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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对等的大人看待,而不是一个小孩子。」她的胸口阵阵刺痛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对『大人』的定义,就是随便上床,做完了就一拍两散,不用负责,没有任何瓜葛?」狄御明毫不留情地反问。「这是哪里学来的观念?我可以理解跳舞的人外表火辣开放,那是一回事,但如果你心里真的也是这样想,有这样的观念……我只能说,你太令我失望!」
他的话仿佛钉子一般,一根根敲进她心底深处。
陶以彤没有哭,她只是强撑着,静静望着眼前固执的男人。
她心爱的人,完全不了解她。
「你一直没有弄懂我的重点。」她苦苦地笑了笑。「也许你认为我讲的都是孩子话……我想,在没办法取得共识之前,我们也许不要再见面比较好。」
「这是什么意思?」狄御明眯起眼,冰冷地问。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分开后的两个多月,对陶以彤来说,简直像是酷刑一般。
思念仿佛一种带着腐蚀性的强酸,慢慢浸润,让她的心头破了个大洞。练起舞来,常常突然就卡住,整个人呆掉,不知道接下来的舞步,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这一次,连心爱的舞蹈也没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忘记心口被蚀出一个大洞的疼痛。
不过她知道,只要忍耐,一切应该都会过去。
而且她不能让母亲担心。
「没事啊,真的没事。妈,你别担心。」
那天狄御明走后,陶母回来了,看着眼眶红红的女儿,问了又问,却只得到这样的答案。
「彤彤,你为什么要逞强呢?妈妈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陶母满脸愁容地问:「和御明吵架了吗?他从小就照顾你,做事又稳又老成,你别跟他闹孩子脾气了。」
陶以彤无声地叹口气。连她自己的母亲都这样说、还帮着外人,她还期望谁了解她呢。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她后来发现,真正了解她的,居然是丁慧。
从广告开拍之前,她就有机会和丁慧接触,拍完后,因为反应相当不错,丁慧陆续和她谈签约事宜。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陶以彤慢慢发现,丁慧是个真正大方磊落的女子。
「当然我也会有芥蒂,不过工作是工作,不需要把私人感情带进来。」了慧淡淡地对她这样说。「而且说实话,看狄御明被整,我得承认,还满愉快的,谢谢你替我报了仇。」
陶以彤脸红,辩解道:「我不是故意整他……只是,他不能永远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丁慧叹了口气,典雅的瓜子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苦笑。
「女人会这样,不过是因为知道男人吃这一套。」她的眼光落到窗外那抹蓝天。「他要是不在乎你,管你怎么使性子,也没有用。别说是对你好,就算你处处为他着想,人家也未必感激。」
她的话中没有酸味,只有淡淡的无奈。
「小慧姊……」陶以彤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小声问了:「你……还是很气御明哥吗?」
「为什么要气他?」丁慧回头看着她,有点诧异。「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男女交往还不就是这样,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手。」
「可是,你以前对他那么好……」
丁慧微笑。她用大姊姊看着小妹妹的眼光,静静端详着眼前年轻貌美,盛放玫瑰般的陶以彤。
败在她手下,丁慧没有什么怨言。何况,她清楚看见狄御明的转变,从一个凡事不怎么在乎,专心信奉「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主义的男人,变成一个最紧张、最计较、什么都担心、什么都放不下的傻子,最后烦得这个小女生大发娇嗔,只想争取自由。
只能说,一物克一物。
「对谁好,最重要的是心甘情愿。」丁慧温柔地说。「我对他好,他若不珍惜,也就算了。就像他对你这么好,你也未必领情,而他也不能强迫你,不是吗?我们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人,也只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爱情,这是没办法勉强的。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你也会慢慢明白这一切。」
陶以彤沉默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声响,以及外面秘书室偶尔响起的电话声。
「我看你也不是真的不喜欢他,要不然不会这么在意。」丁慧翻阅吾桌上的文件,淡淡地说:「你虽然看起来甜甜的,不过拗起来,脾气也很硬。男人当然可以折磨,不过小心折磨过头了,以后会有报应。你看他以前不领我的情,现在就在你身上得到报应了。」
「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丁慧嘴角已经扬起微笑。
看陶以彤满脸通红,急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深深觉得,狄御亮爱逗她不是没有原因的,连身为女人的丁慧都忍不住想逗她玩、看看她这种娇羞可爱的模样了,更何况是……
可惜,关心则乱。狄御明就是被吃得死死的,遇到陶以彤,完全没办法开玩笑、耍花招。一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被小女生的脾气弄得一筹莫展,这在商场上传出去的话,可是会笑掉所有对手的大牙的!
「我要回去了,合约看完我会拿回来给你。」陶以彤闷闷地说。每次来这里,就是被小慧姊取笑,小慧姊跟御亮真的越来越像了。
咦?
心念一动,已经走到门口的陶以彤,顿时站住了,她回头看着丁慧。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咚的一下狠狠撞上陶以彤的额头。
她痛得哀鸣一声,倒退好几步,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彤彤!你没事吧?」大惊失色的狄御亮赶忙来扶。「你怎么就站在门边?没听见我敲门吗?有没有怎样?」
「呜……」
「呜什么呜,你说话啊!有没有怎样?哪里痛?看得见吗?」他迭声地猛问着,就差没把陶以彤抓起来猛摇一阵。
「你让她坐下行不行?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哪里失火了吗?」丁慧也走过来,开口责备着狄御亮,「冒失鬼!」
「我是要赶快来通知她,我老哥知道她今天来公司签约,现在人已经到楼下了嘛!」狄御亮喊冤。
「他们是情侣,又不是仇人,见个面会怎么样?」
「可是彤彤已经这么久都不肯见我哥……」
「你没看过情侣呕气吗?不要这么笨!就是有你这种人,在旁边兴风作浪,搧风点火!」
「我……」
虽然处于晕眩中,陶以彤忍不住还是想偷笑。
一向温柔大方的小慧姊,居然这样气势汹汹地骂人;而一向古灵精怪,嘻皮笑脸的狄御亮,还被骂得说不出话来,乖乖听训。
「糟了,她脑震荡了,你看她还在笑!」狄御亮惊恐地说,一面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动。「彤彤,彤彤!你看一下,这是什么?」
「御明……」陶以彤虚弱但清楚地回答。
「完蛋了!真的撞坏头了!」
「你能不能闭嘴?」丁慧受不了了,一巴拉开狄御亮,「跟我出来。走。」
狄御亮这才看到,他那风度翩翩的哥哥已经站在门边。彤彤刚刚是看见了他们身后的狄御明,才会脱口叫出名字。
「好险。」他吐出一口大气。「要是真撞坏了,我哥一定会把我从十四楼丢下去。」
「你再不走,连我都想把你丢出去。」丁慧冷冷地威胁。
「抱歉,打扰各位了。」风度无懈可击的狄御明,彬彬有礼地开口,「丁慧,借你办公室一下,五分钟,可以吗?」
丁慧点头,「没问题。」
待端庄典雅的丁慧,以不太端庄典雅的方式把狄御亮拖出去之后,狄御明把门关上,然后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他在离沙发约五公尺处就站定了。
两个多月不见,他们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没事吧?」狄御明指指她红肿的额,「要不要去看医生?」
「应该没事,练舞时比这个更严重的伤都发生过,这没什么。」陶以彤有些局促,摸摸额头。
狄御明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
「你最近……好吗?」被两人之间的沉默压得有些透不过气,陶以彤只好开口问,打破沉寂。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也许态度很生疏,也许话很少,可是……那炽热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陶以彤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身体深处开始汹涌,慢慢爬上脖子,直染到脸庞,麻麻的,痒痒的,于是她敏感地知道,自己脸红了。
真是的,要说自己多坚强、多成熟?一见到狄御明,全身都起反应,只想软绵绵的赖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撒娇……
没出息!真没出息!
「你是……来找小慧姊?还是……」
他们有可能旧情复燃吗?或者,经过这段时间的冷却期,狄御明终于认清了,成熟大方的丁慧,才是他真正的良伴?
说真的,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是陶以彤没有料到的。
她深吸一口气。
「我是来找你的。」狄御明炯炯的眼眸,没有片刻离开过那张娇甜的容颜,当然也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你来找我?」陶以彤有些讶异。他们不是有共识,不去打扰对方吗?
狄御明点头,微微笑着,客气而生疏。他从西装胸口的暗袋里,掏出一只洁白的信封。「我送这个来给你。」
陶以彤接过了,困惑地看看雪白的信封,又看看面前潇洒沉默的男子。
「你写信给我?」
狄御明又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魅力惊人。「不,不是信。你回头看了就知道。」
那会是什么?
支票?谢谢她曾经和他共度的一夜?
不,不可能这么老套。何况要给的话,不会拖到现在才给。
要不然还会是什么?
陶以彤对着信封发呆,半晌,一抬头,却发现狄御明已经离开了。
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外面秘书走来走去,狄御明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摸摸额头,货真价实的刺痛感告诉她,刚刚确实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并不是她在作梦。
再次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打开了信封。
一个礼拜后,台北的冬夜,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好冷。
当然会冷,摄氏十度不到的天气里,穿著美丽却单薄的细肩带礼服,只搭了一件披肩,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冷吧。
陶以彤站在国家戏剧院外的阶梯上,仰首望着灿烂的灯火。
今夜会有一场盛宴,她梦想中的一切。
世界著名的舞团,演出她最喜爱的舞码。芭蕾的世界已经离她如此遥远,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忘记了小时候的梦想--成为一个芭蕾舞者,考进超棒的舞团,然后到世界各地巡回……
她一步步走着,越走越远离了梦想。刻意去遗忘,离开了芭蕾,把一切都封箱收起,告诉自己不要再作梦,不要妄想……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公主了。
可是,这一切逃避,所有尘封的梦,都在狄御明交给她那个信封之后,重新悄悄的回到她脑海中。
信封里装着一张票,就是今晚的表演,贵宾席。
她知道这样一张票所费不赀,也极不容易买到,可是他还是交给了她。
以及随后送到她家里的崭新礼服,连高跟鞋、小提包都帮她配好。
挣扎了几天,陶以彤还是决定要来。
就当是一场梦吧,看看她曾经梦想过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绾起了发,换上那件合身到令人脸红的昂贵礼服,一个人来到了国家剧院,在衣香鬓影间,安静地就座。
她身旁的位置是空着的。
灯光暗了,台上灯光却亮了。幕起,悠扬的音乐响起。
天真甜美的吉赛儿,痴情而纯真地爱上一个身分悬殊的人……这个舞码陶以彤倒背如流,知道最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吉赛儿只会幻化成一缕芳魂……
不愧是国际级的舞团,那俐落优美的舞姿,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力与美,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看着看着,陶以彤发现自己在流泪,眼泪仿佛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滚落。
然后,一只温暖的大手,递过来洁白的手帕。
狄御明来了。
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没有任何意外。
她接过手帕,按住已经发烫的眼睛,擦去泪水。然后,她的手被握住了,暖暖的,牢牢地护在大手中。
一直到终场,都没有放开。
散场之际,狄御明还带着她到后台,和那些仙子般的舞者打招呼。
实在太像梦境了,陶以彤觉得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上。
直到主办单位的人过来和狄御明打招呼,陶以彤才听出一点端倪。
「谢谢『讯海』的赞助,这次表演非常成功,我代表全体团员谢谢『讯海』。」团长过来握手致意,用生硬的英文,非常热络地说着。
「狄先生是科技业的菁英,对文化艺术也有热情,真是难得!」旁边主办单位,也是基金会的会长,一脸钦佩地过来表达谢意。
狄御明没有多说,只是寒喧几句就离开了。
从后门出来,散场时的人潮已经逐渐退去。细雨停了,气温却降得更低,他们两人沉默地走向停车场,陶以彤不知道怎么开口。
该怎么谢他给了她一场如此灿烂华丽的梦呢?
一切都是为了她,千般迁就,万般关怀……
太多的情绪在奔腾着,反而说不出话了。
一阵冷风袭来,陶以彤打了个寒颤,她拉了拉单薄的披肩。
但狄御明动作比她更快,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已经披上她的肩。
「没关系的,你自己也会冷……」她还想推辞。
「彤彤,不要逞强了。」狄御明回头,在路灯的映照下,他英挺的五官上,有着肃穆而认真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你能够照顾自己了,这样还不够吗?」
陶以彤茫然地看着他。
他略略抬起下巴,又是那样带点霸道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神非常温柔。
「我承认我一直没办法把你当大人对待,总是忍不住要管你、照顾你,也许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要我改也没办法,你能不能就把它当作是我的缺点?可不可以试着忍耐?」
陶以彤的鼻子又酸了。
连她的父亲都不曾疼宠她到这个地步,她为什么一直不相信,不肯接受呢?
为什么一直要逼他?
就算她的童年提早结束、珍爱她的父亲没能陪她一辈子,她还是长大了,也一直珍惜着那段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可是……万一有一天,你改变了……」真没用,说话就说话,干嘛哭啊!
「彤彤。」狄御明的语气更温柔了,轻轻地揽住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有谁要担心这种事,应该是我吧。你年轻又漂亮,还那么会跳舞,全世界的男人都想把你吞进肚子里,你难道不知道我每天夜不安枕?」
「可是我喜欢跳舞,我喜欢教舞,怎么办?我不想放弃啊。」陶以彤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哽咽着说,她的眼泪把他的衬衫都弄湿了。
「那我也只好每天睡眠不足了。」狄御明又叹口气,语气中全是无奈与宠爱。
这段日子以来的煎熬,他已经受够。
算了算了,就让她吧,反正从小就认命了,要让一辈子的。
「你不反对了?」
「反对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不听我的。」他圈紧怀中人儿,轻吻她的头顶心。「遇上你这种会耍赖的,我还能怎么样?」
「人家才不是耍赖……」
「人家?人家是谁?」带笑的调侃让狄御明被捶了一下,他仰头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分开这两个多月来,她忐忑低落的心情,终于在他温暖的拥抱中,慢慢回暖。
也许她真的没出息,只想赖在他怀里,当永远的小女孩。
那就让她没出息好了,要下定这样的决心,也是需要很多很多勇气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真的没办法放开他,这个带点霸道,有点凶,有点专制,却全心全意想宠她、疼她一辈子的男人。
没办法,她一出生,爸爸就已经帮她订好了他……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尾声
「不是这样啦,你的腿要贴紧我的……」
舞蹈教室里,流泄轻快乐音,光亮的木头地板上,一对情侣正翩翩起舞:男的挺拔,女的性感,非常悦目。
只是,才跳没几个小节,就停下来了,老师娇软的嗓音很不客气地纠正着。
「你都没有认真在听音乐!」
挺拔男子咕哝了几句,浓眉皱了起来。他学跳舞仿佛是研究公事、合约似的,一脸严肃。
「放松一点嘛,你看,你的肌肉绷得好紧。」纤纤玉手抚上强健的肩,还揉捏了几下。「要配合呼吸,然后,注意姿势,要保持这样……对,腿要贴紧我的大腿,我们才能一起旋转……」
又是一阵低低的、不悦的咆哮。
老师轻快的笑声响起。「我教谁都是这样啊,姿势不正确都要纠正嘛,如果遇到像你这么不受教的学生的话,更是……嗯!」
还没说完,老师的教训就被学生吞没。
本来只是惩罚似的吻,却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浓,越来越甜。
然后,毫无意外地,舞衣又被扯破了。
「讨厌啦,每次都这样,你是最不乖的学生!」娇嗔已经带着喘息,陶以彤抱怨着,「都不认真学!是你自己说要上课的,这样……要怎么开舞嘛!」
「让别人去开舞。」狄御明才不管,他忙着「欺负」老师。「乖,把腿圈上来。」
「可是……嗯……」她发出甜得腻人的呻吟,和优雅的华尔滋音乐相应和。「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跳舞,是我们的婚礼……」
「我现在比较想爱你。嘘,听话,合作一点。」
舞衣滑落在光洁地板上,然后是男人的衬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