无霸组织,又创办了《海事商报》,更因此成为江南地区商业领袖组织。而这十八家中的一家,便是唐家,与石越的关系非比寻常,这些事可以说人所共知。
石越笑道:“弩机此次的配额并不多,不过十万只。此事不瞒相公,军器监苏大人的意思,是希望至少分成五份,军器监的确是要从弩机的生产中,了解各个商行作坊的实力,这完全是为了以后打算。以江南十八家商行的实力,只要他们有意,必然会得到一份。”
吕颜山听到这话,已知这次如此不能成为标中弩机生产的五家之一,日后要介入军器生产的领域就肯定会失去先机,不由急道:“万望参政能够周全,小侄感激不尽。”
石越却望着吕惠卿,笑道:“最后是谁中标,要听枢密院与军器监的意见为主。我不过主持其事,谈不上决定之权。”
吕颜山正待再说,吕惠卿早已朗声笑道:“正是如此。颜山,你既是我的侄子,就不可令石参政为难。须当公平竞争。”一面又向石越说道:“今日崇政殿所言之事,我细加思索,又觉蔡京之策甚是可取……”
石越听他没头没脑说起此事,不由一怔。眼下乞弟、罗牟平、吕颜山都是不相干之人,竞标的事情还不妨事,但这等军机大事,自然是不方便谈论的。吕惠卿如此精明,突然说起此事,背后必有他意。石越微一沉吟,已知道这是吕惠卿在暗示于他,毕竟高丽事成,他石越有创议之功,而唐康更是为国建功……因语带双关地说道:“皆是为国家朝廷而已,若能公私两便,自是两全其美。”
吕惠卿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公私两便,果真是两全其美。”
熙宁八年十一月上旬,充满了喜庆的味道。清河与狄咏的大婚过后,便是包绶迎取程琉。到了十一月初十,出乎文彦博意料之外,太皇太后向皇帝赵顼表明态度:支持他迎娶高丽国王女,并可破格封为贤妃。而吕惠卿则不再反对此事。十五日,在祭奉单雄信的单将军庙,五百余家商行作坊主购买了军资生产竞标的入场券。江南十八家商号联合竞标,一举夺下了百分之四十的标物。此外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前宰相韩绛的族弟与妻弟,前宰相曾公亮的族侄、即枢密院都承旨曾孝宽的族弟,现任宰相吕惠卿的族侄,也参加了这次竞标,各夺到一万件弩机的标物——两天之后,这件事便成为《西京评论》的头版头条。《西京评论》谴责此事是“道德败坏,斯文沦丧”,而《汴京新闻》亦质疑其公正性——但是五百当事人无人质疑,而且主持者又是石越,这种质疑未免显得无力。对于当事人而言,这些谴责更加不关痛痒,没有任何指责能够让他们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而不动心。而朝中,甚至连皇帝都认为让他们分一杯羹是理所当然的。
在汴京的目光被单将军庙的这次竞拍牢牢吸引的时候,十一月十七日,薛奕的远航船队,载满了整船整船的货物,进入杭州湾。薛奕的水手们并没有能够全部回到大宋的国土,有数以百计的水手病死或因故身亡,另有数以百计的水手因为病重,留在了凌牙城修养。但是这一点完全没有妨碍到杭州市民的热情,在《海事商报》和西湖学院的煽动下,人们好像在迎接一个收复了燕云失地凯旋而归的将军,欢迎的人群从杭州湾的港口开始,长达十余里。
但是薛奕并没有在杭州多作停留,他必须赶赴汴京。在那里,大宋朝廷将听取他的意见,制订真正意义的海外战略规划。同时,作为一个武进士,他也非常希望能够赶上朱仙镇讲武学堂历史上第一次“演习”。
第三十二节
辽国。上京道。潢河。
潢河南岸,旌旗密布。辽主耶律濬自统十五万皮室军,从中京而来,想要渡潢河进逼上京临潢府,将耶律乙辛势力一战荡平。大将萧阿鲁带率左路军,统兵三万,从上游广义县渡河,汉人行宫副部署萧夺剌与给事北院知圣旨事萧迂鲁率右路军,统兵二万,从下游长宁附近渡河。而耶律濬亲率十万大军为中路军,从丰州渡河。大军一旦渡过潢河,距上京临潢府便只有区区二百一十里,大军两日可到。因此,在潢河北岸,耶律乙辛亲率十六万大军,据险而守,绝不容许耶律濬的大军渡过潢河一步。耶律乙辛深知,一旦耶律濬大军过了潢河,上京绝不可守,他的命运,便只能依托上京道那无比辽阔的疆域,与耶律濬捉迷藏;或者干脆孤注一掷,把命运寄托在杨遵勋与女真部落的反叛之上。
此时寒风猎猎,潢河之上已经结起了薄冰。耶律乙辛早已把潢河上的几座石桥全部拆毁,但是他却没有本事阻止天气寒冷后,河水结冰的自然现象。他只能祈祷,祈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说动一直狐疑不定的杨遵勋谋反,祈望带着重礼前往几个强大女真部落的使者能够不辱使命,祈望前往宋朝、西夏、高丽的密使,能够顺利到达,说动他们用兵。但是眼下,在这一切实现之前,他耶律乙辛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证明给天下人看看——他耶律乙辛,有资格成为耶律濬的对手!
站在稍高一点的山坡上,就可以依稀望见南岸的皇帝金帐。耶律乙辛对此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用铁枪扎成的硬寨,以粗大的毛绳将帐蓬连起来。每杆枪下都有一把黑毡伞,卫士们站在伞下躲避风雪。在枪旁就有小毡帐,每帐住五人。在金帐周围,还设有拒马、铃铛等物,防备敌人的偷袭与刺客。耶律乙辛自己的营寨与耶律濬的行头,是差不多的。营中的那个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耶律乙辛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对岸那身着厚厚的皮衣,在寒冷的冬天依然军纪严肃的军队,虽然也曾让他感到一阵心虚,但是如果以他的三千最精锐的卫队而论,则一定也不逊色于对方。甚至他部下的契丹军队,也称得上是精悍之军。但让他担心的,则是那些部族军的战斗力。而且他的部队士气始终不高地问题,也需要解决。
“耶鲁斡攻又不攻,退又不退,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说话的人是耶律乙辛军中大将耶律连达,这人是军中勇将,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声音洪量。他本不过是一个奴才,是耶律乙辛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对耶律乙辛甚为忠心。耶鲁斡是耶律濬的小名,耶律乙辛军中常直呼耶律濬小名,以示轻蔑之意。
“大王,耶鲁斡的确让人莫测高深,这小小的潢河边上,他已经停了将近一个月。数十万大军对峙于此,空耗粮饷,于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的补给就那么充足?”说话的人细声细气,似乎有气无力的样子。此人是耶律乙辛府中幕僚,叫姚孝友,却是个辽国汉人。
耶律乙辛骑在马上,皱了皱眉,没有出声。耶律连达却已粗声说道:“我军军粮充足,怕他何来?”
“大王,将军。”姚孝友依然不紧不慢,细声细气地说道,“学生担心的,是耶鲁斡可能在等待什么。大军在外,利在速战,敌人一反常态,必有所图。”
“他在等什么?在等下雪,等潢河结冰。他没有那么多舟船来渡十几万军队。”耶律乙辛重重的“哼”了一声,脸色越发难看。所有的人顿时都不敢作声,大家都知道,潢河结冰,是迟早的事情了。数月之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竟然将上京搞了个天翻地覆。耶律濬用人不拘一格,帐下许多将领都是他一手简拔,从那个叫耶律信的表现来看,委实不可轻视。若人人都能如此勇悍果决,进退如风,那么己方的前途,便已经注定。历来叛逆者的下场之悲惨,想想都让人心寒。
耶律乙辛一方真正的依赖,是利用时间与险阻来拖垮耶律濬。只要时间一长,南方的宋朝、东方的高丽、西方的夏国,还有杨遵勋、女真部落,都会嗅到味道,一起来抢夺,到时候耶律濬就算是阿保机转世也无力回天;而耶律乙辛便有机可乘。这一点,不仅耶律乙辛心里明白,很多将领也明白。耶律濬本身一向有“英明”的贤名,毕竟又是天下公认的辽国太子,他的正统地位远远强过耶律乙辛拥戴的小皇帝。这一点给耶律乙辛一方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众人口里不说,但是潜意识里,都己自居于叛逆者的角色。不过借着一个小皇帝的名号,来自欺欺人罢了。
“报……”黄尘之中,一个背上插着一面旗帜的士兵骑马疾驰而至,在山坡下翻身下马。耶律乙辛的几个亲兵立即上前,将他挡住。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一面高声说道:“紧急军情。”
耶律乙辛早已听到,在山坡上喝道:“放他上来。”
几个亲兵验明腰牌无误,领着探子上了山坡。探子在距耶律乙辛四五步远的地方单膝跪下,高声说道:“小人拜见大王。紧急军情!在上游距此处三十里的麝香河口,出现大量叛军旗帜与烟尘,似乎有许多人马调动。还有四五百人马,在河上试探。”
“知道了。”耶律乙辛点了点,道。“你下去领赏、再探。”
探子谢恩退下。耶律连达向前走了一大步,粗声道:“大王,末将愿领三千人马前去监视敌军。叛军若敢渡河,叫他们在潢河里喂鱼。”
耶律乙辛阴着脸,冷笑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若真要主攻,如何会如此大张声势?分明是想分我之兵力。我军只要沿河遍布烽火,敌人在何处过河,便往何处攻之,后发制人,亦无不可。上京城能守住两日,就能让攻城之敌腹背受敌。历来分兵是大忌,决不可分兵。他若处处渡河,我便率大军直捣中京,杨遵勋一直心存观望,痴心妄想坐山观虎斗,不知道唇亡齿寒。但若中京落入我手,杨杨遵勋再无不反之理。”
“大王英明。否则沿河处处设防,兵力空虚,必为敌军各个击破。我军之计,只能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眼下已是冬天,取暖的干柴木炭,还有屯集的军资最为紧要。若让敌人知道所在,必将倾力来攻,大事危矣。唯须加紧守卫。”姚孝友细声说道。
“你放心,便让敌人知道,也轻易攻不破那所在。”耶律乙辛朗声笑道。
便在此时,又听到一声:“报……”来禀报之人,却是中军负责巡视将领伊撒。伊撒上了山坡,耶律乙辛微皱眉头,问道:“伊撒,你来此何事?”
“报大王,沿河巡察小队抓到三个奸细,自称是南京的商人。称有要事禀报大王。”
“南京的商人?”耶律乙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道:“本王便见见他们。带他们上来。”没多时,便有三个被捆绑的商人被带到耶律乙辛跟前。耶律乙辛细细打量三人,忽然笑道:“你们都是汉人?”
为首一个望了耶律乙辛一眼,笑道:“大王好眼力。”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人韩先国。这两个是我的伴当。”
“做何营生?”
“本在南京析津府做山货生意。”
“哦?”耶律乙辛冷笑道:“听说马林水当年就是和南京道的商人一起进入耶鲁斡幕府的。后来追随耶鲁斡谋反,不知为何,却又被萧忽古追杀。听说马林水后来竟成了本王的奸细。嘿嘿……”
“小人却不知道马林水是何人?”
“是么?”耶律乙辛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韩先国,韩先国只是一脸茫然。半晌,耶律乙辛哈哈笑道:“你太沉着了。”耶律乙辛忽然把脸一沉,厉声道:“事异于情便是伪。譬如本王现在质问你,你惊恐万状,自然是伪;但是过于沉着,不合乎你的身份,却也是伪。所以,你必然是在撒谎。”
“回大王,小人生性慢性子,不知天高地厚,却不敢欺瞒大王。”
“你已经在欺瞒。”耶律乙辛冷冷地说道:“不过你如果和马林水熟悉,必然不会是耶鲁斡的人。马林水为耶鲁斡立下大功,若在我手下,至少封他做枢密副使,不料反被追杀。想来是知道太多机密而又让耶鲁斡不放心所致。他最后惨死,不能不让人寒心。你说吧,来找本王何事?”
韩先国沉声道:“大王太看得起小人。小人确不知马林水是何人,小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此,是因小人在南京的家眷被太子爷派人妄杀,家产也被充没。因此才来和大王做一桩生意。”
耶律乙辛笑道:“因家人之死,便要向太子报仇,可称得上国士。为何却要和我做生意?”
“小人是个生意人,只会做生意。”
“你要和本王做何生意?”
“卖两个消息给大王,对大王来说,一好一坏。好消息一千两白银,坏消息两千两白银。”
“兵荒马乱,给你白银,你带得走么?”
“所以要请大王折成等价的东珠。”
耶律乙辛哈哈大笑,道:“只要你的消息值,本王就给你。”
“好。”韩先国问道:“大王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先说坏的。”
“小人得到可靠消息,一个姓章的和一个姓黄的宋使,已经到了大辽。眼下相信已经到了河对岸的军营中。小人和南朝的商人也有来往,听说辽宋准备重立盟约,大辽要和南朝全面通商。南朝会卖给大辽许多兵器与军资,甚至是粮食。”
“啊?”耶律乙辛诸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若宋朝与耶律濬盟好,必然会制约夏国、高丽、甚至是杨遵勋等国内反叛势力的蠢动。便是一般的部落与普通的官员,也会因此形成一种耶律濬统治非常稳固的印象。如此一来,耶律乙辛这一方的前途,就非常不乐观了。宋朝无论卖给耶律濬多少东西都不要紧,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地做。眼下看来,事情却是正朝着耶律乙辛最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