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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碎片都收到桌心,复回椅中坐下,深沉的目光看着面前亦步亦趋的小身影,低声道:“不在宫里做你的公主,跟我一起被软禁,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小人儿打了个哈欠,蹭到他腿边,明澈的眼神看了看他,渐渐弥漫了困意,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质问,“师父,砚儿要睡觉……”
看着她慢慢倒在他腿上,他目光微低,循循善诱道:“谁带你去的兴庆宫?”
“乳娘。”小人儿嗓音软软,迷糊应道。
“为什么要我做太傅?”
没有回应,小公主身体完全倒在了他身上。一只手臂将她抱起来,起身送她回隔壁的房间。
兴庆宫沉香亭宴会时,十七公主非赖上了他,任众人如何反对,她也不理会,最后被逼急了,她大哭不止。皇帝无奈,终是默许了。他无心于那场宴会,早早便回了仙韶院,十七公主当时便跟了来。
回到被禁卫军看守的居所,心情却是从所未有的低沉,景无色,茶无味。
妥善处理了公主睡觉事宜,夜已渐深,解衣卧于榻上,醒无趣,眠无寐。
心情抑郁竟超乎自己的想象,为何如此?为何会如此呢?他并不愿深想,但闭上眼,纷乱的画面一一现于脑海,抹不去,擦不掉。
在清醒与梦寐中辗转不尽,昏昏沉沉中,她身形单薄跪在床榻上哭泣的一个幻影从纷纭破碎的梦境中被影影绰绰勾勒了出来,他忽然就惊醒了。
是没有习惯她不在身边,还是不能容忍此刻她在东宫榻上?
他蓦地掀被坐起,幽夜中,眼里有尖锐的刺痛感。他披衣起身,轻步来到一张琴架旁,抬手扣在琴身十三徽正中的七徽上,琴身后的墙壁顿时起了一阵沉闷的声响,声响不大,墙壁却缓缓向两侧张开了一个六尺来宽的豁口。
他停顿了片刻,确定未惊动任何人后,迈步走进了豁口,随后墙壁又缓缓合上。
遥夜漫漫清寂孤寒,夹壁暗道幽黑且长。
东宫寝殿,上官那颜被噩梦惊醒,拥着被子蜷缩着坐起来。她梦见皇帝寻不到塞北观音,一怒之下,对俞怀风下了凌迟之刑。她对着他的尸骨,惊惧而绝望。梦境真切,以至于她醒来后都还有巨大的悲恸盘绕心头,刻骨入心的绝望。
她用被子堵着嘴,失声痛哭,将自成婚以来的所有情绪释放。空旷的寝殿里没有一个侍女,只有她一人拥着被子尽情地哭。
从来都只是她一人,宫内宫外,梦里梦外。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等的是什么,如今一切都是不可触及。不知不觉丢了一颗真心,没有办法找回来,更没有勇气去印证。违心地配合望舒,因为她已然不敢承认自己曾付出的真心。在东宫陷得越久,就越无法脱身,越不敢面对自己那样大逆不道的爱恋。
心中愁肠百结,面目憔悴支离。
寂静的夜里,寝殿的大门被风吹动,雪夜清辉幽幽,将一个身影投照。
无人察觉他的降临,东宫侍卫被移形换影迷了警觉,殿外侍女被迷香迷了梦境。他衣袂轻扬,走入寝殿,带来一室的清风幽香。
上官那颜哭得累了倦了,闻见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清香里又挟裹了雪夜的寒霜,她颤抖了一下肩膀,转头后,双眸蓦地睁大……
她完全呆滞,脑中想的是,原来此时身处幻境,从第一重梦里醒来,却还没有从第二重梦里走出。
俞怀风不疾不徐一步步走来,殿内的大理石台柱从他身侧一个个退去,扬起的白色袍袖在身后展开了雪夜里才能看得见的繁复刺绣,束起的青丝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夜风里飞扬。
他一步步上前,一步步走上石级,一步步靠近她所在的床榻……
最后,在离床榻一步的距离上,他停了下来,站定不动,看着脸上犹有泪痕的她。
她瘦削的脸庞上,眼睛愈显透亮,双眸被泪水浸得泛红,嘴唇也十分苍白。她长发披散,凌乱地和着泪水贴在脸颊上,一双眼在见到他时,由震惊转为惊惧。
他刚踏前一步,她便双肩一抖,不自觉地后退。
她的这一反应让他平静的眼眸起了波澜,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她害怕?害怕他?
“那颜。”他嗓音竟有些低哑,看着面前的她,竟有隔世之感。向她伸出手臂,指端离她未近一寸,她又颤抖了一下。
他停顿了一下,目中一恸,握住她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终于肯来了!
为什么现在才来!
上官那颜跌入他怀里,眼泪蓦然决堤。她身体早已凉飕飕,却不畏他身上从雪夜携带而来的幽寒。
这怀抱阔别多久了?
“师父……”她哽咽。
俞怀风右手轻抬,不动声色从她手臂滑到手腕上,三指定脉。
将头靠在他怀里的上官那颜忽地睁开眼瞳,猛然收回自己手腕。俞怀风应变自如,扣住她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畏惧他了,原来潜意识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她拼命挣脱他的控制,不惜使尽力道突围,扰乱他把脉的章法。
什么方式都没用!他不受影响地搭指切脉。
上官那颜停下了自己的徒劳,眼神一定,扬手扯开了俞怀风腰带。瞬间,感觉到手上力道松懈,她蓦地抽回手腕,闪避到床榻里侧。
她的这一举动,让他愕然。竟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未现滑脉!”他盯着她沉声道。
缩在内侧的上官那颜心头一颤,拜他所赐,她看过一些医书,滑脉乃是孕后脉象。正感绝望,忽然一段记忆闪过,她转过头与他对视,亦沉声道:“滑脉须得四个月后才能号出,师父你精通岐黄,怎会忽略这点?”看他神色微变,她继续道:“师父当我无知,故意虚晃此话的吧?”
俞怀风眉头微蹙,半晌后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何慌张躲闪,不敢让我把脉?”
上官那颜脸色变了变,暗中咬牙,应变道:“师父深夜来此,不会只为替徒儿把脉吧?我如何能不顾及自身安危,将脉门放于你手?”
闻听此言,俞怀风脑中如有飓风卷过,万般不是滋味。瞧她许久,才再度张口:“你如此提防我,为何独自在寝殿?太子为何不与你一起?”
“闺房之事,也要向师父汇报么?”上官那颜目光如炬地迎向他。
他终于再接不下去,目光低沉,眼神阴郁,许久后道:“望舒心机深沉,他在利用你,你不知道么?”
上官那颜低声笑了笑,眼内掩着悲戚,“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了啊?力荐我为太子妃的不是师父么?”
“我让你离开皇宫,你坚持不走。”他低声。
上官那颜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望着他笑道:“带我入宫的不就是师父么?让我盛放在最高处,不是您老人家的心愿么?”
“你、你明明……”明明知道他身不由己,明明知道他改了主意。他却不想再说下去。
她顺着他最不希望的路走下去,就是要他知悔!
可是——
“我成为太子妃那天,师父你在太极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什么?”
她在质问,他在眼里泛起哀凉。
那一幕在二人脑中再现。
他撩衣跪地,对上起誓——臣俞怀风素来行端言谨,无愧天地!与上官小姐在师徒名分上若有半点逾矩、半分不伦之心,就让臣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尸骨无存之天谴罪罚!
这样决绝,这样两清!完全不给她半点容身之地!
“师父,你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么?”她情真意切地凝望他,看他神色一分分动摇,她无知无觉地爬到他身前,攀着他手臂,仰看着他。张开手臂环抱着他,靠在他胸前听他心脏传来的搏动。
他久久不语,她将头抬起来,踩着床榻站起身,与他面对面。两人目光都锁住对方。她一点点贴近,近到就在他鼻端,缓缓低语:“师父你真不知道那颜的心思么?你不愿意接受我是不是?”
他依旧不说话,谪仙貌却冰雪心。
“师父当真如誓言所说无半分逾矩之心,一点也没将我放在心上么?”她再近一毫。
他还是不答。
“哪怕一点点呢,都没有么?”她嗓音带了哭腔,原来是这样卑微地恳求他施舍一点点的爱恋。
这样的问答,他无法开口。
“那为什么今夜要来看我?”她声音嘶哑,眼眸氤氲,与他之间的距离早已背离了纲常伦理。她无视禁忌,手指摸索到了他外袍内的衣带,想要在指间发力,彻底背伦一回。
可是,为何手心生汗,指端发颤,不敢动作。
“那颜,若是有些事情错了,便不能再错下去。”他叹道。
将她的手拿开,他就要转身。
“不要!不要走!”她哭着拉住他手臂,却依然是场徒劳。
第63章 情牵两端
夹壁暗道再被打开,俞怀风走了出来,踏进房中,抬眼却发现一人正瞪着他看,不由愣住。
砚儿衣着单薄地站在夹壁几步前,发辫松散,面容困倦,却在强撑,似乎是从被子里爬起来的,看到他从墙壁里走出来,顿时惊愕住了,困顿的哈欠也只打了半个。
俞怀风揿下机括,夹壁缓缓合上,他走到砚儿跟前,俯身看她。砚儿惊奇不已,圆溜溜的眼睛越过他,望向他身后合上的墙壁,一手撑在俞怀风肩膀上,一手遥指那奇怪的地方。
将她指向后墙的手指合成拳头,俞怀风定定看着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她喃喃应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拿拳头揉了揉眼睛。
俞怀风手掌抚在她腰间,有些凉意,想必来了有一会儿了。他起身找了件袍子,裹在她身上,“为什么不睡觉?”
不待砚儿回答,他指间蓦地拈出一根银针,指向了她脑后。砚儿不察,上前一步,扑进他怀里,似乎困得厉害,道了句:“和师父一起睡。”
一手搂着她,一手拈针,在她后脑寻找穴位。既然被她撞见,便只能封住她穴位,忘掉今晚之事。扑进他怀里后,这小公主便软绵绵的,完全依赖着他,慢慢沉入睡眠。
手指按上了某个穴位,银针蓄势待发。她轻微的呼吸声响在他胸前,低头看了一眼,女童绵密的睫毛抖了抖,脸蛋红扑扑,粉嫩的颜色。手中银针固定在离她半寸的距离上,迟迟未下。
小孩子的穴位是不是可以这样刺下呢?会不会造成她的不适呢?
眨眼间,指端发着光魄的银针便消失在他袖中。把她连着袍衣抱了起来,送回隔壁的房间。返身回来后,他不着痕迹地移动了暗道的机关位置。这才解衣卧倒榻上,心中浪涛却一层层袭来。夜访东宫,在内心深处不可碰触的地方又添了一道新痕。
见到她时,虽一眼看出瘦削了不少,但本质的东西依然未曾改变。把脉不过是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借口,她看他的目光,虽然哀伤,却依然清澈,虽然提防,却没有躲闪。他也一眼就能确定,其实什么都不曾改变。
躺在枕上,他不由一叹,心中有三分安宁便有七分忐忑。他知她承受太多,他能怎样,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漠视。当初她还在身边时,他便是以漠视的态度对待。她可孺慕,他却不能垂怜。
为什么是这样呢?
为什么上苍要开这样的玩笑?
月光从窗棂穿过,他乌发垂榻,月华却在闭合的眼角跳跃起一点晶莹……
残宵未尽,梦境纷乱,他蹙眉侧身,忽感哪里不对劲。身边有什么柔软的东西……
蓦地睁眼,紧挨着自己身边,同他共枕的柔软物事竟是两度去而复返的砚儿。
她睡得酣然,也一个翻身,小腿搭到了他身上,同时塞了一根手指到嘴里。俞怀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想到上官那颜,她小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模样呢?
这样一想,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更是忍不住拿手轻轻捏了捏她脸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将她嘴里含着的手指拿出来,搭在他身上的腿给放下来。他侧卧在一边,渐渐入睡。
清早时,他还在闭目休憩,砚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在被子里扭动了几下,轻手轻脚钻到他身边,将脑袋拱进他怀里。自然知道是什么物事在动,他懒得睁眼,从侧卧改为平躺,接着睡眠。
砚儿一见温暖的怀抱没了,又不折不挠地继续爬,爬到他身上,以八爪鱼的姿势趴在他胸腹上,侧着脸一起睡。
虽然这个重量算不上重,但俞怀风还是醒了。从身上将她拖下来,却扯不动,八爪鱼贴得很紧。
“砚儿,下来!”
似乎是被发现了,砚儿不情愿地再度爬动,却不是爬下,而是朝上爬,直到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以俯视的姿态抬起在俞怀风面部三寸之上。
他露出严厉的目光,“还不下去!”
砚儿皱了皱鼻子,一骨碌滚了下去,再从侧面靠近他。她趴在旁边,翘起头,依然俯看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眼角,关切问道:“师父为什么哭?”
俞怀风看着她神似某人的目光,低哑道:“胡说什么。”
“昨晚师父睡着时,砚儿瞧见了。”
不再理她,他翻个身继续睡。
砚儿睡不着,也不敢再打扰他,一个人睁着眼看着头顶。
日上三竿,两人才起床。俞怀风从隔壁房间取来砚儿的衣物,在见她胡穿一气也穿不上衣服时,他叹口气,将她身上缠在一起的带子给解开,再重新一一给她穿上。最后,他还要充当爹妈乳娘,给她梳头洗脸。
砚儿神清气爽地在屋内活蹦乱跳,俞怀风累得坐在椅子上思考以后还会遇到什么难题,他撑着头,靠在桌上。昨夜东宫一行,又耗去不少气力,再加上曾喝下望舒送来的不仅抑制修为而且极度伤身的卸功散,他身体已极度虚弱。
房内静了半晌,本来求之不得,却有些不同寻常。他转头寻那小公主,见她紧贴在一面墙壁上,试图寻找什么。俞怀风眉头蹙起,她年纪虽小,好奇心却重。
“砚儿,过来。”
闻言,她暂时离开了墙壁,跳到他身边,冲他眨眨眼,“师父?”
清澈得如要滴出水来的眼眸,灵动无比地看着他。俞怀风放在她脑后的手又迟疑了。砚儿顺势往他手臂内一靠,嗅了嗅道:“师父好香!”两只手在他袖间翻弄。
“砚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能。”一口应下。
“墙壁上的秘密不要对任何人说,否则,我就不教你学琴。”
“……好。”她想了想道。
“也不要再去墙上寻找,以后我会告诉你怎么进去。”
“好!”答应地十分爽快。
俞怀风不想竟会这么顺利,还在犹豫一个孩子的承诺究竟有几分保证。
“师父,我要这个!”砚儿早转移了注意力,手里捏着一个香囊举到他面前。
俞怀风一看,目光便一沉,从她手中拿了回来。
砚儿见他神色,心中已有预感,怕是讨不来了,顿时就嘟起了嘴。
飘荡着海棠花香的空气散在四周,香气的来源——荷包被俞怀风握在手中,手指摩挲着荷包边缘歪歪斜斜的针脚,低头不再说话。砚儿见自己被完全无视了,心中有些伤感,撅着嘴离开他身边,走出了房间。
清清泠泠的弦声打破了午后的沉寂,对着香囊看了许久的俞怀风猛然一震,琴声传来的方向……
开门,过长廊,踏雪径,上石级……
暗中看守的几名禁卫顿时聚起精神,目不转睛地注视此间主人的一举一动,却见他砰地推开了一扇门。
巨大的响声,让琴声戛然而止。
门内的小公主被吓到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
一股巨大的失落将他席卷,如同跌落万丈悬崖,“谁让你来这里的?”他语气不善,极度冰冷。
砚儿哇地一声哭出来,泪珠子啪啪滴落在九霄环佩的琴弦上。
这蓦然的嘈杂让暗处的守卫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才明白,皇帝极为宠爱的小公主竟被人训哭了,不由都大感愕然。
砚儿在万般伤心之下,回了寒筠宫中,好几天都没有再回仙韶院。
“圣上龙体有恙,几位殿下都守在龙榻边寸步不离,小公主也一直在兴庆宫陪伴。”卓然尽职地传达。
俞怀风静静听着,眼眸瞧向了南边的天空,风云席卷,不知风雪几时来。
寒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夜夜咯血,太医束手无策。皇后夜夜守在榻边,也日渐憔悴。太子望舒为表孝心,留在兴庆宫侍奉汤药。然而如今寒筠目不能视,案牍之类全不能审阅,望舒监国任务繁重,皇后劝了多次才将他劝回东宫。替望舒尽孝心的任务便交给了太子妃。
不久,皇后也病倒,宫中一时愁云笼罩。为避闲言,望陌主动请愿照料皇后,寒筠那边则交给上官那颜。初时几日,善舞与上官那颜一起陪在寒筠左右,后来二人愈发不合,善舞一怒之下出了皇帝寝殿,只每日来请安一回,不再多加逗留。
寒筠病体需静养,便只留下了上官那颜与十七公主。一个内敛稳重,一个娇憨天真,寒筠这才满意多了。
然而这十七公主来了兴致便会格外多话,一日在寒筠午睡后还喋喋不休,上官那颜只得哄她去前殿拿点心吃。
砚儿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含糊着自言自语:“好吃,给师父留几个……”
上官那颜正在给她倒茶水,手上不稳,洒了一些到杯子外。“师父……教你学琴了?”她声音不大,不知是在跟小公主说话,还是在自语。
话痨砚儿自然会接她的话头,张嘴正想说,忽然记起自己被训的一幕,顿时嘴巴又翘了起来,“师父凶巴巴的!不给他带点心!”
“师父什么时候凶巴巴的了?”上官那颜不高兴砚儿的这一评语,当下反驳:“师父教琴的时候最温柔了!”
“太子妃嫂嫂怎么知道?”砚儿瞪着她,气鼓鼓地说:“可是师父把砚儿吓哭了……”说着,嘴一扁,眼里的泪珠儿打了几个转。
“肯定是砚儿做了错事!”上官那颜有些不忍心,摸了摸她的头。
“哪里是砚儿的错呢!师父又没说那个房间不能进去,又没说那张琴不能弹……”砚儿继续委屈。
上官那颜愣住了,木然地问:“哪个房间?哪张琴?”
“西院没人住的那个房间,看起来好干净好舒适,砚儿想在那里睡觉,师父都不准,差点又把砚儿吓哭……对了,那张琴真漂亮,上面写着九什么,砚儿好喜欢。呜……师父不准砚儿碰……好凶……”
上官那颜悄悄侧身,飞快用袖子擦过眼睛。常说人去楼空,她人已离开了这么久,那里还没有染上尘埃么?
“砚儿没问那个房间留着做什么么?”私心里,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问了,师父半天不回答。”自个儿抹了把泪的砚儿又塞了一个点心到嘴里,“后来说……”
上官那颜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