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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10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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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柳请示:“那今晚应如何防备?怕是张公公会继续在京师各处找寻老爷您。”

    “盯住他行踪便可,若所料不差,他会前往豹房面圣……让豹房内应把消息带出来,报知他面圣的结果便可!”

    沈溪吩咐后,云柳马上下安排人做事,而沈溪被唤醒后,一时间了无睡意,干脆起身来到书房办公。

    ……

    ……

    张苑接连走了沈府、兵部两处,都没找到沈溪,非常懊恼。

    “公公,既然这里也未找到沈大人,估摸沈大人是在军事学堂那边,要不要现在赶过去?”侍从首领请示张苑。

    张苑一摆手:“咱家算是看出来了,沈之厚是在躲咱家……躲得了初一,他躲得过十五吗?也是咱家错信了人,先前他非但不在陛下面前举荐,当咱家遇到困难时,居然选择避而不见。”

    侍从首领道:“公公,咱们现在不知沈大人究竟在何处,怎知道他是故意避而不见?公公若不想继续找寻的话,不妨由我等去找寻。”

    张苑恼火地道:“算了,先回宫,看那些废物是否把奏疏找到。”

    就在张苑准备自大明门回宫时,突然记起什么,回头看着侍从首领:“你说,现在内阁首辅谢于乔人在何处?”

    侍从首领好奇地问道:“公公为何要问谢大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姓沈的不肯帮忙,只能去找谢于乔!当初票拟便是谢于乔书写,咱家去见他,顺带可以问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再去面圣不就行了?”

    张苑脑中灵光闪动。

    沈溪不好对付,谢迁则未必……毕竟自打他执掌司礼监以来,获益最大的是内阁,不管于公于私,谢迁都不会袖手旁观。

    侍从首领道:“公公,沈大人都见不到,谢阁老能行吗?”

    “哼!你知道个屁,姓沈的心高气傲,当初咱家没给他好脸色看,定怀恨在心,而谢于乔就不同了,内阁首辅负责的工作正好跟咱家对接,咱家能见他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说起来,咱家当上司礼监掌印后还没去拜会,正好这次去见见,顺带问问他的意见!”

    侍从首脑这才恍然,道:“公公,据小人所知,谢于乔在长安街有一处小院,平时若是轮值宫中,他从皇宫出来就住在小院里。若是小院中寻不到,恐怕就要到谢府去找人了……”

    张苑点头:“咱家也去过他的小院,但忘记具体位置了,你们带路吧!”

    “公公请!”

    几名侍从都是张苑精挑细选而来,全都是东厂番子出身,这些人最厉害的就是消息灵通,张苑做事无形中方便许多。

第一九九九章 判若两人() 
张苑到了谢迁的小院,让侍从上前去敲门。

    谢府门房听闻司礼监掌印前来拜访,不敢怠慢,主动到马车前见张苑说明情况。

    张苑听到后为之释然,谢迁这天正好在小院歇宿。

    自打刘瑾倒台,谢迁手上有了实权,工作干劲比以前高出许多,如此一来平时回府的次数明显减少,基本就在皇宫和小院之间来回跑,平时见客也都在小院中。

    知客恭敬地请张苑进门,张苑在院中等了一会儿,谢迁亲自出来迎接。

    谢迁对张苑没什么特别感受,基本上没有人情往来,问题是现在张苑当上了司礼监掌印,无论谢迁再怎么心高气傲,也知道票拟的最终决定权落在张苑身上,不得不对张苑提高重视。

    “张公公因何深夜造访?”

    见礼后,谢迁请张苑入内,顺带问了一句。

    张苑回道:“陛下这几日对朝事非常关心,有些事咱家不好回答,便来问问谢阁老您的意思。”

    听到这话,谢迁非但没觉得恼火,反而很荣幸。

    谢迁要的就是对朝政的话语权,他可以对沈溪趾高气扬,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但对张苑却不敢拿乔,就是因为张苑跟他有直接利益关系。

    就算拥有朱批大权的张苑不是上司,也属于跟他对等的平级。

    谢迁因为自从进入官场就在翰林体系当差,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敬畏发自内心。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刘瑾,但刘瑾属于那种能力卓著,而且镇得住场面的人。

    只是他不知,张苑属于那种没有真才实学还喜欢咋咋呼呼的类型,跟他以前接触过的兼具才学和机智的司礼监掌印有极大不同。

    说话间,二人进入书房。

    谢迁请张苑坐下,道:“张公公只管把事情说明便可。”

    张苑迫不及待地问道:“之前兵部因明年跟鞑子开战之事,提请朝廷划拨钱粮和兵器,谢阁老应该知晓吧?”

    谢迁一听不由皱眉,他根本就不支持朝廷来年对草原一战,所以拟定票拟的事情,大肆减少调拨兵部钱粮,以至于数字比沈溪申请的足足少了六七成,只是保正九边兵马正常开销,没有增加物资供给。

    谢迁不知张苑已按照他拟定的奏疏进行批复,心想:“之前就觉得陛下对来年出兵草原非常热心,看来是对我拟定的票拟抵触太大,以至于派张苑亲自上门过问。”

    谢迁道:“是有此事,当时有上疏到内阁,老夫做出票拟,怎能不知?”

    张苑一听便觉得找到了救星,他完全不记得票拟内容,大部分奏疏他都是按照谢迁票拟定下,当即问道:“谢阁老对此事有何意见?”

    谢迁茫然不解。

    我都已经做了票拟,而且朝中上下都知道我对明年出兵草原持反对的态度,你现在不是明知故问吗?

    谢迁黑着脸道:“老夫的意见,明年朝廷对草原一战,实不可行,不能拿陛下一时好恶,而将大明江山社稷置于险地!”

    张苑皱眉不已:“谢阁老便是如此意见?”

    “怎么?张公公有何高见?哦对了,奏疏已入宫数日,为何到现在尚未批复?是否张公公觉得不妥,或者是陛下知晓而加以阻挠?”谢迁直接问道。

    张苑一时间迷糊了。

    那奏疏我大致按照你所做票拟进行朱批,且已下发,照理说各衙门已照章办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却说没得到结果?

    张苑没有马上作答,觉得谢迁可能是故意搪塞,当即道:“若是陛下没过问这件事,咱家作何来见谢阁老?”

    谢迁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老夫就知道陛下不会同意老夫的意见……出塞作战劳民伤财,陛下甚至还想御驾亲征,如此将国祚社稷当作儿戏,只有正统年间王振专权时出现过,偏偏陛下还不醒悟……”

    “老夫的意见,三边和宣大之地保持如今防御态势便可……陛下究竟是何看法?是完全遵从沈之厚,给兵部和三边、宣府军镇调拨足够的粮草、兵器物资?”

    张苑本来就没多少才学。

    谢迁的话他听得一愣一愣的,思索半晌后道:“那谢阁老的意思是……这场仗不准备打了?”

    谢迁愣住了,他本以为张苑是上门来兴师问罪,却未料到张苑对这件事几乎一无所知,当即试探地问道:“张公公之意是……?”

    “别问咱家,一切以陛下的意见为准!”

    张苑显得很为难,本想从谢迁口中套话,但现在谢迁有了警觉,使得他很难得到实质性的东西。

    张苑想了下,道:“这么说吧,对于这件事,咱家没拿定主意,稍后就要去面圣,跟陛下提及,陛下过问的话,你觉得咱家该如何应答?”

    谢迁点点头,心里虽然带着怀疑,但大概明白,张苑愿意跟自己站在一道。

    “如果张苑不是跟我一样心思,完全可以去跟陛下说,同意沈之厚的奏请,为何要来问我的意见?分明是想跟我共同进退……”

    想到这里,谢迁道:“以老夫的意思,保证三边和宣大之地基本训练和日常耕作所需,其余靠边军屯田自给自足,就算要对鞑靼开战,也不能劳民伤财,缺乏的粮食、兵器等物资,让沈之厚自行筹措!”

    “好!”

    张苑突然一拍大腿,大声称赞起来。

    谢迁吓了一大跳,茫然不解为何张苑会“同仇敌忾”支持自己。

    张苑道:“就是不能惯着沈之厚的坏毛病,不然他真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了!”

    说到沈溪,谢迁和张苑产生了强烈共鸣。

    二人都曾对沈溪满怀希望,又双双失望,张苑为的是自己的利益,谢迁则是为维护面子。

    提到沈溪,二人都觉得沈溪太过“张狂”,以至目中无人,继而在沈溪支持的问题上,一致采取反对的策略。

    说了半晌,张苑叹道:“今夜咱家要去面圣,陛下问及,却不知该如何跟陛下应答?咱家也认为明年这仗打不得。”

    言语间张苑跟谢迁站到了同一战线上,都反对即将到来的对草原一战。

    谢迁道:“不知陛下之前是如何发问的?”

    张苑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有的是,自然不会把朱厚照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谢迁听,道:“陛下不过是简单提了一下,我等只管仗义执言,如何决定全看陛下的意思。”

    谢迁稍微迟疑一下,道:“本来老夫作为朝臣,不方便跟张公公这样的内宦商议事情,不过事关大明安稳,老夫就破例一次,把想说的话一并向张公公言明。”。。

    “谢尚书请言。”

    张苑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谢迁道:“以老夫想来,沈之厚对朝廷出兵草原那么热衷,在于他之前领兵战无不胜,骄纵自大惯了。但战场上不可能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就算他长于谋略,善于用兵,更有强大的火器做支撑,但鞑靼骑兵可不是善与之辈,广袤的草原又不同于中原之地,天时地利人和朝廷一样不占……”

    谢迁仔细分析来年可能发生的那场战事,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张苑只能赶紧用心记忆。

    谢迁完全站在文臣的角度对战事进行剖析,煽动力极强,张苑除了点头,没法做别的事情。

    谢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最后做出总结:“……既然来年战事,朝廷很可能遭遇土木堡之变以来最大的危机,理论上得倾尽全力扼杀这场战事,但若沈之厚坚持的话,就让他自行筹措钱粮,最终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否则只会蹬鼻子上脸!”

    “好,好!咱家记下了,稍后会如是对陛下进言。”张苑窃喜不已。

    知道奏疏的内容,还从谢迁这里讨了对策回去,张苑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做司礼监太监游刃有余。

    谢迁再道:“陛下对反对出塞作战的人,必恶颜相向,所以张公公不必正面回绝,只管说过去两年刘公公在朝为非作歹,朝廷府库以及九边财政出现巨大亏空,力不能支,才出此下策,到时候陛下也觉得朝廷府库空虚,自然会思考是否要将战事延后,我等再想办法,让陛下慢慢接受并最终取消御驾亲征的想法。”

    张苑称赞道:“还是谢尚书考虑周详。”

    被站在大明内廷金字塔顶端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夸赞两句,谢迁不由有些飘飘然,毕竟平时沈溪从不会对他说这种恭维之言。

    谢迁又对张苑提出不少建议,张苑一一记下。

    最后张苑离开小院,并且约定之后有时间再聚,等人走后,谢迁仍旧能感觉内心那种满足。

    “只要内阁跟司礼监保持良好合作关系,朝中事情基本有了着落,绝对不会再出现有人擅权的情况,量沈之厚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来!”

    ……

    ……

    张苑从谢迁小院离开,马不停蹄赶往豹房。

    他要赶在小拧子前面去见朱厚照,把谢迁的话用自己的方式告之。

    张苑内心很满足,心想:“有谢于乔这样的能人做参谋,那以后我在朝中做事岂不是事半功倍?只要我不明目张胆贪污受贿,不像刘瑾那样结党营私,就算谢于乔也会听我的,那我就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所有朝臣都要听从我的号令!”

    张苑想的是驾驭群臣,而谢迁则想把司礼监掌印控制在手上,各有图谋。

    张苑到了豹房,找到门口值守的侍卫询问,知道小拧子果然没回来。

    “还好先回来一步,看小拧子你怎么跟陛下解释!”

    张苑作为常侍,进入豹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等他长驱直入到了后院才知道,此时朱厚照仍旧在看戏。

    南戏班子连着唱了几出戏,不同的戏班子在朱厚照面前竞演,谁唱得好重重有赏,所以那些戏班子都拿出自己的拿手本事,拼命赚吆喝。

    豹房戏院是个二层小楼,张苑进内后,顺着楼梯上楼,刚到半途就被一名太监给拦了下来。

    张苑板着脸道:“咱家要面圣。”

    “张公公,您知道规矩,未得陛下传召,谁都不得面圣。”这名太监自然认得张苑,知道张苑在朝中风头正劲,只能好言好语相劝。

    张苑怒不可遏:“咱家奉陛下传召而来……之前陛下要问的事情,咱家回司礼监调查清楚了,滚开!”

    这名太监略一迟疑,终于让开道路,让张苑继续上楼。

    张苑一连过了几道阻拦关卡,出现在朱厚照身后的楼梯口,被两名值守的锦衣力士给拦了下来,两名力士根本不听张苑解释,拒不放行,张苑只能老远喊道:“陛下,奴婢前来求见。”

    朱厚照听戏正过瘾,身后突然有人喧哗,登时转过身皱眉看了过去,但见被锦衣力士拦阻的张苑正向自己招手。

    朱厚照旁边几个女人,闻声也往那边看了过去。

    张苑跟普通太监最大的不同,是他身上有正常男子的一些特征,声音相对浑厚些,再加上张苑近来不常出现在朱厚照跟前,所以引起这些正得圣宠的女人的好奇。

    “这狗东西,怎么跑到这儿来撒野了?”朱厚照不由皱眉,但仔细一想好像张苑没犯禁,张苑作为近侍,有权力进到豹房任何一个地方。

    “你们听戏吧,朕有事处置,去去就回!”

    朱厚照对身边人吩咐一声,那些个女人都起身来向朱厚照行礼,随即朱厚照带着满肚子火气往张苑那边走了过去。

    来到张苑身边,没等对方行礼,朱厚照已经一脚踹到其身上。

    “陛下,您……”

    张苑脸上满是委屈,自己风尘仆仆赶来禀事,没等他开口,就先挨上一脚。

    朱厚照怒气冲冲喝道:“起来,下去说话!”

    张苑悻悻地跟在朱厚照身后下了楼,到了一楼小花厅,张苑赶紧跪下来给朱厚照磕头。

    朱厚照道:“小拧子人呢?”

    “拧公公进宫见过奴婢一次,之后就不知去向,大概……有什么要事处置吧。”张苑想起来小拧子趾高气扬的模样,立即进谗言。

    果然朱厚照听了眉头紧锁,却没说什么,往椅子上一坐,道:“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张苑道:“奴婢已查过,兵部奏疏上,沈尚书提出明年增加二百万石粮草开支,以及二十万副盔甲、兵器等,朝廷起码还得多准备四十万两纹银才够调配,这已经超出朝廷每年的财政预算……”

    朱厚照板着脸道:“那你是如何朱批的?”

    张苑道:“奴婢按照实际情况,只同意增加十万两银子开支,这已是朝廷能承受的极限,这件事奴婢做出批复后,不知奏疏为何……未传到兵部,也未发往户部和工部衙门,这其中是否……”

    朱厚照一拍桌子:“你明知道明年朝廷要出兵征伐草原,而且朕会御驾亲征,沈尚书已酌情让地方筹措部分粮草军资,就这样你还推脱?你跟朝中那些文臣一样,想让明年的仗打不成,是吧?”

    张苑把实际困难说出,全都是从谢迁那里现学的。

    他早就准备好如何回答朱厚照的问题,当下不假思索道:“陛下,头两年阉党作乱,不但朝廷受到很大影响,九边财政也出现赤字,其中有上百万两银子亏空,今年户部夏粮和秋粮入库后,还在向里填补窟窿,若来年再增加五十万两银子开销……莫说朝廷吃不消,就连地方财政也会跟着玩儿完……以奴婢估算,地方上或许要承受不下一百万两银子的缺额……”

    朱厚照恼火地道:“所以你就批了十万两?”

    张苑这次直接跪下来磕头:“陛下,奴婢只是按照实际情况进行批复……沈尚书不是说能解决困难吗?现在朝廷出现巨大亏空,已无法支撑来年那场旷日持久且耗费巨大的战事,朝廷处处都需要钱维持运转,而来年数十万兵马出塞,屯田和农桑全都会荒废……朝廷没钱,什么都是空谈啊……”

    朱厚照听张苑侃侃而谈,每句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这跟他以前认识的不学无术的张苑简直判若两人。

    张苑这边没说完,朱厚照已不想听了,暗自琢磨:“这狗东西怎么了?原本是个庸才,怎么回皇宫一趟,却有了这么多道理,难道有人在背后教他?”

第二〇〇〇章 迟来的午朝() 
张苑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朱厚照完全听不下去,左耳进右耳出。

    等张苑说完,朱厚照皱眉道:“按照你的意思,是让沈先生自行筹措钱粮军资?西北地方不可能出这笔银子,朝廷府库也不可能出,那是多大一笔数目,你让沈先生自何处筹措?哼,你分明不想让朕打这场仗,是吧?”

    无论朱厚照多霸道,还是愿意跟人讲道理。

    朱厚照虽然荒淫无道,但大致能做到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一个人说出的事情不符合其想法而直接降罪,尤其张苑还跟他讲了那么多大道理。

    张苑道:“陛下,难道您忘了沈尚书是谁?沈尚书当初以区区不到一万人马,在土木堡杀得鞑靼数万雄兵狼狈而逃,回京勤王更是斩首数万鞑靼首级……既如此,为何陛下非要征调数十万人马,而不能跟当初一样,让沈尚书领精兵出塞?”

    朱厚照一听火大了,喝问:“你是想说,朕不用御驾亲征,由沈先生带少量兵马出塞即可,重演以少胜多的奇迹……到了鞑子的地盘,又是遍地皆敌,粮道随时都可能断绝的境况下……你以为沈先生是神仙吗?”

    “可是陛下……朝廷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粮充作军资。”张苑苦着脸道。

    朱厚照发现自己居然跟张苑这个奴婢争论起来,全无上位者的威严,顿时板起脸:“朕不想听你的解释,之前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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