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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 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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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着他颤颤发抖的身子,哭得不能自已,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外流。卡车司机在一边早已吓得面色发青,好心的路人急忙拨打120,等车子来的时候,医护人员为唐呈现场止血,然后架上车。
  
  安妮跟着上去,在一边看着医护人员为唐呈按压心脏,她不敢朝下去看,因为他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露在外面。她很害怕,比任何时候都害怕,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希望这是梦。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救护车开到医院,早已有人等候,将唐呈推送进急诊室。安妮守在外面,裹紧身上的衣服,低眉才发现衣服上沾染的大片血迹还未干透,渗进衣服里,很吓人。
  
  她暴躁地拉开拉链,将外衣脱扔掉,这寒冷的冬日里,只穿着里头的衣衫,冷得很。双手也有血,她想去洗尽,却不敢离开,怕不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等了近十个小时,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看着对面那惶恐的安妮,叹了口气:“伤者脱离危险,但是…”
  
  她害怕,不敢听。
  
  “双腿因严重断裂,都截肢了。你不是他家属,所以没让你签手术同意书,院方这么做是为保伤者的生命唯一办法,你若见到他的家人,通知他们尽快来处理这事。”医生说完离开。
  
  安妮猛然瘫坐在地上,脑海里只有几个字‘截肢’,那意味着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双腿了吗?
  
  她泪如决堤,只觉自己是克星,害唐呈落得如此下场。从十一年前开始,她欠他的就再也还不完了。至少,她的良心不许她不这么认为。
  
  ~~~~~~~~~~~~
  唐呈住进加护病房,一直昏迷不醒,是麻醉药效还在的原因。他吊的点滴加了震动棒,以减轻麻醉过后的痛楚。但医生也说了,效果很小,因为双腿被生生截肢,那种切肤之痛,平常人很难体会。
  
  病房安静下来,凋零的树枝头上还栖息着麻雀,一只一只地缩成一团以取暖。她垂眉,忽听到楼底下一阵欢呼。
  
  “下雪了——”
  
  她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一片片雪花都落了下来,六角的晶莹带着上天的旨意落在人间,这是燕城的初雪。她忽然想起年少时,在皑皑白雪里,与唐呈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那时他说:“咱燕城的雪就是一景,好看!”
  
  他还说:“我喜欢下雪,以后我带你去东北,去漠河,去俄罗斯,去看那茫茫无际的大雪。”
  
  她也问:“为什么那么喜欢雪?”
  
  “白呀!这人世里,只有这雪最干净了。”他这样回。
  
  年少里的岁月都已成风,过了便无痕,物质虽不存在,精神世界里却永留那份美好的记忆。
  
  安妮贴在窗户上,隔着玻璃去触碰那雪花。雪花似有灵性,竟真的落下一瓣在玻璃上,她轻轻抚摸,流下两行清泪。
  
  ~~~~~~~~~
  “又又…”身后微弱的呼唤,她骤然回神,朝病床跑去。唐呈睁着眼,茫然又空洞,大约是看不清,只问:“你是又又吗?”
  
  “嗯。”她哽咽:“哥,我是又又。”
  
  他微微一笑:“真好,我没做梦。”
  
  可是转而,他瞪大了眼,双腿那儿疼痛难捱,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要起身,要看自己的腿,安妮按住他的身子,哭道:“你先躺着,不要乱动,好不好?”
  
  “又又,你给我说,我这腿怎么了?”他急切的问。
  
  她不敢说,也不忍心说。
  
  他便急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一边问的同时,脑海里也回想起自己救下安妮的画面——卡车撞了过来,他没躲开。
  
  没躲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猛然明白,一鼓作气地直起身子,掀开被子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双腿从膝盖那儿就没了。
  
  丑陋,可怕,屈辱。
  
  他猛然就哭了,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我错了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还我的腿!还我的!”
  
  声音将护士引来,唐呈因手术而□未着衣服,女护士尴尬地转过身去。安妮抱住唐呈,哭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怪我好了!你不要这样,会疼,会很疼!哥,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唐呈不再说话,只是哭,因身体没力气,哭到后来便伏在安妮的怀里,一抽一噎的,像个年幼的孩子。
  
  护士悄悄地将门关上,退了出去,独留下两人。
  
  唐呈看到了窗外的白雪纷然而落,良久才说:“这是我的报应。”
  
  她拼命摇头:“是我对不起你…”
  
  卫伦曾对她说过,既然你已是安妮,就别再提李又,否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我都无法预料。
  
  现在想来,他说得都对。
  
  ~~~~~~~~~~~~~~
  在医院的第二天,安妮为唐呈的手机充电,找到了他母亲程秀英以及白璇的号码,一一通知。两人接到电话都是怔愣,不信,还问,你是骗钱的吗?她说自己是安妮,于是两代女人都沉默了,挂断电话。
  
  第一个先到的是白璇。她一上来就给安妮一巴掌,用十公分的高跟鞋踹她,将她小腿刮出血痕,又揪住她的头发,直接朝墙上去撞。
  
  那一刻,程秀英来了,看到这样的一幕,拉开了白璇。两个女人,两代,都用愤恨地眼神看着她。此时的程秀英不知道安妮就是李又,她只听白璇说过安妮,以为她是一个小三。
  
  白璇说:“他是为救你才被车撞的,才断了腿,你赔不起!你只有死才能赎罪!”
  
  她低着头,泪水直落。
  
  程秀英说不出狠话,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去了病房。病床上的儿子还在沉睡,眉头深锁,梦中依然留着泪。她的手在颤抖,掀开被子一角,亲眼看到了那双腿,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唐呈醒来,看着母亲,亦是流泪。
  
  母亲捶着胸口,嚎啕:“呈呈,你这下半辈子怎么办?你以后怎么过?呈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妈妈对不起你…”
  
  母亲的自责让唐呈很难受,他毕竟成熟,于是克制泪水,嘶哑着声音:“妈,这不怪你,你放心,没有腿我依然会好好地活下去。”
  
  母亲还是哭,像戏文里那些失去亲子的女人,嚎啕不断,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她说,上天对这个家太不公平了,从你的父亲,再到你,这到底是在报应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毕竟尘封在往事里的秘密,谁也不敢说出口。
  
  唐呈想起安妮,猛然问:“她呢?”
  
  “谁?”
  
  他刚想说‘又又’,却急忙改口:“安妮。”
  
  程秀英很生气,大骂:“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个狐狸精!你到底中了什么邪?怎么这样不知悔改!”
  
  唐呈没有力气反驳,脸色苍白的他让母亲不忍,于是走到病房外。程秀英亲手将安妮乱了的头发整理好,然后拉着她进病房,说:“她在这儿。”
  
  唐呈看到安妮,心安了,他冲她笑:“你过来。”
  
  安妮走过去,于是唐呈握住她的手,一直不肯松开。白璇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冷笑。她想,至少她该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于是走到病房内,当着三人的面,伤心地流泪。
  
  她的哭有两层,一是丈夫着了难,二是丈夫有新人在怀,忘却旧人。
  
  唐呈看着她,还不等开口,程秀英已安慰她:“白璇,乖。妈妈为你做主,这家永远只有你是唐呈的妻子。”
  
  唐呈不语,安妮愧疚。
  
  ~~~~~~~~~~
  白璇为唐呈请两个特护,自己每天都来看他,程秀英干脆就住在医院里,时刻照顾。安妮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看着他,还遭尽了白眼。若不是心里的愧疚与负罪,她是不会就这样离开,所以不管是白眼还是谩骂,她都忍了下来。
  
  翟娇看着安妮日渐消瘦的模样很心疼,想劝她不需要太自责,那是交通意外,根本避免不了。但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因为太残忍。
  
  安妮睡眠越来越短暂,不过三四个小时便醒来,于是独自面对满室的黑暗,孤独、彷徨且惊惧。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会想起还在牢里的卫伦,她念着他出来没,也曾几次给麦柳打电话,却都被挂断了。
  
  一时间,她只觉自己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她成了乞丐,即便是去死,也可以走得坦然,因为她只剩下自己。
  
  ~~~~~~~~~
  病房里,特护刚刚离开,程秀英去打开水。白璇坐在床边上,唐呈醒来,见是她,一脸的厌恶。白璇讥笑:“不是你的心肝人,所以失望了吧?”
  
  他说:“你可以不用演戏了。”
  
  “那怎么行?在你妈眼里,我可是乖儿媳。我若现在离去,你妈只怕比你还难过。没瞧见吗?你妈头发白了一层。”她说。
  
  唐呈心里难受,不愿再听。
  
  可白璇偏要说:“现在你可得意了,以前安妮不喜欢你,你倒是因祸得福,将她绑住了。”
  
  唐呈冷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忘了,是你把我们的计划打乱,现在背后大BOSS要开始惩治你了,失去双腿不过是个开始,等着后面吧。”
  
  唐呈骤然发冷,害怕随之而来,再抬头,白璇已然消失在门外。
   




39

39、第 39 章 。。。 
 
 
  雪停了,地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她去医院的途中不小心滑了一跤,弄得满身狼狈。去病房的时候,因为开着暖气才把脏了的外衣脱了。程秀英从护工手里接过才熬好的稀饭,医生说可以进食了,但也只限于流食。
  
  唐呈看到安妮,微微一笑:“我等你好久了,来。”
  
  她在程秀英的注视下走过去,然后主动接过那稀饭,一勺一勺地搅匀喂到他嘴边。大约程秀英真的很不高兴,唐呈才说:“我自己来吧。”
  
  安妮便站在一边,恰巧兜里的电话在震动,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麦柳’。唐呈朝她看来,她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一出去,程秀英便冷哼一声:“这丫头太浮躁了,唐呈,你不要看走眼了。”
  
  他摇摇头:“妈,你才看错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程秀英闭嘴,不屑地朝门外看去,见她在外面神色慌张地接电话。程秀英瞧着她瘦弱的侧影,隐隐觉得熟悉,不由得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唐呈‘哦’了一声,岔开话题:“妈,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总得养好吧,现在你都这样了…”她说到伤心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唐呈沉默地将保温桶里剩余的稀饭吃掉,微甜的谷米味儿在舌尖弥漫,可心里只留下痛楚。
  
  ~~~~~~~~~
  安妮接起电话,麦柳在那头说:“我六哥出来了,我给你通知一声是看在我还欠你点东西的份上,但我也警告你,以后别再想和我哥见面。”
  
  她很激动,急忙问:“他现在怎么样?身上有伤吗?”
  
  “这个不用你管,我话是带到了,你好自为之吧,再见!”她挂了,电话里是一阵忙音,安妮的心微微下沉,她想,只要他出来就好了,不管受没受伤,总有人会照顾着他。如此,便好。
  
  走廊那头的电梯大开,白璇从里头走出来,见着安妮站在那儿似有心事,转而也就明白了。她走过去,轻笑:“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群人。”
  
  安妮迷茫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是卫伦吧,现在应该在三楼急救。”白璇话刚落音,安妮已经本能地朝电梯里跑去,按了3楼,离去。
  
  白璇勾起唇角,走进病房里,听程秀英问自己:“看到安妮了吗?接个电话这么久。”
  
  她回着:“去三楼了,看一个叫卫伦的男人。”
  
  病床上的唐呈猛然抬头,瞪圆了眼:“他出来了?安妮找他去了?”
  
  “是啊,不仅出来了,还把徐平给搭进去了。”白璇说着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份报纸,上面写着赫然一个大标题——燕城公安警长徐平被双规。
  
  程秀英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她瞥了眼那报纸,若有所思。唐呈一目十行地将内容读完,眉头深锁,不禁问:“他到底什么来头?”
  
  “千年老树一样的存在,我想,这回我们踩到双地雷了。”白璇说道。
  
  病房里突然沉默下来,留下一室的寂静,本已停了的雪再次落下,多多六瓣晶莹漂浮在空中,又要冷了。
  
  ~~~~~~~~~~~~~
  安妮随着电梯到三楼,一眼就看到守在急诊室外面的那群人。奶奶,二哥,三姐,四姐,五姐,老七,还有麦柳。因着她的脚步声,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七双眼睛皆是锐利无比,仿佛能将她戳得千疮百孔。
  
  她放慢了脚步,麦柳头一个冲上来,拦住她的去路:“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这儿可不欢迎你,给我走!”
  
  安妮看着她,弱弱地问:“他怎么了?”
  
  “你管呢!又不是你的事儿。”麦柳语气有些恶劣,见安妮站在那儿不走,还想说点难听的,却被身后的奶奶叫住了:“小九!”
  
  麦柳回身,看到奶奶拄着拐杖走到安妮面前。这老妇人是土生土长的西南疆白族人,个子不高,还得仰望着安妮,她缓缓说道:“姑且还是叫你一声‘安小姐’吧。”
  
  安妮低头:“喊我小安就好。”
  
  奶奶却是笑,说:“不论是安小姐还是小安,总归都是你,叫你一声安小姐,是敬你如宾客。你也不必觉得难为情,就听我老太婆一句劝,不要再和老六往来了,你要知道,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该来的总归要来,此时的安妮满腹委屈,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只是不能述说。奶奶又说:“别看老六三十几的人了,可他就不懂事儿,从小到大捅了多少篓子,都是我们给他善后。他自个儿不知,还当自个儿多有能耐呢,其实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说得这么明白,安妮要是再留在这儿可就是死乞白赖了。若搁在以往,她准会因为自尊立马离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只担心卫伦。
  
  “奶奶,他怎么样了?我只想看他一眼,看一眼,我就走。”她极近卑微地祈求。
  
  奶奶从来都是说一便一,不会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眼看奶奶就要发怒,三姐在一旁终究忍不住,将安妮拉到一边去,然后回头对奶奶说:“这丫头交给我了,你们等老六消息吧。”
  
  三姐拉着安妮离开,安妮不愿走,三姐便下狠力,这才将她拖离三楼的急诊区。在楼梯洞里,
  三姐才松开她,说:“我是为你好,别不知趣。”
  
  安妮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脚上的一双鞋,因为来时摔跤而脏透了,外衣留在唐呈那儿,此时也才觉得冷。
  
  三姐瞅着她这狼狈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将自个儿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穿着吧,我们西南疆没这么冷,这还是我在本地买的,日后也用不上,送你吧。”
  
  她有些感动,但是不想收这怜悯之物,三姐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将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像照顾孩子似的替她穿好。安妮脸红了,不敢乱动。
  
  替她弄好衣服之后,三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她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白色烟雾,然后说道:“老六在牢里给人打惨了,他那么硬的个性也不知道先服个软,也是他活该!做事就不知道轻重,这人是随便能杀的吗?”
  
  安妮听到这话,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她哽咽:“是我的错…”
  
  三姐睨了她一眼,摇头:“你也别什么都是你的错,这是个人造化,是老天一早就做好的决定,不关你事儿。”
  
  这话虽听着严厉,可到底也是在安慰她,安妮懂三姐的好心,只是深深的自责都已在心底扎根,哪里是一句安慰便能了事的呢。
  
  她说:“三姐,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不可以,你现在是咱家重点监控对象,奶奶厌弃你比厌弃老鼠还厉害。”三姐也是嘴快,说完才觉这话太伤人了,拿个好好的姑娘跟老鼠比,可毁自尊了。
  
  安妮垂眉,复而抬头:“三姐,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三姐看着她那眼神,水汪汪的,像只猫咪一样。她心软下来,说:“回头拍个照片给你传过去吧,只能这样了。”
  
  安妮有些失望,但三姐这么说也有她的底线,她想,这样也好。
  
  ~~~~~~~~~~~~
  她回到唐呈那儿,魂不守舍,唐呈没问她去哪里,她觉得好,不需要演戏。白璇坐在椅子那儿削苹果,程秀英因为好几日没休息好,被劝去休息了。屋子里剩下三个人,有些怪异的和谐。
  
  有个不长眼的小护士,指着安妮对唐呈说:“这是你妹妹吧?她可真好,一直陪着你,还有你的妻子,也这么照顾你,真替你高兴。”
  
  唐呈只是微笑,白璇等那护士一走,自个儿笑开了:“倒是可笑,原来咱仨在外人眼里是这么一层关系。嗳,唐呈,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唐呈瞪了她一眼,安妮只是沉默。
  
  后来,安妮收到三姐发来的照片,说卫伦已经平安,那照片上的人头缠纱布,脸色苍白,虽然已这样狼狈,可还是很好看。安妮看着照片就哭了,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卫伦。
  
  她在心底说,卫伦,对不起。脑海里偏偏想起过往的好,想着那五年里,总不懂卫伦的深情,总以为他救自己、包养自己都是他的恶趣味,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是占了自己五年自由的人,可从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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