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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风雪。到了晚上,帐中一百二十架烛台,全部点起大宋皇帝送来的礼物——烛心灌入龙涎香的河阳蜡烛,不仅将帐内照得宛如白昼,龙涎香散发的香味,更是幽香数里,沁人心脾。
大辽皇帝耶律濬如今正当壮年,他统治这个国家已经十五年。这十五年间,他率军东征西讨,平定耶律乙辛之乱,统一全境。此后他对内励精图治,任贤委能,轻徭薄赋,对境内蛮夷剿抚并用,软硬齐施,一步步加强对各部族的控制;对外他向北兼并斡朗改、辖戛斯,向东迫使高丽重新称臣纳贡,向西联合西夏,大破回鹘、黑汗,抄掠宝货子女无数,大辽铁骑甚至游曳于花剌子模境内,向南则迫使宋朝重新上贡岁币——无论用的是何名义,总之不仅弥补了两国之间互市带给辽国的损失,而且因为与南海诸侯国的生口奴婢贸易蓬勃发展,如今大辽府库之丰裕,是大辽太祖皇帝建国以来所未有。
在他的统治下,这个国家一改他父亲耶律洪基在位的衰暮垂老之气,如今已是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到处一片中兴之象。
不但国家兴盛,耶律濬的子嗣也很兴旺,除了皇太子阿果(耶律延禧的小名。)外,耶律濬还生了十四个儿子,九个女儿。已被正式立为皇太子、总北南枢密院事、尚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皇长子耶律延禧现今已经十六岁,其余的子女,十岁以上的也有五六个。这些子女中,阿果能文善武,颇有父风。去年,耶律濬令他到西京随耶律信学习治军理民之术,耶律信面奏时,称他聪明仁爱,体恤将士百姓,令耶律濬大感宽心——以后他就可以安心的替他选择官员,建立东宫了。这方面,他决定以大唐制度为基础,略加变化。太子少傅他已经挑好了,就是渤海人韩拖古烈;太子少保应当是契丹人——到底是耶律信还是耶律冲哥,他仍然还在犹豫;唯一没有拿定主意的是太子少师——耶律濬想在这个位置上选一个汉人。但这些可以慢慢来。
按说,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除了妄求长生不死之外,就应当再无所求了。但耶律濬自小受儒家之教导,不仅是不信长生,在大辽历代皇帝中,他也是最不崇佛的一位。
所以,人人都认为他应当安享太平,百年之后,他也可以做为一个贤君,流芳千古。
但是,耶律濬却总是感觉他的功业并不完满。
卡在他心头的那根刺,就是南边的宋朝。
他并没有混一宇内的野心,但是,在他即位之初,南朝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十五年来,他一直都耿耿于怀。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督促他励精图治的一个动力——南朝在不断的强大,所以大辽也不能停止前进;而当他即位之初辽国内乱之时,南朝如何趁火打劫,中止岁币,强迫通商,插手高丽,重订盟约……这十五年来,耶律濬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同样的报复南朝。
六年前,他曾经想过兴兵南下,但是却被他的大臣们劝止。他的重臣们,绝大多数都主张维持与宋朝的通好。但他总算迫使宋朝签订了一个条约——改头换面的岁币。
这让他略略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又接受萧佑丹的建议,不遗余力的扶植李秉常,既能收获实利,又可以给南朝在西边,重新树立一个强邻……但这终究仍不得快意。
真正的报复,需要如承天皇太后一样,兵临城下,让自以为中兴的宋朝君臣,再签一次城下之盟!
然后,他再挥师东进,吞并高丽,让背叛的奴才知道叛逆的下场!
在这之后,辽宋之间,才能有真正永久的通好。
与大部分的契丹人一样,耶律濬对于宋朝,在内心深处,其实颇有好感。两国之间,以南北相称,永为兄弟之邦,这倒是许多契丹人的希望——耶律濬曾经披览历代大辽的重臣死前的遗表,其中在死前恳切的请求皇帝维持与宋和好的奏折,不可胜数。
但是,南朝的君臣却缺少这份雅量。
十五年前的落井下石,需要被好好教训一下。只有这样,宋人才会真正接受大辽的存在,两国才会有真正的通好。
否则的话,那些宋人,永远也不会忘记什么“幽蓟故土”——这些人从来都不会去想想,幽蓟之地,大辽又不是从宋朝手里夺来的!以建国的历史而言,大辽建国之时,宋朝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契丹祖先受过大唐敕封,是正儿八经的大唐封臣,要论继承大唐之遗产,大辽更有资格。若一定要说什么“汉唐故土”不“故土”的,那些宋人不是老说契丹是匈奴之后么?史迁说得清清楚楚,匈奴又是夏人之后!那他们是打算按汉匈最初的国土分割重新划界呢?还是打算更早一点,按夏人与周人的分割来划界?
便如韩拖古烈所说的,大辽有必要让一些冥顽不灵的宋人知道,以法统而言,以血统而言,大辽皆有资格称中国!辽宋两国,皆是诸夏,宋人没有资格以中国骄人,更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汉唐故土”!两国之间,宋朝建国之后屡屡寻衅,十五年前宋人趁火打劫,全是由此。
但是,要让宋人明白这个道理,只靠着国书往来,文士辩论是不成的。宋人现在自以为中兴,不可一世,若不用武力真正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他们又如何肯去认真想想这世上还有“道理”二字?
耶律濬一面想着心事,目光停留在帐内一架巨大的屏风上——这是析津府的汉人仿南朝式样造的,上面画的是一幅“天下万国舆地总图”——这是派往南朝读书的一个士子偷偷带回国的,在这张地图上,除了居于天下之中的宋辽两国,还标有目前已知上百个国家,除了日本、高丽、花剌子模、大食这些耶律濬极熟悉的国家外,在大食以西,还有数十个他从未听说过的蛮夷小国——据说是根据大食人的口述画出。有人说因为那些国家与大食是千年世仇,因此在大食人的口中,那是一块野蛮、愚昧、贫穷,极不开化的地区。
但在拖古烈的口中,大食人的说法又极不可信。因为生口奴婢贸易,大辽与宋朝的南海诸侯之间,这几年往来甚密。南朝迫于国内压力,律法严禁贩卖生口奴婢,虽然根据两国签订的盟约,他们管不着大辽的船只,也不能拒绝他们入港,但却又对这些船只进港补给设立了种种限制,检查也极为严格。结果,绝大多数贩卖生口奴婢之船只,南下之时,干脆绕开南朝,另辟一条航线。他们由大辽的锦州、耀州、苏州、保州(注:耀州,今营口。苏州,今旅顺附近。保州,今丹东附近。)等地启航,取道高丽,经日本中转,南下琉球,直接前往麻逸。因此,做为大辽渤海诸港的中心,东京辽阳府就成了受益最大的地区——因为商旅往来剧增,短短五六年间,辽阳府的人口就增加了近两成。
南朝的诸侯们并不敌视大辽。为了获得更多的生口奴婢,各国与大辽之间暗通款曲,他们虽不向大辽称臣,但是各国诸侯写给耶律濬的信上,抬头皆是“大辽皇帝阙下”,落款全是“宋臣某国国公某再拜”——仍是表示不敢分庭抗礼之意。每年元旦及耶律濬之生日,诸侯国大多会遣使臣贺礼拜贺,其礼节与高丽无二,行的是属国之臣礼。
据通事局的报告,这些诸侯们对他的礼节,与对南朝皇帝的礼节完全相同,仅仅低南朝太皇太后一格——这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宋辽以兄弟相称,连他耶律濬对南朝太皇太后,国书上也要以晚辈自居。
所以,对于南海诸侯们的动静,大辽君臣也并不陌生。
拖古烈常常接待各国使臣,据他所言,则大食做的仍然还是转口贸易,极西的那些“蛮夷”,才是贸易的终点。所以,南海诸侯们并不甘心由大食人把持贸易通道,他们的目的是自己来控制商路的一切。也因此,拖古烈认为大食人没有说实话——无论极西诸国是怎样的情形,但终究不太可能是大食人口中的蛮夷。
现在耶律濬已经知道,商业能够带来财富。
虽然契丹人不乐经商,但是大辽还有汉人与渤海人,将来还会包括高丽人。他的国家不太可能与南朝、南海的诸侯们争夺海道的控制权——他只要看看地图就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海路上,他满足于与南海诸侯之间的贸易,这已经能带给他的国库前所未有的收入。
但是,在陆路上……
耶律濬的视线,自花剌子模往西,缓缓移动。
西边有土地,有财富,有生口奴婢,还有通往极西各国的商路……这才是耶律濬——大辽皇帝——真正的雄心!
南朝可以在南海封建十九国诸侯,他除了阿果外,还有十四个儿子!
若将固有的国土分封给儿子们,只会削弱大辽的力量,儿子们只会互相攻战,反而造成大辽的内乱。
但若封得足够远呢?
若是比花剌子模还要辽远的地方呢?
原本,西边的土地对他没什么用处,即使打下来,也无法统治。毕竟契丹的根基在东方。但倘若他其余十四个儿子中,能有几个英武过人的皇子,他并不介意分点族帐给他们,让他们去西边开基创业。
耶律冲哥对他说,李秉常曾经在一幅天下舆图前,用马鞭敲着花剌子模与大食的国土,不可一世的说,这些地方,日后全将姓李!
耶律冲哥回答他:这还要看大辽想不想让它姓耶律。
……
这就是今日之契丹!
这就是由他耶律濬重新缔造的契丹!
只不过,在做这一切之前,终究必须要彻彻底底的解决南面的问题——正如宋朝最大的外患永远是大辽,大辽最大的外患,也永远是宋朝!
即便不提过往的恩怨,如今的南朝也终究是个要解决的麻烦——如若南朝蠢蠢欲动,朝中充满了好战的野心家,不肯正视大辽与南朝的平等地位,休说是西征,便是东征高丽,他也得时时刻刻在南京与西京道以重兵留守,一听到南朝有异动,他就得迅速班师……这一点,整个大辽朝中,惟有耶律信真正明白他的心意。
惩罚萧佑丹,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消除未来的隐患,平衡朝中的势力;另一方面,更是为了给耶律信铺路。
他心里早已经决定,要让耶律信接任北枢密使。
“陛下欲伐西虏,必先征高丽;欲征高丽,必先服汴宋。宋自得意河西,常有轻我之心,其君臣觊觎燕蓟,非止一日。高丽王氏,本我家奴,以结亲于宋,亦阴怀凌主之志。此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宋丽不服,吾师西出,则王氏袭我东,宋人蹑我南,亡国不旋踵。故臣为陛下谋之,西虏为缓,王氏为急。西虏为远,王氏为近。陛下得西方之地,终不能守,即行封建,亦非急务。至于高丽,其国虽小,河山千里;人民虽寡,不下百万。若兼并其国,此秦之并巴蜀,赵之灭代,亦一时霸业之基也。臣谓王氏所恃者,不过宋也。故欲并王氏,必先加兵于宋。不先服宋,则宋必援之,而王氏知有宋援,必死战,未易胜也。伐宋胜,则南人知惧,宋惧则高丽无援,吾得全力攻伐,彼则君臣动摇,其国易取……”
耶律信的这封密折,他常常会取出翻阅,记得一字不落。但耶律信除了单独奏对之外,对任何人都决不提东征高丽一字。是以天下之人,只知他想伐宋,却不知道他的深谋远虑。耶律濬也听他谏言,朝中军中,凡有献取高丽之策者,一概批以“荒唐”二字,痛加斥责。这几年,凡有高丽使者至辽,他必特别抚慰,令其不以过往之事为嫌,假意令天下人以为他已经接受高丽现在的局面……为了这一切,他已经暗中准备得太久太久了。
这中间,惟一让他有点遗憾的是萧佑丹。萧佑丹在他的臣僚之中,功绩之高,无人可比。而且也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材,对他来说,更是亦师亦父。
只不过,他耶律濬不是刘禅,不需要一个诸葛亮——要想平平常常罢掉这个德高望重的萧佑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若让萧佑丹在北枢密使的位置上再这么干下去,就算他支持自己的雄图霸业,迟早也会真正的尾大不掉,更何况萧佑丹还坚决反对他对宋朝开战。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萧佑丹继续当北枢密使,往好里说,他就是诸葛亮第二,往坏处想,他未必不会成为赵匡胤第二。但是,他却既不想当刘后主,也不想让阿果当刘后主,更不愿意做周世宗,尸骨未寒,江山易姓……说不得,只能委屈委屈萧佑丹了——这还真是个难得的把柄,一举两得,既可以罢掉萧佑丹,又有了兴兵攻宋的借口。至于萧佑丹,再怎么说,倘若他是真忠臣的话,自然是不会介意用何种形式向他尽忠的。
不过,此事仍然令他感到为难。
真要将萧佑丹赐死,无论如何,他都有点于心不忍。若要留下他的性命,倘若他心怀怨望,以萧佑丹之能,即便在野,也能让朝中不得安宁……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虫还没死!而且,他还要拿捏朝中各派的分寸,终究不能因萧佑丹一人,而闹得朝中纷扰,各成朋党,交相攻击。
在这方面,耶律濬不能不羡慕南朝。宋朝宰相、枢密使多是文臣,皇帝若要罢免宰相、枢使,比起他来,要容易得多,南朝的宰相们在州郡与朝廷中上上下下,也习以为常。因此,南朝皇帝只要不自寻烦恼让一个武臣去做枢密使——他们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祖宗之法”,武臣只要做到枢密使,非有大故不能撤罢——那就不会有耶律濬这样的麻烦。
人性总是很软弱的。耶律濬曾经指望过萧佑丹自己请求辞相,为了对天下交待,萧佑丹力辞,然后他这个皇帝百般挽留,以示不是他容不得功臣,最后萧佑丹仍然坚持让贤……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但是,即便聪明如萧佑丹,仍然免不了会贪恋权位,他虽然提出过辞相,但只要耶律濬稍加挽留,他竟然也就继续留任了——耶律濬直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究竟萧佑丹是真的想过辞职呢,还是只是学王安石做做样子,给他施加压力……所以,萧佑丹的确也是让他失望了。
“陛下!”
“唔?”近侍直长耶律虎思的禀奏将耶律濬拉回到现实中,“有何事么?”
“陛下,南院大王萧岚、北院宣徽使马九哥求见。”耶律虎思用契丹话说道,他听得懂汉话,但平时极少说汉话。
耶律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们来做什么?今日又不曾宣过他们。”
但他知道耶律虎思是不会回答他的——撒拨给他选的侍卫,个个都与撒拨一个性子——沉吟了一会,命令道:“宣他们进来罢。还有,你让人去宣耶律冲哥,朕要见他。”
“是!”
第九十四节
“马九哥,你胆子还真不小!”耶律濬坐在他的御座之上,一面听着萧岚的禀奏,一面阴着脸盯着马九哥。
虽然一直是低着头,但是,马九哥仍然能够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甚至知道皇帝此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他是耶律濬继位之初就一手简拔的官员,追随他的皇帝已经有十几年了,这种能力是他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十几年来历经风浪而始终不倒,反而步步高升的本钱。揣测皇帝的心思,对于马九哥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
他知道当耶律濬这样看着一个人之时,意味着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脸部的肌肉绑得紧紧的,小腿一阵阵的抽搐,幸好此时他是跪在皇帝的面前,衣服会掩盖住这些的细节,不会被皇帝发觉。
他了解皇帝,所以知道不能让皇帝察觉到他的紧张。
今日之变,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昨日他甘冒奇险,私见唐康之时,已经知道是瞒不了多久的。但他素与萧岚相厚,又知道萧岚觊觎北枢密使之位已久,如今萧佑丹正是失势之时,大辽朝中人人惧怕萧岚,因此,他算定在这个时候,绝大部分的大臣是不敢轻易下注的。所以,最坏不过是被萧佑丹的死党弹劾——而他们不可能有多少真凭实据。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萧岚翻脸不认人!
而且,时间只不过过了短短一个晚上——萧排亚率人来时,他正与几个心腹在帐内商议进一步的行动,结果被萧排亚不由分说,就带到了南院大王大帐。到了那里,又被萧岚一通质问,然后几乎被萧岚挟持着前来面君。
这一连串的变故,打了马九哥一个措手不及。
马九哥非常的了解萧岚——这个年轻的新贵,最大的本领与自己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最懂得揣摸、迎合皇帝的人。
以萧岚与他的关系,这样翻脸,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萧佑丹。
萧岚一向都是顺承耶律濬的旨意行事的,所以,他如果这么做,只能是因为他知道皇帝并没有真正想要将萧佑丹置于死地!
而这也正是马九哥此前所一直担心的。
也是他要冒险的原因。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置萧佑丹于死地而后快。
所以,他必须逼得皇帝骑虎难下!
虽然他也计算过退路,报了这不共戴天之仇后,若得侥幸不死,他已经暗中联络好了一个高丽海商,到时候便设法远赴南海,以他的才干,在南海诸侯国中,富贵仍是唾手可得……但是,若有必要,即便与萧佑丹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虽然局面极为不利,虽然心里有难以克制的慌乱与紧张,但是,他也绝不会就此认输。
马九哥心里很清楚,如今能够暂时保住他性命的办法,只有一个。
他咬咬牙,扬起头来,望了一脸怒容的皇帝一眼,旋即一面使劲地叩着头,一面放声哭道:“陛下!臣确无所惧!君父之仇,不共戴天。父死贼手,为人子者却懵然不知,以仇为亲,此匹夫知其辱,何况天子?臣闻‘主辱臣死’,陛下有此奇耻大辱,臣死且不惧,更有何惧?!惟陛下父仇未报,为天下所笑,臣虽死,亦无面目见先帝于九泉之下!”
“放屁!”一瞬间,耶律濬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腾地从御座上站起来,怒声吼道:“马九哥,你还敢胡说八道!”
“罪臣万死!但是陛下!臣已查明,南朝前职方馆知事——云阳侯司马梦求即是当年卫王引荐给陛下之马林水!”
金帐之内,瞬间死寂。
过了一小会,便听耶律濬恶狠狠地问:“证据呢?”
“唐康已经亲口承认!”马九哥硬着脖子回道。
但他话音刚落,已听萧岚厉声喝斥道:“马九哥,你敢当面欺君?!”
马九哥毫不示弱,马上顶了回去,“罪臣万死亦不敢欺君!若陛下不信,请召唐康,御前当面对质。臣若欺君,愿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