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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小太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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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虽一名慈,一名孝,然其情并无不同,我儿亡故,你家先人九泉之下不得安寝,咱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了吧。”

    景云丛只得喏喏称是,待要请皇后正堂落座回话,不想皇后接着说道:“听人说皇上赐你的这座宅子里有棵桂花树,堪称‘京城桂王’,咱们不妨边赏花边叙叙旧,将军以为如何?”

    景云丛一脸茫然地答道:“娘娘恕罪,老臣在此居住不过十余日,不知这院中有什么‘京城桂王’啊。”他话音未落,只听得骆三儿在随行的人群中叫道:“老爷,咱这后园中真有一棵老桂树,开的花可香咧。”

    皇后素知景云丛治家如同治军,平时家法极严,今天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孟浪之徒,大感好奇,于是不顾景云丛的喝斥,招手叫骆三儿来到面前,说道:“你既说有,那就前面带路吧。”

    骆三儿往日只是听村中老人讲故事时谈起过皇帝和皇后,今天亲眼见到皇后,觉得她不但长得象画中的神仙那样好看,说话声音也格外的好听,便身不由已地夹杂在随行的人群中,想多看几眼,多听几句。当他听到皇后要去赏桂花,景云丛不知道这院中长有桂树时,冲口便叫了出来。皇后要他带路,他也不知道行礼,就指着通往后花园的小路说:“从这里走,抬脚就到。”

    景云丛生怕骆三儿在皇后面前唐突失礼,闯下祸来,遂断喝一声:“回门房候着,娘娘不与你计较,我却饶不得你。”

    皇后见骆三儿竟是对官家规矩一丝不懂,人又生得十分健硕憨厚,愈发觉得新奇,便指着骆三儿对景云丛说:“且叫他跟着,待会儿本宫还有话问他。”

    一行人来到后花园中,果然见园子中央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状如伞盖的桂花树,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皇后加快脚步走到树前,但见浓荫遮地,树下竟是分外地阴凉,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不禁霍然开朗许多。她一面吩咐芙蓉差人在树下摆下几张凉凳,一面笑着对景云丛说道:“将军有如此雅福而不自知,倘若不是本宫今日前来,恐怕要白白浪费了这满园的花香,岂不可惜?”

    景云丛陪笑道:“老臣是个粗人,见惯了军营之中的刀枪剑戟,对这花花草草的,从不曾留意。让娘娘见笑了。”

    皇后在上首的一张凉凳上坐下,示意景云丛坐下说话,关切地问道:“将军进京后还没见过暄儿吧?”

    景云丛尚未返京就得着了太子奉旨闭门读书的消息。太子私召大将进京,皇帝处分太子本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处分会这么严厉,虽暂时没有明诏废黜,但形同圈禁,接下来废立之事随时可能发生。正因如此,他才临时作出决断,向皇帝坚辞一切职务,告老还乡,以避免祸及自身。皇后和太子一向不睦,今天突然驾临,景云丛猜想不可能与太子毫无关涉,这会儿听她问及女儿,便试探着回道:“太子嫔不懂宫中规矩,擅派宫中内侍传递家信,蒙娘娘宽恕,这份恩情老臣父女没齿不忘。老臣自入宫面圣,承皇上恩准,留京守孝,这几日一直筹划先父墓室整固之事,与太子嫔未曾见过。”

    “太子如今被皇上关在东宫,暄儿出入宫门自有些不便。不过,你既奉旨留京,父女俩早晚会有见面的时候,也不急在一时。太子此番行事虽有些草率,但本宫想他是担心前方军心滋扰,给叛军造成有利之机,才派人召你回京的,其中并无不轨之思。皇上一时气恼,关他几天也就罢了,难不成要把个储君一直关下去不成?”皇后果然提到了太子,而且话中有话,静等景云丛如何解说。

    景云丛喟然长叹一声,起身跪倒在皇后面前:“都是老臣失德,招致天谴,使先人不宁,累及太子啊!”

    皇后忙命人扶起景云丛,冷笑一声道:“什么天谴!依本宫看来,分明是有贼人作祟。”

    景云丛本对事情的起因心知肚明,军中掘人墓穴补充军饷之事虽时有发生,但刨坟刨到主帅家头上,若非叛军所为,一定是有人指使有意而为之。只是他手中并没证据,在皇帝面前,只得借天谴来自责,以安军心。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处置结果,皇后此时突然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自数月前皇帝钦点景暄嫁入东宫,非但京城朝中,即连河中军中,也都将景家和太子视作一体,而皇后因诛杀建宁王和太子之间势同水火更是满朝皆知,景云丛不无怀疑过掘墓事件的主使是于承恩,而站在于承恩背后的人正是眼前的皇后。景云丛明白,一旦坐实自家坟茔被掘是有人故意作的,太子招自己返京就有了充足的理由。皇后亲生儿子新丧,莫非她要借此主动向太子示好吗?思忖至此,饶是百战之身,他的双手也不禁激动地有些颤抖。

    景云丛用手一指站在随行人群之中的骆三儿,问皇后:“娘娘可知此人的来历?”

    “他难道不是你府中下人?”皇后不明白景云丛为何忽然提起一个杂役。

    “娘娘容禀,他叫骆三儿,是河中府八里堡小蒲村人氏,旬月前,他率本村村民在河中城外行刺太子专使,反被太子专使擒住,交由老臣处发落。老臣念他行刺事出有因,其情可泯,未作追究,且应他老娘恳求,将他带在身边,充作亲兵。山野之人,不知礼仪,多有冒犯,还请娘娘饶恕于他。”

    “哦?不知他因何行刺?”

    景云丛招手示意骆三儿走到近前跪下,回身对皇后说道:“请娘娘亲自问他。”

    皇后冷冷地对骆三儿说道:“那你就说说吧。”

    骆三儿遂把村中人家祖坟被盗之事叙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小的那天和村里十几个汉子在村头的小树林里猫了一夜,专等那盗墓的贼兵前来,好捉他两个,日头刚刚升起,便见我二弟和那军官在河边饮马,误以为是盗墓的,我便射了他一箭,也算他运气好,差一点竟没射着,反而稀里糊涂地被他逮着了。俺本不打算来这京城,老娘偏要俺来,俺便随二弟跟着老爷来了。”

    皇后听得奇怪,问了一句:“既是你二弟,怎会误认做是盗墓贼?”

    骆三儿正不知如何解释,景云丛插话道:“他说的二弟就是小女跟前的来姓小公公,只因二人不打不相识,在河中几日同吃同宿,相处得甚是投缘,便结拜为异姓兄弟。”

    站在皇后身旁的芙蓉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借给皇后端茶之机,贴近皇后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皇后点点头,对景云丛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敢情早就知道军中有人盗挖百姓墓冢啊,连人证都带进了京,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景云丛面带愧色道:“老臣身为全军主将,约束不力,致使军中出此不肖之徒,在圣上面前岂敢委过塞责。若非娘娘今日提起,老臣只能一身承当,引咎退隐,再不提及此事。”

    皇后心知他引退实为避祸保身,此时却不便说破,只顺势说道:“本宫今天既已知晓将军苦衷,况且此事波及太子,断没有不作理会的道理。李进忠手下有个察事厅子,专门纠劾内外官吏不法之事,他又兼着元帅府行军司马的差事,于皇上,于太子跟前都能说上话,且将此事交与他访察明白,将军以为如何?”

    景云丛明白军中盗墓案一旦让李进忠插手,无论结果如何,对太子,对他自身都极为有利,只是他仍不清楚皇后何以会穷追此事不放,赏给他一个偌大的人情。于是假意推却道:“娘娘,如今前方叛军卷土重来,其势方炽,如在此时彻查盗墓之事,臣恐引起军心动荡。还请娘娘三思。”

    皇后忽然问道:“听说将军离开河中后,皇上命于承恩接掌兵权,他可知军中有人盗墓之事?”

    景云丛坦然答道:“于公公久在行伍,军中情形,自然了然于胸。”

    皇后手指骆三儿,又问道:“那么将此人交与于承恩,令他在军中暗暗访察,待有结果,再向皇上禀报,将军以为呢?”

    景云丛抱拳一揖:“老臣已不在行伍,营中之事不便置喙。”

    皇后见自己的几番试探景云丛回答的滴水不漏,且将骆三儿这人证交到自己面前,分明是要看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她既已探察得知皇帝并非真心处置太子的底细,心想既要做人情,莫若自己亲自来做,岂不更好?主意已定,她便不再和景云丛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罢了,将军在皇上面前既有难言之隐,本宫回宫后便替将军将实情禀奏皇上,查与不查,由谁来查,一切依旨意而行吧。”

    景云丛又是一揖:“如此甚好,老臣全家无不感念皇后娘娘大恩。”

    皇后命人抬过赏赐给景云丛的诸种物事,俩人又扯了会子家常,眼看云霞灿然,金乌西坠,芙蓉提醒皇后该回宫了,皇后才款款站起身来,笑谓景云丛道:“皇上将这植有‘桂王’之宅赐予将军,本宫也要沾沾喜气,向将军讨两样东西,不知将军是否舍得?”

    景云丛忙道:“但凭娘娘吩咐,老臣必竭力奉承。”

    皇后目视芙蓉,芙蓉上前向景云丛施了一礼,说道:“其一,娘娘想向将军讨这‘桂王’树上所开之花一包,回宫泡水喝。”

    景云丛朗声大笑:“姑娘打趣老夫吗?莫说一包,就是将这树上的花遍采下来,奉入清宁宫,也是老夫的荣幸。但不知这其二又是什么?”芙蓉一指骆三儿:“娘娘要此人到宫中侍候。”

    景云丛万想不到皇后竟会相中骆三儿,芙蓉既已说出口,他无法拒绝,只得向皇后苦笑道:“这厮一惫懒村夫,没得污了娘娘宫中地方。”

    他话音未落,那骆三儿竟跳脚大叫起来:“老娘让俺来当军汉,俺可不做宦者。”一句话引得众人无不捧腹大笑。

    芙蓉上前一把揪住骆三儿的耳朵,笑骂道:“你这蠢材,能入宫侍候娘娘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再要这般无礼,今晚便叫人将你阉了。”

    骆三儿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两眼可怜巴巴地盯着景云丛,几乎要淌下泪来。

    皇后看他心眼儿如此实在,更觉满意,撂下一句:“到本宫身边一样做得军汉。”便起驾回宫了。

    几乎在皇后前往景宅的同时,含凉殿内,皇帝趁着午睡才起的空儿,屏退殿里的一应人等,单独将李进忠留下,详细询问着太子这几日对受到幽禁一事的反应。当他听李进忠说到太子仿佛完全沉溺于温柔乡中,整日和独孤氏耳鬓厮磨在一起时,嘴角竟泛起一丝旁人轻易察觉不出的笑意:这小子果然是在使韬晦之计,这点儿小心思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

    皇帝听罢李进忠的奏报,沉吟片刻,问道:“你说说朕这回是不是过于操切了些?”

    李进忠误以为皇帝指的是幽禁太子一事,赔着笑答道:“太子犯错在先,陛下如何惩戒都不为过。只是奴才这两天也时时在想此事的起因缘由,依着太子的性子,原本不至做出如此卤莽的事来,而景云丛更没有撂挑子不干的理由,因一起盗墓案掀起轩然大波,这群盗墓贼只怕是不简单啊。”

    皇帝没有纠正他的误解,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擅调景云丛回京是有意为之的喽?”

    李进忠熟知皇帝的秉性,这时的回话丝毫也马虎不得,遂加着小心答道:“奴才不敢妄言。幽禁太子毕竟事大,奴才为陛下计,不得不多想着些才是。”

    皇帝感到一阵气闷,从御榻上站起身,手抚胸口说道:“无论事出何因,他背着朕做下这样的事,都难脱其责。朕是在想:朕当初将景云丛之女指给太子为嫔,是不是引起了什么人的胡乱臆测,以为朕是在为太子登基铺路,故而才会设计借朕之手削去景云丛的兵权,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进忠这才明白过来皇帝心中已然把几个月来发生的事串起来考虑了,他暗舒了口气,边上前帮皇帝轻轻捶着后背,边劝解道:“历朝历代都少不了有奸人作乱,只要陛下善保龙体,奴才想他们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皇帝突然半转过身,直视着李进忠问道:“如果有一天,皇后和太子公然闹将起来,你会站在哪一边?”

    李进忠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皇上要奴才跟着谁,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第五章 杨门故人() 
皇帝突发雷霆之怒,下令将太子关在东宫,朝廷内群臣私下揣测,大多认为太子此番凶多吉少。可是转眼大半年过去,太子依旧是太子,仍然是天下兵马元帅,重要军情皇帝仍会令李进忠向太子通报,征求太子的意见。朝臣们逐渐回过味儿来:敢情这爷儿俩是在演一场“苦肉计”啊!

    有知道点儿内情的会煞有介事地反驳说:“皇帝原本确想借太子私调景云丛回京行废黜之事,可皇后的亲生儿子赵王李普偏在皇帝处置太子后不久暴病夭亡,使得皇后性情大变,不再逼皇帝废储,反而替太子说起话来,这才保全了太子储君的位置。”无论宫外传言如何,太子这半年来在东宫内着实过得挺滋润:两位太子嫔先后有了身孕;太子本人,也比半年前胖了许多。

    来兴儿自到东宫马厩当差,和老马倌吴孝忠厮混得十分熟络。吴孝忠本是个读书人,因家道破落,他又连举不第,迫于生计,才入宫当了马倌。他久在宫中,历经两朝,对宫中的人物故事知道的颇多,闲暇时常招来兴儿到他房中,温上壶酒,炒上两个小菜,爷俩边吃边聊,往往一聊就聊到深夜。从吴孝忠口中,来兴儿了解了许多宫中的逸闻旧事,也懂得了不少宫中的规矩。

    东宫马厩虽然规模远远比不上闲厩院,但平时手持太子内坊官批来此借马出公差的却是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是太子卫率的军官们前来借马到各前线军中传达军令。来兴儿自河中分别,再没见过傅奕,向前来借马的军官们一打听,才知道傅奕已被派往前线率军平叛去了。他不禁对傅奕羡慕不已,自从跟随傅奕到河中走了一遭,虽然回到京城不明不白地被关了几天,可来兴儿仍对金戈铁马的军营生活充满了向往。想到傅奕,来兴儿还会时常联想起骆三儿,自己这位动不动就抹鼻涕淌眼泪的大哥不知过得怎么样?他曾托经常到马厩找他来玩儿的锦屏设法打听骆三儿的近况,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却是一点儿音信也没有。

    马厩里的马经常进进出出,只有两匹马从不外借。据吴孝忠讲,这两匹是真正纯种的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其中一匹是太子的坐驾,另一匹个头稍矮的刚是大世子李启的坐骑。来兴儿来马厩后,从没见这两匹马离开过马棚,他担心马长时间不溜,会生出病来,多次向吴孝忠提及要找个地方溜溜这两匹马,可每次都被吴孝忠严辞拒绝了。吴孝忠说得十分明白:“这两匹马识得主人,除了太子和大世子,没人能驾驭得了它们。”

    景暄对来兴儿因自己的缘故被发落到马厩而心怀歉意,适逢王保儿见异思迁,活动着调到凝香轩当差,使景暄更认为自己当初对来兴儿的怀疑和试探有些过于敏感了。碍于皇后的旨意,她不便和来兴儿见面,便时不时地派锦屏拿些衣物、食物送到马厩给来兴儿,锦屏也十分乐意办这样的差使,可以借机缠着来兴儿教她骑马。

    这一年,长安的冬天十分怪异,直到腊八当天,天气仍十分暖和,马厩旁那棵老槐树上尚零零星星地挂着几片绿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来兴儿起身打开房门,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槐花般大小的雪片漫天飞舞,天地之间银妆素裹,早已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他踩着地上松软的积雪走到马棚,见吴孝忠早就起来了,正忙着往一匹匹马身上披着蓑衣,便也急忙上前帮忙。老少二人正在马棚中忙活着,隐约听见有人轻叩院门,吴孝忠边嘟囔着:“这大雪天,谁没事一清早就到这儿来。”边吩咐来兴儿去开门。

    来兴儿拉开门拴,打开院门,见门外竟是景暄和锦屏主仆二人。来兴儿已有近半年不曾见过景暄,乍一看,只觉景暄身形足足比刚入宫时胖了一圈儿,她好像十分吃力的样子,脸色惨白,整个人斜倚在锦屏身上。锦屏急得冲来兴儿直喊:“快去叫人,娘娘要小产。”

    吴孝忠闻声赶来,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尊卑、男女之嫌,忙和锦屏共同架起景暄就往房中走,边走边回头嘱咐来兴儿:“快去禀报太子,速请太医前来。”

    来兴儿一小孩儿家,哪见过这阵势,听了吴孝忠的话,慌地撒腿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路过东宫花坊时,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去哪里找太子。此时再要回去问明太子起居所在已来不及,情急之下,他见花坊园子边有一座小木屋,便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前,双手猛捶院门,嘴里喊着:“快开门,救人哪。”

    过了好一阵子,房门方才“吱扭”一声被人打开,从门内走出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气冲冲地问道:“这是谁呀,一大早地乱嚎什么,叫老婆子觉也睡不囫囵。”

    来兴儿急得一时有些气短,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子。。。。。。景嫔娘娘小产。。。。。。马厩。。。。。。”

    老妪别的没听清,当听到来兴儿说有人小产时,两眼顿时放出光来,粗着嗓子问道:“你这小宦者,是说有人小产吗?在什么地方,快领老婆子前去瞧瞧。”

    来兴儿缓过口气来,对老妪说道:“我要去找太子报信,景嫔娘娘在马厩小产,请婆婆告诉我太子在哪儿。”

    老妪嘿嘿一笑道:“娘娘好福气,偏叫你这小子来敲我的门。太子在哪儿我不知道,可若说替人接生,那可是老婆子的本行,快头前带路,耽误了时辰,你承受不起。”

    来兴儿听她口气很是笃定,不禁喜出望外,又怕雪地湿滑,老妪行走不便,遂说道:“我背你去吧。”

    老妪转身回房,不多时手中挽着个包袱走出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对来兴儿说:“那就有劳你了,娘娘母子平安,也算有你一份功劳。”

    来兴儿背着老妪回到马厩,景暄躺在床上,身下已是湿漉漉的一片,锦屏半跪在跟前,不断用手帕替她擦拭着额头沁出的冷汗。老妪见胎儿羊水已破,大声冲站在房外的吴孝忠嚷道:“把火炉搬到房内,烧一大锅水预备着,然后男人都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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