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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景点点头,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子的方向。
“啊……啊……”
一声声嘶喊,砸在了南宫景的心头,看着那一盆盆血水像是端不完般,南宫景的眸色越发的深沉起来。
里头的稳婆在鼓励的喊着,“快,快,就快出来了。”
“嗯哼……”安夏紧咬住帕子,即使如今是大冷天,却还是一脸的汗。
南宫景觉得,这是他最难熬的一刻,恨不得自己代替了安夏生孩子,可他最终,什么也办不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里头安夏的声音越发的小声了,稳婆还在鼓励着,“别睡,别睡,再努力一下,孩子就能出来了。”
听着重复着的话,南宫景觉得自己再在外头等下去就要疯了。
脚步刚跨起,却被人拦住。
浩振王妃说道:“你别进去,这不吉利的。”
温展也在一边说着,“你进去也没用,你不是稳婆,不能给她接生,而且女人都那样,生的时候没有一个是一下子就把孩子生出来的,你且等等吧,等会便能出来了,里头有稳婆有专攻妇科的大夫,何须要你?”
虽然温展不是什么稳婆,不是专门学习妇科的,可是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安夏现在能生下来也算快的了,有些女人可能要痛个一两天才有可能把孩子生下来,所以担心那么多也是没用的。
安夏肚子里的孩子健康着,而且,她这些日子可做了不少运动,对生产都是有帮助的。
可南宫景听着里头撕裂般的声音,哪里听的下别人的话,觉得他们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根本就不能体会安夏的感受和他的感受。
一身的戾气,南宫景呼的快速的跑了过去。
“世子,你不能进去……”
丫鬟想挡住对方,却看见对方眼眸里的戾气,吓的心脏都忍不住的颤抖,却听对方怒气冲冲的说道:“给我让开!”
没人敢拦住他的去路,南宫景推开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里头的稳婆和宫里派来的医女和妇科御医都在,看见南宫景的身影,皆是一愣,本还想说他不能进来,被这血气冲到了,可是不好的。
可当看见世子爷脸上的戾气的时候,所有人只当没有看到。
南宫景赶忙走到床边,看着安夏煞白的脸色,似乎就要晕死过去了。
“世子妃,再用力些啊,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很快就能出来了。”
“嗯……”安夏很想努力,可是感觉全身都快没有力气了,怎么努力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夏儿……”
声音仿佛穿透一切的阻碍,到达了安夏的耳朵,听着如此熟悉的声音,安夏抬起了头,看着对方。
手,被南宫景紧紧的握着,安夏无奈笑了笑,眼睛似乎在说,“景,你怎么来了?”
随后,她的脸突然委屈起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嘴里咬着布,断断续续的说着,“疼、疼死我了。”
当初生帅帅的时候,并非她亲自体验过的,而且时隔那么久,早就忘记了,这会真真切切的从头来一遍的感受,可真不是好感觉。
“别怕,我在,等一会就不疼了,不疼了。”
南宫景的手在颤抖,他很害怕,很害怕,可他还在佯装着不怕,还要告诉安夏别怕。
虽然安夏意识有些涣散,可什么感觉都还在,自然感觉得到南宫景手里的颤抖。
她笑了笑,想到他,想到外头的人,用尽全力,在稳婆的引导下,再一次使劲。
“快,用力,用力。”稳婆大声的喊着,恨不得自己的力气用在安夏的身上。
在安夏就快要晕死的时候,她听见身下有人在说:“出、出来,出来了,是个女娃,女娃。”
稳婆笑着将浑身是血的孩子抱了出来,连忙剪了脐带。
安夏笑着,脸上全是疲惫,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
南宫景看着她,为其拭去脸上的汗水。
“不好,还有一个。”正当这稳婆觉得使命完成之后,身旁另外一个稳婆的一道声音砸了过来,差点拿着剪刀把脐带都剪歪了。
“还有一个?”
“是啊?”
安夏听着这话,恨不得耳朵此刻聋掉,不是说只有一个,她还以为生下来便好了,怎么还有一个?
南宫景亦是一脸的惊诧,他可还记得温展当时说的,安夏只怀了一个的,怎么会这样?
看向外头的方向,南宫景觉得温展骗了他!
屋里头所有人也是惊讶住了,随后便赶紧将另外一个接生出来。
“世子妃,还有一个,用点力,这个要顺生些的。”
安夏觉得自己无比凄惨,刚用完的力气却要快速的积攒起来。
在安夏昏迷过去的前一刻,安夏听见了那三个字:“出来了!”
“夏儿!”南宫景大喊一声,也不去管孩子,只着急的看着安夏。
他连忙叫来医女稳婆,“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被叫住的人赶紧上前为安夏把脉,随后舒缓一口气的说道:“世子妃身体没什么大碍,女人生了孩子,气血亏虚,所以才会晕倒的,等会醒来便好了。”
南宫景看着说话的人,眼底里没有完全的相信,他现在承受能力很脆弱,更不能接受欺骗的话语。
“你确定?”
“完全确定,世子爷可以放心,现在孩子生下来了,我们需要处理一下,您先出去吧。”
南宫景愣愣的被人轰赶了出去,门被关上,他才反应过来。
外头的人等的焦头烂额,刚才好似听见了声音,连忙上前问南宫景情况。
最急的,莫过于浩振王妃,她神色很是焦急,“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被喊住的人这会才回神,对着众人说道:“母女都平安,双生女。”
“真的啊,太好了。”浩振王妃开心的都要哭了,“怪不得夏儿肚子看起来那么大个,原来是两个,两个啊!”
南宫景看着站在一旁的温展,只有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那里。
迎来南宫景投来的目光,温展忍不住的愣住,随后问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南宫景脚步快速的上前,瞬间揪住温展的衣领,“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吗?不是说营养充足的原因吗?”
差点,他们都以为安夏只怀了一个,安夏怀孕之后,是温展一直在把脉,他说是一个,所有人都信了。
温展扯着自己的衣领,“你、你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可能我医术不精湛,所以……”
“所以你没发现?”南宫景打断道,他可不这么认为。
而该死的温展还非常认真的点头称是。
“景儿,你们做什么呢?”浩振王妃完全不懂儿子这是怎么了,安夏生下双生子是好事啊,怎么还打人呢?
秦雪也帮着温展道:“颜文哥哥,你不能打他,他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会子,你该去看看安夏姐姐怎么样了?”
秦雪的提醒,让南宫景松开了揪住温展的衣服,气哼哼的说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随后,南宫景又匆匆的离开了,温展看着那离开的背影,想着你要怎么跟我算账呢?
秦雪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颜文哥哥的样子,似乎是温展做错了。
“你别去激怒颜文哥哥,颜文哥哥现在心情不好。”
温展点头,“嗯,我知道了。”
南宫景等了一个下午,依旧没有等来安夏的苏醒,不禁越发的着急了。
询问了医女,都说这是正常的,等安夏休息好了便会苏醒。
可医女的这套在南宫景这里根本就施行不了,最终,南宫景只能去拽来温展,让他去看看安夏究竟怎么样了?
“诶,诶,你做什么?”温展觉得自己越发的里子面子都没了,都是被南宫景毁掉的,他好不容易在房间歇会,这会又被他拉了出来。
“去看看夏儿怎么了,为何还不醒来?”
“不是都说了吗?生产需要耗费血气,血气不足,便会昏迷,等会便能醒的,你叫我过来也是没用的。”
“你们说的过一会已经过去好久了,我不知道你们待会过一会是什么时候,你给我个确切时间。”一边说着,南宫景一边将温展拖过去。
两个小女娃南宫景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两个小女娃都长的一模一样,分不清谁是谁?早早就准备好的奶妈告诉了南宫景,喜欢哭的那个是姐姐,安静的睡着的是妹妹。
因为挂念安夏,而且那么小的孩子他又不敢抱,所以看了没一会,南宫景便从房间里撤离了。
这会听的温展与其他人一样的答案,让南宫景忍不住的越发的郁闷。
温展也是无奈,这种事情怎么能完全保证嘛,生产过后的女人都比较虚弱,都需要休息,休息好了醒来了,可偏偏南宫景不信啊,他有什么办法?
“你着急也没用,我又不是神仙,我不过是个大夫,安夏身子虚弱,多歇息也是好的,你懂不懂啊?”
温展的最后那句多歇息让南宫景终于没那么燥了。
又是那么一段漫长的等待,其实半个时辰不到,床上的人终于有些动静了,嘤咛一声,好像要起来了。
南宫景闻声,连忙走上前,看着床内的人,“夏儿……”
安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怀孕了,生了好多孩子,怎么生也生不完,疼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安夏看着头顶上的人,还有些迷惑。
“南宫景?”安夏喊道。
听见安夏的喊声,南宫景马上回答道:“是,是我,你感觉怎么样了?”
一阵疼痛从身下传来,安夏才稍微回神了些,梦里面的都是真的,她怀孕了,也生了,只是没有梦里面生的那么多,不过两个。
“孩子呢?”
南宫景很不喜欢安夏刚醒来就只顾着那两个孩子,要知道,那两个孩子差点把安夏的命都折腾没了,这种无力帮不上忙的感觉,让南宫景各种不舒服,他想,再也不然安夏生了,她疼,他也心疼。
虽然不喜欢安夏的问话,可南宫景还是说道:“都给奶娘照顾着,你先别担心她们,倒是你,你昏迷好久了。”
安夏有些恍然,答的慢了半拍,气息还有些虚弱,说道:“哦,是吗?”
“嗯,你先休息,我去把医女叫过来。”
“嗯。”安夏现在各种何不方便,只能让别人去折腾了。
“诶,景……”在南宫景踏出里间的门槛的时候,安夏突然喊道。
南宫景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的那个,是男是女?”安夏问道。
她并非想知道男女的重要性,不管生男生女,都是她的孩子,只是,孩子都生出来了,她总要知道是男是女吧?
“都是女孩儿,像你一样好看的女孩。”
说完,南宫景便走了出去。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脸皱皱,上面长了好多绒毛,整个人黑乎乎的,按照审美观来看,是很难看,根本看不出来像谁。
可是南宫景知道,孩子长大了,一定像她娘亲一样好看的。
安夏得到了答案,满意极了。
不过听到南宫景的那句话,却又觉得孩子像她其实也没多好,若两姐妹容貌能得到她们爹爹的遗传,想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像她,就太普通了。
晚上,南宫景才回来,安夏见状,连忙问道,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可见了两个孩子了?”
她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看呢,想去看,别人却不给,若南宫景能代替她去看看,也是好的。
“看了,都好着呢,我回来的时候,奶娘在给他们喂奶。”
“哦,那就好。”
说完,安夏的眼睛便瞬间般失去了神采。
她没有忘记,那封信,那封信里的内容。
看着安夏的样子,南宫景想到左鸣的话,坐在床边上,问道:“听小青说,你收到了一封信……”
南宫景顿了顿,最终没有往下说。
若安夏要告诉他什么,便会告诉他的了。
“嗯。”安夏点头,半晌没再说话。
猛吸了一口气,安夏隐忍着,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你先休息,刚生了孩子,你气血还虚着。”
安夏却摇头,“不,没事。”
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安夏知道自己先不可以哭,哭了对身子不好,以后老些容易各种毛病。
南宫景看着她,心疼的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以示安慰。
“九觞、九觞死了。”啪嗒一声,眼泪还是没有忍住的掉落了下来两颗。
咯噔——
南宫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他早该猜到是这个的,可是他又在希望着不是这个,毕竟,九觞于安夏来说,无比的重要,他是她的亲人,是她的朋友,是是一路扶持她的人。
“别哭,别哭。”将人抱住,南宫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九觞死了,于安夏于银铃,都是最坏的消息,谁人都知道人终有一死,可是当听到死亡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的会伤心会落泪,无法避免。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死的,不知道,九觞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那封信是银铃寄给她的,只有那么一句话:大嫂,九觞不再活着了。
不再活着!
九觞死了!
不见九觞的这些日子,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可是她安慰着自己,找各种的理由,告诉自己,其实九觞不过有事情先走了,有一天,他得空了,就会联系她的。
可他不再活着了,他要如何再联系她?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你别哭,哭了不好。”
怀里的人重重的点头,可身子还是在颤抖。
安夏告诉自己不能伤心不能哭,她要开心,她生了两个女儿,这是值得庆祝的,她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
“可银铃怎么办?”安夏问。
银铃怎么办?她坚持了那么久的爱情,只剩下一个空谈,她再也见不到九觞了,她该如何是好?
“没事的,银铃会想明白的,她还有我们,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没事的,九觞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你别太伤心,先把身子养好。”
“嗯,嗯。”
两人不再就这九觞死亡的话题聊天,因为越聊,只会让安夏越伤心。
安夏累了一天,醒来没多久,又哭过,很快睡意便又来了。
临睡着时,安夏闭上的眼突然睁开,看着坐在床边的人说道:“景,孩子还没取名字吧?”
“嗯。”
“给她们取的小名就叫忆儿和九九吧。”忆九忆九,忆九觞,她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南宫景点点头,心口也有些沉闷,“嗯,好。”
**
孩子洗三的日子,安夏没能去,九觞的事情,让她的心情一路跌在谷底,而这几天,她只能窝在床上,等着人送来吃的喝的,哪里都不许去,不许动。
屋子里,没有半丝的风吹进来,都是她最初生产时候的味道,血腥的味道。
安夏本想让人换房间给她卧床的,可是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吹风,不能劳动,不能碰水,不能着凉,什么都不能,只能躺在床上。
为了安夏的身子,南宫景各种不答应安夏的无厘头要求,一切只能听从医女婆子的的话。
安夏觉得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各种地位都没了,之前怀孕的时候,是说什么听什么,就算不答应,撒娇几句南宫景都会答应的,可如今,她想换个房间,不行,想洗澡,更不行,想下床,完全不可能!
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安夏想哭,可哭也不行,说产妇哭多了,以后眼睛就会瞎了,瞎了还不止,还各种不好的毛病都来了。
这么一来,安夏连哭的资格都没了。
孩子洗三,安夏还又不能看,意思同最上面,为了身子,不能出去。
“小青,叫世子进来。”安夏出不去,只能叫南宫景进来,磨一磨这男人。
可南宫景好像知道安夏会叫他般,一大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下安夏一个人在守着荒凉的房间,当然,丫鬟们都不算的情况下。
这样难熬的日子一直过了十多天,安夏的心情终于是从九觞的死亡走了出来,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应该节哀,应该活的更好,只有活好了,九觞在天上也能看见,也能欣慰的,只是,银铃还没有回来。
这些日子,她依旧不能洗澡不能擦身,每天闻着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腥臭味,各种郁闷各种想哭。
“南宫景,你不觉得我身上很臭吗?”看着不肯到其他房间去睡觉,愣是要抱着她的男人,安夏问道。
这个世代的人,女子生育之后,男人不能与她同床而睡的,意思是女人身上的血腥会冲了男人。
而南宫景却不听信这一套,每天晚上抱着她这个臭人睡觉,连安夏都不能忍受身上发出的恶臭,可南宫景却能忍受。
被问到的人却摇头,“不会啊,你哪里臭了,还挺香的。”
安夏又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呢,沮丧着个脸,“那我这身衣服往后就不洗了,天天给你抱着睡觉吧!”
“那就不必,抱你便行了。”
“我好想洗澡,好臭,我快被自己熏死了。”
话刚说完,嘴巴让人给捂住,只见南宫景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不许再说那个字,我不爱听。”
这辈子,就算是死,也是他先死,他不会让她先死的。
看着他眸低里的严肃认真,安夏知道,那件事对他的阴影依旧还在。
被捂住嘴巴的手放开,安夏才嘟囔道:“我不过随便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嗯。”
“既然这样,那我能不能洗澡?”安夏再次绕回了原来的问题上,“就算不能洗澡,那我能不能擦擦身子,真的好难受,他们只是说不能吹风,其实我擦身子之后裹紧不就不会吹风了吗?”
安夏向来歪理多,而且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