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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护卫面面相觑，赵全摇头道：“公子，我们全都来自大陆，都不懂临高话！”
“来了可以学呀！”
“学不会的，临高话不仅腔调古怪，语序也完全迥异与官话，大哥叫‘哥大’，三叔叫‘叔三’，话语颠倒，不是常年交流，根本不懂他们说什么！”赵全苦脸道。
秋浩闻言一叹，意兴阑干道：“没办法交流，那就算了，我们走！”
秋浩带人走后，头发乱糟糟的少女面上稍缓，单手拄着削尖木棍，弯腰捡起草编篮子，她看着篮子里面的寥寥几根野菜出神，没多久又望向秋浩远去的方向，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第111章 佃农要走
逛了一个小时，秋浩发现三万亩农田都在自南向西流动的文澜江西岸，还通过护卫们那里得知，文澜江是临高境内第一大河，也是一条母亲河，河西岸三万亩农田呈三公里宽，七公里长的条形，因为水渠遍布的缘故，所以距离江边六百米内的田地取水容易，所以这一片都算是水田，而六百米外大都算是旱田，当然，即便是旱田，由于多雨的缘故，产量也是不低的。
一路走过，秋浩还看见了十多个村落，眼下才是下午四点左右，家家户户已然炊烟袅袅，空气中漂逸着淡淡的柴火薪味，可惜没看到几个人走动，也很少听到鸡鸣狗叫声，所以村落显得很沉闷孤寂。
村口田垛边竖着一方大石，刻着古拙的“渡头村”三个字，路边长有一小片青葱槟榔，绿荫下则是几根横倒的木头桩子，周围还有几泡新鲜牛粪，阴凉空气中散发着怪异的腐土味。
秋浩没有在意，走过去拍拍木头桩子，示意护卫们都坐下，然后好奇望向村内草木结构的屋舍群落，看了一下便问道：“赵全，乡下怎么不养些猪狗鸡鸭，是因为粮食不够吃吗？”
绿荫下众护卫扇着衣袂散热，赵全闻言想起这位雇主的来历，似乎是初次来到琼州府，不懂富罗乡的具体情况，叹道：“不错，这些年越来越难过，农户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余粮喂牲口？”
秋浩毫不惊讶，历史上明末确实多灾多难，不是这里大旱，就是那里蝗灾，这种情况是全球性的，琼州府尽管地处多雨的热带，也肯定受到了一些影响。
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水稻一年三熟的琼州府，在古代居然这么的贫困？
赵全听后也有些困惑，挠挠头道：“属下听说安南的水稻也是一年三熟，可是那里多毒雾瘴气，使得文道不昌，商道也不怎么样，这或许就是安南贫困的原因，我料想琼州府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秋浩闻言略有所悟，文道方面暂且不说，琼州府地处热带确实多瘴气，在这样的多发病环境下，农业发展受到了局限，而大陆方面也几乎没有谁愿意来，最终使得岛上科技长久以来相对原始，那么贫困就不难理解了。
没多久，秋浩休息足够想要带人回去了，村里却传出一阵阵吵闹声。
秋浩耳力不凡，仔细倾听村里人谈话，发觉他们居然是在收拾包裹，准备明天就搬家，而且邻里们都商议好了，要和某某员外老爷们一起搬到东部的琼山县……
这是什么情况？秋浩十分费解，转头却见护卫们表现得比较淡定，吐槽道：“赵全，换个地主而已，有必要搬走吗，难道早上那些那些地主并非为富不仁，所以他们舍不得想要追随？或者惧怕我收租更多，不敢待了？”
赵全闻言笑笑，低头看着几泡牛粪进而想到了什么，推测道：“属下猜测，村里人之所以搬家，应该是担心耕牛和粮种！”
“嗯，俺也是这样想的！”光头护卫陆冲也附和道。
“耕牛和粮种……”
秋浩自己琢磨一下，马上就明悟了，佃户们大多依赖地主家的生产资料，本身没有多少耕牛和粮种，现在地主们都走了，那么佃户们就得考虑要不要一起走，至于自己这个未来大地主，佃户们很可能不看好，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外来人，或许可以轻易买下三万亩地，可是未必就有足够的耕牛和粮种，到时候田地种不来，那还不是得活活饿死！
“地主们远走别地，还能找到田地吗？”
陆冲把玩着大刀，撇撇嘴道：“肯定可以，他们愿意搬走，那么肯定是早已找到了新的落脚处，即便没有问题也不大，琼州府共有农田三百八十万亩，其中十之二三在琼山县，他们只要跑到琼山县，总能买到足够的田地！”
赵全身为秋浩护卫，为了给新雇主留下好印象，试探道：“公子，要走的佃农多是青壮，要不要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秋浩摇摇头，自己不喜欢强求别人，那些佃农想走那就走吧，人少清净或许更好，即便缺人了再招人也不难，这样还可以保证佃农的忠心，不过想了又想，最后叹道：“分出几个人去劝一劝，就说我既然能买下那么多地，那么就能拿出足够的耕牛和粮种，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当然，如果他们执意要走，那也不必强留！”
护卫们闻言大多不信，耕牛和粮种哪是那么容易准备齐全的，一头健牛一天能耕两亩田，而一亩需要四斤左右的稻种，那么三万亩下来，得需要多少耕牛和稻种？
不过，只是为雇主传话而已，没什么难度，当即就有五个护卫走进渡头村与村民交涉，回来的时候，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农，经过赵全解释，秋浩才知道灰衣老农是渡头村的乡老。
村口已经聚集很多人，灰衣老农有些拘谨，浑浊眼睛谨慎望向秋浩，张口道：“这位公子，眼下很快就要秋播了，可是村里没有足够的稻种和耕牛，不得已才……咳，敢问公子，您打算秋播时种多少地，能拿出多少稻种、耕牛？”
面对老农殷切目光，秋浩心生无限感慨，看来他们是不想背井离乡的，奈何世道艰难，这才不得不跟那些地主们一起挪窝，答道：“早上的时候，我与本地地主们协商购买三万亩田地，目前准备耕种其中的两万五千亩，耕牛已经准备了四百头，水牛黄牛各两百，此外还有一百匹马。稻种准备了……八万四千斤，不知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找找！”
“啊！”老农惊呼出声，就连护卫们也感到震撼。
以当前的物价，一匹普通成年马最少要二十两起步，牛虽然比马便宜，但是一头也要十多两，而粮种价格肯定要比吃饭的粮价贵得多，那么四百头牛、一百匹马、四万两千斤稻种，总价值必然在一万两以上，而且考虑到五百头牛、马收集不易，甚至需要从雷州府那边漂洋过海运过来，可见眼前这位未来新东家相当不简单呐！
“老伯，不够吗，缺多少？”
“呃……”老农尴尬道：“我们村共有六十户佃户，往年替几位员外老爷种五百亩水田和一千五百亩旱田，需要五十头牛，八千斤稻种！”
没说够不够，只把村里的总体需要说了出来！
秋浩呵呵一笑，系统沟通两个时空，缺什么直接补什么，说道：“都没问题，叫乡亲们都别搬了！”
“公子，还请不要戏弄老小儿，当真没问题？”
老农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秋浩，一定要确认事情的真实性，要是真的的话，村里人就不用背井离乡了，要是假的……他可不敢拿村里人的性命开玩笑！
秋浩无法，老人家不容易说服呀，当即两指一并遥指头顶青天，沉声道：“自然是真的，如有欺骗，我愿受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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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大明江湖
灰衣老农一脸喜气赶回村去，那步子简直是健步如飞，有了新东家的承诺，村里人总算不用背井离乡了。
赵全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就在方才，秋浩不仅承诺每年都提供耕牛和稻种，就连租子也重新划分了。
秋浩拍拍赵全肩膀，说道：“赵全，有话就说，是不是我疏忽什么了？”
“公子，您每年分给佃户五成粮食，不觉得给得太多了吗？”
“五五分成太多？那应该给多少？”
秋浩心里古怪，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地主心态，开始计算怎么压榨佃户了。说实话，自己穿越时空来到琼州府，为的是种植灵稻收获灵能，其中收获灵能才是最主要的事，收获大米只是顺带，在吸收灵能之后，那些大米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别说五五分，就是全送给佃户都可以！
护卫们好奇看过来，赵全咳声道：“一般地主都是这么规定的，一个青壮劳作一年，会留给大米五石六斗七升，老弱相应减低，其余的全都归公子！”
秋浩闻言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赵全，好奇道：“赵全，这个五石六斗七升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不应该分成吗？”
“太平盛世自然是分成交租，三七分乃至二八分都可以，地主要拿大头，可是这些年头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一个青壮一天饭量是一升五合，可以保证不饿死，一年下来就是五石六斗七升！”
“这样啊！”秋浩摸摸下巴，佃户的工资居然是“不饿死”，那些“精打细算”的地主们太过抠门了。
古代的石、斗、升不是重量单位，而是十进制的容积单位，明朝一石大米的重量，在后世重一百八十六斤左右，那么五石六斗七升，折合后世一千零五十五斤。
“咦，貌似口粮一天接近三斤了，这才保证堪堪够吃吗？”秋浩诧异道，后世一个从事体力劳动的成年男子，每天需要二千二百卡路里的能量，相当于五两大米煮成的米饭，然而一天能吃上一斤大米的没几个，至于三斤大米煮成的饭，那得多大一锅啊，九成九的人都吃不完！
哪料，赵全竟然吁嘘道：“三斤？没那么多，也就二斤三两左右！”
陆冲身高一米九，长得很壮实，他捂了捂肚子嘀咕道：“即便是三斤，俺也吃不饱，起码再来半斤肉，一壶酒！”
秋浩眉宇一黑，古代牛人啊，应该是古人食肉量少，所以饭量奇大，自己作为有良知的地主，有必要改善治下百姓的膳食！嗯，渡头村靠海，可以发展捕鱼，从后世弄几艘小型捕鱼艇过来！也可以搞一些养殖业，比如说养猪。
这时，赵全朝着陆冲挤眉弄眼，指了指秋浩，可是陆冲摇摇头，秋浩看见了，沉声道：“干什么，有话直说！”
赵全干笑一声，犹豫道：“公子，您还是把佃户的租子抬高一些吧，因为您自己也是要交贡的！”
“交贡？交给谁，南……大明？”秋浩大惑不解，大明丢了半壁江山，除了西南角和东南角，满清基本控制了中原，就连岛上临高衙门也已经被毁，貌似还有绿营兵驻守，那么现在还用交大明赋税吗？
赵全点点头，神色肃然道：“正是，此时正值大明危难之际，公子身家雄厚，理应献上自己的一份力，毕竟若是让鞑子得了天下，那肯定是暗无天日，公子可曾听闻扬州十日？”
陆冲叹道：“俺听说前不久，附清叛将李成栋率五千清兵大肆屠戮嘉定百姓，惨状莫名！”
一个黑脸护卫补充道：“公子！您虽然出身海外，可是那些鞑子却不管这些，只要他们得了天下，但又所好，必定是杀光、烧光、抢光，此时帮助大明，就是帮助自己，万万不可袖手旁观！”
“正是……”
一双双眼睛望过来，秋浩颇感无语，这是要捐钱捐物抗清的节奏吗？只是可惜了，这里不是可以逆天的平行空间，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历史过客，深感无力呀！
按照后世历史记载的那样，现在的南明皇帝应该是朱聿键，称号是隆武，刚刚登基一个月，可惜朱聿键壮志难酬，皇帝宝座坐不稳，明年九月份就挂了，综合以上种种，自己还有必要投资他吗？
秋浩沉思默然，赵全以为他不愿，继续道：“公子，琼州府设有天地会分舵，为富不仁只怕不好，只是一些钱粮而已，我们琼海镖行就可以帮您运过去！”
“嗯？天地会分舵！”
秋浩霎时抬头盯着赵全，神色间隐隐有些提防，没想到琼海镖行还和天地会有关联，记得渡真和尚说过天地会就是南明皇帝仓促间建立的，而唐华也说过琼海镖行时不时押镖前往福建，朱聿键可不就是在福建吗，皱眉道：“赵全，你老实说，琼海镖行跟天地会是什么关系，具体听谁的命令，是隆武吗？”
赵全深吸气，道：“公子，琼海镖行其实是天地会外围组织，这在琼州府不算什么秘密，行事方面，我们直接听命于总镖头，专门负责护送粮草物资！”
“那你们何必做护卫，专门押镖不就可以了吗？”
陆冲憨笑道：“前些天已经秋收了，总镖头把粮草运往福建，恰巧有郑家海师护航，所以我们不需要北上，只需留守待命，咳，也可以兼职护卫赚外快，专门保护像您这样拥护大明的地主！”
秋浩一噎，一天一两的高价，请来的护卫居然只是客串的，而且背景不简单，那么忠诚度就成了大问题，他开始想着该如何辞退二十个护卫。
赵全似乎知道秋浩心中所想，沉声道：“公子无需多虑，我们琼海镖行只是天地会外围组织，与朝廷多是合作关系，而且我们没有谁出身朝廷，对雇主必然守诺守约，绝不会行那些见财起意的勾当！”
秋浩面上稍缓，内心却没有缓下半分，不管对方怎么说，他总有引狼入室的感觉，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好建立起完全属于自己的团练，然后就把人辞了，只是眼下已经开门见山，好奇问道：“那大明的租子是多少？”
赵全有些脸红道：“一亩半石粮！”
就在众护卫都认为秋浩肯定要跳脚的时候，秋浩仅是嘟囔几句，就转移话题问道：“赵全，你走南闯北多年，如今的江湖是怎么样的？”
赵全怔怔看着手中长剑，感慨道：“当今江湖，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我其实是想问，武人不是很厉害吗，只需把多尔衮、吴三桂、孔有德之类杀了，鞑子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秋浩本身就是武者，很清楚武者的能力，奔走速度比常人快一倍，无需攀爬就能够轻松越过四米高的围墙，出手更是了得，手速、力道都要胜过常人三四倍，苦练冷兵器的话，十人敌稀疏平常，百人敌是一代高手，千人敌也不是没有，很疑惑多尔衮等人怎么能活的好好的？
赵全紧紧握住剑柄，苦涩道：“公子，自古以来，武者不能过多插手朝廷之事，而且鞑子那边也是有高手的！”
秋浩闻言怒了，破口大骂道“放屁，国破家亡了还找借口，他们即便有高手，数量也肯定不多，哪里敌得过整个大明江湖？”
“……还真敌得过，因为继三丰真人之后，又一位金丹真人正是一位老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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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天地会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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