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旋律虽然悦耳轻快,可是不对,这音乐不对!
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迅速冲出房门,来到楼梯口。
咚咚的声音传来,是陶以彤跳跃、旋转落地时的声响。
「狄御亮!把音乐关掉!」来不及下楼了,狄御明就在楼梯口,探身出去对着楼下大吼。
「可是……可是这是人家要考试用的……」楼下传来陶以彤微弱的辩解。
「你热身了没有?」狄御明火大的怒吼传遍整个一二楼。「要我讲几次,要先拉筋热身才能开始练习!」
音乐声突然中断,狄御亮眼明手快地关掉了音响。
偌大的房子,顿时落入非常尴尬、很沉重的沉默中。
然后……
砰!
重重甩门声,清楚表达出一个十七岁少年的不满与怨愤。
浴室镜中,映出一张五官清俊深刻,却满满都是想揍人表情的俊脸。
这两个麻烦精、讨厌鬼,他到底要照顾到什么时候!
永远?永远究竟有多久?
他一点也不想「永远照顾」他们!
音乐声依然悠扬,断断续续,几不可闻,却让人无法忽略。
光亮的木头地板、镶满整片墙的明亮落地镜,都映出轻盈旋舞着的人影。举手投足、伸展跳跃……与节拍配合得天衣无缝。
赏心悦目。
节奏越来越快,婆娑起舞的人儿也跟着加快动作。
旋转、旋转、旋转……
舞者奋力跟上已经变得急促的节拍,观众看得目不暇给,跟着紧张起来。
太快了一点吧……那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之前又没热身了!做那些动作,太勉强……
快停!
小心!
「吓!」猛然坐起身,狄御明出了一身冷汗,汗珠还沿着裸背滑下去。
恶梦!又被恶梦--严格来说不算是--吓醒!
他用力揉了揉脸。五官深刻的英俊脸庞上,惊怖表情慢慢退去。他喘口大气,总算回到现实,只是梦而已。
「又作恶梦了?」娇柔而了解的嗓音传来,带点兴味。
微凉的礼拜天早晨,阳光懒懒的,狄御明重新躺回枕上,伸了个懒腰,不答腔。
大床软硬适中,纯棉的被单有着绝佳触感。身边女子成熟高雅,而且,百忙中难得有一早上的空闲……
提心吊胆,背着过多责任的年少时光早已成为往事,三十出头的狄御明,除了事业之外,完全没有人、事、物需要他多费一点点心。
他享受着眼前的一切,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也算是劳碌命了。」倚靠在窗前的人儿捧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回眸浅笑,调侃道:「难得有机会睡晚一点,结果又被恶梦吓醒,不起来也不行。」
「别这么说。」狄御明扯扯嘴角,嘲谑地笑笑。
浅麦色肌肤被纯白的床单一衬,更是充满健康男人味。如大猫一样懒洋洋赖在床上的狄御明,有着仿佛出自雕塑家之手的漂亮五官,和修长结实的优雅身材。
这个看似慵懒的男人,手中却掌握科技产业龙头--「讯海科技」的经营大权,被视作是最耀眼的接班人、社交圈中著名的黄金单身汉。
靠在窗边,轻啜着咖啡的丁慧,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身为狄御明现任「密友」,丁慧当然知道他平常工作压力有多大,又有多么投入,简直像个工作狂,根本不像一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
不过,她也知道,私底下的他,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还要继续赖床?」她有些无奈地轻笑,柔声问:「我去弄早餐好了。你想吃什么?稀饭,还是火腿蛋三明治?」
狄御明还是维持惬意慵懒姿势,半躺半坐靠在床头,毫不介意裸着的上半身,暴露在早晨耀眼阳光中;画面养眼可口,丁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在思考,两道好看的浓眉皱了皱。
「三明治。」好半晌,狄御明才说。「稀饭还要拿筷子,三明治不用。」
「你怎么会懒成这样啊?」丁慧恍然,随即啼笑皆非。
狄御明没回答,只是耸耸肩。
二十分钟后,丰盛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两人隔着小餐桌相对,丁慧看着狄御明享用着她的好手艺,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可惜狄御明是个除了工作以外,对世俗一切都非常漫不关心的人,他当然没有注意到丁慧的心情与希望,而丁慧也在几次含蓄的试探之俊,聪明地不再继续。
她不想吓跑他。
「前天在Party里遇到御亮。」喝着现榨的果汁,丁慧闲闲聊起。「他的头发已经跟我差不多长了,不过我身边几个年轻小女生都非常惊艳,一直问我他是不是演员或歌手。」
提起这个小他好几岁的弟弟,狄御明浓眉不禁一皱,「他在那里做什么?」
「那是私人派对,他好象跟主人认识。」丁慧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也许该跟他谈谈,他的女伴……似乎……不是很适合他。」
狄御明的眉锁得更紧。
一向进退得宜,举止言谈都很含蓄的丁慧,会讲出这样的话,可见这次狄御亮交往的女友……
「御亮还年轻,条件又好,爱玩是理所当然。」见他不语,丁慧继续婉转地表达她的看法。「只是他才刚回台湾,也许还不是很了解状况,有些女人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毕竟人心难测,别有所图的人还是很多的。你找时间跟他谈谈吧。」
「我不管他。」狄御明决绝地宣布。「有困难他会来找我。除此之外,他的一切我都不会过问。」
「我知道你怕给他压力,毕竟你自己是在压力与期望中走过来的……」
「不,跟那个没关系。」狄御明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之后才说:「事实是,我已经受够当他保母的日子。从他去美国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解脱了,不要把这个责任又丢回来给我。他都二十五了,如果连朋友都不会选,还能成什么大器?」
丁慧笑了,细致优雅的脸上,满是温柔神情。
「没看过像你这么怕麻烦的人。」她笑着开口,「连对自己的弟弟都这样?」
狄御明起身,决定结束话题,「你说对了,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
他毫不留恋地离开,径自消失在书房门后。
留下丁慧一个人,面对晨光中的餐桌,低头微笑。
快三十二岁的大男人,乎日运筹帷幄,气定神闲;可是在某些时候,却还那么像孩子。
她真的不介意,也很想一直陪着他……
他不想照顾人,那就让她照顾他……
「喂,我前两天有遇到小慧姊喔!」
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嗓音,打断了狄御明的思绪。他从面前一整排液晶屏幕前抬起眼,望着那个毫不客气的闯入者。
「你怎么没陪她啊?Party里很多老男人对她猛献殷勤耶,你都不紧张吗?」
来者正是他弟弟狄御亮。一头飘逸及肩长发衬托出他深刻的五官,额前一小撮挑染成银色的发丝飘扬着,穿著白色衬衫配皮裤,别有一番冲突的颓废帅气。他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哥哥。
兄弟俩有着非常酷似的轮廓,只是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外放飞扬,形成强烈的对比。
狄御明微皱着眉。可以想象花蝴蝶一般的弟弟,又不知道怎样迷昏了外面众多秘书、接待人员,居然没人通报一声,就让他这样一路闯进「讯海科技」副执行长的办公室。
「你怎么进来的?」低沉嗓音不答反问。
「用脚走进来的啊,不然呢?」狄御亮大剌刺地往那套价值不菲的小羊皮沙发一躺,一双蒙尘的半旧皮靴,不客气地搁到大师Noguchi设计的玻璃茶几上。「喂,摆一下老板派头,叫秘书小姐泡杯咖啡给我喝吧。」
「我从来不『叫』我的秘书做什么事。而且,她们只端咖啡给重要客户。」狄御明冷冷说。「如果是你的话,咖啡在外面茶水间,自己去倒。」
狄御亮拍了一下额头,「天啊!老哥,我又做错什么?干嘛摆脸色给我看啊?」
「我摆脸色?」狄御明扯起嘴角,给他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怎么会呢?你肯来公司就算给我天大的面子了,我怎么会给你脸色看?」
狄御亮机伶伶地打个寒颤。「不要这样,你明知道我最怕你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恐怖。干嘛心情这么差?跟小慧姊吵架?还是没睡好?」
他还真是蒙对了。狄御明已经好几天没睡好。
跟公司营运没关系,跟股票状况也没关系,而是……被恶梦困扰!
偏偏又说不出口。堂堂「讯海」的副执行长,却因为恶梦而睡眠不足,无计可施,导致情绪恶劣……这样的理由多么可笑!
为了转移话题,不想被弟弟察觉自己的状况,狄御明罕见地主动出击。「听说你最近又有新对象?这次又是哪个模特儿了?还是小明星?」
「小慧姊看起来那么温柔大方,还是会当报马仔嘛!」狄御亮大叫:「太不可思议了,亏我那么尊敬她!」
「你自己看着办,别搞到出事情就好。台湾现在有狗仔队,你应该知道吧?」狄御明轻描淡写的说,「不要三天两头上报。上报就算了,身边的伴也挑一挑,找个上得了台面的,要不然报导出来也挺尴尬的。」
狄御亮突然一眯眼,露出贼贼的表情。
从小到大,只要这个表情一出现,就代表着有许多麻烦将接踵而至;狄御明心中一凛,立刻提高了警觉。
「老哥,你在关心我吗?」当弟弟的慢吞吞说,眼眸里闪烁得意的光芒。「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女伴』是谁?」
狄御明摇摇头,视线又回到屏幕上。「你跟谁约会是你的自由,我不管。」
「真的?」狄御亮笑开的一口白牙,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刺眼。「可是这个人你也认识,还认识很久了,你都不想知道她的近况吗?」
狄御明还是摇头。
兄弟俩的朋友很少有交集,年龄是一个因素,个性更是,所以他不认为自己会认识御亮的朋友。
「你真的认识啦!」狄御亮好象揭晓什么谜题似的,大声说:「就是以前的邻居,陶叔叔的女儿彤彤!嘿嘿,没想到吧!」
闻言,一向沉稳的狄御明失态了。
他大吃一惊,手一挥,碰倒了桌上的笔筒,哗啦啦发出巨响。
狄御亮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只要提到彤彤,他老哥的反应就很大,从无例外。
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完全没有改变。
「你……说什么?」
声音有一丝颤抖,除了狄御明自己以外,应该没有人能察觉。
这么多年了,原来以为他的恶梦已经结束,没想到相继回到他身边……
难道这几天连续作的恶梦是一种预兆,预言着这一刻的到来?
熟悉的冷汗又在他背后冒出来,后颈还凉凉的,狄御明甚至觉得自己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光听到名字就这样了,要是见到本尊……
「我说,我那天的女伴是彤彤啊!」狄御亮乘胜追击。
他老哥可是泰山崩于前大概也只是挑挑眉的人,此刻却一脸惊诧--
真是,千金难买!
「你……和……彤彤……」狄御明张口,很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是要问我们这几年是不是都有联络?」狄御亮很体贴地帮问不出口的哥哥接下去。「没有。你也知道,她小学毕业前就搬家了,而我被你们流放到美国去……」
「那……为什么……」
「哦,你是说为什么会重新遇见?」狄御亮耸耸肩,「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不过女大十八变,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啰。」
那是当然!整整十五年过去,要是她还像以前一样爱哭、爱撒娇、爱粘人的话,那还像什么话!
「她现在……」
「你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狄御亮实在太佩服冰雪聪明的自己了,哥哥只要讲几个字,他便可以自行演绎出完整问题并作答。「她好象在教跳舞吧,你应该记得她从小就念舞蹈实验班。」
教人?彤彤?
那个毫无挫折忍耐度可言、保母帮她绑头发,把缎带打得稍微歪一点就哭得昏天暗地、一点点苦都没吃过、被人像小公主一样捧在掌心疼宠的彤彤?
狄御明脑中浮现一个场景--学生稍微不懂,老师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一下一下地跳动,疼痛感慢慢蔓延。
「怎么?惊喜得说不出话来?」狄御亮开心地把手撑在脑后,一派轻松,毫不犹豫地在哥哥的伤口上抹盐。「找个时间,我们三个聚一聚吧,你一定也很怀念过去美好的时光,对不对?」
狄御明完全无法回答,只是如遭雷击似的,呆在当场。
他无法解释那一波波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慌感,任由它慢慢蔓延,直到几乎把他淹没……
天啊,他的恶梦真的回来了。
「来,五、六、七、八……」
数拍子的嗓音被华丽热情的音乐淹没,顿时,仿佛置身在酷夏的南美洲,阳光火辣辣,女人的打扮也火辣辣,随着音乐性感扭动,充满了爆发力与生命力。
偌大的练习场是仓库改装,有了点年纪的木头地板伤痕累累。在上面移动的身影非常灵巧,即使穿著三吋高跟舞鞋,还是毫无困难地舞动着。
「大腿要用力,不能开……」即使舞姿节奏都十分激烈急促,教舞的年轻老师还是毫无困难地边跳边讲解。「上身不要跟着转,用腰跟腿的力量……」
「陶老师,这太难了啦!」因为是一对一的教学,唯一的学生一点也下客气地开始耍赖。「我跟不上!音乐太快了!」
「不会,我已经选了比较慢的音乐,一分钟四十小节而已,你只要抓到拍子就可以跟上。」老师很有耐心地说着,一面继续示范。
「这样还算慢喔,那不然快的有多快?」学生是年轻女孩,长相甜美,此刻却扠着腰,很不耐烦地问着。她根本就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桑巴舞的音乐,照规定的话,一分钟要有五十小节。」
「哪有可能!乱讲的吧?」
陶以彤很无奈地停下来。
这个学生非常下合作,也不肯认真学,照她的看法,大可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只是坏就坏在--她非教不可,学生也非学不可,而且,必须在一个礼拜内教会这个顽劣不堪的学生!
「怎么又不练了?」旁边陪学生来上课的女子刚讲完手机,迎了上来,不是很谅解地责问:「不是听说你很会教?怎么已经练了两天,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责问的对象,当然不是学生,而是「教导不力」的老师。
「哎哟!薛姊,跳这个好累喔!可不可以学别的嘛?」学生开始撒娇了。
「不行,新闻都发了,下礼拜就要拍MV,这首歌就是森巴的节奏,你学别的怎么行?」
「可是真的好累,人家昨天脚底整个都红了,搞不好会起水泡!」年轻娇嫩的声音继续耍赖,「让人家休息一下啦!」
陶以彤怔怔地望着她的学生,也是最近非常走红的偶像明星于妙萱。
在萤光幕上出现时,于妙萱是可爱、甜美的代名词,风靡了多少人心,广告代言接不完,戏约不断还要兼顾唱片的她,私底下却是个非常骄纵的年轻女孩。
陶以彤被请来教舞,为的是于妙萱即将发的新唱片,里面有首主打歌采用森巴节奏。
唱片公司找她来时,她以为是个轻松差事--年轻学生、又是歌手,应该很容易教吧!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
「萱萱,你就忍耐一下嘛,来,喝点东西再继续。」素有万能经纪人美名的薛姊立刻递上四物鸡精,让于妙萱补一补,一面放软声音哄着,「等一下公司的人会来看,你要表现得好一点喔!你一定可以,再试试看,绝对没问题的!」
一样的戏码,每隔没多久就要上演一次。陶以彤其实暗暗佩服这位薛姊,年纪也不过三十五左右,却软硬兼施,哄得来一个骄纵难搞的偶像明星。
于妙萱嘟着樱桃般的小嘴,下甘不愿地回到地板中央。
「可以继续了?」陶以彤淡淡地问。她一旋身,摆好开始的姿势。「来,你跟着我从头开始,森巴wdk两个八拍……」
「陶老师,你有没有抽过脂啊?」偶像又有新花样了,于妙萱不肯乖乖学舞,突然一弯腰,伸手突袭陶以彤。「你的腰满细的,屁股好翘喔!」
闪避不及,陶以彤被她狠狠拧了一下腰际,她疼得皱起眉。
下手这么重,根本不是开玩笑玩闹。于妙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对她的曼抄身材非常眼红,总是故意要动手动脚。
「请你不要这样。」她压抑着怒气,尽量和气地说。
「怎样?我只是摸摸看而已。」于妙萱满不在乎地说,对自己的恶意举动轻描淡写地带过。「薛姊,音乐帮我们从头放!」
薛姊都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纵容于妙萱的无礼。
忍耐,一切都只能忍耐。陶以彤的鹅蛋脸上,却怎么也无法摆出应有的灿烂笑容,她又有一瞬间的闪神。
教舞并不是轻松的差事,如果遇上不合作的学生,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怎么办呢?她需要这份工作。
音乐再起,热情的节奏慢慢洗去了她的闷气。
举手投足,扭腰踩踏……她享受着舞动,享受掌控自己身体、百分之百配合音乐、舞出力道与美感的绝棒感受。
她爱跳舞,在舞曲中,浑然忘我。
那种痛快感是无法言喻的,只能用身体去诠释、去表达。
舞到一个段落,她一回头,发现学生又不见了。
门口有几个陌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薛姊和于妙萱都在那边,开心交谈着,她一个人跳了好一阵子的舞,也没人跟她打声招呼。
抽过披在旁边椅子上的毛巾,陶以彤擦了擦汗,低头准备退到旁边。
应该是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