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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时间只容军官吐出一个音节(C’est……),云层的裂缝就延伸到了赛兹的上空。
到此为止。
分开云层的“东西”呼啸而下,以人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一头扎进了流经赛兹的河流。
!
地面剧烈颤抖了起来,就像下面有一头被狠狠扎了一刀的巨兽一般。
房屋如同小孩子的积木玩具一样,跳动了两下就散架了。架设在镇子与要塞之间的钢梁桥,则在顺着河谷爆发的冲击波面前,瞬间就扭曲,变形,崩散,最终像是纸扎的一样被吹走。
所有人都站立不稳。那些军人还好,在听到由远而近的轰鸣声时,就纷纷卧倒在地,而那些市民们就惨了,纷纷失去平衡摔倒,头破血流者不知凡几。
——那是什么?列车重炮的炮弹吗?
上尉抬起头,惊疑不定。
那些出现在北面的罗马军,虽然用巨型飞艇进行补给来支持一整个师的装甲部队,但绝无可能携带这种重装备才对啊!
“啊——”
尖锐的哀鸣声传入耳中,上尉转过目光。一下子,全身的血液就像要冻起来了。
不知多少年的冲刷,使得流经赛兹与报时要塞之间的河流深深的吃入地下,河岸高峻陡峭。在刚刚那一记比列车炮也毫不逊sè的重击的冲击下,有一段河岸当即崩溃瓦解,向下坍塌。
那个刚刚向他投出石子的男孩,还有拉扯着男孩的女孩,都被卷入到了这场塌陷之中。
“呀啊——!”
身体和化为碎石的护墙,地面一起下陷,赛兹本地教会收养的孤儿,美夕,发出了本能般惊恐的哀鸣。
她的身体在空中一顿,一只和她一样幼小的手抓住了她。
“诚也!”
美夕向上望去。
果然是诚也。
同样是本地教会收养的孤儿的诚也,用力抓住了美夕的手腕,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则死死扣住了一块石头。
承担了两个人体重的手指,立即被碎裂的石块割破。就像直接刺进骨头一样的疼痛,让诚也疼的恨不能大喊大叫。
然而他不能。诚也深恐自己一开口,浑身的力气就会像气流从气球的破孔流出一样流泻干净。
要是自己在身边,还让美夕遭遇不测的话,该怎么和由奈美(八百万众神赛兹本地教会的修女,负责照顾孤儿们)交代啊!
但他知道,莫说他的力气支持不了多久。就算他能把美夕拉起来,刚刚那一次塌落只是开始,周围不断扩大的裂缝,簌簌而下的泥沙和石子,都说明第二次塌落已经迫在眉睫。
不计其数的沙土和石块,一定会裹卷着两个人一起掉进炎之少女的传说中,恶魔葬身的深邃河谷里。
——有谁,有谁来!……八百万的众神!
仿佛听到了诚也从灵魂中发出的哀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向上拉扯。那只手上的力量犹如铁钳,用的力量之大,就好像要把诚也的胳膊从身上被扯下去一样。
好在,这种难受也只持续了一瞬间。
第二只手抓住了他,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轰隆隆!
大量的泥沙土石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冲进下面的河流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沫。
诚也被拉扯了差不多有十米。然后拉着他的那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吸声从头上传来,沉重响亮的程度,就算是玛丽娅姐工作的玻璃工厂里的鼓风炉,也不过如此而已。
诚也仰起头,看到的是蓝sè军大衣胸口处,赫尔维西亚陆军红白相间的军徽。
军官脸上肌肉抽动,露出了些微的笑容。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瞬间脸sè大变。
他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根闪耀着玻璃光泽的东西,从人的身体里突兀的穿出。
看起来和镇上杂货铺里陈列的玻璃工艺品差不多。然而诚也从没见过这样优美的曲线。狭窄而锐利的薄片,就贴着诚也的脸划了过去。那细锐,危险,充满了锐利光芒的刀刃,离诚也的眼睛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咳!”
温热的液体喷在诚也的额头上,甚至直接冲进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视野染的一片通红。如同铁锈味的气味直冲鼻腔。
将他拉出死神怀抱的军官放开了他的手,用双手抓住了透胸而过的利刃,不顾那利刃一瞬间就割破皮肤肌肉韧带直抵骨头的疼痛,牢牢地抓住了它。
快逃……
上尉眼前一片昏黑。疼痛和失血造成的眩晕,已让他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抓住了透过身体的利刃,固定住它。然后一脚把那个男孩踹的远远的。
如同足球一样被踢飞的诚也,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当他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加害者的全貌。
那是个极其丑陋的生物。即便是曾经随旅行商人的父亲走遍赫尔维西亚的由奈美,用来吓唬不听话的诚也的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也没有这东西看上去可怕。
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个畸形到极点的人类。它只有成年男子的一半高,身体佝偻着,和身体几乎直接相连,根本没有脖子痕迹的硕大脑袋几乎要碰到了地面。
它的脑袋上没有头发,没有眼睛,鼻子,耳朵……乃至一切人类的特征。皮肤是黄绿相间的颜sè,上面布满了褶皱和凸起。四肢都很短,和人类一样分为三节,上肢的末端是如镰刀一样细长的利刃。
其中的一支利刃,正嵌在那个军官的胸口。
怪物叫了一声,似乎是想把利刃从军官的身体里拔出来。这个动作让上尉再次喷出了血块。但它并未成功。
诚也呆呆的看着。他想要帮那个刚刚救了他一命的军官,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他小小的身体里仍然提不起一丝勇气。
就好像刚刚抓住美夕的时候,把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所有的勇气都榨干了一样。
“呯!”“呯!”
密集的枪声响起。怪物剧烈颤抖了几下。虽然没有人类的发声器官,但它仍然用四肢在石块上划出了尖锐的声音。
这挣扎带来了更凶狠的攻击。复数的子弹凿开了它黄绿sè的皮肤,黑sè的液体像是血液一样洒落在石板中间。
“停火!停火!”
不知是谁高声叫道。枪声骤然停止。
几个身穿蓝sè大衣的士兵冲了上来,看也没看愣愣的站在一边的诚也,聚拢在那个军官的身边。
不知道是怪物挣扎的力量,还是子弹携带的力量,刺穿上尉的利刃已然折断。他双手仍然牢牢地抓着那支利刃,呈跪坐的姿势侧倒在地上。
嘴角和鼻孔已经不再溢出鲜血。任谁也看得出,他已经昂首跨过了只有死者才允许通过的大门。
围拢过去的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发出了长长的哀鸣。
“该死的……”
怪物的尸体被猛然踢了起来。士兵脸上溅落着尸体流出的黑sè液体,表情狰狞异常。
“这究竟是……呜啊啊啊!”
正对着士兵的诚也,瞳孔猛然一缩。
黑sè液体突然蠕动了起来,就像是四,五月份钻出土壤的蚯蚓。不过这些蠕动的液体,钻入的可不是土壤,而是士兵的眼窝,鼻孔以及嘴巴。
士兵丢掉了自己的步枪,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这究竟是什么……难道是……
——恶魔的头一落地,便生出熊熊火焰。它黑sè的血液变成毒虫,残害人类。炎之少女便轮流提着恶魔之首……
难道这竟然是恶魔吗?!
诚也恐惧的向后退去,直到撞上了另一个小小的身体。
那是美夕。
士兵的哀嚎突然停止。他的身体呈现出绝不可能的扭曲角度。因为过于痛苦的缘故,骨骼和关节已经被肌肉的力量扯碎了。
目瞪口呆的民众和士兵,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诡异的寂静中,宛如大片昆虫爬行的沙沙声令人毛骨悚然。
几秒钟后,一只虽然外表完全不同,但仍然称得上神憎鬼厌的“东西”,出现在河岸边上。
有反应快的市民和士兵冲到了岸壁边上,冒着摇摇yù坠,随时有可能垮塌的危险向下看去。
他们发出了惊恐的喊叫。浑浊的河水就像是地狱与尘世间的开口,正不断有东西爬出来。
下一瞬间,喊叫声被波动的空气硬生生的压回到了嗓子里。一些怪物脱离了河水之后,竟然张开了类似昆虫的翅膀,飞了起来。
它们的体型,小的也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振翅的轰鸣声顺着河谷远远地传开,如同惊雷般震耳。
“散兵队形,散兵队形!”
一名军人挺身而出,扯开声音大喊。
不愧是赫尔维西亚最jīng锐的部队。禁卫第九大队的士兵们就像被踢了一脚一样如梦方醒,立即默契十足的组成了稀疏的队形,剩下的则立即组织疏散民众。
挺身而出的是一名少尉军官。他盯着越来越多爬上岸壁的怪物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会飞的怪物匆匆忙忙的向着远处飞去,而不是配合它们地面上的同伴进攻。如果那些会飞的怪物一出现就扑击下来,那么他根本没可能重整队形,整个中队都会在瞬间被斩杀殆尽——就像上尉那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大声下令:
“开火!”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
“都坐稳!”
驾驶员的声音传遍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与危急的形式不同,女xìng克隆人驾驶员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下一瞬间,尖锐的碰撞声和破碎声充斥着听觉。突击艇猛烈的震颤了起来。不小心差点咬到了自己舌头的佐天泪子,还来不及抱怨,身体就被离谱的离心力扯离了舱壁。如果不是电磁锁足够强固,她一定会像被踢出去的足球一样撞到对面的舱壁上,然后满世界的乱滚。
突击艇向左急转。迎面而来的无人机群发shè的晶体棘刺,只有前面几发撞在装甲板上破碎,剩下的都无奈的被虚空吸走。
攻击大部落空,让无人机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虫鸣。虽然硅基生物的jīng神波动与人类完全不同,但敏感的西斯学徒还是能察觉到其中的惊愕之情。
即便是旧文明时代,最登峰造极的战斗机也无法逃过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而这只有着甲虫一般笨拙外形的东西,竟能逃过它们的攻击吗?
艾玛海军战略巡洋舰纽伦堡号的搭载突击艇驾驶员,多哈藏在气密头盔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和她妩媚五官不相称的凶狠微笑。
太嫩,太嫩了啊!
这种直线攻击要是能起作用的话,她所经受的睡眠培训,实际cāo作经验,作为一个艾玛海军克隆人的价值,岂不全都被否定了吗?!
看来,这些大脑里充满了沙子(硅晶)的家伙,从来面对的都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一样的弱小对手,从不曾与强大的对手交过手吧?
作为一个光荣而骄傲的艾玛军人,和这样的对手作战简直是一种耻辱。
多哈舔了舔嘴唇。向上一拉cāo纵杆,同时cāo纵侧喷口,将突击艇的姿态恢复为直线平飞。
几乎与突击艇进入平飞轨道的同时,她的机炮就吼叫了起来。突击艇颚部,腹部,背部,两翼和尾部的球形炮塔依次开火,明亮的等离子电浆团块喷薄而出。
那些电浆块的速度并不很快,西斯学徒在一瞬间几乎能以肉眼捕捉到它们的轨迹。然而敏感xìng高得多的智能无人机却没能躲过去。电浆块在接触其体表的一瞬间就熔毁了它们表面的晶体装甲,然后将炽热的原子核灌进去。
一瞬间之后,无人机的表面先是鼓起来,当膨胀到极限时,承受不住炸裂了开来。
只是这一击,无人机群便损失了四只以上。
在那一刻,被突击艇优良的变向能力折腾的头晕眼花的佐天泪子,明显捕捉到了一丝恐惧的气息。
——硅基生物,也会恐惧?
这样的意识掠过她的脑海。甚至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前,一道jīng神穿刺的波纹已经散发了开去。
“哦,真神在上!”
多哈的声音透过气密头盔,但丝毫也不能削弱其中的惊讶之情。
刚刚还排列整齐的无人机,顷刻之间就像被抹香鲸闯入的鱼群般炸开了。她甚至亲眼看到,这些思虑严密,毫无破绽的硅基生物甚至彼此撞击在一起,互相纠缠着坠落了下去。
现在,从突击艇现在的位置,到“女王”所冲入的,赛兹和报时要塞之间的那条河流,已是一片坦途。
“下面……”
佐天泪子捂着微微发疼的额头,拉住了阿斯拜恩的手臂。
她能感受到,如海cháo般涨起的恐惧情绪,像是爆炸一样蔓延开来。其中,不乏有突然上升到最高点,然后骤然消失的。
年轻的西斯学徒猛然意识到,那种情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死亡。
现在,赛兹的街道上,每秒钟都有人死亡。
无人机正在向外扩展控制区域。它们在为“女王”争取时间。它们如同行军蚁一样向前,毫不留情的杀死所有的人类,绝不让人类接近正在融合新身体的“女王”。
“老师……”
阿斯拜恩没有回答。
她不是军人,也不是杀手。在此之前,她只是个追寻自己梦想的普通女孩,只是希望自己不拖朋友们的后腿,能帮得上朋友们的忙而已。
在此之后,她将踏入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死亡,罪恶,黑暗,接踵而来。西斯的道路荆棘丛生,困难重重。
而且,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唯有死亡才是终点的不归之路。
“大人(Lord)!”
女克隆人驾驶员的喊声唤醒了他。
“我要降落了!”
“哎……哎?!”
此时,飞行无人机虽然被西斯学徒那一记神来之笔的jīng神穿刺赶的远远的,但突击艇不可能无视它们的威胁悬停下降。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打算用足以规避攻击的高速强行着陆。
如果是这样……
当从突击艇狭小的驾驶窗看清楚艇首的方向时,即便在加达里海军陆战队里呆了很多年——多到能与纽伦堡号上的所有克隆人的年龄之和不相上下,但这一刻,阿斯拜恩仍然感到战栗。
那是赛兹的zhōng ;yāng大道。
虽然称为“大道”,可无论是宽度还是平整度,与突击艇强行着陆的要求都差的太远。而且,左右都布满了曾经是房屋的废墟。
佐天泪子尖叫了起来。对不折不扣毫无经验的她来说,大地扑面而来的这一幕实在太刺激了。
“不可能的!”
“安心安心!”
用着平淡的口气,多哈将cāo纵杆一推到底。
“真神喜欢勇敢的人!”
诚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轰鸣的铁块从天而降,以无可争议的质量和速度,强行将她的躯体塞进了两边皆是废墟的zhōng ;yāng大道,在蹂躏和所有人的耳膜和平衡感,滑行了长长的距离之后停了下来。
顺道,将刚刚耀武扬威的怪物们,连同行道树和喷泉一起,无差别的碾压进土地里。这一幕让诚也几乎当场大声喝彩。
如果不是有一只怪物被撞飞,直接落到了他和美夕的面前的话。
怪物只剩下了一半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它似乎发现了诚也和美夕。它挥起了昆虫般的节肢。虽然前端的镰刀形利刃已经破破烂烂,长度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或者更少,但要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毫不犹豫的,诚也伸开双臂挡在了美夕的前面。
至少,至少也要让美夕……!
他侧过头,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等待着想象中的剧痛到来。
刺目的辉光闪过,即便透过眼睑,仍然清晰可见。
“第二次了呦。”
诚也微微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认识那个背影。在不久之前,他曾经险些落入河流。若是在那种疾风暴雨的天气里落进奔腾咆哮的河流,现在恐怕他已经是刻在赛兹教会墓地墓碑上的名字了吧。
是这个男人,还有报时要塞的墨埜谷暮羽救了他的命。
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剑一样的东西。然而和切断将他的身体卷入风暴的篷布时不同,这把剑的颜sè是深红,看上去如同燃烧着,流动着的鲜血一样。
——那只怪物呢?
他移动着自己的目光。
怪物倒伏在那个男人脚旁。已经被砍成了四片。肢体的断面上,黑sè的液体正悄然涌动。那液体闪烁着不像水也不像油的光泽,如金属一样滚动着。
“小心……”
诚也大喊。他亲眼看到士兵被这东西缠上,痛苦凄惨的死状。
仿佛被他的喊声所刺激,黑sè的液态金属球微微一顿,然后蹿了起来,闪电一样直逼阿斯拜恩的脸颊。
噼啪!
细小而密集的爆裂声中,臭氧的味道顿时充斥鼻端。空气中骤然闪现出一张电弧组成的网。黑sè的液体黏在网上,如被蜘蛛网捕获的昆虫一样无望的挣扎了几下。
在十分之一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