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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猎鬼人-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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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办虽然现在只留了一个办公室在这里,但是过几年我们这里可就要重新修缮了,到时候记得也帮我们宣传宣传。我问他说,宋师傅你知道村口不远处前阵子被拆的那片地,那有个围墙围起来的老房子,那房子以往是干什么用的你有印象吗?

我看宋大叔是典型的汉族人长相,跟很多海南土生土长的老百姓还是有些区别,所以我也就是试探着问了一问。宋大叔说,那个房子荒了好多年了,我来这里都三十年了,一直没见到里面住人,那房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但是不多,这家老屋的人都死光了,也没后人,所以你要问个准确的可能还只能去问村长,村长都还不见得真的知道呢。

这我是相信的,自从海南开放以后,大部分的村长都是指派的,除非是那种闭塞偏远的小村庄。如果还需要找到别人进一步了解清楚的话,在那之前,我还是得让这个宋大叔说说他所知道的事情。于是我问他说,这房子以前的主人你们都没见过是吧,他说是的,我说那是为什么人就突然没在这住了呢。宋大叔说,当时他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问题,也问过不少村里的老人,老人们告诉他,这家屋子以前的女主人其实和他们教会还是有莫大的渊源,因为定安县的德肋撒教堂算得上是海南岛本土最老资格的教堂,在清朝光绪年间就已经由一个法国的神父和一个澳门的传教士斥资修建了,距离现在已经一百多年的历史。海南岛和中国的别地地方不一样,并没有经历过过长时间的战乱,这里除了在1939年起被日本占领后,抗战结束也就光复了。而日本人占领海南岛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大规模的战斗,日本投降以后国共两党曾在海南岛发生过一系列战斗,定安县位于海南岛的靠北位置,当初战乱不断,但是正规军交战起码还不会过分的去伤害百姓,真正让这里老百姓感到畏惧的,还是战前战后的土匪。

宋大叔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了一个槟榔到嘴里,接着跟我们说,就在解放以后,因为战争停止了,那些教会的传教士们又回来了,但是由于人口比较少,而且大多数并没有真正的信仰,所以由教会出钱,在当地兴办了一所教会学校,而那个老屋原来的女主人,就是一个从外地受聘来这里教书的老师,嫁过人,前夫曾是国民党的一位军官,但是当时由于抗战胜利后,许多国民党官员都丢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到了这个村子以后,她就被老屋的主人给看上了,说媒成了以后就嫁给了这个屋子的主人。我问宋大叔,那个老屋原来的主人是干什么的,他说,不就是个当时的地主吗?有人说日本人在的时候他还当过汉奸,但是这个就没多少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岁数据说是比那个女教师要大不少,反正那个屋主的儿子比女教师小不了几岁。我点点头,大概能明白当时的那种关系,于是我问他,那后来呢,这些人都去哪了?宋大叔说,这些也都是他听说的,只知道在文革期间的时候,女教师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而且还有地主老婆的身份,就被带走了从此再无音讯。地主家是重点批斗对象,屋主就连夜逃跑了,儿子是在半路上被人抓住,也是躲躲藏藏,但是跟老爹走散了,后来听说儿子上山当了土匪,但是被剿匪的时候给打死了,老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个夜晚悄悄回了自己家,然后把自己吊死在家里了。

我一激灵,我问宋大叔说,吊死的,你确定吗?宋大叔说,反正当时我来打听的时候村子里的老人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说你还知道点什么,吊死在自家屋里的消息是否可靠?他说,真伪这我没办法确定,如果你一定要个准确的答案的话,你可以去找村子里的黎老汉,现在村子里的老人不多了,能知道当年这些事情的就更少了,反正我当时到这里来的时候黎老汉也跟我一起聊过这事,你找到他一问就知道了。

我说那麻烦你了宋大叔,你告诉我黎老汉住在哪吗,他说你别急我查一查,于是开始翻看着自己桌上的那个小本子,接着对我说,几社几号。我记下来以后,问那个带我们来大大婶说,您告诉我这地方朝那个方向就行了,我们就自己找去,不麻烦你了。

从教会办公室出来后我们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路,踩找到那个黎老汉的家。我还没跨进他们家的篱笆院子,就看到一个卷着裤腿赤脚的老汉,正在挥舞这一个类似木槌的东西,一下一下在一个小缸里樁着看上去很像是糍粑的东西。我知道,这个人想必就是黎老汉。于是我上千打招呼发烟热乎了好一阵后,当我得知他就是宋大叔口里所说的那个黎老汉后,我又开始一步步的跟他聊起来,其实内容都是宋大叔告诉我的,我需要黎老汉告诉我的就只是这些传闻的真伪罢了。黎老汉最后告诉我,首先那个地主是真的吊死在自己家的,但是死因据说是逃到外地但是没有钱了,于是不得不回家把埋在地下的财务物找出来,所以才半夜摸回家里,但是回家后听说是突然觉得自己命苦,老婆下落不明,儿子也被人给打死了,自己也是一把岁数,还得偷偷摸摸的回来偷自己家的东西,心里愤恨,一时想不通,就自己把自己挂死了。我问黎老汉,当时死了以后是谁发现他的,黎老汉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是当时自从村子里传开说地主吊死在自己家的时候,他也跟去看了热闹,在场的人说是把自己挂在堂屋的房梁上了,死的时候舌头都吐出来老长,我到是觉得那个地主挺可惜的,早年日本人在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是那个地主已经成家了。后来日本人跑了,他还把自己家里的米和粮都分出来给了村民,而且解放后修教会学校的时候,还让我们这些没念过书的孩子去上学,修学校的时候他也捐了不少钱,本来好好一个人,硬生生被逼得妻散儿亡,自己老了还要上吊自尽。

说完他沉默了,我也沉默了。过了好久我才说,想必是虽然自己老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日子才是个头,多活一天都是担惊受怕,多折磨人呀。

黎老汉没有说话,只是抠了抠自己的脚。

我给黎老汉留下一百块钱,然后告辞,朝着村口走的时候,我跟随行的几个人说,现在事情基本上也算是弄清楚了,首先这个鬼肯定是个吊死鬼,因为这些已经被当地人证实了。其次他不愿意离开甚至拒绝我来带路,这说明他还有心结。就之前宋大叔和黎老汉的口述来看,这个老地主当时自杀的时候,心里更多想的是自己的悲催,觉得老天爷不该这么对他,而非对什么东西有所留恋。这样还真是不好办,因为如果这种遗憾和怨恨是自己给自己的,那么他就会一直原地打转,越陷越深。我们甚至无法找到他的根源所在,只能尝试着一点一点的带,让他自己明白了。

姐夫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做。我说首先这两串佛珠,除了那个佛头和六粒弟子珠以外,其他的都必须到他的老屋遗址上去念咒焚烧,接着我转头对供货商说,你手里的那些东西,也一样也不能带走了,你得还回去。这对你来说损失不了什么,毕竟你说穿了也是偷的别人的东西,但是对这个老地主来说,把原本带有他生前信息的东西还回去,这在我们行里就是一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做法,说白了,我要送走的不止是它的灵魂,还有吊死他的房梁和生前的物件。因为这些留存有老地主的怨念和信息的东西如果还留存的话,难保今后还出什么乱子,再者如果不这么做,我估计地主也不肯跟着我走的。

走到村口后,供货商再一次带着我们到了老屋的遗址。奇怪的是我用罗盘找了很久也没能在废墟里找到其他的踪迹。于是我嘲笑着对供货商说,当时你收拾得还真是干净啊。接着我把那些东西集中到一起,从马大姐的那串挂式佛珠上拆下六粒弟子珠和那个佛头,佛头给了姐夫,六粒珠子分别给了店主和供货商,然后把生于的堆放在一起,用绳围住,绳头也是用钉子给钉在地上,接着我开始念咒,直到那堆东西的拼凑出一个比较完整的灵魂,然后我一边使劲拖拽着那个地主的灵魂,要他跟着走,他还是比较抗拒,直到我没有办法,一把火烧掉了佛珠等物,才算是一半劝诫一半强送才弄走了他。佛珠很快化成灰烬,玳瑁只是烧的有些发白,但是形状还在,那些首饰则完全没变。这下我又犯难了,后来仔细想了想,于是用手帕收起那堆烧完的和没烧完的灰烬,悄悄绕到了教堂背后,挖坑埋了下去,也算是一种镇压吧,就是当时并不知道管不管用。

回海口的路上,店主很担心,说还有些别的材料还没能追回来呢,会不会没弄干净,我说这个只要魂带走了理论上是不会的,我之所以把佛珠上的东西分给你们,也是让你们至少要供奉49天,如果这期间还是没什么事的话,基本就不会有事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如果这49天平安度过的话,就说明已经是彻底干净了,那样这桩事情也算有个了结。

定好机票后第二天离开海口回重庆,店主送我们到机场,此期间他也把起初许诺的赔偿给了姐夫,也给我们报销了来时的机票。回到重庆以后我也先收取了马大姐他们一半的佣金,并且双方约好如果49天后没事的话,剩下那部分钱就会跟我结算。

说实在话,当时我心里挺没底的,因为我自己也不能够确定到底能不能安然撑过这49天,其实离开这回事跟自杀是一样的,如果自己想要做,那么外人其实是很难阻挡的。例如一个人决心要死,无论我怎么劝,他也未必会因为我的劝诫而不去死。一个人不愿意离开,也未必是我使蛮力就能真的带走。所以我那期间还是有些心虚的,算是在赌,碰运气吧。地主的死亡在我看来是个悲剧,是属于自己无法抗拒的一种悲剧。遇上了不对的时局,任何人都有可能变得很脆弱。

不过既然连死的决心都能下,那为什么就没有坚持活下去的勇气呢。

所幸的是,49天安然度过,我也如约拿到了钱。虽然还是有些不踏实。

猎鬼人长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棉花

大家都知道,棉花是一种常见的,应用面非常广泛的农作物。主要用于轻工纺织和医疗卫生。并不是家家都能够买纯鹅绒的被子来御寒,也有不少黑心的商人用医疗垃圾以次充好,那叫做黑心棉。女人们化妆卸妆,总是会用到棉签,每年大量去新疆地区采摘棉花的外地工人,也总是轻易成为摄影师的摄影主题。总之来说,棉花的用途几乎随处可见,低调洁白,却又那么举足轻重。

但是你们知道吗,医院里的棉花,也许就功能不只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发生在2008年,那一年的地震,让官方统计的8万人成了举国之殇。当然,官方嘛,你是懂得的。地震是5月12号发生的,我则是跟着其他几个朋友在5月19号赶到了都江堰。而19号的那天,恰巧就是地震当天死去的人的头七。当时我无能为力去做些什么,只得放下我们带去的救灾物资,然后离开灾区。回到重庆以后,因为成都有不少伤重患者已经让医院的负荷吃不消,于是很多都被专门的救护车接到了重庆进行治疗。新桥医院,西南医院,大坪医院,作为军队后勤的一线医院,则义不容辞地展开了救援工作。

我这人,可能是性子有点陡的缘故,一直有一种比较反叛的情怀。但是那一年的地震,官兵的奋力抢救和全中国人民的声援呐喊,却让我非常感动。我甚至还记得当初有个新闻播报员,在直播过程中,数度哽咽,这一切让我非常动容,于是我身边的几乎所有人,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这种生死关头,我们放下了彼此的成见,选择了和民族站在遗弃。对于我们的救灾能力,我还是非常赞许的,包括部队的反应速度,唯独在统计死亡人数的时候,我心里微微摇了摇头。不过虽然如此,我也没有证据去说这个数字是错误的,毕竟少一点,大家也就安心一点。当局的处理方式,我总的来说还是非常认可。而当时也透过一个大坪医院的医生朋友密切关注着那些伤者的情况,希望自己多少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

真正坐不住的时候,还是在当时某天的一条晚间新闻播出的时候。说某位伤者血型特殊,急需一种比较罕见的血型,但是重庆的血库储备里,似乎是没有。当时我就意识到,这个人有可能挺不过去,与其在家里坐着干着急,我还不如到医院去看看呢。虽然我自己并非这样的血型,于是当晚我就跟彩姐说明了,第二天一大早,约了一个朋友,就一起去了大坪医院。

我这个朋友性周,跟人合伙开了一家丧葬一条龙。他的合伙人主要就是接一下生意,卖卖骨灰盒,画画像一类的,而他则是个喊魂师傅。我曾经问他,你喊魂的那套路子我怎么都看不懂啊,他也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其实很多他自己都不懂,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号子都是他跟着自己的师傅依样画葫芦的学来的,例如当香烧到什么时候该抬脚跳几步,招魂幡上的纸片顺风或逆风的时候应该怎么走位等。我说那你自己都弄不明白,你怎么确定你在人家葬礼上喊魂的时候,还真的喊到了呢,他说那还不简单吗,要是喊不到,那些逝者肯定得来找我麻烦,到时候我就能发现了呀。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竖起了赞许的大拇指,我觉得他简直就是个人才。在这行混的时间比我还久,却翻来覆去就只会那么几招,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出过任何纰漏,也不知道是人品好还是运气好,总之他对我们很多人来说,算是一个福将,有他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在你尚未察觉甚至他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时候,却被撞大运的解决得妥妥帖帖。

在快到医院的时候,我给那个在医院的外科医生朋友打了电话。这个医生朋友姓梁,是我儿时的玩伴,早年在我流浪期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三军医大,顺利拿到了外科临床医学博士的学位,在读博的最后几年就选择了到医院半医半读,一方面加强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操作技能,另一方面也协助那些原本就在大坪医院就职的主任级医生,写一些医学专著,同时也完成他的博士生论文。他是自从我回了重庆以后就一直知道我在做什么事的人,而那年他还在念书。

作为一个医生,原本是应该相信科学的,可小梁虽然深信科学,但是却难得的不排斥我的行业,他甚至还常常跟我打电话说一些他觉得奇怪的、医院发生的事。因为医院在我看来,是一个死亡率比较高的地方,所以难免碰上点什么,不过我一直跟他强调,只要你是一个行得正站得正的人,你也没必要畏惧鬼怪,因为心里的那个鬼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是他入行尚浅,还没有见惯生死。那天我和周师傅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晚上,见到我以后,就好像见到一个多年不见的重要的人,他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抱着我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哭起来。我安慰他,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尽力了。电视上不是经常这么演吗?手术室的门打开,家属一拥而上,医生很帅的丢下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正如我以前说过,我也接触过不少所谓的医德很差的医生,但是毕竟不能以偏概全,如果是我们的制度本身有问题,就好像是一个围满了苍蝇的臭鸡蛋,就算你一股脑消灭了所有的苍蝇,鸡蛋依旧还是臭的。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小梁算得上是年轻医生里,心肠很好的一位。

我原本打算去看下那个需要输血的病患,但是小梁告诉我那个人我们进不去,在ICU病房的,属于特别看护的病人,不过既然我们来了,他的科室里也有几个非常垂危的病人,如果我们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稍微帮上一把,他也会代替那些目前还没被找到的患者家属谢谢我们。

我问他,你的科室里,现在最严重的到什么地步?他告诉我,深度昏迷,高位截肢,都还不一定能挺过来,现在已经生命迹象非常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问他,从你们医院接受这些病人到现在,有多少是抢救无效死去的?他说已经好几个了,目前都还没能够找到家属,尸体都停放在太平间里。

我点点头,放在太平间我还相对放心一点。因为但凡这种比较正规的大型医院,太平间虽然是停放尸体的地方,但是基本上都配备了高密度的蓝光杀菌灯,于科学上解释,这种灯的灯光是可以杀灭那些尸体散发出来的细菌,但是我却不得不说,这种灯光,也是在组织鬼魂回到自己的身体去。不上不下,不进不出,最终沦为野鬼。于是我对他说,那咱们现在先去看看你科室的人吧。

有医院的人带着,我们随便撒了个谎就进了病房,病区外边有很多等待的媒体,所以在进入病区的时候,小梁给了我们一人一副淡绿色的口罩。我进病房看的主要原因是害怕这个人已经死了,只是残留了一些生命现象。因为重度昏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灵肉分离的一种表现。生命还在继续,但是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想走走不了,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死亡,想回又回不去,因为肉体已经失去了再度接纳它的能力,所以可以这么做一个判断,如果我在病房里用罗盘探灵或者周师傅喊魂,如果喊到了,那么这个人基本上就是没救了。但是如果喊不到或是探不到,那么这个人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就很高,这就是一个相互角力的关系,如果一个坚强的灵魂能够战胜病痛,那么就说明他的灵魂和肉体还在一起,这样他存活的可能性就大些。由于毕竟是医院的病房,让周师傅那一套乱七八糟磨磨蹭蹭的喊魂指定得整出不小的动静,于是我就在病房里用罗盘开始测,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这个人的灵魂还在身体里,这无疑是一个喜讯,于是我告诉小梁说,好好照顾这个人,只要他自己够坚强,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活下来。

于是小梁信心十足,问我还要不要看看别的病人,我说不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你就带我们到停尸房去看看吧。小梁愣住了,他问你们去那看什么,我说这些人都是因为天灾而骤然离世的,停尸房鬼魂是进不去的,但是它们很有可能还在原地,所以我得去看看它们是否被阻挡在门外,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才能真的帮他们做点什么。

小梁犹豫了很久,对我说,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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