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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谌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在未弄清楚问题前,他是不愿轻易得罪人的。
因为他清楚,成(和谐)都还有个太子要自己去解决,若是在半路出了问题,倒是不妙。
哪知那张绍根本不愿跟刘谌啰嗦,直接不耐地道:
“既然汝就是齐王刘谌,那就跟某走一趟吧!”
“主公!”
黄琛抢身上来,就要拦在其身前,却被刘谌挡住,然后一脸兴致地笑道:
“真是有趣,光天化日,汝居然要本王跟汝走,汝有什么资格?”
说到后面,刘谌的目光愈发凌厉,浑身也是散发出一股杀伐之气,摄人心魄。
“好好好,不愧是齐王,光这气势就让某有些害怕呢,不知这样可有资格?”
啪啪啪!
只见他手一拍,正在刘谌困惑之际,地面竟是传来一阵颤抖,让这五千疲军顿时惊的毛骨悚然。
刘谌也知道,这是有大规模东西在靠近的声音,而在这个时代,最有可能的,就是军队了。
果然,刘谌回头一看,竟是发现四面激起厚重的浓尘,在其中,隐约能窥见无数人头闪动,恍若神兵东来。
哗!
让将士包括刘谌大吃一惊的是,在烟尘中隐约有很多高大的影子,约有一丈之高,十分骇然。
当周围围拢的军队将刘谌五千兵马包围在德阳西门一处,才停下了整齐的脚步。
之前刘谌还想着,若是情况不对,立即挥师东行,爰虎在永安有五千兵马,可以给他一定助力。
但是如今四面被封死,刘谌才感觉到其中的阴谋气息,不过他也没有慌乱,还高声喝令有些惊慌的将士噤声。
烟尘散去,刘谌瞳孔一缩,因为在那四周的军队中,竟是有无数象兵,粗略一数,竟不下五十头。
而且,横铺于野,一望无边的人头,让刘谌知道,这军队之数不下两万!
“主公,不能再等了,冲出去吧!”
此时黄琛都是一脸焦急,显然对方来势汹汹,而且是敌非友,黄琛也再无之前的淡然。
刘谌平静地拍了拍其肩膀,才转身看向那城卫装扮的人,开口道:
“南蛮象兵,汝是南中之人,为何本王未曾听闻?”
那人爽朗一笑,取下头上的头盔,露出整个面容,肥大面庞上是小眼高鼻,最显眼的,还是其头上那绿冠,在这白日下竟是有些夺目。
一般人加冠都是木冠,一些显贵也会用珍贵木冠,只有帝王刘禅,才是金冠。
但是用玉做冠,刘谌却是第一次见,而且那玉冠晶莹剔透,如脂滴翠,竟是翡翠中的帝品玻璃种。
如此一来,刘谌便知晓此人是南中的显贵,而且跟掸国(现缅甸)有往来。
“南中校尉吕祥,见过齐王殿下!”
那男子微微一倾身,口中说出却是颇为倨傲,但是刘谌却听得云里雾里。
确实,他实在不解,一个校尉而已,却敢如此傲慢,偏偏他还不认识。
“王上,这个吕祥父亲乃是永昌太守吕凯,乃是当年诸葛丞相平定孟获之乱后,才封赏的,主管南中四郡兵马……”
宁随久在姜维身边,见识自是不凡,见到刘谌没有反应过来,才悄悄来到刘谌身后说道。
“怎么,现在齐王肯跟某走了吗,吾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待刘谌说话,他又继续道:
“若是齐王殿下不肯屈就,那殿下这些将士就留下了吧!”
这话一出,诸葛京黄德勃然大怒,就要提兵器杀出,还好被旁边的人拉住。
刘谌看出来了,这所有准备,想必就是他的大哥,蜀汉太子为了对付他而准备的杀手锏,准备很充分。
环顾一周,在那几十象兵身上停顿半晌,随后才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五千将士身上。
见到刘谌投来目光,所有将士都是努力地挺了挺胸膛,眼中满是坚毅的目光。
“王上下令吧,您带吾等杀出去!”
“对,杀出去……”
“拼了……”
咔咔咔……
就在此时,外围的军队中传来机括的响声,却是分外刺耳,刘谌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这声音他在南郑关听过,那就是床弩的声音。
刘谌之前还心存一丝自信,他虽然打不过城上几千弩兵,但是逃走还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就算他有将士死命相拼,也插翅难逃!
“主公……”
黄琛的目光已经告诉刘谌他的想法,不过刘谌还是没让他说话,而是道:
“算了,缴械吧,将士们都是战场浴血奋战下来的,陨落在此却是不划算!”
“主公,不可……”
哪知刘谌却是不听,赶马回身,高举缰绳道:
“尔等都是国家功臣,也是本王的兵,是将士,就要懂得听令,现在本王下令,全军放下兵器!”
刘谌此话一出,顿时将士炸开了锅,纷纷扯着嗓子吼叫着,纷纷要请命出战。
城上的张绍见到此场景,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不料刘谌才入军不到三月,竟是让所有人为其卖命,足见其手段之高。
此子,果然是太子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除!
而那吕祥则一脸不耐,本来他还以为有仗可打,结果却是这般,不禁让他在心中大骂刘谌废物,眼中满是鄙夷。
不过,刘谌却是不闻不问,抬头看向张绍,平声道:
“这是本王兄弟之间的事,何须卷入这么多无辜之人,好吧,本王跟汝走。”
“王上……”
见到大家的喊叫,刘谌心有不忍,还是强忍着回头冷声道:
“若是将士还当本王是汝等之统帅,就听本王之令,放下兵器!”
然后,在诸葛京的愤怒,黄琛的忧虑,已经无数的担心的目光中,刘谌走向城门。
此时的张绍也已下城,不过那数千弩兵却是一直未动。
“殿下,还请交出您的兵器!”
刘谌将随身携带的佩剑递出,然后漠然道:
“希望汝记得汝之话,别为难这些有功之人!”
张绍不在意的一笑,刘谌虽怒,却也无法,只得沉声道:
“想要本王束手就擒,汝不拿出点诚意,怕是很困难,要是本王不愿,一句话的事。”
这下,张绍才敛色看了一眼刘谌,正色地点了点头。
“快走吧,真麻烦,还没仗打,可惜呀,齐王殿下的勇武,吾是很期待的!”
吕祥冷声地说了一句,也不看那两万兵马,径直上马离去。
有了张绍的示意,刘谌也是无声地走上准备好的车驾,跟着离去。
透过帘幔的缝隙,刘谌看到了黄琛众人的身影,他们依旧看着这般,却遵着刘谌之令,一动不动。
“真想不到,这刘璿还能请来吕祥,怕是要引狼入室吧,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处置本王?”
却在成(和谐)都刘璿一身亮甲,站在演武场高台上,前面就是他的五千暗兵。
“将士们,刘禅昏庸无道,宠溺宦官黄皓乱国,现在还要改嫡立幼,他已经疯了,现在孤决定,要以武力拯救这个国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蜀都烽火()
秋叶昏黄,几分忧伤,都在这秋风中零落。
刘禅此时正站在皇宫后花园,之前与刘谌深谈的那个湖边,不过相比之前的畅快,现在却是眉头紧锁,眼中凌厉和愁绪交织着。
“报告陛下,东宫的太子殿下正在聚兵,怕是意图不轨。”
一个面容大部包裹在黑巾里,只留下一双锋锐的眼睛,警觉一瞥,四周的景象收入眼中。
“霍弋,汝跟孤数十载了,汝觉得,孤该怎么做?”
可以看出,此时的刘禅很踌躇迷茫,一边是自己亲骨血,一边是大汉四百年基业,饶是他历经沧桑,也是难以决断。
“陛下,霍弋只知服从,陛下的决定就是弋的决定!”
霍弋,乃是刘传袭自备那个时代的亲兵,他们有一个有名的名字,那就是白耳精兵。
但是自从刘禅登基,白耳就开始从踏马征伐改为间谋之士,全权负责蜀中内外的大小消息。
听到霍弋这么说,刘禅无奈一叹息,许久才慢慢道:
“犬子无能,终究是孤之血脉,眼见其犯错,兄弟相残,实非孤所愿,就此结束吧!”
然后对霍弋交代道:
“汝派人去巴郡江州,让罗宪出兵北上助那人营救刘谌,他一定不能出事;另外拿孤之调令去军营,让思远去安排吧!”
决定后,刘禅就朝着那孤零零的小舟行去,走到半路,他停下道:
“记住封锁消息,此时尽量让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轻飘飘行出去的霍弋身影徒然一顿,然后继续前行,几个闪跃间,就不见踪迹。
“现在孤是为了大汉将士,尔等与孤共义,事成之后自然不吝封赏,时辰已到,出发!”
一声令下,五千兵马从宽阔的东宫前门鱼贯而出,挥舞着刀枪,朝着不远的皇宫冲去。
“殿下,咱们如此行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问话的是邓良,刚从南中奔忙回来,此时的他也是一脸忧虑,显得很是不安。
确实,其父是车骑将军邓芝,又被刘禅赐嫁公主,算得上蒙受刘禅的天大恩情。
之前只是为了对付刘谌,加上自己也希望官途更进一步,但是如此刘璿居然聚兵逼宫,与他初衷相去甚远。
“怎么,邓驸马反悔了?可惜,晚了!”
此时的刘璿一脸狠色,不屑地看了一眼邓良,然后挥手道:
“来人,邓都尉身体不舒服,请他下去歇息。”
便有两个健武勇士上前,将邓良“请”了下去,邓良微微一叹,看了看皇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报告太子殿下,前军进攻皇宫,遭遇顽强阻击,一时不能克!”
“什么?”
听到这人的汇报,刘璿顿时大怒,原本眼中的自信也开始动摇。
不及细说,他就推开那人,朝着皇宫方向跑去。
嗖嗖嗖…
愈发靠近皇宫,那一丈高的宫闱逐渐出现的眼帘中,同时看见的,还有自己费尽心机养出的五千死士。
因为有刘璿交代,将士都是闭口噤声,但是那金铁碰撞的交鸣,利箭刺入身体的声音,还有一声声闷哼,此起彼伏。
“殿下,难办了,这皇宫守卫不过百人,但是他们大量装备的元戎弩,千箭齐发,已造成不小的伤亡!”
一个都伯(百夫长)来到刘璿此处报告道,显然对这防御很是头疼,一时无法。
“什么,元戎弩,该死的!”
难怪刘璿咒骂,元戎弩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连弩,一发十箭,装备近百将士,不下千余弓箭手。
弩箭不但可连发射击,而且射程远,力度强劲,一直是汉军精锐的利器。
噗嗤噗嗤!
看着一个个死士悍不畏死的冲击,却依旧奈何不得宫墙内那些精锐,倒是损失越来越大。
见此,刘璿心急如焚,因为城内有三万羽林卫,他必须尽快控制刘禅,否则诸葛瞻率羽林卫赶到,前功尽弃不说,小命不保才是大事!
“汝三人,领三千兵马从其余地方找到空隙杀入皇宫,再来内外夹击,快去!”
刘璿顺手点了三个偏将,因为他知道皇宫卫士有限,加上自己仓促起事,城内防军应对不及,还是有空隙可乘的。
刘璿一脸焦急,口中不断催促死士进攻,全然不顾那中箭倒地的数百人将这片地砖都是染红。
“太…子,不…不好了,羽林卫和中尉府,包括成(和谐)都令的人马都来了,不下万人,咱们赶紧撤吧!”
一个负责警戒的什长跌撞着来到刘璿面前,显然很是惊慌,就连吐字都是有些不清。
啪!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汝竟要孤逃,孤有地方逃吗,快点攻杀进去,一切好说!”
说完,刘璿拔出腰间的剑,就要冲上去,看样子,竟是要亲自攻墙。
“殿下,不可啊,您千金贵体,怎能冒此风险,还是末将来吧。”
那个什长将刘璿抱住,眼睛余光瞥见一阵蝗虫般的箭雨飞来,急忙猛地一转身,挡在刘璿身前。
噗嗤噗嗤!
箭矢带着巨大威势,汹涌而来,瞬间就将什长刺穿,透胸而过。
“殿,殿下,快走,走!”
那什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刘璿往前一推,然后就无力倒下,露出背部的几支箭矢。
哒哒哒…
“快快快!”
果然,四周三面都是传来轰隆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拼杀喊叫,刘璿知道,自己的人已经与来军交上火了。
“殿下,快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刘璿在几个亲卫的簇拥下择一路仓皇逃走,却在此时,高大宫墙一角,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人。
只见他看了一眼远方,那里,有大量军队鼓噪而来,然后他举起手中的弓弩,对准了人群中的刘璿。
开始对准的是刘璿的胸,再突然向下移两尺,扣动机括,一支箭矢悄无声息的射出,只留下一点残影。
噗嗤!
刚要拐角的刘璿突然感觉腿部一痛,随即便失去控制,整个人朝前面的死士倒去,幸亏两边的人手快,才没有倒地。
那黑衣人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弓弩,再随意一抛,整个人却是一闪,便倏忽地消失。
四周的人都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曾来到过一个高手。
刘璿中箭,速度愈发慢了,加上四周汉军围堵而来,不久就陷入包围圈,亲卫死士都在拥挤中与刘璿分开,只有那两个人死死搀扶着。
就在此时,两个身着普通绛红色衣袍的汉兵慢慢靠近刘璿,那深邃的眼眸中,是死人般的淡漠。
就在靠近刘璿时,刘璿也看到对方那眼睛,立马心知不妙,就要出声,两人却是闪电般出手,那两个死士便失去了意识。
却是两人手刀砍在其脖子上,便断了生计,不到一息,一个人拿出普通衣袍盖住刘璿,遮住其那显目的衣甲。
“救…”
另一个人伸出手捂住刘璿张大的口,然后右手一拉,两人便将其控制住,快速地往交战漩涡中撤出。
当所有抵抗被剿杀,诸葛瞻在众人的簇拥下行来,却是没有找到主谋,加上死士无一人降,仅有的俘虏也吸吮指甲盖内的毒药,倒地身亡。
无奈,诸葛瞻只得派人打扫战场,自己却亲自入宫面圣。
却在此时,刘璿被人拉到皇宫后花园,他做梦都想进入的地方。
“放开孤,放开孤,尔等知道孤是谁吗,竟敢如此待孤,找死!”
不管刘璿怎么挣扎,却是依旧摆脱不了控制,而那两人仿佛机器一般,只管押着刘璿往前走。
“放开孤,活得不耐烦了!”
“活的不耐烦的,怕是汝吧,逆子!”
这颇具威严的声音一出,刘璿的所有嚣张气焰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看着眼前这个身影,他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之感。
“父皇,儿臣不服,儿臣不服啊,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偏袒他?”
刘禅挥手将两个人遣退,刘璿却是乘机上前抓着刘禅的衣袖,高声喝问。
刘禅看着这个儿子,眼神中闪现几分失望,几分愧疚,几分犹豫。
许久,他目光变得坚定,将抓着衣袖的手推开,转身踱步说道:
“宏宇,说实话,汝不应该生在帝王家,因为汝一无帝才,二无帝心,这就是汝不能为帝之由。”
刘璿这么一听,眼中闪过怨毒之色,凄声吼道:
“孤没有,那刘谌那厮就有?胜负未分,父皇说的太早了些!”
听到这话,刘禅无奈一摇头,叹道:
“汝之手段,全是阴手诡段,全无帝王之气魄,何谈胜利?”
却在此时,一个侍卫进入花园,报告诸葛瞻觐见之事。
刘璿眼见刘禅就要离去,目光一狠,就要起身从后偷袭,周围黑衣卫士未动,刘禅却是忽然一转身,抬腿一脚,将刘璿踢翻。
“竖子,死不改悔乎?”
然后让侍卫看着他,刘禅却是抬脚走了出去。
刘璿看着刘禅远去,眼中满是惊骇,在他印象中,刘禅就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庸君,但是此时一看,刘禅却像是一座高山,看不清其全貌。
但是不可否定的是,这些黑衣卫士,还有刘禅的身手,都对刘璿造成很大的震撼。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此时的刘谌正在无数兵士严密看管下,静坐在不停震荡的车驾中,不过刘谌的面上,却是愈发焦急。
原因无他,车驾所行方向,竟是往南,若是刘谌没猜错,那方向,就是南中,甚至是云南郡。
刘谌知道,这是要将自己严密管控在吕祥手中,若是真的南下,那他就很难有翻身之日。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张苞之子()
一行人昼行夜伏,望南而走,刘谌坐在车驾中,看着逐渐远去的平原,心中愈发焦急。
“行了,就在这安营休息吧,本将军累了!”
说话的是吕祥,坐在高大沉稳的大象背上的酥软坐辇内,懒懒地伸了个腰,拍拍旁边女子的胸脯,懒洋洋地道。
其麾下的几百将士听令,立马停下,而张绍骑马在前,听到后面的奏报,顿时眉头一皱,也是叫停军队,赶马而回。
见到吕祥已经在侍从的搀扶下,踏着肉凳走下跪立的象背,顿时火冒,拱手道:
“吕将军,天色尚早,何不行至前面小县城再歇,今日方行五十里,却是慢了些。”
吕祥也听出张绍的抱怨,不过他也没生气,只是抠了抠鼻孔,骄横道:
“现在这里本将军说了算,本将军乏了,就在此处歇息!”
这样一说,张绍顿时大为光火,这吕祥整日坐在大象背上的坐辇中,几乎整日搂着美人酣睡。
醒来就要歇息用膳,而且吃食十分挑剔,颇为耗时,夜里就与美人夜夜笙歌,好像他不是办事来了,而是游玩来的。
面对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二世祖,张绍哪里有好脸色,沉声道:
“吕祥,汝要清楚,现在尔吾乃是合作关系,要是汝把事情办砸了,汝就等着竹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