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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从了。
朱瑟芭追上马铁奥,抓住他的胳臂。
“他是你的儿子,”她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一双黑眼珠盯着她丈夫的眼
睛,仿佛要看出他灵魂深处的动静。
“放开我,”马铁奥回答,“我是他父亲。”
朱瑟芭拥抱了她的儿子,一边哭一边走进屋子。她跪倒在一幅圣母圣
像前面,虔诚地作祈祷。这时候法尔哥尼沿着小径走了大约两百步,一直走
到一块小洼地前面才停止。他走下洼地,用长枪的枪柄敲了敲地面,发觉泥
土松软,容易挖掘。他觉得这块地还适宜于执行他的计划。
“福尔图纳托,到那块大石旁边去。”
孩子依照吩咐做了,然后跪了下来。
“念经吧。”
“爸爸,爸爸,不要杀我。”
“念经吧!”马铁奥用可怕的声调再说一遍。
孩子呜咽着结结巴巴地念起《天主经》和《信经》来。做父亲的在每
段经文的末尾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阿门!”
“这就是你背得出的全部经文吗?”
“爸爸,我还会背《圣母经》和婶母教我的祷文。”
“这祷文很长,管它呢,背吧。”
孩子用极度轻微的声音念完了祷文。
“完了吗?”
“唉!爸爸,开恩吧!宽恕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要尽量请求班长
叔叔饶恕齐亚尼托!”
他还在说着,马铁奥已经上了子弹,托起枪,对准孩子说:
“愿天主饶恕你!’
孩子绝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拥抱他父亲的膝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马铁奥开了枪,福尔图纳托当场倒地身死。
马铁奥望也不望死尸一眼,立刻往回家的路上走去,想找一把铲子来
埋葬他的儿子。他走了没有几步,就遇着被枪声惊吓而奔跑过来的朱瑟芭。
“你干了什么?”她喊道。
“伸张正义。”
“他在哪儿?”
“在洼地里。我马上就来埋葬他。他是祈祷以后才死的,我要献一台弥
撒给他。通知我的女婿蒂奥多罗?贝昂基,叫他来和我们一起住。”
塔芒戈
勒杜船长是一个好海员。他起初只是一个普通水手,后来成为副舵手。
在特拉法尔加海战①中,他的左手被一块飞来的木头碎片打断;断臂被切除
了,他也被辞退,只拿到了证明他服务良好的证书。在家休息对他毫不合适,
重新登船的机会也来到了。他就在一艘私掠船②上当了一名二副。他捕掠了
几次,有了一笔钱,他拿来购买书籍研究航海理论,因为对航海的实践他已
经有了充分的经验。时间久了,他成了一艘沿海岸航行的私掠船的船长。这
艘船有3 尊大炮,60 个水手,直到如今泽西岛③上沿海岸航行的船员们还
记得起他的战绩。
和平④使他苦恼万分,他在战争期间积聚了一小笔财产,他希望劫掠
英国人来增加这笔财产,现在不得不替那些和平的商人服务,由于他出名的
果断和经验丰富,人家很容易就把一条船托付给他。
①西班牙特拉法尔加海战发生于1805 年10 月21 日,由英国奈尔逊率
领的英国舰队,在这次海战中打败了法国同西班牙的联合舰队。
②由私人武装的船只,在战时得到本国政府批准,可以掠夺敌国或中
立国的船只,与海盗船有区别,海盗船是不管在战时或和平时都去抢劫任何
船只的。因此下文才说:“和平使他苦恼万分,”如果是海盗船他就不必苦恼,
继续掠夺好了。
③泽西岛是英法海峡中最大的一个岛,属英国。
④和平,指1815 年英普联军入侵法国,迫使拿破仑第二次退位,签订
第二次巴黎和约,永远结束了拿破仑帝国。
黑奴贸易被禁止以后,要从事这种贸易,不仅要逃过法国海关的注意,
而且要躲开英国的巡洋舰;逃过法国海关的注意并不太难,要躲开英国的巡
洋舰却要冒很大危险,因此,勒杜在做乌木生意的人①眼中,成了一个最难
得的人物。
①这是那些贩卖黑奴的人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原注。
大多数长期处在低级职位的海员往往无精打采,消沉万分,到他们升
上高级职位时也经常会带上墨守成规的习气。他虽然也曾经长期处在低级职
位,却跟他们截然不同,他对革新并不感到十分厌恶,恰恰相反,勒杜船长
却是第一个要求船主用铁箱子来贮藏食用水的人,在他的船上,像所有贩卖
黑奴的船上一样,都准备着手铐和脚镣,然而他船上的手铐和脚镣却是按照
新法制造,并且还精心地上了漆以免生锈。使他在贩卖黑奴的商人中获得最
大的声誉的,是他亲自监制的一条贩运黑奴的双桅横帆船。这是一艘快船,
又狭又长像战舰一样,可是能够装载数量很多的黑人。他把它命名为“希望
号”。他设计制造的那狭窄而凹入的统舱,只有108 公分高,他认为这样的
高度可以让中等身材的黑奴舒舒服服地坐着;
而且,他们何必要站立呢?
“到了殖民地,”勒杜说,“会叫他们站够的!”
黑人背靠着船舷,面对面地排成两行,当中脚下还留出空隙,这空隙
在别的贩奴船上是用来作交通孔道的。勒杜还想在这片空隙安置另外一些黑
人,同第一排黑人构成直角躺着。
这样一来,他的船就会比别的同吨位的船只多装10 来个黑人。严格说
来,还可装得多一些,可是必须讲点人道呀,在比一个半月更长的航程里,
必须让一个黑人至少有162 公分长65 公分宽的地方自由活动呀!“因为归根
结蒂,”勒杜向船主人说明采取这样宽大措施的理由时说,“黑人也同白人一
样,是人呀。”
“希望号”是在一个星期五从南特①启程的,迷信的人后来就注意到这
是一个不祥的日子。验关员仔细地检查那条船,却没有发现船上有6 个大箱
子,里面装满了脚镣、手铐和不知什么原故被人称为正义之棒的铁器。验关
员对“希望号”要运载大量的食用水也丝毫不觉得惊奇,然而按照船上的证
明文件,这条船只到塞内加尔去做木头和象牙生意。船程并不长,一点不错,
可是多预备点食用水并没有什么害处。如果出乎意料遇到一个平静无风的日
子呢?那时没有水可怎么得了?
①南特是法国西部的一个海港。
于是“希望号”在一个星期五启程了,船具和人员都配备齐全。勒杜
也许很想有更结实一点的船桅,可是,他在指挥这条船期间,他倒并没有抱
怨什么。这条船平安而又迅速地驶达非洲海岸。等那些英国巡洋舰不在这一
带海岸游弋时,它在若阿勒河口下了锚。当地的贩奴掮客立刻来到船上,机
会再好也没有,塔芒戈,这位著名的武士和人贩子,刚刚把一大群黑奴带到
海边,准备将他们贱价脱手;因为他自命为有能力有办法,只要他的商品在
市场上短缺,他就能够给予补充。
勒杜船长叫人抬他登上河岸,去拜访塔芒戈。勒杜在一个草棚里找到
他,这个草棚是人家匆匆忙忙为塔芒戈搭起来的;陪伴着塔芒戈的有他的两
个老婆,几个转卖商人和几个押送奴隶的工头。塔芒戈打扮起来去欢迎白人
船长。他穿着一件旧的蓝军服,上面还带着标志班长军衔的条纹;可是在每
边肩头上,却用一粒钮子扣着两条金肩章,一条在前,一条向后,在那里晃
晃荡荡。由于他没有穿衬衫,那件军服对于像他那样身材的人又太短了一些,
在军服的白色卷边和他的几内亚土布短裤之间,露出了一大段黑色皮肤,像
一条宽皮带,一把骑兵用的大军刀用绳子系在他的腰间,他的手里拿着一枝
英国制的漂亮的双管步枪。这样打扮以后,这位非洲武士就以为自己比巴黎
或者伦敦的花花公子更加时髦了。
勒杜船长一声不响,把他打量了一番。塔芒戈像个掷弹兵接受外国将
军检阅一样站得笔直,自以为给了白人一个好印象而自鸣得意。勒杜以行家
的眼光仔细打量他以后,回过头来对他的大副说:
“这样一条大汉如果能把他安全无事地运到马提尼克岛①,我至少可以
卖他3000 法郎。”
大家坐下,一个水手懂得点约洛夫语②,当了翻译。大家交换了几句
初见面时的客套话以后,一个见习水手拿来一篮瓶装烧酒;大家喝起酒来,
船长为了讨好塔芒戈,送给他一个漂亮的黄铜火药筒,上面有拿破仑的浮雕
像,对方客客气气地收了。大家走出草棚,坐在树荫底下,面前摆着许多瓶
烧酒;塔芒戈一扬手,叫人把他要出卖的奴隶带过来。
①马提尼克岛,西印度群岛的一个大岛,现为法国海外省。
②约洛夫,塞内加尔的一个大部族。
奴隶们排成长行走来了,他们的身体由于疲劳和害怕而伛偻着,每个
人的脖子都套在一根长两公尺的叉子里,叉子的两个尖端用一根木棒在后颈
处连结着。开始行走的时候,其中一个领头人把第一个奴隶的叉柄搭在自己
的肩上,第一个奴隶把紧跟在自己后面的奴隶的叉子扛着,第二个奴隶又把
第三个奴隶的叉子扛着,其余的奴隶也都一样。如果要停了下来,带头人把
叉柄的尖端插进地里,整个队伍便停下来。可见逃走是不可能的,因为脖子
上套着一根两公尺长的粗木棍。
男奴隶,女奴隶,一个个从船长前面走过的时候,船长总是耸耸肩膀。
他觉得男的太瘦小,女的太老或者太年轻,他抱怨黑种人现在退化了。
“全部退化了,”他说,“从前真是大不相同,女的身高一米八,4 个男
的赤手空拳就能把一艘三桅战舰的绞盘转动,把主锚拉上来。”
虽然这样,他一边挑剔,一边还是在那些身体壮健、长相不错的黑人
中作了初步选择。
这些人,他肯付通常的价钱;不过,其余的,他则要求大大的减价。
而塔芒戈却维护自己的利益,拚命赞扬自己的商品,谈了找奴隶的困难和贩
卖奴隶的危险。结果他对白人船长准备装上船的奴隶要了一个价格,我也不
知道是怎样的价格。
翻译一旦把塔芒戈的要价译成法语以后,勒杜听了又惊又气,差点儿
翻倒在地;接着,他嘀嘀咕咕、恶狠狠地咒骂了一阵,站起来,仿佛要同一
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断绝一切交易似的。塔芒戈忙把他留住,好不容易才使
他重新坐下。又开了一瓶酒,谈判又重新开始。这回轮到黑人认为白人的还
价是荒唐的和毫无道理的了。大家大声嚷嚷,争论了许久,拚命灌烧酒;可
是烧酒对订约双方产生的效果很不相同。法国人酒喝得越多,价钱还得越低;
非洲人酒喝得越多,价钱让得越大。这样,等到一篮烧酒喝完后才达成了协
议。一些劣质棉布,加上一些火药,打火石,3 大桶烧酒,50 枝没有修好的
步枪,交换了160 名奴隶。船长为了表示交易成功,拍了拍已有七八分醉意
的黑人的手掌。黑奴马上交到法国水手手里,水手急忙卸下黑奴头上的木叉
子,换上铁制的头枷和手铐。这倒真是足以显示欧洲文明的优越性。
还剩下30 个奴隶,都是些孩子、老头儿和病弱的妇女。
船已经装满了。
塔芒戈对这堆废物不知怎样处理才好,他向船长建议以每人一瓶烧酒
的代价让给他。这个建议很有吸引力。勒杜想起了在南特演出《西西里的晚
祷》时①,他看见过一大群又胖又大的人,走进已经客满了的池座,由于人
体富有弹性,终于坐下去了。他就在30 个奴隶中接受了身材比较苗条的20
个。
①《西西里的晚祷》是法国作家德拉维涅(1793—1843)所写的一个
五幕悲剧,演出深受当时观众的欢迎。
这时候,塔芒戈对于剩下的10 个人只要求每人一杯烧酒的代价就行。
勒杜想,在公共车辆上儿童只付半票和只占半个位子,因此他要了3 个孩子,
并宣称再也不肯多装一个黑人了。塔芒戈看看自己手里还剩下7 个奴隶,便
拿起长枪,瞄准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妇女,这妇女是那3 个孩子的母亲。
“买了吧,”他对白人说,“要不我就打死她;给我一杯烧酒,否则我就
开枪了。”
“我要了下来有什么鬼用?”勒杜回答。
塔芒戈开枪,那个女奴跌倒在地上,死了。
“好呀,再来一个!”塔芒戈瞄准一个十分衰老的老头儿,“一杯烧酒,
要不? 。”
他的一个老婆把他的臂膀拉了一下,子弹便横飞了出去。因为她发现
她丈夫要杀死的那个老头儿是一个魔法师,这个魔法师曾经预言她将来要当
王后。
塔芒戈这时已被烧酒灌得发狂,看见有人胆敢违反他的意志,便再也
不能克制自己。他用枪托残暴地殴打他的老婆,然后回过头来对勒杜说:
“喂,我把这个女人送给你。”
她长得很俊。勒杜微笑着望着她,然后拉住她的手。
“我会找个地方安置她的,”他说。
翻译是一个讲人道的人。他给了塔芒戈一只硬纸鼻烟盒,问他要了剩
下的6 个奴隶。他卸下奴隶们的叉子,叫他们爱到哪儿就到哪儿。他们马上
就逃走了,有的往这边跑,有的往那边跑,谁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离海岸
有800 公里的家乡。
这时候船长向塔芒戈告别,急忙叫人把他的货物尽快搬上船。船在河
上停留过久不够安全,巡洋舰可能再度出现,他准备第二天就出航。而塔芒
戈,则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睡着觉等他的酒醒过来。
塔芒戈醒过来时,那条船已经扯起帆,向下游驶去。塔芒戈由于隔天
饮酒过度,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他叫唤他的老婆爱谢。有人告诉他,说她不
幸得罪了他,他已经把她当作礼物送给白人船长,船长已把她带上船去了。
塔芒戈听见这个消息十分惊愕,不断捶打自己的脑袋,接着他拿起步枪,由
于那条河要转几个弯才能入海,他抄着最近的路向一个小港奔去。
那小港离河口约一百公里半路程。他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一只舢板,
他跳上舢板可以追上那条大船。由于河道弯弯曲曲,大船一定会缓缓行驶。
他没有猜错:事实上,他果然来得及找到一只舢板,追上了那条贩奴船。
勒杜看见他吃了一惊,听见他要索还他的老婆更加吃惊。
“送给人家的财物是不能要回去的,”他回答。
他说完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黑人苦苦哀求,提议情愿交还他用奴隶
换来的一部分东西。船长哈哈大笑,说爱谢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他想把她
留下来。可怜的塔芒戈泪如雨下,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就像一个不幸的患者
在经受外科手术一样。他忽而在甲板上打滚,嘴里喊着他的亲爱的爱谢;忽
而又把脑袋撞在木板上,仿佛要自杀。船长始终无动于衷,对着他指指河岸,
向他表示现在是他离开这条船的时候了;可是塔芒戈坚持不肯。他甚至于愿
意献出他的金肩章,他的步枪和他的军刀。但一切全都没有用。
在争执不休的时候,“希望号”的大副对船长说:
“昨天晚上船上死了3 个奴隶;我们有空地方。我们为什么不逮住这个
强壮的浑蛋呢?他一个人抵得上3 个死去的奴隶。”
勒杜心里盘算:塔芒戈可以卖到3000 法郎;这次赚大钱的航行大概是
他最后一次旅行了;只要他发了财,他对奴隶买卖就洗手不干,那么,他在
几内亚海岸留下一个好的或坏的名声对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河岸上荒
无一人,这个非洲武士完全是他的掌中之物。唯一重要的就是夺下他手里的
武器,因为他手里拿着武器的时候对他下手是很危险的,勒杜于是问他要了
他的步枪,仿佛要仔细察看一下以便确定它值不值换取美丽的爱谢。他扳弄
枪机,故意倒掉了导火线的火药。大副这方面也拿起那把军刀玩弄;于是塔
芒戈便被解除了武装;两个身体健壮的水手向他扑将过去,把他翻倒在地,
着手把他捆绑。黑人的反抗十分英勇,他从初惊中清醒过来以后,尽管地处
不利,仍然和那两个水手厮打了很久。凭着他的超人气力,他终于能够立起
身来,他一拳就把那个抓住他领口的人打倒在地;另一个水手抓住他的衣服,
他挣脱出来,留下一片衣服在水手手中,自己像个疯子似的向大副冲过去,
想夺回大副手中的军刀。大副把刀朝他的脑袋一劈,脑袋顿时出现一道很大
的伤口,可是不很深。塔芒戈又倒了下去。大家马上把他的手和脚绑得紧紧
的。他一边反抗,一边发出愤怒的喊声,像只落网的野猪那样拚命挣扎;可
是,等到他发觉一切抵抗都已徒然时,他便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只有
猛烈而急促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好呀!”勒杜船长叫喊,“被他卖掉的黑人看见他也成了奴隶,就会开
心地大笑一场了。就凭这一件事。他们会认为冥冥中的确有神灵存在的。”
可怜的塔芒戈血都流光了。昨天曾经救过6 个奴隶性命的翻译,心地
慈悲,走到塔芒戈身边,替他包扎了伤口,对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他对他
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黑人一动也不动,像具死尸一样,不得不叫两个水
手把他当作包裹一样抬到统舱里,放在给他准备的位子上。他有两天既不吃
也不喝,甚至很少睁开眼睛,和他一同被囚的伙伴们,原来是他的囚徒,见
了他在他们当中出现,不由得惊呆了。他们怕他怕得厉害,以致虽然是他造
成了他们的苦难,他们也不敢对他的处境加以嘲骂。
趁着大陆上吹来的顺风,那条船很快就离开了非洲海岸。船长对英国
巡洋舰队已经不再担心,现在一心只想着他驶到殖民地时,等待着他的巨额
利润。他的黑檀木在海运中丝毫没有受到折损,没有发生传染病。只有12
个黑人,并且是那些身体最弱的,由于中暑死去,这不过是一件区区小事,
为了使他的活人货物尽可能少受航行劳累的痛苦,他留意每天让奴隶们上一
次甲板。这些可怜虫每天分3 批轮流在一个钟头内贮备他们一整天所需要的
新鲜空气。水手中的一部分人全副武装监督他们,以防他们叛变;同时,也
留意到决不全部除去他们的镣铐。有时一个会拉小提琴的水手还开个音乐会
来给他们享受一下。这时候便会发生一种很奇怪的景象:这些黑色的面孔都
转过来对着音乐家,脸上那种呆滞的绝望表情逐渐消失,哈哈大笑,还在铁
链的许可范围内拍着手掌。体育锻炼对健康是必要的。因此勒杜船长最有益
的健身术之一,就是经常叫他的奴隶们跳舞,就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