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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梵一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心里一软。
见她手按在腹部，问她：“你怎么了？胃疼了？”
罗老太欠了欠身，有气无力说：“不知道，一阵一阵的，有时觉得像是胃疼，有时又不像。”
施梵走到床边：“是哪个部位疼？”
罗老太往下挪了被子，手按住疼痛部位：“就这个地方。”
“就这一个点疼吗？你往边上按按。”
“往下好像也疼，就这一片地方。”
施梵也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胃疼，罗老太又说：“我刚才吃过两片胃药，好像不管用。”
“你今天吃什么了没？”
“中午出去买东西，就吃了几串烤羊肉，上午都是好好的。”
“很可能吃这个吃坏了，疼得厉害吧？要不要现在去医院？”
“等任昊回来再说吧！现在稍微好点了。”
“好的，晚饭我做吧，晚上喝点稀饭吧？养养胃。”罗老太微微点了点头。
施梵走到门外又回来，“家里有没有暖水袋？我给你灌个暖水袋捂捂会好点。”
“没有。”
施梵把稀饭熬上，一边想着罗老太晚上吃什么菜，便下楼去买了豆腐，易消化又有营养。施梵不会做菜，按照网上查的步骤，将就着做好了。施梵找了一个托盘，把稀粥和配菜放在上面，端到罗老太床边，小声说：“你先喝点粥吧。”罗老太挪了挪身子，接过托盘放在被面上，慢慢吃起来。
等到任昊回来，问她吃坏了什么东西时，罗老太说：“妹（没）吃什么，下午吃了一个茶叶蛋。”罗老太后悔刚才和施梵说了实话。
“照理说吃个茶叶蛋不应该呀！”任昊纳闷道。
罗老太没事人一样说：“是呀！”
施梵听后觉得好笑，不是说吃的羊肉串嘛！怎么变成茶叶蛋了！看来两样东西都吃了。看她雷打不动的神情，施梵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里由衷地佩服罗老太的“应变”能力和超强的心理素质。就算边上有人知道实情，罗老太也可以马上颠覆事实。施梵多次遇到罗老太此种情形，想不出词来形容，不知道这属于人的什么个性。
过了晚上9点，罗老太忽然一阵紧似一阵地呻吟，不停说：“疼死了！怎么这么疼！”两人立刻把罗老太送到了医院。
急诊大夫稍作检查便怀疑罗老太是胆囊炎，接下来是各项化验检查。任昊在不同楼层的各个窗口间奔走，施梵则在后面照顾罗老太。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确诊为胆囊炎伴结石，接着吊上了点滴，此时已是晚上11点半。过了12点，任昊叫施梵回去睡觉，考虑到任昊第二天要上班，两个女人都催促任昊回去休息。任昊叮嘱一番后就回家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四章2：竟有一丝亲人般的感觉
罗老太说要小便，施梵一手拿着吊瓶，一手搀着她去卫生间。隔板上的铁钉松了，罗老太试了几次，吊瓶挂不稳，隔壁那间又有人。
施梵说：“我拿着，你上吧。”
罗老太憋不住，默认。冬天穿得厚，出门看病前又刻意多穿了些，罗老太抖索着提裤子，打着点滴的手又使不上力。
施梵说：“我来、我给你穿，你拿吊瓶。”
施梵给罗老太穿裤子，一层层理好塞好，罗老太抬着双手站着，她身上外散的热气夹着体味，一阵阵扑散过来。罗老太温顺的样子让施梵心软，心里竟有一丝亲人般的感觉。心里感叹：人与人之间隔得如此远！又离得如此近！如果罗老太是一个和顺的人，施梵觉得自己肯定会对她好。
平日里盛气凌人的罗老太，此刻病恹软弱的样子让她同情。施梵心里想就算自己再讨厌罗老太，但如果她病了，还是会照顾她，履行责任。
罗老太弓身坐在木凳上，一脸的疲倦，由于肥胖，每隔一会就要变换一下姿势，施梵见状，心想还有好几瓶药水呢，罗老太这么坐下去一定吃不消。便说道：“我去问问有没有躺椅之类的。”问到有躺椅可以租借，施梵办理了手续，等了一会就有人送了一张躺椅过来。
罗老太躺在躺椅上，身体舒展，不一会就睡着了。其间罗老太又上了几次厕所，换了几次吊瓶，施梵一直在边上守着，一夜没合眼。早上六点多，两人打车回了家。
任昊正在酣睡，惊醒后问：“妈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好了，不疼了。”罗老太面色轻松。
“那就好，这几天注意点。”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施梵担心说：“还是注意点好，胆囊炎很容易犯的。那个大夫也没有交待，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吊水。”
“好了就好了！不用去了。”罗老太一脸的自信，她越这样施梵越担心。
施梵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据施梵看到的，罗老太只要坐下，无时不刻都在嗑瓜子，端着果盘，瞪着电视，边看边嗑，也吃其它的炒货。
菜场边上有一个零食小超市，自搬过来起，罗老太便是这里的常客，店里的各式瓜子，尤其是罗老太的最爱。罗老太机械式的“海嗑”让施梵看不过去，曾让任昊提醒罗老太少吃些，任昊嘴上答应却一直没和罗老太说。
施梵给她做了面条，罗老太吃完后睡了一个上午，醒来后精神不错。罗老太恢复了胃口，中午忍不住多吃了点。施梵希望她注意身体，伺机小心提醒说：“早上我上网查了，胆结石是要忌口的，像鸡蛋、肥肉、油炸……一类的咱们尽量不要吃，花生瓜子类炒货最好也不要吃，多吃……”罗老太一向夸自己身体好，不愿别人把她看得羸弱，这那不能吃的。见施梵说自己，不高兴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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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3：草菅人命！
罗老太自觉状态良好，坚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厨房。吃晚饭时，施梵吃惊地发现桌上放着一盆油煸鸡蛋，罗老太做的这鸡蛋是厚实的团块状，咬上一口，能溢出油来，今天尤其煎得呈深黄色，看起来油汪汪的。这煸鸡蛋是最不能吃的，早上刚和她说过禁忌，要吃也不能现在吃呀！
施梵见罗老太捡着鸡蛋团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送，心里有些恼火，真替她担心，几次想提醒她，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施梵希望任昊提醒一下罗老太，但任昊好像没事人一个，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凌晨时分，任昊正睡得香，被耳边的“哼哼”吵醒，问罗老太：“妈你是不是又疼了？”
“白天都没事，这会又疼了。——疼死我了。”
任昊说：“还是去医院吧。”
两人穿好衣服，任昊本不想叫醒施梵，她咋天晚上都没睡觉，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就叫醒了施梵。施梵边穿衣服边对任昊小声抱怨：“早上我不睡觉上网给她查饮食禁忌！跟她说了鸡蛋现在不能吃，晚上偏吃油煸鸡蛋！火上浇油！佩服！佩服！还有你，看见她吃为什么不说她？”
“我不好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任昊说。
“那你就让她吃吧！吃坏了再去医院！”施梵用冷水洗脸，醒了醒大脑，便和任昊又把罗老太送到了医院。
今天的急诊大夫和上次的不是同一人，任昊把前天晚上的各种诊断单子放在大夫手边，跟他说了情况，那人爱答不理，直接开好了单子，说：“先去做检查。”
任昊看了看单子，心想不是刚做的检查吗？怎么全都要重做？于是问那大夫，对方神情冷漠，反问：“不化验怎么诊断？”说完又低头写字。罗老太在一旁勾着背，担心惹怒了那大夫不给她好好看病，有气无力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走吧。”
“算了！命运不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还三级甲等医院！草菅人命！”出了急诊室，任昊发泄说。
“我搞不懂，为什么在同一家医院，别的医生做的检查他全都不认？不是都确认是胆结石吗？为什么要重新查一遍是什么病？彩超做的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再做？难道过一天结石会起变化？会消失？”施梵说。
“现在医生都这样，只认自己的化检报告，倒霉的是病人。不管有没必要，都得给你重新再查一遍。”
“这不是浪费社会资源吗？”
任昊和施梵正发牢骚，罗老太这时又疼起来，“啊呦啊呦”喊个不停，任昊扶她坐下，罗老太又说想吐。两人扶她到垃圾桶边上，罗老太张口“哇哇”就吐，施梵见吐出来的污物里有整块的鸡蛋，心里不由得一阵恼火。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四章4：似乎很愿意施梵的殷勤
“我嘴干。”罗老太有气无力地说。
任昊看着施梵：“那——去买瓶水吧？”
施梵说：“这么冷的天，肠胃怎么受得了？最好有热水。”
“哪有热水呢？”任昊着急的四处张望。
施梵想起附近有家肯德基，“我去肯德基买杯热牛奶吧？”说完拔腿就往外走。任昊在后面叮嘱说：“先把钱取了再买牛奶。”
施梵到了取款机前才想起，前天晚上任昊出来取钱，工资卡在他身上，任昊年底发了双薪，要不然也取不出钱来。施梵毫不犹豫拿出自己的卡，取出2000块。
任昊把一模一样的化验单放到那大夫手边，那人看了看，说：“胆结石，最好手术摘除，否则还会犯的。”任昊一听“手术”两字，头皮一阵发麻，紧张问：“必须要手术摘除吗？”
“先住院，后面再观察几天。建议做微创手术，创伤小。”那大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安顿好罗老太后，任昊去办理住院手续，心里估计着压金可能会是多少。钱都在罗老太手里，只能用信用卡刷。任昊问对方住院押金多少。
“5000块。”
“5000？住几天？”任昊惊讶问。
“单子上开的一星期。”
任昊把信用卡递过去，“看看能不能刷出来，不行等会我来交行吗？”
“——可以刷的。”任昊松了口气，以后再慢慢还款就是了。
这两天任昊被折腾得够累，等到上班时间，干脆打电话到公司请了一天假，罗老太见有儿子陪着，自然高兴。施梵累的眼皮直打架，安顿好罗老太后回家睡了一觉，下午才过来。
晚上两人回去前，罗老太吩咐说：“施梵你明天早上早点过来，记得帮我拿几条*、再拿一套秋衣裤过来。”第二天早上6点多，施梵带上罗老太的衣物赶住医院。进病房时罗老太正坐在床上穿衣服。
施梵问：“不多睡一会？”
罗老太低声嘟哝：“边上几个都动过刀子，动静大，我早醒了。”
门口走廊有工作人员推着车子叫唤打热水，施梵把空热水瓶送出去，提回两瓶热水。罗老太上完洗手间出来，施梵给她倒上热水洗脸。罗老太说：“我这脚老不热，没盆，要不拿热水泡一下。”
“我下去买一个吧，泡泡脚会暖和一点。”施梵说。
“就是的。”罗老太肯定了施梵的说法。走廊里送早饭的车子来了，施梵出去拿了早饭。罗老太已端座在床头柜一侧，等着那早饭，神情镇定自若，似乎很愿意施梵的殷勤。
施梵见没什么事了，说：“我下去吃点东西，等会买个盆上来。”说着转身出去了。隔壁床位的一位上海阿姨也在吃早饭，见施梵这两天一直伴在罗老太左右，用上海话问罗老太道：“搁侬努恩啊（这你女儿啊）？”罗老太咋没反应过来，那老阿姨又用普通话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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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5：脸上则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儿媳妇。”罗老太不自然的笑笑。
那老阿姨神色立刻变得诧异，既而又添上一些羡慕，“媳妇跟女儿一样，还是侬有福气。”
罗老太不愿对方把施梵想得过好，眼神略一勾，有些忌讳说：“她没上班，在家歇着，有时间。”
对方老阿姨“哦”了一声，边吃边说：“我媳妇也没上班，我手术一个多星期了呐，没来过，我儿子来了两次，那个女的不让他来。说是今天下午两个人一起来，她来了也是站在门口看看，不会到房间里来，更不会到我床边来。”那老阿姨神色有些严峻，虽显得憔悴，但说这话时字句铿锵有力，藏着不满和怨气。
“是吧？怎么会。”罗老太和了一声。
那老阿姨一个人呆得郁闷，满腹的话也找不到人说，这下来了精神，提高嗓音像是对全房间的人说：“我说的你不相信！我给你们打赌呐！下午要是她来，肯定是站在门口不进来，到时我叫你。——我动完刀子那几天都是请的护工，医药费啥的全部我自己出。”
罗老太问：“你请的护工？多少钱？”
“一天25块，我动手术没办法呀！只有请护工。”
“哦。”
施梵下楼吃完早饭，就去附近超市买盆，想到罗老太打点滴手露在外面肯定也冷，又买了暖水袋和毛巾。
回病房时罗老太经躺下开始吊水，施梵问罗老太：“现在要不要泡脚？”
“有热水就泡泡。”
“有热水，我倒去。”施梵倒好水，试了水温，放在罗老太床边。
罗老太坐起，拉过被子盖在膝盖上，边泡脚边抱怨：“这里的饭菜真是难吃！我吃了几口就倒了，一点味都没有。”
“那你还没吃饱吧？”施梵问。
罗老太没做声，施梵赶紧说：“那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你看吧。”罗老太一时想不起吃什么。
“要不给你买个面包？”
“也行，再带点喝的，要不太干。”
“好的。”
罗老太这时泡完脚，拿着毛巾去擦拭，这只手昨天吊了一天水，因为手上脂肪厚，静脉细，施梵见她手背青紫肿起，坐在床上吃不上力。
“我给你擦吧。”施梵心里狠狠纠结了几秒，还是说出口。
施梵拿过毛巾，一只手握住罗老太的脚踝，帮她把双脚擦干。接着施梵又灌了暖水袋，用另块干毛巾包上，放在罗老太打点滴的手边。隔壁那老阿姨也在吊水，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酸酸的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罗老太的脸上则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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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6：感觉像是使唤小丫环
施梵买了面包和豆浆上来，把豆浆倒进杯子里，在另一个盘里倒上热水，把杯子放在热水里，等豆浆温热了，施梵端到床边给罗老太吃。
罗老太说：“中午我喝小米粥。”表情镇定自若，感觉像是使唤一个小丫环。
施梵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行，我这就回去熬。——想吃点什么菜？”
“恩！——做条鱼吧。”
施梵一愣，没想到罗老太会想吃鱼，“好，我按我的方法做吧。”罗老太默许。
时间不早，施梵赶紧回去做饭。施梵琢磨着怎么烧鱼，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清蒸好，清蒸的简单，而且胆结石病人也要吃的清淡一点。
一番忙碌后，正午时分，施梵提着两个饭盒来到病房。罗老太脸上漾开了笑，施梵打开饭盒时，罗老太说： “闻着都香。”施梵见罗老太满意，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这段时间以来，她和罗老太之间争吵不断，两人间伤害日渐加深，施梵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罗老太的笑脸了。善意的笑容让人看了是那么的舒服！
罗老太喝了一口稠稠的小米粥，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为了方便罗老太吃，施梵特意买了刺少的鲈鱼。
“这鱼怎么这么淡？没放盐是吧？”罗老太脸色瞬间暗下来。
“我放盐了，——淡吗？”施梵小声问。
“一点味都没有！我不是说了这边的饭菜太淡吃不了！——”
“这时候吃的清淡一点好。”
“那也要能下饭呀！这怎么吃饭？你自己尝尝！”罗老太没好气说。
施梵想了想，“蒸好后我看汤太多了，就倒掉一些汤了，要不然应该不会淡的。”
“你蒸了多长时间？”
“半个多小时吧。”
“15分钟就够了，盐都到汤里去了。——你自己吃吧！”罗老太见施梵做错了事还嘴硬，扔下筷子生气地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做菜！施梵也来了气，在心里反问。
施梵被噎得心里发堵，顿时既委屈又生气，嘴上忍住没说话。为了给罗老太做这顿饭，施梵到现在还空着肚子，罗老太怎么就不问问施梵有没有吃中午饭？
施梵是个心软的人，谁让罗老太生病了呢！人都有老的时候，都有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施梵觉得这时候应该让着她点，照顾她是自己的责任。
壁床位的阿姨看不过去，瞥了罗老太两眼，问：“阿姨侬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呀？清淡一点好！我们这个病就是吃出来的，以前吃多了现在就要少吃点，吃的清淡点。”罗老太也瞥了对方一眼，没搭她的话。施梵笑笑说： “没事没事。”
“那怎么办？要不，晚上我给你做别的。”施梵说，想着晚上给罗老太做点好吃的。
“算了算了！你下去给我买包萝卜干。”罗老太沉着脸很不满意。
施梵下楼买萝卜干。那阿姨很不以为然的咳了几声，翻了一个身把后背留给罗老太。
十四章7：谁让她病了呢！
整整一个下午，施梵坐在罗老太床前，有时翻翻报纸，或者到外面走廊走走。这种陪伴既无聊又难过，周围全是病人的“哼哼”声，家属们阴郁的面部表情，还有各种药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其实罗老太现在状况良好，白天施梵完全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