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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墙内那些高大的栗树东一棵,西一棵,毫无秩序,远远看来像茂密的树
林。
由于地势太陡,奥索不得不下了马,把缰绳套在马脖子上,很快地沿
着灰土滑行下去;刚到了离道路右边一个围墙约25 步远的地方,他突然发
现一支枪管对准了他,然后是一个人的脑袋伸出墙头。那支枪向下一低,他
立刻认出是奥兰杜奇奥拿着枪正准备开放。奥索迅速采取了防御姿势,于是
他们双方各自拿枪瞄准,盯住对方几秒钟,情绪十分紧张,即使是最勇敢的
人,面临生死关头,也不得不这样紧张。
“不要脸的胆小鬼!”奥索骂了一句? 。
骂声未完,他就看见奥兰杜奇奥的枪口发出火光,差不多在同时,他
的左边也放了一枪,那是从小径的另一边一个他没有发现的人,躲在另一堵
围墙后面向他瞄准发射的。两颗子弹都打中了他:奥兰杜奇奥的射中他的左
臂,就是他用来托枪瞄准的那只臂胳;另外一颗射中他的胸膛,穿过衣裳,
幸而撞在他的匕首的刃上,滑了一下,只擦伤他的表皮。奥索的左臂向下垂,
动也不动地贴在左腿上,他的枪口也向下一沉,可是他马上把枪再举起来,
只用右手向奥兰杜奇奥打了一枪。敌人的脑袋,原来他看得见脑袋上的眼睛,
这时在墙背后消失了。奥索转身向左,朝一个被弥漫的烟雾遮掩得看不清楚
的敌人也开了一枪。这个人也消失了。这4 下枪声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连
续开放,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兵士在纵列连续射击中也不能放得更快了。奥索
最后一枪放了以后,周围复归静寂。从他的枪口里冒出来的烟,袅袅地升上
天空;墙后面毫无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他的臂膀疼痛,他还以
为他刚才开枪打的那两个人是他白日见鬼。
奥索等待对方第二次射击,走了几步,躲在一株虽已烧焦,仍然在丛
林中屹立着的树背后。躲好以后,他把枪夹在两脖之间,急急忙忙地再装子
弹。可是他的左臂使他感觉异常痛楚,他好像在支持着重压一般。他的敌人
怎样了?他简直弄不懂,如果他们逃了或者受伤了,他肯定可以听见一点声
音,看见树丛里有些动静。难道他们死了?或者他们躲在墙背后等待机会向
他再次射击?他正拿不准的时候,觉得气力逐渐减弱,就把右膝跪下,把受
伤的臂膀倚在左腿上,利用烧焦的树上伸出的一个桠枝支持他的枪。他的手
指扳着扳机,眼睛紧盯着墙,耳朵仔细地听着任何细微的声音,一动不动地
等了几分钟,他觉得好像等了一个世纪一般。最后,在他后面很远的地方传
过来一声喊叫,过了片刻,一条狗箭也似的飞快跑下山丘,到了他的身边就
停了下来,摇着尾巴。那狗就是布鲁斯科,两个强盗的弟子和伙伴,它的到
来宣告它的主人已经离此不远;奥索十分焦急地等待主人的到来。那条狗昂
着头,向着最近的围墙不安地嗅着。猛然间它低低地哮咆了一声,一跳就越
过矮墙,落到那边以后差不多同时又跳上墙头,牢牢地注视着奥索,眼睛里
表示出惊讶,这是一条狗所能最清楚明白表示出的惊讶;然后它又伸出鼻子
嗅了嗅,这一次的方向是对面的围墙,它跳上墙落下去,转眼间它又跳到墙
头上,表现出同样的惊讶和不安。接着它跳到丛林里,双腿夹住尾巴,始终
注视着奥索,侧着身子慢步走开去,一直到离开奥索相当远了,才放开大步,
奔上山丘,速度差不多同它下来时一样,它去迎接一个汉子,那汉子不顾坡
度陡,迅速地跑过来。
“来救我,布朗多!”奥索觉得那人听得到他的喊声时才大声呼喊。
“奥斯?安东!您受了伤!”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布朗多拉奇奥问,“伤
的是身体还是四肢?? 。”
“在臂膀上。”
“在臂膀上!没关系。对方呢?”
“我相信被我打中了。”
布朗多拉奇奥跟着他的狗,奔到最近的围墙,俯下身子向里张望一下,
立刻脱下帽子说:
“向奥兰杜奇奥老爷致敬。”然后又回过头来对着奥索也行了一个礼,满
脸严肃地说,“这就是我所谓把一个人舒舒服服地安顿好。”
“他还活着吗?”奥索问,呼吸都有点困难。
“啊!他不愿再活下去了,您一弹就打中了他的眼睛,他太伤心了。天
哪,好大一个洞!您的枪真好!口径真大!简直可以粉碎一个脑袋!我告诉
您,奥斯?安东,起先我听见噼!噼!两声,我想:该死,他们在杀害我的
中尉了。后来我听见嘣!嘣!两声,我就说,现在轮到英国枪开口了,他在
还击? 。布鲁斯科,您还要我干什么?”
那条狗把他带到对面围墙里去。
“对不起!”布朗多拉奇奥惊愕得大喊起来,“两发两中!真是这样!见
鬼!可见得弹药真是贵了,连您都这样节省着用。”
“什么事!我一点不知道,”奥索问。
“算了吧!中尉,别开玩笑了!您打中了猎物,还要别人替您捡起来? 。
今天有人在吃饭时会尝到一道精彩的菜!这个人就是巴里奇尼律师。新鲜肉,
你要吗?这儿有的是!真见鬼,现在谁来继承遗产呢?”
“怎么!温琴泰洛也死了吗?”
“不折不扣地死了。祝我们其余的人身体健康①!同您打交道有这样的
好处:您使他们不必忍受痛苦。来看看温琴泰洛吧:他还跪着,头靠着墙,
神气像睡着一般。这正是所谓‘像铅一样熟睡’,是铅弹使他熟睡的。可怜
的家伙!”
①通常在说完“死”字以后,总跟着说这句话,以缓和一下语气。—
—原注。
奥索嫌恶地掉过头去。
“你肯定他真死了吗?”
“您真像桑比埃洛?科索,永远不必用第二颗子弹。您瞧,这里? 。胸
部,左边,瞧见了吗?完全同温奇莱奥内在滑铁卢中的子弹一样。我敢打赌
子弹离心脏不远。两发双中!
啊!我以后不再打枪了。两发两中? 。两兄弟各一颗子弹!? 。如果
有第三颗,他就会打死爸爸了? 。下一次您会做得更好? 。多好的枪法,奥
斯?安东!? 。真想不到像我这样勇敢的汉子,却从来没能对警察们来个两
发双中!”
那强盗一边说一边察看奥索的臂膀,还用匕首把他的衣袖割破。
“没关系,”他说,“只不过这件礼服要科隆巴小姐费心补一补了? 。咦!
我看见什么了?胸部衣服为什么勾破了?? 。没有什么打进去吧?一定没
有,否则您就不会这样矫健了。来,试式看把手指活动一下? 。我咬您的小
指头,您觉着我的牙齿吗?? 。不大觉着?? 。没关系。让我替您拿了手帕
和领带吧? 。您的这件礼服完了? 。真见鬼,为什么穿得这样漂亮?您去参
加婚礼吗?? 。来,喝一口酒吧? 。为什么您不带酒葫芦?难道一个科西嘉
人出门会不带酒葫芦的吗?”
在包扎当中,他又停下来嚷道:
“两发双中!两个都不折不扣地死了!? 。神甫知道要大笑一场了? 。
两发双中!啊!
基莉娜这个小鸟龟终于来了。”
奥索没有回答,他的脸白得像死人,四肢都在哆嗦。
“基莉娜,”布朗多拉奇奥叫喊,“到那面墙后面去看看。”
女孩手脚并用地爬到墙头上,一看见奥兰杜奇奥的尸首,立刻画了个
十字。
“这不算什么,”强盗又说,“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看看,就在对面。”
女孩又画了一个十字。
“是您干的吗,叔叔?”女孩怯生生地问。
“我?我不早成了老废物吗,还能干这个?基莉娜,是先生的功劳,祝
贺他吧。”
“小姐一定高兴死了,”基莉娜说,“奥斯?安东,她知道您受了伤,一
定不乐意。”
“我说,奥斯?安乐,”强盗包扎完毕说,“基莉娜已经把您的马牵回来。
骑上马同我一起到斯塔佐纳丛林里去吧,在那里最聪明的人也找不到您。我
们会尽力款待您的。等我们走到克里斯蒂娜十字架那边,我们必须下马。您
把您的马交给基莉娜,由她去通知小姐,在路上您可以把口信告诉她。您什
么话都可以对小家伙说,奥斯?安东,她宁愿千刀万剐也不会出卖朋友。”
他改用亲切的口吻对基莉娜说,“去吧,小无赖,愿你被驱逐出教,愿你下
地狱,淘气鬼!”布朗多拉奇奥跟许多强盗一样,非常迷信,害怕给孩子祝
福或者赞美会给孩子带来灾祸,因为那种迷人的神力①有个坏习惯,专门作
出同我们愿望相反的事。
“你要我到哪里去,布朗多?”奥索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见鬼!你只能选择监狱或者丛林,别无其他道路。可是德拉?雷比亚
家的人不认识上监狱的道路。所以,奥斯?安东,到丛林去!”
“那么我的一切希望都成泡影了!”奥索痛苦地喊。
“您的希望?见鬼!您还能希望比两发双中更好的事吗?? 。奥!他们
有什么鬼本事能把您打中?这两个家伙像猫一样不容易死去。”
“是他们先开枪打我的,”奥索说。
“这话不假,我刚才忘记了? 。噼!噼!嘣!嘣!? 。单手打枪,枪枪
中的②? 。如果世间上还有打得更好的,我愿意上吊!好吧,您骑上马了? 。
离开以前,您应该看一看您的成绩。不辞而别是不礼貌的。”
①指一种不自觉的盅惑力,或者由眼睛发出,或者由语言发出。
②如果有猎人不相信德拉?雷比亚先生的双枪中的,我邀请他到萨尔
丹纳来,听一听该城最杰出的、最亲切可爱的人,讲一讲他左臂折断,处在
同样危险的境地孤身脱险的经过吧。——原注。
奥索用马刺刺了几下马身,他宁死也不肯去看看他刚才打死的两个可
怜的家伙。
“我说,奥斯?安东,”强盗抓住马缰绳说,“您愿意听我坦率地对您说
话吗?好!不怕得罪您,我为这两个可怜的年轻人伤心。我请您原谅我? 。
他们多英俊? 。多强健? 。多年轻!? 。奥兰杜奇奥同我一起多次打过
猎? 。4 天以前他还给过我一盒雪茄? 。温琴泰洛总是那么好脾气!? 。的
确,您做的是您应做的事? 。而且这两枪打得太好了,不必惋惜? 。可是我
没有参加您的复仇? 。我知道您做得对,有了仇人,应该干掉。可是巴里奇
尼家是一个古老的世家? 。现在绝后了!? 。而且是同时死的,真惨。”
布朗多拉奇奥一边向巴里奇尼家致悼词,一边急急忙忙地带着奥索、
基莉娜同那条狗布鲁斯科往斯塔佐纳丛林走去。
第十八章
自从奥索走后,科隆巴从她布置的密探里获悉,巴里奇尼一家正在跑
出来准备同她家对抗,从那时起,她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只见她
在屋子里到处乱走,从厨房走到客房,什么事情也没做却忙乱得要命,经常
停下来张望,看看村子里有没有异常的动静。大约11 点钟,一大队人马走
进了皮埃特拉内拉,那就是上校,他的女儿、仆役和向导。科隆巴走上去迎
接他们,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看见我哥哥了吗?”接着她又问向导他
们走的是哪一条路,几点钟动身的;听了向导回答,她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
没有碰到她的哥哥。
“也许您哥哥走的是上面的路,”向导说,“而我们走的是下面的路。”
科隆巴摇摇头,又重新再问一遍。尽管她天生坚定,在客人面前又逞
强不肯流露出自己的软弱,她也没法子掩盖她的不安。不久,由于她说出了
双方谈判和解的结果没有成功,她的不安也传染给上校,尤其是莉迪亚小姐。
莉迪亚小姐非常激动,主张派人出去四面八方寻找,她的父亲建议由他骑马
带着向导去找奥索。客人们的担心提醒了科隆巴作为主人的责任。她勉强微
笑着,催促上校入席吃饭,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哥哥迟到的原因,可是
不到片刻她又把那些理由一一推翻。上校认为他作为男人,应该安慰妇女,
也提出自己的一番解释。
“我敢打赌,”他说,“德拉?雷比亚一定是碰到了好猎物,他忍耐不住
就去打猎了,我们等着他装满猎物袋回来吧。对了,”他又补充说,“我们在
路上听见4 声枪响,有两声特别响,我就对女儿说:我敢打赌那是德拉?雷
比亚在打猎。只有我的枪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响声。”
科隆巴变了脸色,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她的莉迪亚,毫不困难就明白
了上校的猜测引起了科隆巴什么样的疑心。沉寂了几分钟以后,科隆巴又急
急地询问,那两声特别响的枪声是在其他枪声之先还是以后听到的。这一点
非常重要,可是上校、他女儿、向导都没有注意。
到了下午1 时,科隆巴所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她只好鼓起勇气,
强迫客人们入席吃饭。可是,除了上校,没有人吃得下饭。只要广场上有一
点声音,科隆巴就奔到窗户旁,然后又闷闷不乐地回来坐下,神情更加忧郁,
勉强同客人们继续作无意义的谈话,谁也没有注意谈话内容,不时还有一段
长时间的沉默。
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奔马声。
“啊!这一次,一定是哥哥,”科隆巴站起来说。
可是一看见基莉娜骑着奥索的马,她就发出一声惨叫:
“我哥哥死了!”
上校手中的杯子跌下来,内维尔小姐大叫一声,大家都奔到大门口。
基莉娜来不及跳下马,早已被科隆巴挟住举起,就像举起一根羽毛一般,她
挟得她太紧,使小姑娘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小姑娘完全懂得科隆巴的可怕目
光的意义,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奥塞罗》合唱中的那句话:“他活着!”科隆
巴一松手,基莉娜像只小猫那样敏捷地跳到地上。
“别的人呢?”科隆巴沙哑着嗓子问。
基莉娜用食指和中指画了一个十字。科隆巴的惨白脸色立刻变成火红,
她用闪耀着亮光的眼睛向巴里奇尼家一望,然后微笑着对客人们说:
“我们回去喝咖啡吧。”
强盗们的伊里斯①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她的土话由科隆巴译成意大
利语,然后由内维尔小姐译成英语,上校边听边骂声不绝,莉迪亚小姐则叹
气不止,只有科隆巴毫无表情地听着,不过她把手里的斜纹布餐巾拧来绞去,
都快扯烂了。她打断小姑娘的话头达五六次之多,目的是叫她重复述说布朗
多拉奇奥认为奥索的伤势没有危险,像这样的伤势他见得多了。最后,基莉
娜说奥索迫切需要信纸,还请求他的妹妹转请一位小姐在收到他的来信以前
决不要离开,因为这位小姐可能已到了他家。——“这件事是最使他苦恼的,”
小姑娘补充说,“我已经上了路,他又把我叫回去再嘱咐一番,那已经是第
三次嘱咐了。”科隆巴听了哥哥的这道命令,微微一笑,紧紧握住莉迪亚小
姐的手;英国姑娘泪流满脸,认为这一部分讲话不适宜给父亲翻译出来。
①伊里斯,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后来变成诸神的信使。这里是指
基莉娜。
“是的,亲爱的朋友,您一定要留下来,”科隆巴高声说,同时去拥抱内
维尔小姐,“您会帮助我们的。”
然后她从衣柜里找出许多旧衣物来裁剪,准备作绷带和纱团。只见她
的眼睛闪闪发光,脸色泛红,一忽儿忧心忡忡,一忽儿镇静异常,很难说出
她究竟是为哥哥的受伤而发愁,还是为仇人的死亡而高兴。她有时倒咖啡给
上校,向他夸耀自己煮咖啡的本事;有时分配给内维尔小姐和基莉娜针线活,
勉励她们缝绷带和卷纱团。她向基莉娜问奥索的伤口是否很痛,已经不知问
了多少遍。她不停地放下活儿对上校说:
“两个仇人多机灵!多可怕!? 。他只单独一个人,受了伤,只剩下一
条胳膊? 。他居然把他们两个都打翻了,多么勇敢啊,上校!他难道还算不
上一个英雄吗?啊!内维尔小姐,能够生活在一个像你们那样的太平地方够
多幸福啊!? 。我敢肯定您还没有真正认识我的哥哥!? 。我已经说过:雄
鹰有朝一日要展开双翅!? 。您被他的温和的外貌骗过了? 。只在您身边的
时候他才这样,内维尔小姐? 。啊!要是他看见您为他准备绷带,他真要? 。
可怜的奥索!”
莉迪亚小姐无心干活,也说不出话来。她的父亲问为什么不快点去报
官府。他提到英国的验尸官调查和别的科西嘉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制度。最后
他想知道这位救助奥索的善良的布朗多拉奇奥先生的乡间别墅是否离皮埃特
拉内拉非常远,他能不能到那里去看他的朋友。
科隆巴以通常的冷静态度回答说奥索现在在丛林里,有个强盗照顾他,
他必须首先知道省长和法官们的态度怎样才能露面,否则太冒险了。最后她
说她会设法请一位高明大夫秘密地去给奥索治疗的。
“最重要的,上校先生,您必须记住,”她说,“您听见了四下枪声,而
且您对我说过奥索是后开枪的。”
上校对这种事一点不懂,他的女儿只是不断叹气和抹眼泪。
天色很晚的时候,一个凄惨的行列走进村子。有人给巴里奇尼律师送
回来他的两个儿子的尸体,每具尸体横放在一匹骡子背上,一个农民赶着两
只骡子。一大群巴里奇尼家的客户和游手好闲的人跟在这个凄惨行列的后
面。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总是来得太迟的警察,副村长举着那条胳膊不
断地说:“省长先生要怎么说呢?”几个妇女,其中有一个是奥兰杜奇奥的
奶妈,都扯着头发,发出粗野的嚎叫。可是她们喊声震天的痛苦,还比不上
另一个人默默无声的绝望更能激动人心,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这人身上。他
就是可怜的父亲,他一忽儿到这具尸首旁边,一忽儿到另一具尸首旁边,抬
起他们沾满泥土的脑袋,吻他们发紫的嘴唇,抬起他们已经僵硬的四肢,仿
佛这样可以使他们避免路上的颠簸。有时他张开嘴说话,可是不管是一下喊
声,或者一句话,都没有发出来。他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尸体,一路上撞在
石头上,撞在树干上,撞在他碰到的一切东西上。
他们走近奥索的住宅时,女人的号哭声和男人的诅骂声增加了一倍。
德拉?雷比亚家的几个牧人胆敢发出了一下胜利的喊声,敌对的一方再也抑
制不住愤怒,有几个人大喊:“报仇!报仇!”有人扔石头,有人朝科隆巴和
她的客人所在的客厅窗户开了两枪,把护窗扳打碎,木片一直飞到两个妇女
围坐着的桌子上。莉迪亚小姐吓得大叫,上校抓住一支枪,没来得及阻止科
隆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