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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之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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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帮你买。”

  她刚要拉板箱的抽屉,却险些摔了一交。我急忙扶住她,搀着她躺在炕上,我觉得她的手好烫。

  “您感冒挺严重的。有药吗?”我说。

  她少气无力地摇摇头。

  我拿起暖壶给她倒水,水壶是空的。我赶紧抱葵花杆给她烧开水,灌在暖壶里,又给她到了一玻璃杯水。屋暖一盘炕,现在整个家才有了热乎气儿了。

  她喝了一口,用眼睛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穿我是好心还是歹意。我说:“咱们都是河北人,俗话说:人不亲土还亲呢。你先歇着,我给你去公社买材料。顺便给你买点药去。”我有些热,就解开领扣子,凉快凉快。

  她又盯着我的脖子看,突然笑着问:“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十字架。”我掏出来给她看。

  ";你傻呀?这个年月,那十字架还能随便给人看呀?小心造反派批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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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不是造反派,我还怕你?”

  她笑了,说:“你去吧,我相信你。我油紫檀色,靠木,自带花纹,箱架不画花。给你钱。”

  “不用。我知道买什么材料了,等我回来再说。”我说。

  我赶忙骑着自行车去了公社。走在路上,我非常高兴。难道是上帝成全我吗?为什么让我正赶上她有病?为什么她那么相信我?是因为我打着马书记的旗号?还是她看出我是个心善的人?或者因为我同情她有病,并且照顾了她?是她看见了我的十字架?

  我飞快地去供销社买回来油漆等材料,又去卫生院买回感冒药和退烧药,再去食堂买了10个馒头,挂面,一盘素炒白菜。我就急忙折回来,给她吃了药,热了菜,吃了馒头。然后开始干我的营生。

  她不说话,只是瞧着我,好大一会儿,她才问:“李师傅几个孩子了?”

  “我还是光棍一根呢。”

  “不可能吧?有手艺,人也心善。”

  我像诉苦似地如实讲了一遍我的身世。她听罢叹了一口气,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故意问;“这好像是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里的两句。浔阳江边夜送客,枫叶菊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对。我求你一件事,不管谁问,你就说咱俩是亲戚,我姑姑是你的姨,你是我表哥,好吗?”

  “当然可以啦。你这么相信我,我觉得咱俩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你只要相信我是好人,我就可以掏心窝子对待你。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我看你太虚弱了。”她又让我记住她老家的村名,及她爸爸妈妈的名字,我也告诉了我的家庭情况,然后,我劝她赶紧睡觉。

  她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我仔细观察她:她现在的脸已经变得粉白,嘴唇也开始红润了,犹如一朵绽放的玫瑰,她的漆黑的头发斜披在胸前,更加衬托出她脖子的雪白。她侧卧在炕上,盖个白色的夹被子,仍然遮掩不住优美的曲线,她是那样圣洁,那样高雅,这睡姿我好像在什么画里见过。

  啊!记得是一幅西欧的油画,画的是圣母玛利亚睡卧的情景。

  我砰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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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可疑!她为什么只和我做未婚夫妻(2)
2.马利娅的感冒到了下午居然奇迹般好了。我很欣慰,她也很高兴,说:“出了一身白毛汗,浑身轻松多了,是你给我捂的两床被子吧?太谢谢啦。”

  “同是天涯沦落人嘛。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我说。

  “你问吧,一般人我不告诉,但是你可是我的表哥呀。”她嫣然一笑,是一种文雅的美。

  “既然你姑姑已经去世了,为什么你还不回口里老家?看你,一个人多受罪呀。有个病灾的谁照顾你呀?”

  “我在后大套已经习惯了,何况我的户口也迁来了。”

  “那总不能不结婚吧?准备当一辈子老姑娘?”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一个人吃饱,一家子不饿。”她粲然一笑。

  “就没碰上个合适的?”我进一步探讨。

  她羞得脸红了,说:“我这个人古怪,看见男人就烦。”

  “那你看我怎么样啊?烦不烦?”我单刀直入。

  “我看你还挺顺眼的,你心好,不然,我怎么让你当我的表哥啊?”

  行,有门儿。我暗自欣喜,看来她对我还是有好感的。

  “唉,我真是光棍好苦哇。且不说一个人的孤独寂寞,人们看我就像怪物。他们总说我心高,挑花了眼,而他们内心里却说:这小子不是生理上有缺陷,就是有什么政治问题。我想:请恕我直言,女光棍也很难当。他们会在内心里有同样的看法,不过,更难受的是会遭到骚扰,坦白的说:你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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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没错。那真是苦不堪言啊,我想你不会是来骚扰我的吧?你是我的表哥啊。”她似笑非笑,看来心里一定相当痛苦。

  “坦白地说:我是来河套寻觅知音来了,当初,我就想找个老婆过日子,自从遇见吴恙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不碰上知音,绝不凑合。”

  “吴恙是谁?”

  我就将我和吴恙的相遇相识相知的故事详细说了一遍,借机观察她的表情态度。

  她的表情随着我讲的故事过程不断变化:起初是害羞地抿嘴乐;中间是提心吊胆地皱着眉,后来是会心地笑。

  “你想坏,可是你没坏,你几乎要下地狱了,却因为一念之差没有受到魔鬼的引诱。好玄呀。”

  “我觉得可能是吴恙的正大光明;或者是冥冥中有个神灵,制止了我的犯罪。”

  “你的想法很对。”她说,“我觉得应当寻觅知音。”

  “难道你也在等待知音?要是这样,我真对你肃然起敬了。”

  “能告诉我你和吴恙还来往吗?”她用这句话岔开我的问题。

  “吴恙还借了一本手抄本的《玛窦福音》给我,我又手抄了一份。”

  她听完,叹了一口气:“这女子可敬,他们两口子,有理想,有信念,又坚持,值得我学习。人只有有了信念,才有动力,有指望,有盼头,才会熬过最困难的时期。你也有理想,那就坚持吧。会熬到头的,我确信。”

  怎么?难道我碰上哲学家了?她怎么会这么确信?要知道她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子啊。

  “怎么?你不相信?告诉你,这宇宙有天理呢。物极必反就是天理,平衡就是天理,事物都有两面性,也是天理。”

  “毛主席的《矛盾论》就是这么说的。我认真学过。”

  “毛主席还说过:主动权的建立及最后的胜利的取得,往往取决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表哥,坚持吧,咱们都会熬到那一天的,我推测,为时不久了。”

  这真是个奇女子,她懂天理、知《毛选》、还能推测,听那口气好似有许多委屈,就像囚徒盼着释放一样,跟我大概是一丘之貉,同病相怜,怀才不遇,怪不得她说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能说说你的心里话吗?我觉得有太多的人,甚至夫妻,交往了很长时间,也不会掏心窝子说话,而有些人虽然只是短暂的交往也会成为知音。为什么?因为他们有共振的频率。”

  “没错。我觉得你是我的知音,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实话的。既然谈到这份儿上,你又那么真诚,你跟我的关系能不能再升一级?”她说话还挺幽默的。

  我更幽默,说:“升到什么级别?我就盼望着哪。”

  我唱起革命样板戏《智区取威虎山》的选段来——

  早又盼,晚也盼

  望穿双眼

  怎知道铁树开花

  枯枝发芽,

  竟在今天……

  我突然来了灵感将下面的歌词改变成——

  从此我跟定马利娅

  把虎狼撵

  不管是水里走,火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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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身碎骨也心甘

  纵有那千难与万险

  为了保护你

  我一马当先。

  “看你这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架势,就晋升你为未婚夫妻吧。咱们对外就说是从小定的娃娃亲,你这次是来商量如何完婚的。这样,你就可以保护我,就是住在我这里也没有人说闲话。”她说得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我马上反映过来了,她肯定遇见了非常棘手的麻烦事了,不然,她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绝不会求我干这宗事的。

  “行,这么求之不得的事,傻小子才不干呢。可是,如果你看错了人呢?如果我是个坏人呢?”

  她唱起了歌曲《一条大河》——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有猎枪。

  她突然从身后的裤腰带上抽出一把蒙古刀子,嗖地将刀从装饰漂亮的刀鞘中拔出来,那刀子寒光闪闪,晃眼睛。

  “哼!别以为姑奶奶我是怕他,其实是我不想惹他,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办呢,犯不上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她此时俨然是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

  “你说的他是谁?”

  “是这个生产大队的造反派头头,村革命委员会主任郭三全,他才死了老婆没有半个月,就动手动脚想上我这里找便宜了。晚上,他是准来不误。”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让他来吧,我正想扮演一个英雄救美人的角色哩。

  
十。可疑!她为什么只和我做未婚夫妻?(3)
3.晚上,大约11点钟,我和马利娅已经睡下了。我们睡在一个炕上,我俩都是合衣而卧。这次,我挨着个美女,却没有像在吴恙家那样欲火中烧,而是琢磨今天的奇遇,一连串的不可思议的事,让我想不出答案。我想跟她探讨,她就小声说:“别说话,小心魔鬼在外面听见。”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咚的响了一声,像是有人跳墙而进,脚步声沉重地到了屋门。

  果然听见有人敲门,声音轻微,大概是怕惊动邻居。

  “谁呀?”马利娅问。同时靠近我,浑身发抖。

  “是我。郭三全。快开门。”

  “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别骚扰我。”

  “我骚扰你?小美人,是你的漂亮脸蛋时时刻刻骚扰着我的心,你听好,如果你不答应嫁给我,我每天这个时候来。”

  “你这个人咋这样?”马利娅提高了声音,“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你总不能强迫我吧?”

  “你说得对。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我这人可有耐心哩,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咋样。我可是响当当的造反派,革委会主任哇。”

  我悄悄掀起窗帘一角,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借着他划火柴点烟的亮光,我看见他四十多岁,细高挑,两腮无肉,瘦得就像大烟鬼,胳臂上还别个造反派的红袖章。他歪叼烟卷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小声对马利娅说:“你千万别出声。看我的。”

  “你要干什么?”

  “我要治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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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别乱来呀,我怕。”她的嘴几乎贴着我的耳朵了,她呼出的气息使我觉得痒痒。

  “别怕。我有分寸。”我使劲搂着她,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我悄悄从后窗子跳出来,鸦默悄声地走到那个姓郭的背后,我使劲往他的耳朵根子上一打,那家伙就昏过去了。这一招还是我从书本上看见拳击运动员用的呢,没想到这家伙成了我的试验品。

  我将他背在脊背上,曾经扛过二百多斤麻袋的我,背个瘦猴,简直不在话下。我两脚生风,疾跑如飞,把他弄到村西头的渠背上,解下他的裤腰带,将他结结实实反捆在一棵小杨树上,我托起他的下巴,说:“老兄,别恨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这是给你一个警告。别怪我,你还应当感谢我,因为这里夜深人静,有利于你反省罪过,同时,这里凉快,可以使你的发热的脑袋瓜子清醒清醒。哥们,这样,你醒过来以后就能找着北了,再见吧您哪。”我估计他缓醒过来,恐怕要到天亮啦。

  当我告诉她是怎么整治那家伙以后,马利娅既高兴又担心,说;“那家伙可恶着哪。一提起他,人们就恨得咬牙切齿,听说他在造反的时候趁机调戏五类份子的女人,在抄他们家的时候,将不少值钱的东西据为己有。我怕他不会接受教训,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对付这种人的唯一办法就是一个字:恶。不是跟你吹牛,我这种人你要是谁对我好,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要是不尊重我,欺负我,我可以想出各种馊点子,治他,甚至卖了他,他都不知道去哪里使钱去。”

  “这么说,你又是天使又是魔鬼了?”

  “对,别怕,我这个未婚夫将永远做你的守护神。”

  “听明白了?我可是只晋升你为未婚夫啊。”

  “可是我可以通过努力,从非转正呀。”

  天刚麻麻亮我就扫院子及路上的脚踪,一直到大路上。等到我回身关大门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看见郭三全揉搓着手,趔趔趄趄,像败兵一样从门口走过去,还恶狠狠地往这边剜了一眼。一副凶神恶刹的模样。

  中午,那个郭三全带着两个佩带‘民兵小分队’袖箍的青年闯进马利娅的家。

  “喝!吃饭哪?小美人儿。”郭三全笑嘻嘻地打招呼。

  “你来我家有何贵干呀?”马利娅问。

  “哟,还有客人哪。哪里来的?”

  “从口里来的,是我姑姑的外甥,我表哥。”

  “多会儿来的?”

  我镇静地说:“才进门还不到一个钟头,来,坐下一块吃吧。”

  “干甚来了?”

  “他是我的未婚夫,跟我商量结婚日期来了。”

  “未婚夫?你来我们这里大概有七八年了吧?你从来没有回过家,咋就突然冒出个未婚夫?你哄鬼去吧。”

  “真的,从小两家老人给订的娃娃亲,不信,你问问我表哥。”

  那家伙转过脸,凶巴巴地问:“你知道她是甚地方人?”

  “河北献县马家堡村人。”

  “她爸爸叫甚?她妈叫甚?家里几口人?”

  “她爸爸叫马明,她妈妈叫王芳,家里三男四女,她是老三。”

  他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溜达,又像狼狗似地闻闻嗅嗅。

  “喝!看望未婚妻还带着手艺哪,刚来就动手打磨板箱啦,够勤快的呀。咦,还带着油漆材料哪。”

  只见他突然一挥手,凶狠狠地说:“给我把这个孙子捆起来。到地方他就说实话啦。”

  那两个青年就要动手。



  马利娅急忙上前伸开双臂拦住我,大喊:“你们这是干吗?”

  “干吗?你窝藏不知底细的野男人。就为这。”

  “我说了,他是我表哥,是我的未婚夫,来看我了,咋呀?犯法呀?”

  “为甚不向民兵小分队报告?”

  “他是画匠,来河套搞副业,顺便跟我商量结婚的事。”

  “那是父母包办,不算数。”郭三全指指我,说,“有介绍信吗?”

  “怎么?串亲戚还要介绍信?”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能给他看介绍信,那上面有日期。

  “对了。目前是非常时期,天安门暴动你听说了吧?那些反革命份子四处流窜,我怀疑你很可能是逃窜来的,我要把你送到收容站审查。给我带走!”姓郭的下了命令。

  那两个青年就把我五花大绑捆起来,姓郭的还特意用脚瞪着我的后背,使劲将绳子紧了紧,疼得我出了一身汗,但是,我咬紧牙关忍受着。我心里骂道:“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小心明天拉清单。”

  “你们不能把我表哥带走,他是好人呀。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告你去,姓郭的你不得好死,你是流氓、无赖。”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好好想想吧。美人。”郭三全又使劲踹了我屁股一脚,“带走。”

  他们把我带到民兵小分队队部,这是一间用破被子挡住窗户的黑屋子,只点着一盏古老的酥油灯,冒着黑烟,人影在墙上晃动,呲牙咧嘴,像是到了地狱。不容分说,他们就把我吊在房梁上,用皮带抽我,使我疼痛难忍。我感到我现在是到了关押革命者的渣滓洞了,我将像小说《红岩》里的许云峰似的面对敌人的审问与拷打。

  “说,你是不是参加过4月5日在天安门纪念周恩来的活动?”

  “我是来与表妹商量结婚的。”

  “不说实话?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郭三全索性脱掉褂子,赤臂上阵,用皮鞭对付我的硬骨头来。我知道姓郭的是想把我打跑,以实现他占有马利娅的目的。他知道马利娅就在外面听着呢,这是杀鸡给猴看,以达到让她屈从的目的。

  我也知道马利亚在外面呢,因为我听见了她撕心裂肺地叫我表哥。我虽然忍着疼痛,而心里却很美,我觉得通过这次事件,一定能够得到她的芳心。我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晚上,姓郭的就让那两个青年押着我进了县城的收容站了。这年月哪有什么人权啊。

  是福是祸悉听尊便吧。

   
十。可疑!为什么她只和我做未婚夫妻(4)
4.我被关在收容站的号子里,没想到我还尝到了牢狱铁窗的滋味。窗户没有玻璃,只用十几根指头粗的钢筋铁棍阻挡着,从门缝里可以可见一把大铜锁锁着门,无情地吊着,使我知道我跟犯人没有什么两样。屋子的旮旯有一只生了锈的铁桶笑纳着囚徒的尿液,散发着辣眼睛呛鼻子的臊味儿,以袭击囚徒的人格。后炕有一个大窟窿小眼儿的炕席,人一动,便灰尘飞舞,提示着这里没有好果子吃;苍蝇如轰炸机似地俯冲盘旋,落在哪里就黑压压一片,只有绿头苍蝇点缀其中,也算添了些带色的风景。不到20平米的屋子,关着20个人,使我体会到一平米的住宅面积究竟有多大。

  这里关的人五花八门,有盲流、小偷、流氓,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受了嫌疑的嫌疑犯,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被审查的审查对象。

  我身上的东西包括皮带被全部被没收。仅仅一天,我的脸上就被尘垢、蝇屎和蚊子叮咬的大包小蛋布满,皱巴巴又疼又痒。

  不时有被提审的人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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