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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颜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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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曲听多了也觉腻耳呢。”望舒淡语。

皇后不解地瞧着他,仙韶院可有授曲琵琶?宫中宴乐时,都从未见大司乐奏过七弦琴之外的乐器。他的弟子是否会琵琶呢?

“娘娘宫中可有琵琶?”上官那颜只得放下手中琴。

“上官乐正会琵琶曲?”皇后问她。若是不会,她也不会勉强,就是不知舒儿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略会一些。”

宫女送来曲项琵琶,上官那颜抱入怀中,调音试弦。“殿下想听什么曲子?”她问对面的望舒。

望舒停了喝茶,瞧着她道:“上官小姐会什么便弹什么吧。”

上官那颜接住他冷淡的目光,亦淡淡回道:“还是殿下随便点一曲吧,不然不知会奏到什么时候。”

望舒嘴角一勾,“孤近日听东宫新蓄的西域乐伎弹奏凉州曲,说是新曲,上官小姐若是不会,便算了……”

琵琶弦声顿起,打断了他的声音。但见上官那颜左手手指端击捺弦身,微声初起,右手按音一出后,左手随之带音,手指向外一拨,。电子书。空弦散音响起,右手或弹或挑,或滚或剔,或抚或飞,错错落落,弦弦切切,闻之清淩澄澈,空寂荒凉。

正是新翻琵琶调,凉州曲!

望舒嘲弄的笑意都来不及散去,僵在了唇边。皇后掩袖低笑,对这少女愈发赏识了。

凉州曲曲意荒凉,并不适合宫中演奏。望舒不过是挑了新曲想为难她一番,不想竟是自己失策,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听完这首边域寂曲。

曲终时,上官那颜极为利落地一拂收弦,余音久久不散。

皇后抚掌而笑,“好个乐正,连最新的西域曲子都会,了不起!”

上官那颜怀抱琵琶欠身道:“娘娘谬赞!这曲子其实是师父汇总在曲簿上的,那颜只是听师父吩咐,时常以新曲试手而已。”

“大司乐汇总?”皇后奇道:“大司乐对琴曲之外的琵琶曲也感兴趣?”

“师父并不囿于琴曲,但凡佳律,师父都会录入仙韶院曲簿,供弟子们学习。师父什么乐器都知晓其根源,谓之精通也不为过。若是师父来奏凉州曲,必会使听者肝肠寸断泪湿衣襟,绝不是方才那颜所奏的情状!”她抱着琵琶郑重道。

皇后看她模样,不由笑道:“哀家不过是问了一句,上官小姐便夸师十句。”

上官那颜脸上一红,言语顿塞。

皇后又起话头,闲话一阵后,见天色不早,便令望舒送上官那颜出宫。

一队宫人提着宫灯为二人照明,走出中宫后,望舒便停了步子,笑道:“上官小姐慢走。”

上官那颜看着前方夜色,低声道:“上回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原谅!”

“你是在跟孤道歉么?”他背着手,冷冷瞥她。

上官那颜迎着他冷然的目光,缓缓道:“上上回,太子殿下故意将我射落水中……”

“怎么,要孤跟你道歉?”他继续瞥她。

“岂敢!”她移开目光,“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再与仙韶院为难。”

“只要大司乐交出那人。”说完这句,他便甩下上官那颜,独自领着众宫人折回东宫,一盏宫灯也没给她留。

上官那颜抱着九霄环佩,捏了捏拳头,转身没入宫里夜色中。

借着天上稀疏的几点星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明宫挨去。浓浓的夜色将她包围,空寂的宫中,檐角有呜咽的风声。她心跳加快,脚上却无法加速。千万不要在宫里迷路的好,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忽然一个黑影从宫墙上翻下,落到她面前,吓得她屏息,几乎要停了心跳。黑影笑了一笑,走进,一把搂住她腰,捂住她的嘴,飞身跃向屋檐。

第37章 天葵不至

他坐在宫殿檐角之上,将怀里吓晕过去的少女唤醒。少女迷蒙中睁开眼,在星光下,见到一张淡眉俊逸的脸,眼里有琉璃般的光芒,一时间不知梦里梦外。

“阿颜可还记得我?”他长发吹拂过面庞,轻笑淡语。

“你……子夜?”上官那颜脑中闪过那夜绫绮殿的一幕,呆呆看着面前这人,不知眼下是何状况。

“我以为你又要忘了呢。”他一笑。

“这、这是什么地方?”发现自己似乎悬空了,上官那颜吓得大气不敢出。

“宫殿屋檐上,来看看宫里的夜色怎样?”子夜笑搂着她。

难怪夜风这么凉,原来是在高处。她朝下看了眼,朱墙碧瓦、飞檐兽吻都在脚底,不由一阵头晕,下意识抓紧了他。

“莫怕莫怕。”子夜一阵低笑,星斗光芒下,瞧见了她脖子上垂挂的檀香珠,一手拿捏了起来端详。

上官那颜从他手中抢了过来,“我要下去!”

“我又没拦着你,你看,倒是你紧抓着我不放呢。”他笑得轻快。

上官那颜脸上发烫,就是不敢松手,恼怒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宫里?被禁卫军发现你夜闯皇宫的话,可是死罪!”

“我难道不是乐师?”他身体向后微微仰过去,轻言笑语,似乎是要松开上官那颜,吓得她赶紧往他身边挪去。

子夜顺势拉住她手腕,将她提到一边,放倒在倾斜的屋顶。上官那颜感觉自己要滑了下去,啊的叫了一声,急忙一个翻身向他扑去。子夜不避不闪,任她扑进怀里来,抱着受到惊吓的少女笑吟吟地安抚。

“求你,放我下去!”她身体微微颤抖。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抱着他手臂不敢动,连点头都小心翼翼,生怕掉下屋檐。惊惧之间,嗅觉却灵敏异常,这子夜身上竟也有檀香袅袅入鼻。

“麟德殿宫宴时,大司乐为何早早离席?”

她脖子上檀香珠的气息与他身上的檀香混作一处,霎时便让她宁神,惧怕也减了不少。“师父身体不舒服。”

子夜笑了笑,又问:“你师父近来是抚琴的时候多还是著书的时候多?”

“著书。”她把头抬起,看向他,只觉他的问题都很奇怪。

子夜眼眸却在夜空里,风将他的长发吹得在碧瓦上飘动,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果然如此。”似乎含了几分喜悦之情,然而很快就略感遗憾。

“什么果然如此?”上官那颜抓着他手臂,死死盯着他,“你打听我师父做什么?”

“我可以不回答你吧。”他微笑回视她。

“放我下去!”

“别急,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

“到底要问多少?”上官那颜不耐烦了。

“就剩一个了。”

“什么?”

子夜忽然凑近她,面上不动,眼里却早泛起一丝笑,“你喜不喜欢我?”

“……”上官那颜板着脸,却渐渐憋得脸色通红,最后扭转头,恨不能纵身从屋顶跃下。

“你要是不喜欢我,又怎么会忘记我。”子夜抱过她的腰,又将她放倒在屋顶,俯身再将她抱住。

“你、你……”上官那颜急得更加面红耳赤,急忙推开他。子夜俯身下来,幽幽檀香扑面,她心中恍恍惚惚,抵抗也慢了几分。

“不要这么看着我。”子夜润白的手指覆到了她眼睛上,落吻于她唇间,舌尖在她粉嫩的唇瓣间游移了一番才滑入,与她逗弄一阵。

上官那颜忽觉身如飘絮,无法思考,仿佛置身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有无数的桃花瓣飘落,檀香的气息让她沉迷又恐慌。

许久,子夜撤开了她眼睛上的手指,俯身笑看软绵绵的少女。她睁眸的瞬间,眼神是那么的迷离。子夜的发丝垂到她脸上,他唇角一勾,笑道:“好个丫头,小小年纪却会欲拒还迎。”

上官那颜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不顾身处屋顶险境,便要挣扎起身。

“阿颜,你把我当成谁了?”子夜将她按住,俯在她耳边,“你眼睛里看的是什么人?”

她心中忽然难过,气恼万分,猛地推开子夜,一股反噬的力道也将她推离。屋顶倾斜的角度将她抛了下去,她一声惊呼,坠了下去。子夜一手拍向碧瓦,一手捞过搁在旁边的九霄环佩琴,腾身而起,急速坠落,抱住了她。

“我道歉还不成?”他将她稳稳放到地上。

上官那颜不理他,抢过琴,扭头就走。子夜跟着她身后,一路都在笑着道歉,毫无诚意。二人一前一后,一个气呼呼一个乐悠悠,直到仙韶院大门口。

她一脚迈过门槛,半转身睥睨向他。

子夜看了眼仙韶院的金字匾额,眉眼间的笑意冷了几分,“你回去吧,照顾好你师父。”说完,他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个怪人!可是他为什么要打听师父的近况呢?上官那颜独自站在夜风里,忽然一敲脑门,她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告诉他!万一子夜与师父有仇,她却将师父身体不适的消息透露给了子夜,会不会……

她关好大门,疾奔回紫竹居。

师父卧室无灯,是睡了?一转头,瞧见书房还灯火通明,她心中忽然被刺痛。这么晚了,他不是身体不适么?

“那颜小姐回来了。”白夜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这是什么,要送去书房?”上官那颜指着他手中。

“给先生的药。”

“给我吧。”她从他手里接过托盘,对他挥挥手,“你去睡吧。”

白夜稚气的脸上露出个笑容,道了声谢,便迫不及待去睡觉了。

上官那颜站在书房外,叩门,“师父。”

“进来。”

端着药进去,果然见俞怀风又伏案疾书,深宵不睡,气色明显不好。他手头一堆书稿,想是已写了很久。

“师父喝药。”

他头也不抬,忙着书写,“先放下。”

将药碗放到案前,上官那颜磨了一会儿墨递过去,又看他写了一会儿字。

“师父,皇后夸我了。”她趴在桌上,轻轻道。

“哦,没有害怕吧?”俞怀风看她一眼,继续提笔蘸了墨汁。

“有些怕,……也不是太怕。”她将灯烛挑亮了些,往他跟前挪了挪。

“慢慢就不会害怕的。”

“嗯。”她趴在案上,又看了他一阵,怕打扰了他,便自己一个人去书架子上寻书看。

她搭着凳子,寻到了数本医书,都搬到地上,盘腿研习起来。近来发觉自己医学常识太少,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万万不行的,于是打算钻研一下医道。

看到《素问》第一章“上古天真论”里写道: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她眼前一亮,原来如此可以长命百岁!前几点,师父都具备,但是“不妄作劳”……

她抬头见他过于劳形地著书,不由心里一黯,朝他道:“师父,你要养好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俞怀风持笔顿了顿,看向她,见她坐在地上看书,微蹙眉,“近来天凉,不要直接坐地上。”

上官那颜应了一声,找了块毛毯铺到地上,将医书摊开在毛毯上,又盘腿开始研习。

看到后面一句话时,略有不解,两手撑在毛毯上,一字字念道:“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纵欲,需心态平和。”

“哦。”又继续看。

“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 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这些都好懂,无非说的女子月事。正要跳过去,上官那颜手上忽地一滞,忙掐算时日。

不对啊,时日早就过了,平素不会晚这么久。

又翻另外一本医书,“女子孕时,葵水止。”她惊呆了。

心中砰砰乱跳,连忙继续查阅,到底怎样才会怀孕?她看过不少传奇话本,知道男女亲昵会怀孕,但究竟是怎样的亲昵呢?

翻了好几本书,书上都没写。

想起上回沈宜修非礼于她,以及今晚子夜之事,不知究竟有没有影响。好几个炸雷响在心底。

眼泪流了下来,她捧着医书,泣道:“师父,我、我可能怀孕了……”

正在案前书写的俞怀风闻听此言,眼皮狠狠一跳,手腕忽地一抖,一笔蜿蜒到了另一列,“你、你说什么?”

上官那颜抽噎着,“我、我有孕了。”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笔直直坠到纸卷上,墨迹染了工整的数排小楷。从椅中起身,眼前忽地花了一下,他走到地上正哭得稀里哗啦的上官那颜跟前,脸色忽然极为难看,低喝道:“上官那颜!”

她哭泣声忽然止住,抬头泪眼汪汪看向他,又羞愧又难过,“师父,你、你杀了我吧……呜……”

他一手抚着书架,面色低沉,眼里怒意翻卷,“你——”

上官那颜从未见过师父动怒,一时被吓住了,泪水都凝在了眼眶里。仙韶院出了她这样的弟子,大司乐竟教出她这样的徒弟,世人会怎么看?她满心伤恸,未婚先孕,世人岂不要唾弃死她!连、连师父都会厌弃她!他、他眼里的光芒好可怕……

“是谁?”他怒喝。

上官那颜吓得一哆嗦,“不、不知道……”

“不知道?”莫非是想包庇?俞怀风心中如被针扎,忽觉气息不畅。

“师父!”她从地上爬起来,见他身体晃了一下,急忙想扶住,但上前几步又停住,不敢再上前,她羞愧于心,有什么面目见他?

他微一闭目,调了调气息,许久方道:“你说明缘由,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教导无方。”

上官那颜心中难受之极,怎能怪他!“师父,都是我的错!”

他睁眼,忽然不想看她,只将目光投向别处。

上官那颜心如刀绞,他已经厌恶她了?看都不想看她……

“我、我不该让他亲我……”她捏着衣角,垂头,眼泪一滴一滴都落到地上,摔成无数瓣。

俞怀风手指微抖,心头有如利锥划过,“说下去!”

“说、说完了……”

空气都凝固了。上官那颜敛声屏气。

“说完了?”俞怀风转头看她一眼,知道把她给吓到了,便忍着怒气,将语气放缓了一些,“之后他便强迫的你?你道明原委,师父不怪你。”

之后?她想了想,算时间真拿不准究竟是哪一次,但有个问题她实在想弄明白,便嗫嗫嚅嚅问他:“师父,怎、怎样才会怀孕?亲、亲嘴会、会怀孕么?”

俞怀风愣了片刻,想起她方才的话,便也试探地问她,“他只是、只是亲过你?再无其他?”

“其他是什么?”她又害怕又好奇,噙着一眼眶的泪,迷蒙看他。

气氛有一丝尴尬。俞怀风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夜色,久久吐了口气,身体一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额头不知何时冒了一层冷汗。

“你怎知有孕了?”他语气已和缓了不少。

“医书上说,有孕时,不来葵水。”她红着脸把书递过去。

俞怀风拿过书,未看一眼就合上了几乎要被她泪水浸透的医书,放回了书架。“把手伸过来。”

上官那颜走过去,伸出手。他把住她手腕,听脉。

果然不是孕症,他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不过是虚脉,气血不足而已。

观察他形容,并无愠色。上官那颜心中无限期冀,不停向老天祷告。

“近来过于劳累焦虑,致使月信不准。”他抬袖子擦去她脸上纵横的泪水,心生恻隐,“好生休息,宫里的演奏都不用去了。我再给你一剂方子调理。”

愁云散尽,原来虚惊一场。上官那颜雀跃万分,“不是有孕?”

“以后不得胡说八道!”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他经不起这个折腾。

“我、我不知道嘛!”她见他不生气了,无比开心,言语又有些撒娇的意味,瞧着他,忽然道:“师父,你笑什么?”

他看她一眼,隐去了嘴角笑意,训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么?”

“以后、以后我多看些医书……”她十分羞愧,可是话本传奇也没有说明白怎样才会怀孕的呀,她从何得知呢?垂头搅着衣角,低垂的睫毛上还挂着未擦去的泪滴,倒映了一室的灯火。

“那人是谁?”

“嗯?”她不解。

“你方才说的那人。”他面色又沉下来。

亲她的人么?“他、他叫子夜。”她心中又开始难过,屋檐上的一幕叫她又悔恨又羞愧。

“子夜?”他并不认识叫子夜的人。

“师父不认识么?可他认识师父,还问到师父呢。”她眼神急切,提醒他,应当注意子夜这个人。

子夜。他记下了。提到这人,她便神色慌张。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

气息忽然又有些不畅了。

第38章 窥破情劫

近日上官那颜过得甚是逍遥,睡到日上三竿不练琴,睡醒后躺床上看话本小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故事里的人物感怀,不必担心师父会来检查功课。听白夜说,皇后与南贵妃都命人传唤过她,均被师父挡了回去。

那夜在书房闹了大笑话后,她很是羞赧了一阵,便想着要补一补医学常识。然而,师父一面责她无知,一面又将一些书籍束之高阁,令她如何也够不着。她揣测那些书里兴许有天地阴阳之道,师父居然又不让她去探寻。

向来求知心强烈的她很是郁结,从来都是她有问必答的师父这次竟敷衍了她,说该知道时自会知道,如今不懂也罢。

她便愈发觉得男女之事甚是神秘,于是每日琢磨传奇话本,想从中窥得一二。

然而,这一天,她喝完药,散完步回房,去枕头下摸一本尚未看完的话本,怎么也摸不着。奇了怪了,她一掀枕头,诧异地发现她闲时解闷的小册子一本都没有了。遍寻床榻与房间,还是一页纸也没找到。

她累得坐到床边,愤怒地想,谁偷走了她的书!

空落清幽的紫竹居只有三个人,师父、白夜和她,即便有人来紫竹居,也不会有人进到她房间来,那么就只能是紫竹居里的人!白夜有时来她房间传唤,也只是在门口站一站,绝不会来她床榻偷书。难道——

她心里一激灵,难道是师父?是他把书都收走了?

想到此,不由垂头叹息。

没有传奇本子解闷,这日子怎么过呢?不行,她得去劝说师父,把书还给她!

书房没人,寻到游廊上,听到了几声弦音。她心内诧异,这个时辰,师父应是在书房看书才是,怎会弹琴呢?

随着弦声寻到后院,蓦地看见好几个异域身影。定睛看去,竟都是回鹘衣装,几个回鹘男子侍立一旁,回鹘公主慕砂一身华美精装,正在树下弹琴,时不时转头询问身边青衫落落的俞怀风。

上官那颜停步在墙角,以白墙掩了半个身子,只拿眼睛盯着院子里的人。

日光下才发觉,那回鹘公主五官轮廓很深,与中原女子不同,浑身透着异域风情,美得炫目。尤其一双凤目,看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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