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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啦,直到把钱花光。所有这些东西统统装进纸袋,还得我拿着。您也许
认识“灯街”吧,街上有一个“伸张正义者”唐佩德罗国王的头像①。头像
本应引起我的深思。
我们沿着这条街道走,在一所旧房子前停下。她进入通道,敲了楼下
的门,一个波希米亚妇女,活像撒旦的门徒,出来给我们开门。嘉尔曼用波
希米亚语对她说了几句。老太婆先是嘀嘀咕咕。为了堵住她的嘴,嘉尔曼塞
给她两个橘子和一把糖果,并让她尝几口酒。然后,嘉尔曼为她披上斗篷,
送她出门,随手关门插上木门闩。屋里剩下我们两人,她立刻高兴得发了疯,
嘻嘻哈哈,边跳边唱:“你是我的罗姆,我是你的罗密。”②我呢,我站在屋
子中间,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不知放哪儿好。她把所有的东西统统扔到地
上,跳起来搂着我的脖子,亲着我说:“我还我的债,我还我的债!这才是
加莱③的规矩!”啊!先生,那一天!那一天!? 。每当我想起那一天,我
就忘记还有第二天。
①国王唐佩德罗,喜欢晚上在塞维利亚大街小巷溜达,惹是生非,与
穆斯林国王哈隆?阿里?拉希德相似。一天夜里,在一条偏僻街道上,他与
一个正在对恋人唱小夜曲的男子争吵起来。两人厮打在一起,国王把情郎杀
死了。一个老太婆听到击剑声,便手持一盏小灯从窗户探头观察究竟,灯光
正好照亮斗殴场面。要知道,国王虽然出手敏捷有力,但却有一个天生的怪
毛病。他走路时,膝盖骨咯咯作响。老太婆一听到这声音,很快就知道他是
什么人。于是,这条小街因老太婆的小灯而得名,她是事件的惟一证人。以
上是民间传说。苏尼加说法有所不同(参看《塞维利亚编年史》第二卷第一
三六页)。不管怎么说,在塞维利亚,今天确有一条“灯街”,街里有一个半
身石像,据说就是唐佩德罗的雕像。可惜,这尊半身像是现代作品。原作在
十七世纪已经锈蚀,当时的市政府就换上我们今天看到的这尊仿制品。
②波希米亚语,罗姆指丈夫,罗密指妻子。——原注。
③波希米亚人自称语,男子为加罗,女子为加里,男女复数为加莱,
意思是“黑”。——原注。
(土匪沉默了一阵子,重新点着雪茄,继续往下说。)我们一起过了一
整天,吃呀,喝呀,还有别的名堂。她吃糖果简直像六岁的孩子,还抓了几
把装进老太婆的水壶里。“给她做果子露吧,”她说。她把甜蛋黄往墙上摔得
稀巴烂。“免得苍蝇干扰我们,”她说? 。千奇百怪,乱七八糟,她简直无所
不为。我对她说我想看她跳舞;可是哪儿去找响板呢?她灵机一动,立刻拿
来老太婆仅有的一个盘子,摔成碎片,立刻敲打破盘片跳起罗马里舞,其效
果不亚于黑檀木或象牙制成的响板。在这个姑娘身边,永远不会有烦恼,我
向您保证。夜暮降临,我听到归营的鼓声。
“我该归队点名了,”我对她说。
“归队?”她轻蔑地说,“难道你是一个黑奴,让人用棍子赶着走?你是
地道的金丝雀①,从着装到性格里外都像。走吧,胆子比鸡还小。”
①西班牙龙骑兵穿黄军装。——原注。
我终于留下来,只好听天由命进禁闭室吧。第二天早上,倒是她第一
个提起分手的话题。
“听我说,小何塞,她说;“我回报你了吧?按照我们的规矩,我什么也
不欠你的,因为你是外族人;不过你是一个俊小子,我喜欢你。我们两清了。
好自为之。”
我问她何时可以再见面。
“当你不再这么傻的时候,”她笑着回答。后来,她口气比较认真地说:
“你晓得吗,小子,我好像是不是有点爱上你了?不过,好景不长。狗和狼
老在一起,过不了好日子。或许,如果你接受埃及的规矩①,我就当你的罗
密。不过这是废话,因为根本不可能。算了!
小子,相信我吧,你吃小亏占了大便宜。你碰到了魔鬼,是的,魔鬼;
但魔鬼并非都是黑头垢面,魔鬼并没有扭断你的脖子。我穿着羊毛衣,但我
不是绵羊。快点支蜡烛,供在你的圣母面前;她得到了好报。好了,再说一
声再见。别再想小嘉尔曼,要不,她让你娶一个木腿寡妇②。”说着,她拉
开门闩,一到街上,立刻蒙上头巾,转身走了。
她说的是实话。我如果从此不再想她,我就不糊涂了;然而,自从灯
街一日,我已别无所思。我成天东游西逛,希望能遇见她。我曾向那个老太
婆和煎鱼商打听她的消息。他们都说她上拉罗洛③去了,他们说的是葡萄牙。
很可能是根据嘉尔曼的指令他们才这么说的,不过我不久就知道他们是撒
谎。灯街佳节良宵之后几个星期,我正在一个城门站岗。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有一个城墙缺口;白天有人在那里施工,晚上则设一个岗哨以防走私分子进
出。
那天,我看见利拉?帕斯蒂亚在岗亭周围来回活动,同我的几个同事
交谈;大家都认识他,他的煎鱼和煎饼更是出了名。他向我走来,问我有没
有嘉尔曼的消息。
①传说波希米亚人祖先是埃及人,因此他们往往以埃及人自居。
②指绞刑架,是刚刚结合即被吊死的囚犯的寡妇。——原注。
③意为红土地。——原注。
“没有,”我对他说。
“得!您就会有的,伙计。”
他没有说错。夜里,我被派到城墙缺口站岗。中士刚走,我就发现一
个女人向我走来。
我心中有数,准是嘉尔曼。但是,我还是高喊:
“走开!禁止通行!”
“别这么凶好不好,”她说着,故意让我认出她。
“怎么!原来是您,嘉尔曼!”
“对呀,我的老乡。少废话,谈正事。想赚一块银币吗?马上有人提包
过来;网开一面吧。”
“不行,”我答道。“我应该阻止他们通过;这是命令。”
“命令!命令!在灯街你可没想到命令。”
“啊!”我答道,只要一提起灯街,我就心慌意乱,“为那事忘记命令值
得;但我不收走私犯的钱。”
“行;既然你不要钱,难道你不想同我一起再到多罗特老太婆家吃饭
吗?”
“不!”我憋足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出这个字,差一点透不过气来。“我
不能这么做。”
“好极了。既然你如此刁难,我只好另请高明了。我将邀请你的上司到
多罗特家吃饭。
他脾气很好,他会另派一个小伙子来站岗,哨兵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再见了,金丝雀。
有朝一日命令下来把你吊死,我会拍手大笑的。”
我一时心软,把她叫了回来,我答应,只要有必要,所有波希米亚人
都可放行,但我必须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唯一回报。她立刻对我发誓,保证第
二天就履行诺言,并赶紧跑去通知就近等候的朋友们。一共有五人,帕斯蒂
亚也在内,个个背着沉重的英国私货。嘉尔曼替他们望风。一旦发现巡逻队,
她就敲响板发出警报,但这次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走私分子一溜烟跑了,
如愿以偿。
第二天,我去了灯街。嘉尔曼姗姗来迟,而且满脸不高兴。
“我不喜欢拿架子的人,”她说,“第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并不知道
你会得到什么回报。昨天,你却跟我讨价还价。我真不知道干吗要来,因为
我不再爱你了。拿去,滚吧。
这是一块银元,作为你的辛苦费。”
我恨不得把这块银元劈头向她扔去,但我强制满腔怒火,没有动手打
她。我们足足争吵了一个小时,我气鼓鼓地走了。我在城里踯躅徘徊好长时
间,像一个疯子东奔西闯;最后,我进入一所教堂,躲在一个最阴暗的角落
里,哭得泪流满面。
突然,我听到有人说话:“龙的眼泪!我可要用它做春药哩。”我抬眼
一看,原来是嘉尔曼站在我面前。
“好啦!老乡,还生我的气呀?”她对我说,“我准是爱上你了,尽管我
在埋怨,因为,自从你离开我后,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行啦,现在是我问
你是不是愿意来灯街幽会。”
于是我们和好如初;可是嘉尔曼的脾气就像我们家乡的天气,说变就
变。在我们山里,刚刚太阳火辣辣的,却突然袭来暴风雨。她曾答应我在多
罗特家再见一次面,可是她没来。
而多罗特却添油加醋地对我说,她为埃及的生意到红土地去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对她的话我已经心中有数了,凡是我觉得嘉尔曼能
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特别是灯街,一天要去十几二十回。一天晚上,我
正在多罗特家,因为我不时请她喝几杯茴香酒,已经把她争取过来了,突然
嘉尔曼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是我们团的中尉。
“快走吧,”她用巴斯克语对我说。
我顿时愣住了,怒不可遏。
“你在这里干什么?”中尉对我说,“滚蛋,滚出去!”
我一步也动不了,浑身瘫痪了似的。中尉见我还不走,连警卫帽子也
不脱,便怒气冲冲,揪住我的领口,狠狠地摇动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我对他
说了些什么。他拔出军刀,来个先发制人。我气疯了头,也拔刀出鞘。老太
婆抓住我的胳膊,中尉乘机给我一刀,至今我前额上还留有伤疤。我往后一
退,一胳膊竟把多罗特摔了个仰面朝天;但中尉逼我不舍,我就一刀对他刺
去,他便吃刀倒地。嘉尔曼立即灭了灯,并用波希米亚语叫多罗特赶紧逃跑。
我自己也连忙逃到街上,拔腿就跑,不问东西南北。我老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我。待我定了定神,才知道嘉尔曼始终没有离开我。
“大笨蛋,金丝雀!”她对我说,“你只会闯祸。应验了吧,我早就告诉
你,我会给你带来灾祸。得了,有罗马的佛兰德女人①做相好,就有包治百
病的灵丹妙药。先把这条手巾包在头上,把你的皮带扔给我。在这条巷子里
等着,过两分钟我就回来。”
她说着就不见了,一会儿工夫,她给我带来一件条纹斗篷,我不知道
她是从哪儿找来的。她让我脱掉军装,把斗篷披在衬衣外面。经过乔装打扮,
加上她给我头上包扎伤口的手巾,我简直成了巴伦西亚的乡下佬,在塞维利
亚常常看到他们来卖“须发”果露②。后来,她把我带到一幢房屋里,很像
多罗特的家,在一条小胡同深处。嘉尔曼和另外一个波希米亚女人给我擦洗、
包扎伤口,比军医还高明,还让我喝了点什么东西;
最后,她们把我安顿在一个床垫上,我就睡着了。
这两个女人可能在我喝的水里掺了点安眠药,她们有制药的秘方,因
为第二天我很晚才醒过来。我头痛欲裂,还有点发烧。好长时间才记起昨天
晚上发生的那场惨剧。嘉尔曼和她的女友给我包扎好伤口后,就双双挨着我
的床垫蹲下来,用她们的土话谈了几句,好像是诊断病情。于是,她们俩都
叫我放心,我很快就会好的;但务必尽快离开塞维利亚;因为我一旦被捕,
很可能就地枪决。
“我的小伙子,”嘉尔曼对我说,“你得干点儿事,现在你吃不了皇粮,
既不给你大米,也不给你鳕鱼③,你该考虑自谋生路了。你太笨,不善于顺
手牵羊;但你手脚敏捷,身强力壮,你有种,就到海边去,走走私货。我不
是说让人把你吊死吗?总比挨枪子强吧。再说,如果你干得利索,你生活比
得上王子,只要宪兵队和海岸警备队还没有抓住你的衣领。”
①罗马的佛兰德女人,指波希米亚女人。此处“罗马”不是指不朽名
城罗马,而是指波希米亚人自己。西班牙第一次看到的波希米亚人可能来自
荷兰,故有佛兰德人之称。——原注。
②“须发”,一种鳞茎植物的根须,可制可口饮料。——原注。
③米饭和鳕鱼是西班牙士兵的日常食物。——原注。
这个鬼婆娘就是用这种花言巧语给我安排了新去向,老实说,除此之
外我别无出路,我已经犯了死罪。还用对您说吗,先生?她不费多少口舌就
使我下了决心。我觉得,通过冒险和叛逆的生活,我同她的关系会更加密切
了。她对我的爱情我以为从此万无一失了。我常听说,有些走私贩子,骑着
高头大马,手握短统枪,背后带着情妇,纵横驰骋在安达卢西亚各地。我仿
佛看见自己背后带着我可爱的波希米亚女郎,扬鞭催马,翻山越岭。当我对
她谈起此事时,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说,没有比露营夜宿更有意思了,到
时候每个罗姆带着自己的罗密走进自己的小帐篷,用三个弓形框架支着一条
被单就成了安乐窝。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带进深山,”我对她说,“我才对你放心!在山里,
没有中尉来同我争了。”
“啊!你吃醋了,”她回答说,“你活该。你怎么这样愚蠢,难道你看不
出来我爱你?我可从来没有向你要过钱呀。”
听她这样说话,我真想掐死她。
长话短说,先生,嘉尔曼给了我一套便服,我穿上溜出了塞维利亚城,
没有被人认出来。我带着帕斯蒂亚的一封信到热雷斯找一个卖茴香酒的人,
走私贩子经常在他店里聚会。
有人把我介绍给这些人,为首的绰号叫“赌棍”,他接受我入了伙。我
们动身到高辛①去,在那里我又见到了嘉尔曼,是她约我去会面的。每次远
征,她就为我们的人充当间谍,她干得比谁都漂亮。她从直布罗陀回来,已
经同一个船老大商定,装运一批英国货,我们务必到海岸交接。我们到埃斯
特波那附近去等他们,然后,我们把一部分货藏进山里;其余的运回龙达②。
嘉尔曼已经先期到达那里。又是她指定我们进城的时间。第一回出动马到成
功,接连几次也都一帆风顺。我更喜欢走私生活,比当兵有意思多了;我常
送礼物给嘉尔曼。我有了钱,又有一个情妇。我没有什么可悔恨的,波希米
亚人说得好:“寻欢作乐时,疥疮也不痒。”我们到处受到欢迎;弟兄们对我
很好,甚至敬重我几分。理由嘛,是因为我杀过一个人,他们当中,大都不
曾干过这种勾当。在我的新生活里,更令我得意的是我经常能见到嘉尔曼。
她从来没有对我如此多情;然而在弟兄们面前,她不承认是我的情妇;她甚
至要我发誓赌咒,对他们只字不提关于她的事。在这个造物面前,我可谓逆
来顺受,无论她怎么任性,我都百依百顺。而且,我的头脑也太简单了,当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规规矩矩,表现出正经女人的克制时,我竟然相信她真的
把旧习气改掉了。
①高辛,西班牙马拉加省的城市。
②龙达,西班牙马拉加省的城市。
我们这帮人,一般八至十人,只有在关键时刻才碰头,平时我们三三
两两分散在城乡各地。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掩护职业:这是补锅匠,那是马
贩子;我呢,是个针线商。但是,我很少在大地方抛头露面,只因我在塞维
利亚那桩臭案中出了名。一天,其实是夜里,我们约好在维热尔①城下见面。
赌棍和我比别人先到。只见他喜意洋洋。
“我们就要添一个新伙伴,”他说,“嘉尔曼又露了一手绝招。最近帮助
她的罗姆逃出塔里法监狱②。”
①维热尔,安达卢西亚一个近海城市。
②塔里法,直布罗陀海岸城市,其城堡曾是囚禁苦役犯的监狱。
我的伙伴几乎都说波希米亚语,我也有点入门,罗姆一词令我不寒而
栗。
“怎么!她的丈夫!她的丈夫!难道她结过婚了?”我问当家的。
“对,”他回答,“嫁给了独眼龙加西亚,波希米亚人,同她一样机灵。
可怜的小伙子被判了苦役。嘉尔曼哄骗狱医极尽甜言蜜语,终于取得罗姆的
自由。啊!这姑娘千金难买呀。她花了两年时间千方百计帮他越狱。但毫无
效果。直到后来,有人发现军医换人了。看样子,她很快找到了勾引新军医
的办法。”
您可想而知,我听了这消息作何感想。不久我就看到独眼龙加西亚。
他是波希米亚养出来的最下作的怪物,皮黑,心更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
棍,我平生从未见识过。嘉尔曼同他一起来,当着我的面叫他罗姆,加西亚
转过头去的时候,看看她对我挤眉弄眼做鬼脸什么的样子。我气坏了,整个
晚上没有同她说话。第二天早上,我们打好包,上了路,突然发现有十几个
骑兵跟踪。那些自充好汉的安达卢西亚人,平时开口闭口杀人不眨眼,顿时
吓得哭丧着脸。于是纷纷逃命,作鸟兽散。只有赌棍,加西亚,嘉尔曼,以
及一个来自埃西哈来名叫雷蒙达多的翩翩少年没有惊惶失措。其余的丢下骡
马,直往山沟里冲,以免被骑兵追上。
我们无法保全牲口,赶紧卸下最贵重的货物,肩扛背驮,爬陡坡,过
危岩,落荒而逃。我们把货往前一扔,然后跟着货物蹲着往下滑溜。这个时
候,我们遭到敌人伏击;我第一次听到子弹在耳边呼啸,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了不得。为了一个女人,视死如归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们都脱险了,只有可怜的雷蒙达多腰部中了一枪。我连忙扔下包袱,
设法把他抱起来。
“大傻瓜!”加西亚对我大喊大叫,“要一具烂尸干什么?结果了他,别
丢下棉布。”
“甩掉他,甩掉他,”嘉尔曼嚷道。
我累的要死,不得不把他放在岩石下稍歇片刻。加西亚走上前来,朝
他头上开了一枪。
“现在,看谁有本事能认出他来。”
说着,十几发子弹把他的脸打得稀烂。
先生,这就是我过的美好生活。晚上,我们来到一片丛林里,疲惫不
堪,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丢了骡马,落得个空空如也。恶魔加西亚干什么
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点上一堆火,与赌棍一起借着火光打起牌来
了。这时候,我呢,我躺倒在地上,看着满天星斗,想起雷蒙达多来,心想,
我不如像他一样死了清静。嘉尔曼蹲在我身边,不时敲击着响板,低声吟唱。
后来,她挪近身子,似乎要对我贴耳说悄悄话,冷不防亲了我两三口。
“你是魔鬼,”我对她说。
“没错,”她答道。
休息几个小时后,她去了高辛。第二天早上,一个放羊娃给我们送来
面包。我们在那里呆了一整天,夜里摸近高辛。我们等待嘉尔曼的消息。杳
无音讯。天亮时,有一个人赶着两匹骡子,带来一个衣着体面的女人,打着
阳伞,还有一个小女孩,似乎是太太的女仆。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