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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小太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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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返身走出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来兴儿说道:“小兄弟如果没别的事,不妨随老夫回营帐一叙。”

    本来老黄正要说到张皇后埋身的地点,却被突然而至的吴弼打断,来兴儿正寻思着另找时机找老黄打听,听吴弼主动相邀,恰合心意,遂满口应承了下来。

    尽管与吴弼每日里都会碰面,可来兴儿还是第一次到他居住的营帐中来。这座扎在宫内的营帐大小只有景云丛河中帅府的不到一半,里面除了一架金漆楠木的屏风外,几乎没有一件可以称得上奢华的陈设,吴弼带着来兴儿和老黄入得帐来,向随侍的亲兵吩咐道:“把饭食端上来吧。”

    两名亲兵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托盘走进帐中,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到矮几上。来兴儿定睛看去,只见当中是一盆散发着阵阵香气的粟米粥,盆子周围转圈摆着六个素菜,其中并无半点儿荤腥,忍不住叹道:“想不到大将军的饮食这么简单!”

    吴弼呵呵笑着,边招呼来兴儿二人自己动手盛粥吃饭,边说道:“老夫一惯食素,小兄弟到了我这里,只好受些委屈了。”

    老黄显然没想到刚刚受罚之后就会有这种待遇,手脚拿捏着站在帐口一步也不敢往里迈,吴弼见他如此拘紧,知他在自己面前是无论如何吃不好这顿饭的,便命一名亲兵为他盛了一大碗粥,夹了些菜,吩咐他道:“你自个端着饭到帐外吃吧,吃完了再进来回话。”

    老黄如蒙大赦般冲吴弼行了个军礼,捧着那名亲兵递过来的碗,乐呵呵地跑出了营帐。

    吴弼端起碗,稀稀溜溜啜了一阵子粥,又夹起一片春笋放进嘴里嚼着,这才开口问来兴儿道:“小兄弟净身入宫几年了,是哪里人氏?”

    他身份贵重,又是长者,来兴儿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只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冷不丁听吴弼问他话,连忙放下碗,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小的是京兆人氏,十岁入宫在闲厩院当差,算起来已有五年了。”

    吴弼招手示意来兴儿坐下,大大咧咧地说道:“你我虽身份有别,但同样是为皇上办差,无须这样讲究规矩。我曾听谢大人说起,你与那张氏跟前的芙蓉熟识,不知是否当真?”

    来兴儿才坐下,陡然间听此一问,下意识地又站了起来,正色答道:“是的,其中缘由,皇上和李大人、谢大人都是知道的,小的不敢隐瞒。”

    吴弼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别多心。昨日老夫得到消息,有人在长安城内见到一女道士,长得与芙蓉颇为相似。老夫怀疑芙蓉未死,她在京城出现,老夫担心对皇上不利,因你与她相识,故有此一问。你且想想,她过去与哪座道观相熟,或者与哪些出家人有过来往?”

    来兴儿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摇摇头,答道:“小的两年前与她只在宫内见过几面,且当时并没有宫外的陌生人在场,大将军问的,小的实在是不知。小的听说那日,除了张谅大将军一人外,皇后一党尽皆被李大人捕获,怎么竟还有人逃脱?”他面对着吴弼说起芙蓉,心里着实的不踏实,所以试探着问道。

    “是这样的,芙蓉那日不在张氏身边,事后,军士们发现清宁宫内有一具被毁了容的女尸,体貌特征与芙蓉相符,据此断定芙蓉已死。”吴弼似乎没有在意来兴儿为何会多此一问,随口向他解释道,“小兄弟,我瞧你颇受皇上器重,延英殿又是皇上常来之地,往后可要多加留神才是,别被芙蓉派在宫中的眼线钻了空子,做出什么来。”

    “有大将军亲率禁军驻扎在这儿,量他们也不敢来这儿造次。”来兴儿不时失机地恭维吴弼道。

    吴弼听了,皱了皱眉,转瞬间换过一副笑容,指着面前的饭菜说道:“只顾说话,饭菜都要凉了。小兄弟,来,多吃一些。”

    说话间两人吃喝已毕,吴弼吩咐亲兵道:“去瞧瞧那黄某人在帐外吃完了没有?”

    亲兵笑着回道:“他早就吃完了,正站在帐门外候着大将军叫他呢。”

    来兴儿想趁着老黄未入帐前,向他问明张皇后的埋身之地,借机向吴弼告辞道:“承蒙大将军款待,小的感激不尽。大将军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回去了。”

    “小兄弟莫急,且再多留一刻,老夫还有事要劳烦于你。”吴弼摆手止住来兴儿,命亲兵到帐外把老黄叫进来问话。

    老黄再入得帐中,依旧带着几分不自在,冲吴弼行过礼后,低头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吴弼见他如此,冷笑一声,径直问道:“若不是今日撞上,本将军尚不知道这百十来号禁军中还藏着你这么位大功臣。先帝爷临驾崩前,张氏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第二十章 隔墙有耳(四)() 
老黄只道是来兴儿向吴弼说了什么,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迭声求饶道:“小的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了,求大将军饶过小的。”

    吴弼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断喝道:“你站起来!老夫麾下从不出这等怂包货色。不就是调戏过个宫女嘛,李进忠能饶过你,老夫就不能吗?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回话,本本分分地当差,不出一年,老夫保你仍做得个禁军校尉。”

    老黄期期艾艾地站起身,瞅瞅来兴儿,又看看吴弼,壮起胆子说道:“大将军圣明,不出一日已将小的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大将军有什么话尽管问,小的若说半句谎话,还叫小的去打扫茅厕就是。”

    吴弼和来兴儿都被他逗得一乐,吴弼笑着骂道:“瞧你生得五大三粗的,却是个二皮脸,才吓得半死,两句好话一填塞,转眼间又油嘴滑舌起来。我且问你,那张氏死后,你们将她埋于何处?”

    来兴儿站在一旁,听到吴弼问出这句话来,胸口抑制不住地呯呯直跳,两眼直盯在老黄的脸上,等着他的回答。

    老黄此时却吞吞吐吐起来,两只眼珠嘀溜溜地直转,迟疑着不肯开口。

    吴弼不耐烦地一拍面前的几案,训斥道:“一个罪妇埋在哪儿,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忘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吗!”

    老黄哭丧着脸,哀求吴弼道:“小的说出来,大将军千万莫要怪罪才是。”

    吴弼瞪大了双眼,逼问道:“难道你们把她埋在了宫里?”

    老黄无力地点点头,答道:“那个地方就在大明宫东侧的夹城内龙首渠边的一块大青石下。大将军,小的们这样做实出无奈啊,恳请大将军放小的们一条生路。”

    吴弼听罢,默然无语,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微微叹息一声,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们。她虽是带罪受戮,但能否拊入先帝陵寝,当时朝廷尚无定论,就近埋于宫墙之内,倒不失为权宜之计。只是主使你们这样去做的那人心中,必定对张氏心存感念,你既不愿说出他的姓名,老夫暂不逼迫于你,但要你务必做到自今日起,无论何人向你打听张氏埋在何处,你都要尽早报与老夫那人是谁,你能做到吗?”

    老黄忙不迭地应道:“能做到,能做到。大将军宽宏大量,小的愿誓死效命于大将军麾下。”

    来兴儿一咂舌,暗自侥幸没有直接向老黄打听张皇后的埋尸之地,否则势必招来吴弼的怀疑与追查。他之所以答应帮芙蓉这个忙,除了对芙蓉当初有意放自己一马怀有感激之情外,多多少少是迫于无奈,如果因此重被视作芙蓉派至大明宫中的眼线,岂不是奇冤一件!他兀自胡思乱想着,吴弼已打发老黄退下,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在宫中,倒省了老夫许多气力,小兄弟也可省去些脚程。”

    来兴儿听得糊涂,问道:“大将军留小的在此,不知有何差遣?”

    吴弼此时才挑明邀来兴儿至营帐叙话的真实意图:“芙蓉现身京城,必有所图谋,适值皇上清理宫务,宫中新人进,旧人出,极易给张氏残党造成作乱之机。老夫职在宿卫,不能不有所防备。然目下形势,我在明,彼在暗,单凭蛛丝马迹短期内很难查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宫中尚有多少他们布下的暗线,因此老夫欲施以诱蛇出洞之计,设法引他们自行现身,届时再顺藤摸瓜,将其一网打尽,彻底消除这肘腋之患。

    不瞒小兄弟你说,事先老夫对你的出身、来历均作过一番了解,你曾数度有功于皇上,皇上也对你青眼有加,此为其一;你身居延英重地,又与芙蓉有旧,是芙蓉极欲引为援手的人选,此为其二;你虽净身入宫办差已有五年,但进入大明宫的时日尚短,对宫中旧有的人和事知之甚少,此为其三。由此三点,老夫欲择你作为那诱蛇出洞之饵料,不知小兄弟情愿否?”

    来兴儿听得既紧张又害怕,其中还掺杂着些好奇,吴弼见他两手紧攥,脸色通红,仿佛没听到自己的问话,以为他一个半大孩子心中恐慌,遂笑着抚慰道:“其实此事很简单,大可不必担忧,你只须明日傍晚携带些香烛纸钱,到老黄所说的张氏埋身之地祭扫一番即可。”

    来兴儿警醒过来,匆忙间竟抱拳冲吴弼答道:“小的曾蒙太子,不,皇上不杀之恩,情愿为皇上效力!”

    吴弼意外地上下端详他两眼,夸赞道:“小兄弟虽为宦者,行起军礼来,倒也有模有样。等此番立下功来,老夫向皇上讨了你来做个监军小使,怎样?”

    来兴儿觉察到行错了礼,不好意思地松开握在一起的两手,向吴弼赔礼道:“小的失态,让大将军见笑了。小的尚有一事不明,望大将军开示:为何要小的去祭拜张氏?”

    “张氏尸骨尚在宫中,芙蓉怎会置之不理?”吴弼不答反问道,“明日是新选宫人入宫后初次晋见两位贵妃、议定品级的日子,旁人不会注意到你,作为张氏门下子弟正可趁机去祭拜已故主母,如此方不显得做作,你说是吗?”

    “谁是张氏门下子弟?”来兴儿不假思索地问道。

    “咦?”吴弼这回真的感到出乎意料,“你难道竟不知道:你父来慎行是张氏叔父张去奢任主考官取中的进士,一向奉张去奢为座师。否则,当初纵是李进忠选中你,芙蓉又怎会同意把你安插到东宫中去?”

    来兴儿似懂非懂地喃喃道:“小的只记得先父是叛军攻入长安时,因接受叛军所授伪职而被先帝收复京城后处死的,别的因小的当时年幼,就不记得了。”

    吴弼叹口气,拍了拍来兴儿的肩膀,说道:“老夫也是昨日向皇上奏明欲用你作诱饵使计引芙蓉现身时,听皇上说起你的家世的。你父亲虽是张氏门下,但保得你全家不死的却是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这些事,待将来你们母子重逢时,你不妨去问问你的母亲。”

    “皇上?”来兴儿愈发地困惑不解,“皇上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小兄弟,”吴弼的语气听起来分外亲切,“你是皇上欲大用的人,皇上怎会对你家人的下落不格外上心?相信老夫,只要你忠心为皇上办好差使,你们母子重逢便是指日可待的事。”

    直到来兴儿从吴弼那儿告辞出来,回到自己位于延英殿西侧的卧房睡下,他头脑中回荡着的仍是吴弼关于自己家世的一番话。

    从两年前的芙蓉,到入宫第一天时的李进忠,直至方才的吴弼,来兴儿不知道该相信谁才是。他仰面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努力回想着往事,可除了弥漫的火光和父亲被一群士兵架着向外走的背影外,关于母亲在父亲被抓后的下落在他的记忆里竟是一无所有。耳听窗外三更的报时响起,来兴儿依旧无法入睡,不知不觉他发觉自己又一脚踏进了并不愿参与的争斗漩涡之中,这令他既烦躁不安又无可奈何。

    忽然,他想起了芙蓉与他约定的传递消息的暗号,一骨碌翻身爬起,从床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三小块石子,打开房门,整齐地码在了门边的地上。但愿芙蓉的人能尽早注意到这些石子,从他这儿得到张皇后埋在哪里的消息,这样,或许就不至于被吴弼像钓鱼一样抓到了吧,来兴儿这样想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一章 书生一怒(一)() 
瑶华宫内,天刚刚放亮,婉容就已经醒了。

    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犹在沉睡的皇帝,抬起一只胳膊枕在脑后,颇为惬意地憧憬着两个时辰之后,她和景暄并排高高坐在轩敞的麟德殿中,接受上百位新入选宫人礼拜的场面。

    这将是她受封为贵妃后首次正式亮相。作为一个女人,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激动,和今日无限的荣光相比,过去两年多在东宫形同孀居、忍气吞声,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的日子正像是一场隔夜的恶梦,在她的脑子里已渐渐远去。尽管景暄的封号在自己之上,这让婉容多少有些不快,但皇帝对自己的宠爱远胜于景暄,这同样几乎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只要皇帝能够夜夜陪在身边,她又何必为了一个虚名与景暄去闹生分呢?

    婉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皇帝的脸庞,一阵莫名的惆怅同时悄然袭上心头:今日之后,怕是自己椒房专宠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这些天,她虽为了主持甄别遣留旧有宫人之事,忙得可谓食不甘味,却仍没忘了派樱儿前去时时打探着新入选宫人的消息。据樱儿回报,这批新入选宫人中着实有几位姿容出众、才艺不俗的女子,李进忠命人专为她们一一画了肖像,进呈御览,皇帝观后,赞叹不已,特意关照景暄,在议呈众人品阶时,抬高这几人的品阶,以方便日后陪侍。

    婉容一想到此事,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股醋意,即使她心里明白太子一旦作了皇帝,拥有三宫六院众多的嫔妃是任谁也阻挡不住的事情,但事到临头,她仍不敢想像与自己夜夜同枕共眠的夫君被别的女人生生抢走,是个什么滋味儿。

    “爱妃,怎么醒得这么早?”皇帝睁开眼,问道。

    婉容觉出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皇帝握在温暖的手掌之中反复摸挲着,羞怯地抽回手,关切地说道:“是嫔妾搅扰到陛下了吧?时辰还早,陛下再睡会儿。”

    皇帝一场熟睡之后,正是精力充沛之时,见眼前美人含羞、楚楚可人,不由得兴头起来,纵身而起,将婉容压在了身下一番酣战过后,两人都已大汗淋漓,婉容扯过床头的一方罗帕,边为皇帝擦拭着身子,边嗔道:“皇上毕竟已年届四旬,这种事情上头还要仔细着些,莫要伤了圣体才是。”

    皇帝将婉容揽在怀中,调笑道:“你说说,朕这杆银枪生锈了没?要不要再战几个回合?”

    婉容羞得把头埋在皇帝胸前,再也不敢出声。

    “朕明白你的心思,怕朕一朝有了新人,就忘记了旧人,是不是?”听到皇帝突然说出这话,婉容再也难掩心中的烦乱和委屈,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朕与卿虽非结发夫妻,然伉俪情深,自非旁人能够比拟,卿难道信不过朕对卿的这份情意吗?”皇帝托起婉容的脸,深情地说道。

    “嫔妾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一想到今后再不能向以前那样时时陪伴皇上,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婉容拚命想止住泪水,无奈心闸一开,却再难合拢,泪水扑簌簌地滚淌下来。

    “行了,呆会儿还要接受众人的礼拜,哭成这个样子怎么成?”皇帝笑着安慰她道,“吉祥、如意要是见到他们的母妃这样,不定要如何取笑你呢。”

    婉容啐了一声,指着皇帝责怪道:“不带皇上这样的。裸着身子就提孩子。嫔妾只盼皇上将来能在心里给这两个孩子留块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你呀,就是不如暄儿心宽,”皇帝轻刮了一下婉容的鼻尖,随手扯过件袍子披在身上,说道,“吉祥、如意和雪晴一样都是朕的骨血,朕的心中非但装着他们,还一并装着他们的妈呢。”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件事,转身问婉容道:“上次跟你提及的接宾儿进宫之事,不知办得怎么样了?”

    宾儿是汪才人的儿子,年方五岁。皇帝一早起来便问到他,婉容忙答道:“前几日已和暄儿姐姐商量过了,雪晴正缺个玩伴儿,宾儿从十六宅挪过来,就先住在毓秀宫。汪才人是个苦命人儿,嫔妾等断不会叫她的儿子受委屈的。”

    这么一来,二人之间不由得从闺房嬉乐转入了朝堂应对的格局。

    “那就好,”皇帝颔首下了床,却并不急着叫殿外的宦者、宫女进来侍候,而是接着对婉容说道,“汪氏当初遭人暗害,才犯下逆罪,现下虽不宜昭雪此事,为她正名,但万不能使宾儿受他母亲的牵累,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朕已想好了,等他再大些,在关内道找处地方作为他的食邑,以亲王封爵遣他就蕃荣养也就是了。”

    “陛下一片慈心,汪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不尽的。”婉容走至皇帝身边,边服侍他更衣边恭维道。

    “目下新人既已入宫,旧人遣放进行得如何呀?”皇帝随口问道。

    婉容听出皇帝是在查问差使,遂转身走至他身前,施了一礼,敛容答道:“回皇上,先帝大丧之期一过,以丽太妃为首,先帝爷留下的三十八位嫔妃尽皆挪入南内安置,除各人跟前原随侍的宫人、宦者外,臣妾又着意为她们每人加派了四名宫女,两名宦者侍候,这一批共计遣出宫女二百五十六名,宦者一百八十三名;陛下即位后所封王爵,每位府上赏宫女二十名,宦者十名,公以下爵位,每位府上赏宫女十名,宦者四名,这一批共计遣出宫女三百二十四人,宦者一百四十二名;臣妾会同谢良辰商议盘算,大明宫各处需留宫人四百人,宦者二百人方能维持正常运转,刨去此数,现在尚待遣放的宫人还有六百多人,宦者还有二百多人,臣妾等想请皇上专下一道恩旨,对放出的宦者一律赐金返回原籍居住,准许放出的宫女自行择婿成家,不知圣意以为如何?”

第二十一章 书生一怒(三)() 
“惜乎诤臣,不识大体也。”来兴儿身旁的韦敞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柳毅微微一笑,冲居中而坐的皇帝拱手道:“臣所说乃君臣之道,而林大人对以治国理政之策,非不知也,实不愿也。孔孟之学,殊途同归,望陛下察之。”

    皇帝显是盛怒未消,没好气地对林树说道:“你说的这些朕岂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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