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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宝连忙唤来一个永兴宫部署,让他率领本部一千骑,去试探着攻击出城的宋军,看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为防万一,他又命令选调五百阻卜精兵,从西边绕过去应援。
这日护樵的宋军将领,一个叫刘延庆,一个叫荆离,分别是拱圣军第二营第三、第五指挥的指挥使。两人都不过二十岁出头,履历亦出奇的相似:都是出身将门,都是十几岁从军,以武艺出众,绍圣中选调为班直侍卫,又入朱仙镇讲武学堂,卒业之后,升为御武校尉,绍圣五年入拱圣军任指挥使至今……此外还有一位,却是田烈武之子田宗铠,他此行并非是负责护樵,因这日放牧的两千匹战马,差不多有一半以上属于拱圣军军部,姚兕便让他带了一百亲兵,出城牧马。
他们出城不过一里多点,到了一块水草肥美之处,正要放牧牛马,田宗铠也脱光了上衣,正准备跳进一条小河中洗个澡,忽然便听到南城传来鼓角示警之声。田宗铠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上身便跳到马上,才摘了大弓,便见着千余骑辽军自东边杀来。田宗铠只觉一阵热血上涌,打了个唿哨,他的一百名部下,立即都上马张弓,随着田宗铠冲了出去。
护樵的刘延庆见着辽军势大,心中顿生怯意,本欲退兵回城,不料转瞬之间,先是田宗铠光着上身率众迎了上去,然后便是荆离也领着所部三百骑兵冲上前去,刘延庆不敢弃袍泽不顾,只得硬着头皮,率兵也朝东边迎去。
那队辽军来势甚急,两个指挥外加牧马的一百名宋军,都有点准备不足,未来得及布成阵形,这七百余人散乱无章的朝天放了几箭,辽军便已到近前,刘延庆便听到田宗铠发出一声怒吼,摘了长枪,单手持枪,疾驰着冲入辽军阵中,一枪刺中一个辽军的左臂,顺势一带,便将那辽军挑落马下。荆离也是大声吼叫着,抡起骨朵,与一个辽将战到一起。刘延庆眼见着这队辽军,大多臂力过人,皆以铁骨朵之类的重兵器为主,他自己却是使刀,心中见怯,不敢力敌,便带了一队人马,绕着混战在一起的两军放冷箭。他箭法倒好,嗖嗖数箭,便射落几个辽军,但辽军哪里容得了他在一旁使冷箭,一个辽军小校得了个空当,收起骨朵,摘弓搭箭,一箭射向刘延庆。刘延庆慌忙策马避开,另有两个辽军小校已经拍马杀到跟前,一人使枪刺向他的腰间,他拍拍马头,战马轻巧的一跃,避开刺来的那一枪,但另一人已挥舞着铁骨朵,砸向他面门,刘延庆惊出一身冷汗,电光火石间,本能的拔出佩刀,往上一架,只觉虎口一震,佩刀竟被砸飞了。刘延庆再不敢恋战,慌忙伏低了身子,驱马疾驰,他部下的几个节级一涌而上,挡住使枪的那个辽军小校,另一个小校却识得他是宋军的武官,摆脱了他的部下,紧紧跟着不放。
刘延庆慌乱之中,抽出一枝箭来,朝追赶的小校射了一箭,却没甚准头,落到那小校一丈开外的地方。他心中更是着急,百忙之中,发现田宗铠与荆离尤在苦战,田宗铠浑身是血,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正被三个辽军围攻;荆离看起来似是左肩上中了一枪,招式有些沉滞,但他气势未减,整个战场上,都能听到他的大吼声。刘延庆暗暗叫苦,此时他的虞候也已与辽军混战在一起,虽无人管他,但姚兕治军,军法甚严,深州城虽近在咫尺,可友军尚在苦战,他更不敢往城门逃去,只能在战场上绕圈子。但不管他怎么跑,那个契丹人便似认定了他似,就是死死的跟着不放,前面还不时会冒出几个辽兵,斜地里刺一枪、抡一锤的,弄得刘延庆左支右绌,防不胜防。
幸运的是,刘延庆的窘状,竟没有影响到他第三指挥的部下们。他的挚旗本该死死的跟在他身后,而战旗在哪里,士兵们便朝哪里汇聚、冲锋。但这场战斗一开始,他的部下们各自陷入苦战中,根本无法会聚;而他与挚旗也被那两个辽军小校冲散,挚旗一时找不着刘延庆,依照条例,便朝着副指挥使所在靠拢。但他的副指挥使与挚旗很快就战死,辽军拼命想要夺这面旗帜,又被几个士兵拼命护住,保住战旗,聚到了田宗铠附近。
拱圣军到底是上四军,田宗铠与荆离身先士卒,勇猛无比,便是普通的节级,虽然队伍冲乱,一片混乱,但面对契丹的宫卫骑军,亦丝毫没有怯意,短兵相接,毫不落下风。重建的拱圣军,近战皆以长枪为主,而这只辽军则以铁骨朵为主,兵器上面,双方各有所长。拱圣军皆是钢甲,铁骨朵原本正是对付甲胄精良的敌人的好兵器,管你的铠甲是什么样的,一骨朵砸将下来,不死也成重伤;而辽军则是普通的铁甲,拱圣军挟枪冲刺,借着马匹的冲力,一枪便可洞穿辽军铁甲。两军混战,一方是扎、刺、缠、点,一方是砸、挂、擂、冲,拱圣军要将枪使得好,需要积年累月的训练,技艺生疏者,到了这战场上,几个回合,非死即伤;而辽军则要求臂力过人、体力耐久,这铁骨朵砸将下来,虎虎生风,威力惊人,但要让人挥舞着这兵器战斗过久,亦不免很快体力不支而露出破绽。
两军战得一阵,眼见着辽军占不了什么便宜,拱圣军反倒越战越勇,众将士也渐渐汇聚到田宗铠与荆离旗下,连刘延庆也终于被几个亲兵找到,几条长枪,护卫着与田、荆二人会合了。指挥这一千骑的辽将观察着战场的形势,正待鸣金收兵,不料便在此时,东面大营却突然鼓角齐鸣——远远的,从西面几百名阻卜精兵疾驰而来,他精神一振,又提起骨朵,催促着部下继续厮杀。
但那五百名阻卜精兵并未能形成夹击之势,从南门之中,又冲出几百骑宋军,挡在阻卜人的路上,与阻卜人杀将起来。
深州南门外的这一番恶战,从黄昏战到天黑,双方才各自收兵。
拱圣军定要保护出城牧马砍柴之活动空间,而韩宝却绝不肯让宋军轻易达成此目的。双方针锋相对,自这一日起,南门外早晚时分,几乎必有恶战。
韩宝的攻击永远一成不变,契丹宫卫骑军自东攻,部族、属国军自西攻,因为南门外河塘纵横,不便大军布阵作战,宫卫骑军每次只出动一千骑,而部族、属国军亦只令挑选精兵出战。而拱圣军为保无虞,却已不得不增强护樵的兵力,由两个指挥,增加到一个营。
到了六月四日,工匠们终于赶造出了近三十座箭楼,每座箭楼可容十数人站在上面射箭。韩宝将这些箭楼全部部署在城北与城西,避开东门的弩台,又自各军中挑选出数百名能挽强弓善射者,登上箭楼,昼夜不停的向城中射箭。
如此一来,大半座深州城,都处在辽军的射程之内。不仅仅百姓出门都要背着门板挡箭,城墙上巡守的宋军,一不小心,也会被冷箭所中。箭楼上的弓手都有良好的防护,以弓箭还击没有作用,姚兕命令城头的拱圣军用火箭还击,但效果不彰。没有弩台,深州狭窄的城墙上,又根本摆置不下床弩。姚兕只得加紧督促工匠制造抛石机,然而那实非一朝一夕之功。反倒是箭楼上的辽军向城中射起火箭来,危害极大。箭楼上的辽军视野极好,专挑城中易燃之建筑射火箭,比如茅草盖顶的房子、牲圈之类,一旦射中,城内军民就要出来救火,然后他们就趁势射杀城中军民。
这些箭楼给深州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尤其是心理上的。城墙保护不了他们,不分昼夜,每个人的生命都处于危险当中,随时都会有人受伤、死去,即使在睡梦中,也要提防房屋着火。城里的医者疲于奔命,而草药也很快就变得紧缺……尽管拱圣军在南门外的争夺战中勉强控制住了局势,但城中的士气,仍然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随之而来的,是军中对于固守深州的质疑声,越来越强烈。
然而,姚兕却似乎对此毫不在乎。无论是属下献策偷焚辽军箭楼,还是建言拆城中建筑造箭楼与辽军相抗,又或者是劝谏弃城而走……总之,不管是攻、守、战、走,姚兕尽皆不予理会。他将麾下五营分成五部,一营护樵、两营守城、一营待命、一营休息,每日轮流转换;又严令城墙上的弓手,只要辽军未入射程之内,便不得还击。至于射程内的辽军箭楼,无论它们如何为所欲为,亦不准理会。
他在拱圣军中积威有年,普通士兵对他的一切行为,几乎只知服从,而根本不敢有半点反抗;便是那些武官,心中虽然大不以为然,但他既然颁下令来,也无人敢谏。
而城外的辽军,仿佛韩宝已经彻底忘记了十日破城之令,一直到了六月九日,距离辽主所定的破城之期,只剩下最后两日,辽军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攻过一次城。他似乎完全满足于用箭楼围攻深州与南门外的小争夺,甚至连监战萧岚也对此漠不关心,韩宝麾下诸将不仅从未听到他催促过韩宝,甚至于从未听他再提及过此事。萧岚的兴致,看起来全用在了与诸部族、属国军诸将套近乎以及搜罗南朝美女之上。他每日要么会宴请几位部族、属国军将领,要么就主动去他们的大营,嘘寒问暖,人人都知萧岚是个“南朝通”,他向众人描叙的南朝盛况,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又好奇不已。余下的时间,萧岚则是派出他的私兵,四出劫掠美女,用不了几天,所有的人都知道,凡是姿色出众,或者能歌善舞的南朝女子,送到萧岚帐中,必然能得到很可观的赏赐。
但韩宝与萧岚不急,他们麾下的将领们却不能不急。
契丹诸将都惧怕耶律信,如此消极避战,一旦追究起来,倒霉的绝不止韩宝一人而已。
而一些部族、属国军将领却是变得极不耐烦,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城池,拥有无数的财货奴婢,他们亲眼看着城内的宋军被几十座箭楼射得龟缩于城中,束手无策;他们也亲眼看着这座城池,从城外可以直接射箭进城中——如今他们已经“见多识广”,或见过或听说过更高的雄州城是如何被夷为平地,甚至亲眼看到过河间府那种真正的坚城是何等雄壮,而他们已经在深州城附近呆了足够久的时间,对于城墙的敬畏之心,早已经被一种轻蔑的态度所取代……况且他们如今还有云梯,在箭楼的掩护下,有望楼洞悉宋军的部署进行指挥,深州的城墙,比一道竹篱笆强不了多少。无休无止的耗在一座城池之外,打这种无聊的战争,让许多的部族、属国军将领感到憋闷、烦躁不安,更何况还有这该死的闷热的天气,韩宝又不准许他们移营。他们都盼着尽快攻下这城池,然后可以纵兵大掠,将之洗劫一空,然后他们可以进城,在阴凉的房屋中,好好休整一段时间。
他们已经耐心耗尽,而他们也不关心韩宝如此消极作战是否是因为他与耶律信之间的不和还是别的原因……到六月九日这天,眼见着破城之期将至,一些部族、属国军将领再也按捺不住,众人便推举同属契丹族的突吕不部详稳娑固,趁着当日点卯议事之时,要向韩宝请战。娑固乃是突吕不部有名的老将,德高望重,他的夫人又是北枢密使萧禧的堂妹,便是萧岚与韩宝,多少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但这日议事,不待娑固请战,韩宝聚集众将之后,张口便说道:“今日议事,部分攻城之事。”
说完这句,扫视帐中将领一眼,神情仍是肃毅,对于众将的喜动颜色,全然没有当回事,只是继续说道:“皇上下令,十日破城,诸位都是亲耳听到了的。十日之期,只余两日,两日之内,必破深州!”
这时他才把脸转向萧岚,“先请监战萧签书颁军法。”
萧岚点点头,站起身来,环视众人,平时嘻嘻哈哈和谒可亲的眼神,此时变得犀利冰冷,众将凡见着他的眼神,无不心中一凛,他待众人都凝神静听,方高声道:“攻城军法:闻鼓角则进,闻金则退,违令者,斩!先登城者,赏钱千缗,官升三级!怯战懦弱者,斩!此外……”他稍稍顿了一下,又看了韩宝一眼,方继续说道:“最先登城,并能打开缺口,使后军继进者,深州府库之财货,尽归此部,所获宋军之器甲,亦以半数赏予此部!破城之后,大掠三日。”
他颁完军法,看着众将欠身领令,方退回座位坐了。
韩宝这时便开始部属攻城兵力。帐中弥漫着一股贪婪的气息,随着韩宝的每一道命令颁下,有人欣喜,有人失望,甚至于有人心生怨恨……一座看起来唾手可得的孤城。
所有府库的财货,还有守城宋军半数的器甲,即使是永兴宫的宫分军,也不能不为之心动眼红。
相比而言,大掠三日便只能算是一些剩饭残羹了。
第一百二十一节
同一天的早晨,深州城内。
一个三十来岁的灰袍男子拎着两条猪肉、几包草药,走进拱圣军第二营第三指挥的驻地。驻地内的宋军见着他进来,都笑着招呼:“张先生,这么早就来了?”
这张先生也一面笑着回应每个人的问候,随手将猪肉与草药递给几个士兵,吩咐了几句熬药的要求,便走进一间大屋。这屋子原是一座小庙的大殿,此时躺满了伤兵。他进去后,伤兵们纷纷努力起身,向他打着招呼。张先生便挨个询察他们的伤病。
拱圣军第二营算得上是伤病满营。
这个“张先生”本名叫张癸,原本并不是一个医者,他本是《汴京新闻》的一个记者,俗称“外探”,专门替《汴京新闻》打探外地的新闻,此番冒着危险北上河间府,不料却遭遇深州之战,他当机立断,便改道前来深州。适逢辽军围攻深州城,城内本就缺医少药,而拱圣军第二营的军医,又被辽人的冷箭射死,张癸会点医术,在汴京时又识得拱圣军的一个参军,便由那参军荐举,临时做了第二营的军医,不料竟然大受欢迎。
须知自来良医难得,当时好的医者,大多身兼他职,或是着名的官员学者,或是佛道门中有名的大师,便是专门悬壶济世者,也多半非富即贵,大抵要去做军医的医者,便都不会有多高明的医术。当时毕竟是太平盛世,只要有寻常医术,在汴京街头摆个摊子,也能养活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又何苦投身禁军遭奔波迁徒之苦,还要受人管制?更不用提若有战事,还有生命危险。故此当时军中军医,十之七八,都是稍会些跌打损伤,凭此能混口饭吃而已。而张癸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也读过些《灵枢》、《素问》,虽无大能耐,但平时看些小病,也能药到病除。他这等人到了军中,俨然便是华陀、扁鹊之亚,加上他为人和气,对武人并无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治病之余,还能替士兵们写写家书,因此,不几日间,他便赢得了拱圣军第二营上上下下的好感与尊敬。
而另一面,张癸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男子。
他在科举上并不如意,父亲早死,家有母弟妻儿需要他来养活。因他母亲不愿意去南方,因此又不能轻易离开大宋,前往诸侯国博取功名,他便只能靠给《汴京新闻》做外探,来养活一家老小。但张癸始终是不甘心于此的。他给自己设计了另一条出路,若他能成为《汴京新闻》最成功的外探之一,他便能积攒下一大笔钱财,足够他一家许多年的生活,他就可以全无后顾之忧的前往诸侯国,谋个一官半职,最终若能富贵显达,便可以将全家接去,共享荣华。
可惜的是,他做了五六年的外探,却一直碌碌无为,直到战争爆发的消息传来,张癸才意识到,属于他的机会来了。因此,他才不惜甘冒奇险,前来河北。
张癸很清楚战争期间对报纸有管制措拖,耸人听闻与不利于宋军的报道,是不会被允许见报的。但千篇一律的夸大战绩,报喜不报忧,这又会让他被淹没在众人之间,显得毫无价值。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另具一格,让自己的报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几天前,他试探性的写了两篇报道,并贿赂了送递军情的兵士,让他们将它们一道带回汴京或者大名府。其中的一篇,他是以一个亲历者的眼光,描写南门之战,恰到好处的渲染田宗铠、刘延庆与荆离的英勇。而另一篇的主角则是姚兕……《汴京新闻》的人会将两篇报道的反馈设法告诉他,只要深州不被围死,消息总有办法传进来,一二十年的经营,他们在各地都积累了令人不敢小觑的人脉。但另一方面,张癸不能坐等汴京告诉他结果,他必须不停的记录、撰写,尝试各种他所能想到的视角,然后找到机会就送出去。在汴京的同仁会帮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出于一种直觉,张癸总是将目光停留在田宗铠、刘延庆、荆离身上。他隐隐的感觉到,这场战争中,这个三人的命运,也能成就他。
他给一个伤兵换好药,在洗手清洁的时候,又想起昨天他问田宗铠与荆离的一个问题。
“我们究竟为何要固守深州?”
张癸并不懂这些,但这些天,他的确听到了许多私底下的质疑声。有人告诉他,固守深州,在兵法上是大忌。许多人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告诉他,深州非可守之地,这是用兵的常识。
他倒并不想关心这些问题,反正他已经将命运赌在了深州。但他问田宗铠与荆离时,他仍然带有几分私心的。
田宗铠的回答是慷慨而乐观的:“因为我们能在此地击败韩宝!”
而荆离的回答也符合他的个性:“武人天职,在于服从。”
他认真的用工整的小字记录下来,又想今日若见着刘延庆,应该也问问他这个问题。
“张先生。”正想着,张癸便听到刘延庆朝他打招呼,他转过头,见刘延庆一身戎装,手里捧着头盔,走进殿中,他慌忙回了一礼,道:“刘将军。”
打过招呼,他才见着刘延庆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这是容易想到的——刘延庆的第三指挥,自南门之战以来,伤亡惨重,总共才三百余人,便有五十余人战死,百余人受伤,还损失了副指挥使、挚旗、三个军使、三个副兵马使(注:军使,骑军都一级编制单位长官。副兵马使,骑军都一级编制单位副长官。)以及六十多匹战马……他不得不将两个什将提升为军使,让行军参军兼任副指挥使。
如拱圣军这样精锐的上四军马军,无法随意补充兵员,而深州的局势却表明,真正的恶战还没有开始,可刘延庆就伤亡了一半的兵力,他很快就有机会与别的哪个指挥合并,然后他很可能就要暂时屈居副指挥使。
如果他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不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