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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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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板子早已招呼驿馆的人出来把车马牵入马厩,邓老三忙将外面这一行人迎入驿馆。零口镇驿馆是个中等驿馆,这么上百号人进来,加上原来零星住的人,顿时整个驿馆都似沸腾起来,驿馆里的每个人都忙得手忙脚乱。好在那个年轻的官人见着邓老三瘸了的右腿,又看见李板子的断臂,交谈几句,已知二人都是宣武二军打过灵州城的老兵,言语间便十分客气,凡事亦并不怎么苛求,让邓老三松了老大一口气。那两个男子进驿馆后,便自有自己的厨子、仆人服侍着,邓老三便自去马厩看草料。

他才到了马厩,李板子就凑了过来,问道:“都头,刚才来的听说一个是天使,一个是个知州?”

邓老三拍了他一脑袋,骂道:“你管这多做甚?小心侍候便是。”

李板子笑道:“关我屁事。我不过看那知州这么年轻,待下还这么和气,真是难得。在驿馆做了这好几年,从来没遇到过。”

邓老三给马槽添了点草,道:“你懂个屁。这世上哪有年纪轻轻做这么大官不以气凌人的?你看他那眼神,那神态……”

李板子嬉笑道:“我咋见他挺和气的呢?”

“和气?”邓老三斜着眼睛看了李板子一眼,道:“好好侍候了,千万别出差错。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不是正问都头么?”李板子笑道。

邓老三板着脸看了李板子一眼,又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听他说话,压低了声音道:“你道他是谁?他是石学士的义弟,文相公的孙女婿——唐康!”

李板子听到这名字也不禁一呆,道:“就是那个在戎州用曼陀罗酒迷倒数十个头人,诱杀数千夷人的唐二?”

“你以为他是哪个知州?戎州知州!年纪轻轻杀人不眨眼的人物。”邓老三阴着脸,道:“他在戎州枷死的人听说都有上百。他眼下客气,是看在我们是打过灵州的伤兵。说起来,也是石学士的旧部,存了几分香火之情。这等公子衙内,翻脸不认人,你要不知好歹,可连累了我们大伙。”

这时连李板子也不笑了,只是低着头喂马。邓老三又低声加了一句,道:“那天使也不是好惹的,做过卫尉寺的。”说罢,摸了摸厩中吃料的马,一面挨个巡视,一面大声呦喝道:“兄弟们好好照料好了,莫要出甚差错!”马厩中众人都笑嘻嘻地答应了,也有人没理会邓老三,只顾低声啧啧道:“这可是河套马……”

邓老三看看众人,不觉摇了摇头,猛听到轰隆一个霹雳,伴着一道闪电,把黑暗的天际照得惨白惨白的。他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右眼皮竟一个劲地跳个不停起来。他又在马厩里来回走了几步,心里总觉放心不下,正想着去前厅照看一下,忽见一个驿吏慌慌张张跑进来,见着邓老三,便用手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喊道:“都……都……都头……出……出……”

邓老三心里头一沉,也顾不得听完,拖着一条腿便向前厅走去。李板子眼瞅着不对,也连忙三步并两步,跟在邓老三身后,走了出来。他一面走,一面紧紧捏着腰间的一块铜牌——那铜牌上刻着“忠勇”二字功臣号,乃是攻灵州立下大功才挣到的封赏。凭着这块铜牌,临潼、渭南,便没有一个地方官能让他下跪。

用不了几分钟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驿馆的前廊。远远便看见前厅所有驿馆的人都被赶了出来,被几个章惇、唐康带来的几个亲兵看守着,一个个惊惶不安;厅门口站了几个亲兵,目不斜视,满脸的煞气。邓老三心头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脚下不觉紧赶几步,顺着走廊几乎是小跑了过去,方到门口,便被那几个亲兵给喝住了:“站住!没长眼么?!”邓老三忙赔笑道:“我是这里的驿吏,不知……”那几个亲兵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便喝道:“什么驿吏不驿吏。章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邓老三心头甚是恼怒,脸上却依旧习惯性地挂着笑容,婉言道:“小的们有服侍不周,还望上差担待几分。烦劳几位大哥通报一声……”他话未说完,便听厅中有人道:“让他们进来吧,或许有话要问他们。”

那几个亲兵应了一声,方放着二人进去。

二人走进门,见厅内依旧只点了一盏油灯,阴暗阴暗地,几乎看不清厅中诸人的脸孔。只凭着身形,见着章惇与唐康坐在正中的两张椅子上,两旁各站了一排亲兵,挨着下首坐着的,却是一个身穿葛衣的陌生老头。那老头差不多五十多岁,凭着那丁点的灯光,可以看出他极为狼狈,头发、脸上、身上,都被雨水淋得透湿,到处都是泥污,还沾满了草屑。此时虽坐在厅中,竟似魂不守舍一般,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邓老三一面拜见章惇、唐康,一面偷偷拿眼打量这老头,却是有几分眼熟,他又细细想了一会,才敢断定自己驿馆中从未有过这个人,只是不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正纳闷,却听章惇沉声道:“张大人,渭南到底出了什么事?!究竟有多少乱卒作乱?”邓老三心里顿时豁然,这老头竟是渭南知县张英——只不知为何,竟穿了平民的衣服,还如此狼狈。他望着张英,心里暗暗揣测,突然想起刚刚章惇、唐康下车之时,他在心里仔细点过人数,并没有张英在内,当时章惇、唐康亦无异常——那这张英,定是他上马厩那会来的驿馆……他正胡思乱想,却见张英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竟平白地打了个寒战,颤声道:“雄……雄武二军……全……全反了……到处都是乱兵……杀人……周县丞……死了……死了……我亲眼看见……周县丞死了……”他反反复复念叨着“周县丞死了”,整个人似陷入极大的恐慌当中,竟完全不再理会唐康问的问题。

但这几句话,却已经足够让厅中所有的人都背脊发凉。

兵变!

渭南兵变!

章惇与唐康的脸色刷地白了。

章惇又接连问了张英几个问题,张英却是回答得不得要领,只是神色惶恐,反反复复说着“周县丞死了”。章惇恼怒地盯着张英,半晌,才无可奈何地微微叹了口气,唤道:“章礼。”

章礼闻声而出,应道:“在。”

“带张大人下去休息。找几个人好生照料着,叫他快些缓过神来。”

“是。”章礼答应着,却听章惇又喝道:“慢着。”他忙停下脚步,却听章惇厉声道:“传令:着人守好驿馆出入通口,凡馆中之人,无我手令,许进不许出。违令者——”章惇咬了咬牙,沉声道:“格杀毋论!”

“遵令。”章礼大声应道,扶着那张大人退了出去。

章惇寒着脸望着章礼走出厅门,半晌,方转过脸,望着唐康,道:“康时,你怎么看?”说罢,不待唐康回答,便格格冷笑道:“雄武二军叛乱!嘿嘿!嘿嘿!”

众人的心都仿若跌进冰窟一般。若果真是雄武二军一军作乱,这就是十三年最大规模的兵变,而且也是开国以来最大规模的兵变——以往只是数千人的叛乱,这次却是整整一个步兵军,万余人的叛乱。而且,还发生在陕西内腹地带!休说这支叛军流窜起来会是多大的祸害,零口镇距渭南不过咫尺之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张英说的不假,果真是雄武二军一军作乱,那便是熙宁四年庆州兵变以来最大的事件。”唐康沉吟道,把目光投向邓老三,问道:“你可知道雄武二军何时到的渭南么?”

邓老三背上早已冷汗直冒,右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这桩事情,竟比他驿馆中的人得罪了这章、唐两人不知严重上多少倍。他自己是灵州城上几乎把命丢掉的人,鬼门关上走过一回,生死就看得淡了几分。但他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却都在零口镇……乱兵是什么样的,他是最知道的。军队纪律一坏,比强盗还要残暴。见唐康问话,他连忙回道:“回大人话,三天前小的听渭南那边来的人说,雄武二军路过渭南,在城外休整。”

三天!唐康看着章惇,道:“若是这样,从张英的情形看,雄武二军作乱,最多是一两天的事情。他们究竟为何作乱,是军官唆使还是士卒哗变,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叛乱,有无预谋,渭南到底怎么样了……这些我们都不清楚。但眼下当务之急,是防止乱卒流窜!陕西腹地,若被这一伙乱卒残破,后果便不堪设想。”他沉吟一下,慨然道:“章兄,你我既逢其事,便不能独善其身,此非所以报皇上朝廷之恩遇者。”

章惇颔首道:“康时所言甚是。”他握紧腰间的佩剑,霍然起身,盯着邓老三与李板子,厉声道:“你二人是宣武二军的老兵?”

“是。”邓老三与李板子一个激灵,不觉大声应道。李板子挺了挺腰板,又道:“小的和邓都头,都是灵州城头下来的。”

“很好。”章惇又问道:“这驿馆中还有多少老兵?”

“回大人话,还有一个振武一军的。”

“都是好兵。”章惇点点头,又问道:“听你们口音,是本地人。你们有没有家人?”

“回大人,小的一家有十余口,李板子一家也有七八口,便都住在这零口镇。”

章惇“嗯”了一声,扫视二人一眼,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渭州兵变,你二人知道了,本官不管他为什么,这兵变果真闹将起来,零口镇数百户人家,只怕都要没有活路。某没什么话,只问你们愿不愿意为朝廷再出一次力,也是为保全你们家人出一次力?”

邓老三与李板子对望一眼,二人一齐道:“愿听大人调遣。”

“那好!”章惇点点头,沉下脸来,喝道:“邓老三!”

“在。”

“某给你十名亲兵,你把住驿馆,只作没事发生。来往军民客商,不论往东往西,都不得过问。你看好这驿馆中人的嘴巴,谁敢乱说一句话,军法处置。”

“是。”

章惇又把目光移向李板子,喝道:“李板子!”“章义!”

“在。”队伍中,一名亲兵跨出一步,单膝跪倒,与李板子一齐应道。

“你二人带两名亲兵,去渭南打探消息。”

“是。”

章惇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众人忙领令退下。方走到门口,却听章惇在他们身后森然道:“莫坠了宣武军的威名!”

“是。”邓老三与李板子心中莫名地一种激动,大声应道,头也不回,跨出厅门。

待望着邓老三等人出去,章惇这才转向唐康,道:“康时,这事不好办。”他望着唐康,苦笑道:“雄武二军是抽调去益州镇压蛮夷叛乱的河朔精兵,足有一万多人,算得上是兵强马壮。要镇压这兵变,不动用禁军是不行的。但你我都没有权限调兵,若是往返请示……”

“不能请示。”唐康断然道,“请示调兵,公文往返,太费时日。镇压这兵变,就是要迅雷不及掩耳,动作要快,乱兵猝不及防,有数千精兵足矣。我又想了下——渭南非是甚要紧地带,在此地兵变,多半还是偶然。乱兵仓促作乱,心里定然惶恐不安,他雄武二军的家眷,可还都在朝廷手中捏着呢。而且,既然是仓促作乱,乱兵内部必然有分歧。若是往返请示,宽以时日,乱兵的心便稳了,内部亦整合妥当了,那时便成心腹大患,纵出动十万大军,亦未必能剿平;便能剿平,陕西遭过这股乱兵,亦是彻底完了。只有趁着他们军心未定,内部未稳之时,尽快进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乱兵纵有一军的兵力,亦不过是乌合之众,可一鼓成擒。”

“道理是这样不错……”章惇苦笑道,“然这进剿之兵又要从何而来?国朝制度康时你是知道的,擅自调兵是弥天大罪,况且纵然你我愿意担此罪责,却也无你我能调动之兵……”

“只要章兄有这个心,便不是全无办法。”唐康望着章惇,嘴角微翘,淡淡道:“章兄放心,便是擅调禁军之罪,也由唐某一人担了。烦劳章兄在此主持大局,盯紧那些无法无天的赤佬,分别差人向汴京、京兆府告急。我往南边走一趟,四日之内,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来此与兄会合。”

章惇一愣,难以相信这顷刻之间,唐康竟已有主意。他看着唐康,半信半疑道:“康时却是要往哪去?”唐康在戎州的所作所为,章惇早有耳闻。熙宁十四年宋夏战争结束,陕西路安抚使石越调任枢密副使,被有意闲置。没多久,唐康就离开了枢密院,左迁戎州知州。他上任伊始,便逢益州路推行被称为所谓“熙宁归化”的诏令,戎州位于益州路之西南,全州编户不过万余,但是下辖之羁縻州却有三十个之多,情势异常复杂。当日唐康接到有关的公文后,便隐而不发,每十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只管轮流宴请各羁縻州部族首领,几乎整整半年之久。那些首领只道他软弱无能,昏愚可欺,对他全无警惕之心。他却暗中派人打探各部虚实,将那些桀骜不驯、素来不服宋廷的部落首领一一记下。半年之后,唐康以商议戎州下属南溪县盐井的配额、盐价为名,大宴本州各部首领,席间突然要各部族无偿协助修缮戎州城。那些桀骜难制的首领刚刚跳出来反对,唐康就立即翻脸,当场宣布早已网罗之罪状,格杀四十余夷部首领及千余随从。那些夷人虽然想要反抗,却想不到那宴会中的酒都是曼陀罗酒,唐康算准时间,正好那时药力发作,赴会夷人一个个手脚无力,昏昏欲睡,竟是被一网成擒,连一个报信的都没有跑掉。唐康又招募当地汉人、熟户为义勇,亲自领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剿几个势力最大的部族,或剿或抚,戎州西南夷群龙无首,顷刻瓦解。然后唐康强行下令,修葺戎州城寨,将各族之贵人、豪杰以及精壮全部徙于城中杂居,加强控制。他又清理各族之财产田地,按身份高低分割,戎州城中的西南夷倒有一半以上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地主,而原有的奴隶则变成了佃农。唐康又派出汉人熟户,教授普通夷人民众耕种之术,发放种子,租给耕牛,鼓励垦田……如此恩威并施,当“熙宁归化”诏颁行后,泸州、嘉州、黎州、雅州等地相继发生叛乱,整个益州路西南烽烟四起,叛乱甚至一直牵缠至大理国之时,戎州却是安若磐石,竟成为宋军镇压西南夷叛乱的最稳固的基地。唐康也因此获得皇帝的赏识,此番进京,传闻是要晋升为枢密院检阅司知事甚至是副都承旨。

所以,唐康杀伐果断,才智出众,那都是不消多说的。而他此番能重返枢府,更是引人联想,石越在熙宁十五年十月罢枢密副使,乞辞太子太傅,以观文殿大学士兼提举编修敕令所,负责整理编辑宋朝一百余年来所有的法律、敕令、条例,与大宋政局一直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他看似没有任何实权,却又不同于被贬窜。与宋朝过去所有的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受到皇帝猜忌的大臣们的下场大为不同的是,石越虽然表面上离开了权力的中心,但实际上却是打而未倒,他以观文殿大学士的身份居汴京主持编修敕令,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每月能见到皇帝近十次,除了少数宰执重臣外,在人臣当中无人能比。而石越乞辞太子太傅,居然也被恩准了!章惇自然非常明白,新官制中的三师、三少,以及中书令,侍中这些官衔,表面上是极大恩宠,实际在政治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句号。因为这些官职名位太高,其拥有者一旦兼有实权,就会拥有巨大的权力,很容易成为皇帝难以制约的权臣,这是皇帝竭力要避免的局面。所以尽管这些官职人人渴望,但是每个人却都只希望自己在致仕的时候得到这些尊衔。石越的太子太傅虽然还留有进步的余地,却也属于名位极高的崇官之列,这个“太子太傅”,虽然对于石越还谈不上就一定是个句号,但目前来说,于他的仕途也可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章惇暗中揣度过皇帝的心思,当初授石越太子太傅,是为了平息对石越无止境的攻击,防止这种攻击升级失去控制,给各种势力一个都过得去的交代。而在十个月后准辞太子太傅,政治嗅觉极为敏锐的章惇立即捕捉到一个信息——皇帝随时准备重新起用石越。而唐康重返枢府,更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

但无论怎么样,宋朝对禁军的控制可以说是制度严明。章惇身为陕西路巡边观风使,也无权调动任何驻陕禁军,何况唐康!别说石越的复出还只是极少人能够嗅出的一丝气味,便算是石越真的已经宣麻拜相,唐康也不可能如此为所欲为。

他暗暗打量着唐康,只见他慷慨睥睨,顾盼自雄,心下不免疑他少年得志,才智有余而稳重不足,不知轻重,误了大事,又见唐康只是笑而不答,沉吟一下,又委婉道:“我总是有个陕西路巡边观风使的差遣,不若由我去京兆府与范纯粹、高遵惠他们商议,便是禁军调不动,眼下长安还有一万多教阅厢军,不如……”

听话知音,唐康已知他信不过自己,笑道:“章兄,若是刘庠还是陕西转运使,你这计策原本可行。然恕我直言,现时乃是范纯粹做转运使,高遵惠为提督使。范、高二公素来循规蹈矩,恪守祖宗法度,此非常之事,一无诏旨,二无两府敕令,章兄若去,他二人必劝兄为持重之计。”

章惇心里也看轻范纯粹不懂军事,而高遵惠以外戚提督大镇,谨小慎微犹恐招致流言蜚语,二人多半是不会同意冒险的。到时候说不定会缨城自守,然后派人向朝廷请旨,连带着自己也施展不开手脚。章惇心里最初是打的驻长安的一营禁军的主意——那营都指挥使,是卫尉寺出身,他略施小计,不难把那一营禁军诳来,只不过要担的风险太大,他原想与唐康商议,把更多的人拉下水来,将来朝廷若追究起来,他才有余地把罪责推给别人,将功劳留给自己。但眼见唐康神情,似乎胸有成竹,他心里更是疑惑——若是唐康真的有办法调来禁军,那自然是一件好事,擅调禁军的罪责,就让给唐康好了,反正他有两个大后台帮他顶着;但若他调不来禁军,岂不耽误大事?

“此事关系太大……”章惇又看了唐康一眼,缓缓说道:“康时须得告诉我你去的是何处,怎样调来禁军?让章某心里有数。”

唐康抬眼望着章惇,四目相交,微微笑道:“章兄若是知道了,便与此事再也脱不掉干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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