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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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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娜脸笑得像花一样的,眼睛描得很动人,头上插了一只紫色的洋兰,显得纯洁性感而富贵,更衬得大嘴的残破和潦倒。
  这位是?蔓娜问。
  大嘴说,小孙,我一哥们。
  四个人合了一张影,三个男的一个女的。
  大嘴在走开之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送给蔓娜。
  蔓娜问,这是什么?
  大嘴说,是一对剪纸的燕子。
  蔓娜狐疑,这有何讲究吗?
  大嘴说,中国几千年前送结婚贺礼就一定有燕子,因为燕子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南飞的燕子来年开春一定会归来的。
  蔓娜没来得及想,说了声多谢,就跑到边上和亲戚合影去了。
  大嘴心里想,这是最好的祝愿,也是完美的讽刺。
  可惜别人都未必能够理解,空使英雄自欢喜。
  大嘴和小孙坐在通道尽头靠窗的位置,一桌全都是生人。边上是一对长的非常般配的年轻夫妻,女的眉毛纤细高挑,一头瀑布的长发特别扎眼;男的端坐得腰板倍儿直,像是英国水兵在香港洛克道的咖啡馆里,而宪兵正在街上巡逻。
  他枯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酒,饮尽。
  他心里嘿嘿地笑了几下,觉得自己够恶毒够可恨的了,因为自己的那个大红包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他早料到,当天晚上,很多红包会混在一起,多数是不写名字的,这样,当然就不会知道是谁在恶作剧了。
  他冲着旁边那对很般配的夫妻举了一举杯子,又一饮而尽,然后点燃了一根烟,眼睛扫过整个场子。
  旁边的小孙一声不出,慢悠悠地抽着烟。
  他突然有个惊人的发现,这个赵大明和蔓娜的婚礼,简直就是他们两人公司的客户联谊大会,因为,很多人都是大嘴以前似曾见过或听说过的,而且他们彼此一见面,就是王总李总马总侯总朱总地握手抱拳,好像大家浑身上下都很浮肿,然后凑在一起就开始讨论业务问题了,什么电子感应器、新厨卫材料啦,天!这哪是来参加婚礼,整一广交会。
  他想起,前段时间听说蔓娜和赵大明合开了个公司,而她也终于离开了她一心想离开的那个该死的弄堂。她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喜欢物质,现在她都得到了。赵大明是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物质主义者,他俩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合法谋财,商量着怎么怎么开拓客户,怎么怎么占领市场。她找到有上劲心的大明,和她一样志同道合的大明,比党组织指定的还让她满意。
  据说赵大明和蔓娜的的关系好得用“如胶似漆”都低去了,只能用“革命伴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来形容了。两人天蒙蒙亮就出门,比以前的包身工起得还早,到了公司里面就对面而坐着,开会讨论工作见客户举行促销大会,晚上通常工作到晚班K姐下班的时候下班,不是他们不想加班了,而是住的那幢大楼电梯要关闭。有个员工形容得比较不堪:周扒皮夫妇。其实,员工的观点很狭隘,他们同周扒皮比起来了是截然不同的,最大的不同是,他们上班比员工早,下班比员工晚,他们是新一代的“芦柴棒”和“那摩温”的混合体。
  有个朋友周末去他们家看望他们,一推门,居然发现未婚夫妻俩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一人一台手提电脑,还用根线联成一个小局域网。一个在作产品报价,一个在看合同条款,不时通过小局域网分享文件资源或者传输一下内容什么的。那人自己倒了杯茶,看电视枯坐等了两小时,夫妻俩居然动都没有动屁股;好容易等到午饭了,客人心想这下得结束了吧,结果两人给他拿来一个方便面,让他一个人在旁边先用,说再等等再等等,就忙好了。客人方便面吃好,看两人在电脑上有越干越憨的趋势,觉得着无趣,说声下次来就一溜烟跑了。
  别人估计赵大明和蔓娜每天一起床就讨论工作,晚上回家睡觉前也以谈论一个项目作结。很多人都担心他们两个人的整天说得高一点是事业说得差一点是谋财关系是不是要崩溃,但是他们没有崩溃,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巩固了壮大了发展了。有人惊叹,他们就快变成一个人了,宛如密宗当中练男女双修的境界,高啊高啊,真是高不可逾越的一座大山啊。
  很多人另外一个担心的是像他们这样的夫妻关系,对性还有没有兴趣,是不是兴奋不不来了。一个来了兴趣了,正要对另一方下手,另一方会突然想起白天的合同少了一个条款,那咋办?
  据说,他们家的很多部位和房间,很久都没有去过了,他们因为通常工作到深夜回家,一串脚印子直奔卧室,接着鼾声如雷。最近,他们唯一谈起一桩非工作的家常事情是:我们好像是该打扫一下房屋了。但是,这句话也仅限于讨论。很快就被工作的欲望和快乐冲走了。
  据说,赵大明的偶像是中国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的前十位,第十一位起往下在他眼里就是孙子了。
  据说,他们的公司在五年里面就快要上市了。
  大嘴从心里恭喜他们找到了上帝为他们设计的另外一半,也很心酸地想到,还好没有跟自己,否则蔓娜弄堂女孩的理想一辈子也实现不了啊。
  她或许会珍惜这一切的。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引出了换了衣服的新娘子和新郎官,亲朋们和客户们、关系户们在起哄。除了部分他还很眼熟的,或者在蔓娜的那个弄堂里面见过,剩下的个别人长得就像是专门吃喜酒的面孔,好像吃喜酒的时候这些面孔就都凑到一起来了。他看过去,觉得今天的蔓娜的确是很好看,尽管自己用恶作剧在平衡心理,但是,她的好看是无法阻挡的,这种好看更增添了自己的失败感。
  不做声的IT推销员小孙这时松了松领带,突然举着杯子站了起来,对同桌的人说,祝大家身体健康,大家随意,我干尽。 
  那对长得很般配的夫妻中瀑布长发的妻子也站起来,和小孙碰了下杯子,细细笑了下说,我陪你,然后也一饮而尽。
  同桌的都鼓掌。
  大嘴也不再去看台上,扭过头盯了眼那一头瀑布长发的女子,然后举起杯说,来,你爽气,我也敬你一杯,你随意,我饮尽。那女子真的很爽朗,二话不说,居然又和大嘴一饮而尽;而她的腰板笔直的丈夫则对此无动于衷,眼睛四周看着,很冷漠地坐在那里,只发了根烟给大嘴,然后自顾自仰在座位上抽起了烟。
  小孙连敬大家几杯,眼睛渐渐红了,耳根也红了,目光低斜下来。
  大嘴则木讷地看着前方的大吊灯,不知所想。
  这一桌子的宾客好像都挺郁闷。
  酒过二旬。
  一个关系户跳到了椅子上,说要新娘新郎当众接吻十分钟,以示十分相爱。大嘴乜斜了眼睛望过去,看到台上的蔓娜已经和新郎十分自然地抱在了一起,紧紧地吻在一处。吻得时间好长,一秒钟一秒钟,每一秒钟都像刽子手的刀,一刀一刀砍到了大嘴的心上。大嘴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那人太多,知道那嘴唇的触觉、湿度和温度,尽管也知道这一切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像今天那样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演,自己的心理还是濒临崩溃。他甚至知道她的嘴唇的厚度和舌间的游动规律,以及那个时刻人的意思空间发生的变化。
  他打破寂寥,站起来和瀑布头发的女人又干了一杯,那女子把杯子底朝天冲着大嘴。他发现,那人的丈夫不知道啥时候好像已经走开,似乎故意回避一样地去别处了。
  台上的新郎把新娘拦腰抱起来的时候,瀑布头发的女人对大嘴说,你的手干吗在发抖,不就是一杯酒吗?还男人呢!
  坐下来的时候,这一桌人心事重重地样子,无语许久。
  小孙歪在椅背上,居然睡着了。
  对面的女子,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大嘴说:当心!当心!!你已经把台布烫了很多洞了!都起烟了!
  大嘴也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居然已经把台布烫出了七八个黑乎乎的洞。
  好容易熬到婚礼结束,大嘴看到自己的前女友蔓娜,不,今天的新娘,鲜花娇艳,被人们簇拥着走向电梯间,可能是乘电梯去楼上宾馆里的洞房了。
  他唤醒小孙。
  两个人失神地随着另一股人流走出酒店,到门口等出租的时候,他碰见刚才那个瀑布长发的女人和他的一言不发的丈夫,她神秘地对大嘴笑了笑,说,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算了,还是高兴点吧。
  她接着说,留个名片吧,我叫娜娜,“莎哟娜娜”的“娜娜”。
  然后,她甩了下飘逸夺人的长发,这时大嘴发现她的私家车打着右方向灯靠过来,她和她的丈夫钻进车,走了。
  大嘴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娜娜的名片。


第40章


  外面有点起风了,两个人没有等到出租车,也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大嘴说,去哪?小孙似乎没有听见,他失神地望着街上,一声不响。
  大嘴说,那就走走吧。
  李大嘴在前,小孙在后,走在山西路上,时间晚了,来往的车辆少了一多半,走累了,两人拿了几瓶青岛坐在马路路沿上。
  许久,大嘴问,你为何总不说话,闷死我了。说点啥啊。
  小孙默默抽着烟,说,说啥呢?有啥好说呢?白天打推销电话把精力全打光了。
  大嘴说,我都好几天没有人跟我讲话了。
  一辆严重超载的土方车呼啸着经过面前,地动山摇,像《武松打虎》中老虎出现的场面。
  路灯把小孙沉默的背影拉得长长的,斜亘在非机动车道上。
  大嘴问小孙,你好像对女人也不太感兴趣,这么大了,还一个人过?
  小孙用力地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依然什么也不说。
  他喝了一口青岛,慢慢睡倒在人行道上。
  他说,南方,世界好快好快。这里太多物欲太多诱惑,在身边在马路上在城市的上空飞舞,到处游走,像沙尘暴一样冲塞着天和地。
  他说,他常常想起老家,中学的旁边就是一个杀猪场。
  那个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猪圈旁,他痨病样子的、猴瘦的身影。
  他总是在那里眺望南方。似乎南方会有未来,会有生活,会有女朋友,会有一切,会能实现。
  来到南方,但这又有什么呢?
  这里的腐烂如火山一样凶猛地喷射,像海啸似的翻卷吞噬着人们,像500年的木头老房子突然着了火一样无可救药。
  同样,麻木的生活,腐朽没有未来的日子。
  我为啥脑子里总是充满了远方会拥有一切的欲望呢?!而现在,他只能听听他爱听的歌,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拥有一切就是没有一切,我和这个城市不是一伙的。每天从病毒软件公司下班,然后去就“战略低手”网吧,夜深了,一个人睡在网吧里,无人的网吧,空荡荡的一台台死去的电脑,像老家的向日葵田,如果没有下雨,全部枯死时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他也慢慢睡倒在人行道上,这个城市里,我什么都没有啊,我干嘛来南方……
  两个人拿着酒瓶子,沿着山西路拐了几个弯,走到人民路。
  一个民工样的人骑自行车从面前飞驰而过,突然在前方十米的地方突然急刹车,腾地跳下车来,把车倒推回来几米,伸着脖子问,冲着两人说,高压水枪要吧?
  啥?
  高压水枪?
  李大嘴听了突然爆发出这一周来最强有力的笑声,一扫空虚。
  这笑声甚至吓了小孙一跳。
  啥?近半夜还卖高压水枪?
  那民工样的人说,我是在学校门口设摊的,都是今年最流行的型号了,一把叫F…16,还有一把叫卡秋沙,射程特远。一条直线直插云霄,然后一个抛物线落下来,嗖嗖的。
  大嘴掏出口袋里最后一点钱,说,来一把!
  于是李大嘴在夜的人民路上打高压水枪,水枪的水注在路灯下高里高去地飞来飞去,抛物线完美地在路灯下扭曲。“小李飞刀”?
  小孙一声不响地蹲坐在路沿上,拿着瓶青岛,纤瘦的身子似乎被风要吹走。
  一只黑色的长得很结实的野猫被大嘴打得哇哇直叫,撒腿穷奔。上树的身影像动物世界中的猎豹。
  李大嘴突然停住了,这场景好像让他想起啥来,他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啊,是陶可,她说起过她养的猫被她的小男朋友打得流产了,于是他们分手了。
  是陶可的故事。是陶可说的。
  想到这个名字,他突然有点醒过来,他呆在那里。
  风吹过来,酒寒正盛。
  这时,远处海关的钟声响了,当当当当,整整12下,大嘴的电话也突然咋响起来。
  是陶可。
  她在找他。
  她问他,今天过得好吗?


第41章


  陶可说,她快要高考了,有点紧张。
  她说,有点想念他。
  他说他也是,他近来很忙。
  她说她知道他很忙,她就是要来和他捣捣蛋,让他干不成活,让他陪陪她。他觉得,她像只任性的小猫。
  下午放学,大嘴等到陶可。
  陶可说,我们去肯德基看书吧。
  两个人并肩坐在肯德基的一个角落里,位置相对较安静,就是侧面是洗手间,进进出出的人把门砰得咣咣响。
  陶可说她最头疼背时政了,不是巴勒斯坦阿拉法特就是阿富汗塔利班啥的,晕菜,今天就是老师发的时政题型,全是填充和选择。
  大嘴扭头去看,她在唰唰地做一道题:“三个代表”是指啥?她一边做,一边念,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党要更好地代表中国先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更好地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要紧密结合国内外形势的变化,紧密结合我国社会生产力的最新发展和经济体制的深刻变革的实际,紧密结合人民群众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的新的发展要求,紧密结合我们党员干部队伍发生的重大变化,来深入思考这个重大问题。
  她扭过头,看着正在看着她的大嘴,晃了晃马尾巴,说共产党的那第三个代表是什么呢?
  大嘴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党员。我一向都很落后的。大一时老师让我填过一份入党申请书,我在申请书中把共产党少写了一个字,变成了“共党”,又不是故意的,结果那个老师大为愤怒,说,这是国民党反动派污蔑我方的提法啊!!说我没有诚意,于是,我唯一的一次上进的机会就这么被我自己给毁了。
  她说,是嘛?你一向都很落后的吗?你今天能告诉我,你一共谈过几个女朋友吗?呵呵,她看着大嘴的窘相笑了起来。
  你还是做你的政治题目吧,大嘴故意把嘴撅着,头无奈地摇了摇。
  那——第三个代表是什么呢?陶可拨弄着自己的马尾巴,思考状。她葱白的手指划过乌黑的头发,手背上的青筋还隐隐地看得见。单薄的身体,青涩的感觉。这情境让大嘴有点恍惚了,她微蹙的眉头,那略带思考中的年少严肃的表情更是平添了一种别样的景致。
  肯德基里面的初中生和小学生特别多,那是放学以后,他们最主要的去处之一。他们聚在一起,发出很大的吵吵声,还跑来跑去,像教室里一样。
  他把头别过去看着她,突然心跳得很厉害,砰砰的,他偎依过去,从后面轻轻的搂住她,她明亮的眼睛转过来,像阳光让万物变得有颜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觉得心软得不行,他靠上去,趁着周边的低幼学生不备,以闪电的姿态吻了她的嘴唇一下,海绵之间的轻轻挤压。
  她的嘴唇像冰凉的甜瓜。
  她的笔失手掉在了地上。
  吻好后,她仍停在那里不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突然弯弯了,笑了,她大声说 ,我想起来了,那第三个代表是“更好地代表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
  天,真有你的!


第42章


  过了两天,他抬头看见满月,就给女企业家桂芬抄了首古诗:
  奉旨直上九天台,偷见嫦娥把桂栽。昨夜广寒宫未锁,且把满月夺回来。
  桂芬似乎很喜欢这首诗,很快就回了电子邮件,说此诗甚好,很有才华,并主动提出,我们再见一面吧。
  他等这天已经等得内心深处有点不耐烦了,像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厌倦了在吃掉小红帽之前所做的伪装。
  这天他作了充分的准备,向老妈借了台手提电脑,决定要旗开得胜。他见了桂芬开门见山,清了清喉咙,就开始大谈股市投资前景和风险分析,从股灾的深刻背景到中国经济的宏伟发展潜力,从房产泡沫到股市所孕育着的巨大反弹力量,从人民群众对股市深深的失望到国家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市场放任自流……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嘤嘤在耳。
  他甚至主动出击,搂着她微微发福的腰,指尖其实在颤抖,说现在是大熊市的底部了,资本要保值,地产和股市要均衡,如果我有资金,现在不抄底,更待何时?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桂芬毕竟是有经验的,听了这些,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那个下午,她便不再和他谈股票和投资的事情,胡乱谈了其他的事情,比如养狗的问题。只是后来,快要走的时候,女企业家眼睛忽然炯炯地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不动了,热热的,李大嘴越发窘迫了,她的嘴唇突然贴上来了,完全是促不急防的,和刚才的谈话情形截然不同,他心里惨叫一声,原以为自己要“失身”了,谁知道,那女人只是用脸脥在他的脸脥上很轻地贴了一下,说了一句,你很好,我们该回去了。
  她一踩油门,开着她的奥迪A8走了,大嘴兀自在风里站着,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对手面前一定掌控能力都没有。


第43章


  那晚是他最后第二次去她的中学。
  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晚上也开设了强化复习班,号称魔鬼封闭式训练。她说,同学们紧张得要疯掉了,心里很累,只好戴着耳机狂听张国荣解闷,有几个同学常常在晚上第二节课上居然呼呼睡着了。
  各种各样的模拟测验雪片一样发下来,还没有做完,有人将狂叫一声,妈的,难死我了!不要我活啊!!拎着模拟考卷狂奔出教室,直奔厕所。变态的数学老师马二军总是跟着紧跑几步到门口,探出脑袋在走廊上大喊,不许用考卷擦屁股!
  马二军老师总是把每次测验前三名和倒数三名的名字张贴在黑板边上,大家对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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