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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浮世浮城 辛夷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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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做完了节前大扫除,大家就可以过个安稳年了。”说完,他凑过去笑嘻嘻地抓起旬旬的手,那亲昵自然无比,“你说外面那些偷偷看我们的人在想什么?” 
    旬旬一慌,想撤手时便明白已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好奇的人们心中已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没有想到自己和池澄的关系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暴露在其他人面前。自进入尧开以来,虽然两人暗里始终没断过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除了周瑞生外,其余的同事从未看出任何端倪,其中甚至包括孙一帆。这里面除去两人都善于伪装的缘故,还有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人们从未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池澄这种人,只要他藏起孔雀的屁股,亮出漂亮的尾羽,很难不引人关注。但实际上无论是客户还是同事的群体中,真正对他有实质企图的异性少之又少。 
    长在树顶的苹果,即使它再红艳诱人,一般人很少对它动脑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秤,爬上去的成本太高,成功的概率又低,他们更愿意选择那些伸长手或跳一跳就够得着的,味道其实也还不错。最红的苹果最好就让它高高挂在枝头,可如果它不小心从枝头掉落,砸中的是牛顿也就罢了,谁能相信它敲醒的只是那个树下打盹的蔫蔫少妇? 
    “你想干什么?”旬旬既不安,又有些难为情。 
    池澄说道:“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要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别人都觉得是你举报了陈舟和孙一帆,不用担心,因为迟早他们都会这么认为,还不如痛快一点。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也没那么容易对我始乱终弃。” 
    旬旬咬牙道:“你对我太好了。” 
    “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池澄谦虚地回道。“好了,让我们再熬完这刺激的一天。” 
    “别走。我还没问呢,你第一次见到我到底是什么时候?” 
    池澄嘴角上扬,说:“你刚才已经问了我很多,今天的额度早就用完。” 
    看到旬旬面露气恼,他心情大好。 
    “别急,明天上了山我就告诉你。” 
    谷阳山森林公园坐落在市区一百八十公里外,是本地小有名气的风景胜地,历史上便曾以道教文化扬名。虽然独揽胜景,一年四季“春花夏云秋叶冬雪”堪称四绝,可因其山势延绵,高且险峻,路如羊肠,让无数人望山兴叹,多年来游人罕至,除了山上村寨里的原住民,只有少部分摄影发烧友、背包客或虔诚的信徒敢于冒险登山。其旅游资源被开发只是近几年的事,自从主峰顶上修建了一座设施奢华齐备的养身度假山庄,山上的路也随之开通,观光客才逐渐多了起来,许多景点陆陆续续被发掘,不少人慕名而来,将山上的风光灵气视作涤荡城市烦嚣的良药。 
    旬旬虽然自小就知道这座山的存在,却从未来过,以她的性格,自然是寻常的平凡人世间更能给她充足的安全感。可池澄铁了心也要带她上山,说要找个特别的地方和她度过一个难忘的春节。 
    从犹豫到被说服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个艰难的过程。春节作为中国人一年到头的大日子,旬旬离了婚,但总还有个亲妈,就算闹了别扭,大过年的总不好置之不理。她原打算除夕回去和艳丽姐吃顿团圆饭,如果池澄愿意,也可以同往。回去之前,旬旬再次给艳丽姐打了个电话,这次艳丽姐没有再絮叨,热情地让她一定要把池澄带回来,然而当旬旬一提到她向池澄借钱的原因,没说几句,母女俩就再次在电话里闹翻。再加上艳丽姐满怀期待地说除夕夜周瑞生会露一手,做几道拿手好菜,旬旬更彻底打消了“团圆”的念头。别人都是“团圆”的,孤家寡人只有她自己罢了。 
    艳丽姐那边暂时是回不去了,旬旬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池澄却高兴不已,用他的话说,他也是有家不能回,同是天涯沦落人,旬旬一开始就应该放弃挣扎,老老实实随他上山去。 
    山上会有什么,旬旬浑然未知,不过她能够确定的是,她若是不答应,池澄的死缠烂打绝不会休止。而且,对于他始终未松口的那个迷,她也将继续蒙在鼓里。她和池澄到了这一步,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据负责安排上山事宜的周瑞生说,这个季节的谷阳山是赏雾凇的最好时节,对于终年生活在湿热环境中的南方人来说极为难得,而山上的接待能力有限,好的酒店客房紧俏,若不是他神通广大,恐怕难以在短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除夕的前一天,旬旬坐在了开往谷阳山的车上,身旁是一看即知心情颇佳的池澄。周瑞生自告奋勇要送他们,到了山脚下的景区大门,旬旬远眺如长蛇般的环山路,不顾周瑞生如何吹嘘他多年的车龄,坚持换了景区当地的司机来跑接下来的路程。如此一来,周瑞生也没了上山的必要,池澄让他将车留在停车坪便可乘坐当日旅行车返回市区。 
    要说这日的天气并非出游的上佳选择,冷风中夹杂着延绵不绝的细雨。从山脚到目的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里,旬旬感觉自己头顶的白发又悄然添了好几根,路边竖立的警示牌上刷着她见过最诚实的标语——“山高、路窄、坡陡、弯急”。常常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峭壁,第一次来的人完全无法预想下一个弯会拐向哪里,好几次的颠簸后座的人被弹得撞到了头,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山路上每年出现的翻车事故都不在少数,更令旬旬深感选择本地司机无比正确。 
    池澄满不在乎地笑话着旬旬的胆小,他起初还颇为享受她的紧张,因为每当出现急弯和险道时,旬旬就会情不自禁揪住他的衣服,直到被她的手指掐到了肉里,才又是笑又是喊痛。 
    “喂,你轻点。不要借机占我便宜!”他嘴上不吃亏,却借着一次次的急转弯将她搂得越来越紧。 
    旬旬明知他险恶用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地里腹诽,说不定这就是他死活要哄她山上的目的,早知道他不会安什么好心。 
    当他们经历九转十八弯终于到达目的地,旬旬推开车门,凌厉的山风打在面门上,钻进衣服的每个缝隙里,她整个人好像成了一根速冻的胡萝卜。 
    池澄搓着手把行李交给了度假山庄迎出来的门童,笑嘻嘻地问她:“这下你觉得够冷了吗?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半夜睡觉的时候更冷。”这时旬旬才痛定思痛,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男人低俗而坚韧的决心。       
第二十七章 悬崖上的梦     
    他们下榻的明灯山庄正是谷阳山顶那座庞大养生会所的主建筑。办理手续时,旬旬毫无意外地在池澄一点都不诚恳的抱歉中,被告知山庄里仅剩一间客房。向工作人员一打听之下她才得知,客房紧张的确不假,但原因绝非之前周瑞生所说的旅游业兴旺,而是由于每年的这个季节山顶气候恶寒,是不折不扣的旅游淡季,山庄只对外开放了一栋临崖别墅,又接待了一个以摄影爱好者为主的小型旅游团,所以客房才所剩无几,但留给他们那间是整栋楼视线最开阔、景致最好的房间。 
    “你要是对我不放心,也可以考虑附近的度假木屋,虽然没热水没暖气也没安全保障,但我保证会有空房间……”池澄善解人意地说道。 
    旬旬问:“你还能保证我换到木屋,半夜不会看到你的脸?” 
    他只顾着笑,没有回答。 
    山庄里的暖气让人得以缓口气,旬旬放下行李,打量着这个双人标间。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周瑞生临时为他们订到了客房,结果还是挨了池澄一顿狠批,如果按照是池澄的主观愿望,只怕恨不得这里只有一张仅容两个人挤在一起的小床。 
    池澄斜靠在其中的一张床上,兴致盎然地看旬旬走来走去四处查看房间里的安全设施。 
    “赵旬旬,那门锁够结实吗?能不能抵挡外星人入侵?” 
    “……你确定我们有被摄像头的可能?” 
    “浴缸里有没有电流?” 
    “你只带一条干净床单,要是我感染神秘病毒,还不是会传染你?” 
    旬旬充耳不闻他的废话,自顾做自己的。池澄没趣,又好心提醒道:“还有阳台,半夜小偷爬进来就糟糕了……” 
    旬旬的下一个目标正是阳台,她走出去,朝工作人员嘴里“风景美轮美奂”的阳台向外看了一眼,顿时汗毛倒竖。这下她确信没有歹人会爬窗而入,因为这临崖别墅当真依山势而建,若是不想活了,从阳台跳下去便是万丈深渊。虽说有玻璃的防护栏,她还是忍不住回撤,坐在远离险境的床边仍惴惴不安,生恐这房子地基不牢,稍不留神就整个摔得片瓦不留。 
    池澄笑够了,把她拉起来,说道:“吃饭时间还早,陪我出去走走。”他见旬旬不感兴趣,又吓唬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当心摔下去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旬旬恨恨地换了身衣服随他走了出去。下午时分,山庄外虽然暂时停了雨,但天空阴沉依旧,灰蒙蒙的云压在满目的苍翠之上,空气寒洌,人却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朝这边走。”池澄指着通往明灯山庄后面的石子路说,“我来过几次,这条路上的风景不错。” 
    旬旬收紧领口,跟在他身后。池澄边走边打量她此时一身的户外装扮,啧啧称奇:“赵旬旬,你居然有始祖鸟的冲锋衣,我真想知道你包里还有什么让我想不到的东西。” 
    也不怪他大跌眼镜,旬旬看起来就不像热爱户外运动的人,她这一身所需不菲,登珠峰都没人敢笑她不专业。以她精打细算的理财方式,绝不会轻易在任何不需要的地方做投入。 
    不过池澄转瞬又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是你为应付地球毁灭,冰川时代来临准备的物资之一吗?” 
    没有回答即意味着他猜中了,池澄忍俊不禁,“你把它都用上了,我感到很荣幸。” 
    面对他的挪揄,旬旬红着脸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不用客气。” 
    他一路都没止住笑意,不经意已经走出很远。这石子路看上去极长,像一条穿梭在绿色屏障中的白蛇。起初还能迎面遇上几个散步回来的游客,更往深里走,人影渐稀,风掠过松枝的声音成了主题。 
    “你快点,小心没跟上,被山里的野人掳走了。”池澄见旬旬越走越迟疑,便在前方几步开外吓唬道。 
    他们这时正走到一个碧幽幽的水潭前,旁边的石壁上刻着“药池”二字,潭上架着一座窄窄的双木桥,上面覆盖着绿色苔藓。这里像是两个景点之间的分界线,桥另一头的石子路通向更深的密林。 
    旬旬经他这么一吓唬,索性停下来要打道回府。 
    “我真搞不懂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嘟囔道。 
    池澄笑道:“当然是骗你到深山老林劫财劫色。” 
    旬旬没觉得好笑,定定看了他一会,扭头就沿着来路返回。 
    池澄这才拽住她的手腕。 
    “你当真啊?” 
    “还不肯说你带我上山的原因?再拿胡说八道瞎忽悠,我立刻就下山。” 
    池澄也低头看她,仿佛在判断她的认真程度。 
    “你害怕,为什么还肯跟我来?” 
    这也是旬旬在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她知道池澄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但做事一向有着明确的目的。她再三犹豫最后还是选择随他上山,不但是想为困惑了自己许久的谜题寻求一个答案,更因为她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在这场赌博中押下了太多,全身而退已成奢望,除了用尽剩余筹码赌一场大赢之外别无选择。 
    池澄用冷得像冰一样的手触碰她的脸颊,尽管旬旬的脸被冻得木木的,还是禁不住一缩。 
    “你看你,脸色都变了。”他还是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告诉你总行了吧。我带你上山,是因为我妈的骨灰就放在这山上的一个道观里。” 
    “玄真阁?” 
    “你不是说没有来过?” 
    旬旬是没有来过,但她父亲活着的时候终日装神弄鬼,以太乙真人的弟子自称,虽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家传人,却曾经在谷阳山的玄真阁里摆过算命的摊子。 
    “我上网看过旅行攻略。”旬旬慢腾腾走了几步,迟疑道:“池澄,你妈妈是为什么事去世的?” 
    “病死的,肝癌,从发病到走用了不到半年。”池澄说:“你发什么愣。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是种受难,走了才是解脱。旬旬,你没必要想太多,我只不过希望让她知道,他儿子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旬旬不知不觉已被他领着走到了双木桥上。寒玉一般深凝的潭水让她有些紧张。 
    “你别往下看。”池澄感觉到她扣紧的手,安慰道。 
    旬旬点头,走得更是小心,木桥上的苔藓湿滑,步子越是沉重就越容易打滑。她脚底一下不稳,晃了晃,池澄连忙稳住了她。 
    “你把我都弄得有些紧张了。” 
    旬旬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在惊魂不定中看到脚下,桥身的颤动引得潭水泛起涟漪,水面上两人的倒影贴得极近,却都显得面部模糊,其中一个是步步小心,却随波荡漾的自己。 
    旬旬问踏上平地上才想到去问:“我们现在就是去往玄真阁?” 
    池澄说:“不着急,玄真阁在另外一座山头,我们明天再去,今天只是出来走走。我记得前面有个很不错的瀑布。” 
    他们过了桥,夹着绿荫的小路在前方拐了个弯,很快就看到一个岔路口,路旁竖着老旧的木头指路标,上面的字样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指往左边方向的是“X云瀑布”,右边则完全不知道通往哪里。 
    “走吧。”池澄丝毫没有放开她的自觉,牵着她继续朝左边的瀑布走。 
    旬旬却没有动,她犹豫了片刻,指着另外一个方向对池澄说:“冬天的瀑布有什么可看的,要不我们走右边?” 
    池澄很是吃惊,“我可告诉你,那边我从来都没走过,谁知道是大路还是断头崖?” 
    “所以才要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富有冒险精神?” 
    “就在刚才。”旬旬笑了起来。 
    他迈的步子很大,总是习惯走在前方几步,恨不得把两人的手拉成一条直线,可又怕她跟不上,时不时又缓下来等等。旬旬任由自己跟着池澄朝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她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仿佛再一次审视她的记忆。 
    他是谁? 
    他牵引她一步步走近的究竟是个现实中的童话,还是一场谎言? 
    相信他。不要信他。每走一步,旬旬都在心里默念,像扯着花瓣问“他爱不爱我”的小女孩。 
    如果下一个指示牌出现时,路的尽头还有路,那她就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她亟不可待地想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如渴望命运的神启。 
    这条小路远比她想象中更快地到了终点,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 
    路的尽头是个巨大的灌木迷宫。 
    每个人小的时候都走过迷宫,你知道一定有条路通往彼端,但站在入口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它在哪里。 
    池澄和旬旬都没有想到看似偏僻的角落竟然藏着这样一处所在。从外围看过去,迷宫是一个百米开外的方阵,以灌木为藩篱,正中央建有一座竹子搭建的亭台,供人登高观阵。这时已有几个早到游客在亭子上搭好了摄影三脚架,迷宫中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摸索。 
    池澄领旬旬走了进去,左右分别是看来一模一样的通道。 
    “不如我们各走一边,看谁先走到中间?”池澄玩心大起,见旬旬没有反对,便松开她的手,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 
    旬旬凭直觉顺着通道前行,一会儿再回头,便只能在十几米开外看到池澄从树丛中露出来的半边身子,她左绕右绕,一不小心就走入了一个死胡同,白白走了不少冤枉路,沮丧地调转回头。 
    池澄看上去比她更为顺畅,时不时笑着喊她一声,朝她挥挥手。当遇到第二个死胡同的时候,旬旬正考虑是否应该沿着走过的路做个标记,忽听到前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已经优哉游哉地站在中央亭台的上方,朝她绽放胜利者的笑容。胜负其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开始走的路正确与否,她就是在不断走回头路的过程中距离当初的目的地原来越远。 
    “赵旬旬,你这个路痴!”池澄见她还在东奔西走,不禁笑着催促,旬旬无计可施,他此时脱离迷阵站在高台上却如同隔岸观火,下面的周转曲折一目了然。 
    旬旬在他的嘲笑中变得急躁,这迷宫说难不难,但若是陷在里面,想一下子找到出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似乎选择了最错的路,怎么走都不对,想回头却发现并不比前行的路径更清晰。 
    先于他们走进迷宫的那几个游客也陆陆续续上了高台,有热心的人吆喝着给旬旬指路,无奈方法不得要领,旬旬还是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转来转去。 
    天色一点儿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云层看上去更为深浓,气温也似乎一直在往低处走,旬旬四处碰壁,无奈地朝池澄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宣告放弃,池澄笑够了,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又走回迷宫里,打算将她带出去。 
    就在这时,山那边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阴霾,亭子里胆小的女生吓得惊叫一声,看来一场大雨将至。 
    刚才还安逸在高台上看风景的人们顿时作鸟兽散,几个摄影爱好者也纷纷动手拆了三脚架。山里的雨说来就来,光是风已吹得人摇摇欲坠,浇得一身湿透绝对不是好受的。 
    这一下迷宫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只不过旬旬还面朝着正中央,其余人却奔向出口,可方阵里的人一多,又都带着慌乱的情绪,犹如许多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出口更显得可望而不可及。 
    天边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池澄努力朝旬旬靠近。 
    “你不要动,你越走我就越找不着你。”周围焦急的人声让他也显得心浮气躁,天越来越暗,满目延绵的绿色和天空的灰暗几欲融合,变作一种原始又肃杀的色调,焦灼行走的人肢体擦过细密的灌木枝条,发出沙沙的声响。 
    旬旬本打算原地等待,可当池澄想方设法朝她所在的方位前进,她也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到他的身边。也不知怎么了,别人都在想办法尽快从迷宫中脱身,他们的目的却变作了寻找彼此,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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