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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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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佐森叹道:“应该是我才真。”

乃意冷冷说:“没想到那么多人爱吃莲子羹。”

区维真以目光制止乃意说下去。

甄保育说:“好端端为了我们叫她终身受创,怎么过意得去,”

乃意不能控制自己,又冷笑道:“娶了她对着一辈子,也就问心无愧了。”

甄佐森跳起来,“你在这个时候还来打趣我们?”

“对不起两位。”区维真拉起女友就找路走。

乃意怒道:“我不用你替我道歉,也不用你代我解释,你若以我为耻,大可以与我绝交。”

维真不去理她,“你累了,人在疲倦的时候意志力最最薄弱,你需要休息。”

维真讲得对,身子一累,浑身关节都不听使唤,打三岁起的不如意事也都纷沓涌上心头,叫人气忿,还是回家睡觉的好。

在小轿车内已经打瞌睡。

只听得有人叫她:“乃意,乃意,醒醒,醒醒。”

谁呀,乃意呻吟,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你这个人真是,叫你看住凌岱宇,你倒轻松,没事人似大睡特睡。”

乃意惊醒,一身冷汗。

维真问:“怎么了?”

“把车子驶回甄府去,快。”

“时间不早了,人家也许要休息。”

“你别管,往回驶。”

“任乃意,你这个人不可理喻起来时当真蛮不讲理。”

乃意情急,“你们统统忘了凌岱宇。”

区维真一听,立刻把车子急转弯调头,乃意这才吁出一口气。

区维真在甄宅门口说:“乃意你不能不回家睡觉。”

“我看情形。”

“叫我怎么向伯母解释?”

“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维真顿足,“喂喂喂。”

凌岱宇在楼上小偏厅里喝酒听音乐。

乃意递上空杯子,“给我斟半杯。”

岱宇笑笑,“乃意,你这个人毕竟有点意思,此刻通世界只有你记得我。”她的情绪还似稳定。

“老太太呢?”

“也到医院去了。”

“你不一道看看倚梅?”

“何必虚伪,她敢挡上去,当然计算过后果,一定有她赚的,才那么伟大,何劳我慰问。”

“岱宇,也许你太偏激了。”

岱宇冷笑,“人家一直比我乖巧,那人扑过来时,我只晓得发呆。”

乃意坐下来,“我何尝不是,满场宾客,个个呆若木鸡。”

“可是林倚梅偏偏反应敏捷,所以光荣挂彩,令甄氏合家感激流涕。”

乃意的心又一动,但是仍然茫无头绪。

岱宇的首饰华服统统扔在地毯一角,乃意这才记起,今日原是她订婚的好日子。

乃意自口袋里掏出拾来的几颗珍珠。放在茶几上还给岱宇。

岱宇自斟自饮,不予理会。

乃意按住酒瓶,“你想做女太白还是恁地。”

岱宇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乃意一边替她卸妆一边劝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平息,大家还不是会好好地过日子。”

岱宇又傻笑起来,“只除了我,乃意,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甄府从今之后多一个恩人,少了一个闲人,再无我立足之地。”

“你过虑,岱宇,有事明日再说。”

岱宇喝醉了,竟格格笑起来。

乃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岱宇,即使离开甄宅,也并非大不了的事情,外头天地有多大你应该知道,甄家怎么看你,根本没有作用,踩你捧你,不过几个人,眼光放远一点,你若爱出锋头,不叫人间百姓仰头看还不算好汉,你若爱恬淡,更加不必理会这小撮人,明日我陪你去找房子搬家。”

刮辣松脆地讲完,门外却传来喝彩声,“好,有志气,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容易。”

乃意转头看,站在那里的是甄老太太。

岱宇已不胜酒力,乃意只得反客为主:“老太太请坐。”

甄老太微笑,“你讲得很有道理。”

乃意并不退缩,“已经二十一岁了,哪有住外婆家住一辈子的道理,有能力最好出去自立门户,若干女演员在这种年纪早已红透半边天,倒转头来照应父母弟兄,可见环境造人,像我们这种清贫子弟,一早就懂得求亲靠友之苦,并无幻想。”

老太太叹口气。

过一会儿她问:“岱宇愿意独立生活吗?”

乃意一怔,本来想用激将法,谁知老太君顺水推舟,真的暗示岱宇搬出去。

乃意强笑一声,“我弟弟乃忠十岁就出外寄宿留学,他行,为什么岱宇不行。”

老太太点点头。

乃意不甘心,“我相信你仍然关怀这名外孙女。”

“我与凌家都会一直照顾她。”

乃意冷笑,“凌家本来待她不错,遗产够吃一辈子,可惜——”

这时岱宇挣扎着按住乃意,不让她讲下去,“你怎么对我外婆无理,一张嘴梆梆的。”仍然帮着甄保育。

甄老太说:“不妨,我不介意听老实话。”

岱宇强笑,“外婆请休息吧,今日够累的了。”

老太太颔首,“明日一早还要去看倚梅,你们也一起来吧。”

她步出走廊。

岱宇蹒跚自沙发上起来,“乃意,叫维真接你回家,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乃意握着她肩膀,细细观察,岱宇脸如金纸,无半点血色,不知道恁地,却映得眉眼更乌,鬓角更青,嘴角挂着丝惨笑,她拨开乃意的手,“看我干什么,怕我做出什么事来?”

乃意这才放开她,拨电话通知区维真来接。

不知恁的,岱宇嘴角一直带着丝嘲弄的笑意,她终于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乃意在维真的车上苦苦思索。

“维真,岱宇还是输了,这下子甄保育起码要守在林倚梅身边直到她康复。”

维真承认这是事实。

“一切好像都已注定,”乃意颓然,“作为朋友,我们已经尽力,可怜岱宇人财两失。”

回到家,乃意忙不迭泡热水浴,让维真同母亲解释迟归的原因。

任太太边打呵欠边对女儿说:“报馆打电话来追稿呢,大作家。”

乃意这才尝到写作之苦,眼睛都睁不开来,只得把今天的工夫推到明天,层层积压,怪只怪管的闲账太多,误了正经。

乃意把闹钟拨到第二天六时正起床好赶稿,然后仆倒床上熟睡。

耳畔听见美与慧低低的对白。

美:“当真难为了她,你看她累成那个样子。”

慧:“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凌岱宇的故事写出来。”

美:“那你我岂非要客串闲角。”

慧:“唉,但愿凌岱宇在任乃意的指引下有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局。”

乃意受不了耳畔絮语,向她俩诉苦:“既然一切均属注定,何苦叫我劳神劳力。”

慧轻轻安慰乃意,“性格控制命运,岱宇受你潜移默化,性情已经有所改变。”

“我可以肯定她已失去甄保育,我无法助她力挽狂澜。”

慧微笑,“你自己说的,生活除了甄氏,还有其他。”

“弊就弊在对凌岱宇来说,悠悠芳心,并无他人。”

美与慧亦十分唏嘘。

乃意说:“痴情司,痴情司,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们已经想尽办法,一代一代一生一生将她身边的人与事简化,希望她摆脱旧时阴影,再世为人,我们又大胆起用你作为助手,灌输新价值观给她,也算是尽了力了,如今她的个案已届期限,再没有起色,上头命令不再受理,我们人力物力也有个限度。”

“我想劝她搬出来。”

“也好,眼不见为净。”

“可是她的经济状况已大不如前。”

慧微微笑,“毋须十分富裕,也能愉快地生活下去。”

“这我完全相信,”乃意由衷地说,“家母常说,屋宽不如心宽。”

美轻轻附和:“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乃意听了为之恻然,古旧归古旧,老土归老土,这调调儿却贴切地形容了凌岱宇的心情。

乃意叹息,“岱宇还那么年轻……”

慧感慨,“就是因为年轻,感觉随着岁月增长而麻木,再过三五七载,人人练得老皮老肉,聪明智慧,头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保护自己,就因为年轻,所以这么笨。”

乃意再次叹息。

闹钟在这个时候哗然跳起来叫。

什么挨不完的更漏,乃意呻吟,春宵苦短才真,她完全没有办法起得来。

她挥挥手同闹钟说:“去,另外物色一个人去做大作家,给他名同利好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起床,乃意,起床,弟弟今早上飞机。”

乃意号叫着爬起床淋冷水浴。

乃忠蔚为奇观地看着个性自由散漫的姐姐,看样子她也只好做文艺工作,在那种行业,失职或许可美其名曰性格。

自飞机场回来,已经去掉大半个上午,乃意匆匆坐下赶稿。

她不相信那么一大叠稿子会得用光,事实偏偏如此,惨过做功课多多。

直到下午,把稿件交到报馆,乃意(奇qIsuu。cOm書)才忽然想起,甄老太曾约她到医院探访伤者。

乃意借电话拨给岱宇,只是没人接。

怔怔放下听筒,忽尔听得背后有人说长道短。

“什么人?”

“新进女作家哩。”

“别又只会讲,不会写,或是写写就闹情绪累了罢写。”

乃意莞尔,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信然,不止是甄府、报馆,恐怕全世界都无安乐土。

她直赴医院。

倚梅正由特别看护喂食。

甄保育衣不解带地伺候在侧,乃意只当没看见他。

倚梅招呼乃意,“怎么不见岱宇?莫非又生我气。”

乃意心中懊恼,一个那么会做人,另一个活在迷雾中,怎么能怪大人们偏心。

只听得背后冷笑一声,“你管谁生谁的气,有些人就是这样,人家躺医院也看不过眼要吃醋,总而言之,你红,她要比你红,你黑,她亦要比你黑,不可理喻地争风。”这除了李满智还有谁。

乃意静默一会子,实在忍不住,才说:“岱宇伤风,怕传染给人。”

李满智笑,“真正曹操亦有知心友,这回子我相信了。”

甄保育一声不响。

半晌医生进来检查伤者,示意闲杂人等出去,乃意盼望保育趁此机会出外与她说几句话,但是他却紧候病榻寸步不移,乃意一转头,只看见李满智叠抱着手心满意足地眯眯笑。

乃意心灰意冷,悄悄离开病房,没有任何人注意她,也没有任何人挽留她。

乃意只得叫车往甄宅。

是住不下去了。

人家毋须打骂或是出言讽刺,光是袖手旁观微微笑着看你们自己人杀自己人已经足够。

来开门的仆人对乃意说:“凌小姐已经搬走。”

什么!

幸亏背后转出来一个甄佐森,“乃意你怎么到这会子才来,岱宇清早起来一声不响要搬,屋里偏偏只得我一个人,劝她不听,又找不着你。”

“现在她人呢?”乃意急得跺脚。

“不用担心,我把她送到酒店办好手续才打道回府。”

没想到要紧关头反而是甄佐森为她出力。

“麻烦你载我一程,我想去看看她。”

甄佐森得其所哉,一路上发表他的伟论,“岱宇太笨,这种时刻,她不应退缩,亦不该闹事,我是她,一声不响忍声吞气照常过日子,甚至煮了汤端到医院去侍候林倚梅,好让世人知道我贤良大方。”

乃意冷冷看着甄佐森,“是吗,忍辱偷生,有何得益?”

“不是都为着我那不成材的兄弟吗?”

乃意冷笑,“也许她已经看穿,可能她不想再度费神,恐怕她愿意拱手相让。”

甄佐森一怔,“岱宇?不会吧。”

“太辛苦,划不来。”

这话像给了甄佐森什么启示似的,他发起呆来。

乃意想到适才李满智可恶的样子,忍不住要与她开一个玩笑,她打开手袋取出一管口红,趁甄佐森出神,轻轻在他雪白的后领上染一道红痕。

下了车,乃意向甄佐森道谢。

他问她:“你真谢我还是假谢我?”

乃意纳罕,“请说。”

“陪我吃顿饭聊聊天如何,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想诉诉苦。”

乃意听出他声音中无限寂寥,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因说:“我男朋友是咏春高手。”

她上酒店找凌岱宇。

岱宇坐在豪华套房里,出乎乃意意料,区维真已经在座,另外一位小生是韦文志律师。

岱宇情绪平稳,只是手中握着酒杯,一见乃意便迎上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你们在商量什么大事?”

维真答:“岱宇决定搬离甄府。”

韦文志说:“我赞成。”

乃意加一句:“原先是我的主张。”

“当务之急要找一间合适的公寓。”维真说。

“韦律师,”乃意问,“凌小姐目前经济情况如何?”

韦文志扬一扬浓眉,看一看正在苦笑的凌岱宇,“本来凌女士嘱我将名下财产全部拨归甄府。”

乃意看着他,忽然听出因由来,他做了手脚!

韦文志双目透露一丝笑意,语气仍然谨慎,“区先生同我商量,有若干不动产,可否延迟数月处理,碰巧我们事务比较忙,因此耽搁下来。”

乃意嘘一声倒沙发上松口气,好家伙,小区这次救了凌岱宇。

韦文志律师说下去:“知道一个人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而挤他要钱,是否道德,不在讨论范围之内,可是变卖恒产,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妥,所以凌女士至今保留这一部分财产,”他看着岱宇欠一欠身子,“就不知凌女士有无改变心意。”

岱宇点一支烟,吸一口,站在窗畔,抱着双臂,双目寂寥地看到了街上去,不语。

她穿的一件米白色凯斯咪丝毛衣一直未换,柔软忠诚地贴在她身上,帮忙展示她美好的身段。

韦文志同情地看着岱宇纤长的背影。

“据我所知,”半晌他继续,“甄佐森那一道难关已过,听说鼎力资助的是一位林倚梅女士。”

岱宇微微笑,转过头来问:“她出多少?”

韦文志自有根据,“是你的三倍。”

岱宇颔首:“她比我慷慨,付出代价比我高昂。”

乃意才欲开口,没想到韦文志抢先说:“林家在印尼是财阀,这笔数目,本来是林女士的妆奁。”

乃意这才说:“甄家的盛衰,已同岱宇没有关系,所剩的,够她生活即可。”

韦文志看着凌岱宇,“即使是拨给甄氏的款项,亦并非无条件馈赠,我有文件在手,可以随时代你讨还。”好一个精明为事主着想的律师。

小区说:“朋友尚且有通财之道,岱宇暂时不需要这笔债。”

乃意拍拍韦文志肩膀,“我要是发了财,一定找你做顾问。”

韦文志笑起来,露出雪白牙齿。

小区瞪了形容放肆的女友一眼。

乃意连忙说:“当然少不了你这个谋臣,维真。”

岱宇按熄香烟,自斟一杯香槟,嘲弄自己:“我才真的要靠你们才能生活下去。”

维真却道:“懂得请救兵就不会有事,所有专业人士都可以为你服务,最坏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第8章

  岱宇干掉香槟,转进卧室。

乃意自银冰桶取出酒瓶一看,涓滴不留。

两位男生苦笑。

乃意说:“如有安抚作用,帮忙她渡过难关,无可厚非。”

韦律师轻轻说:“开头总以为是世界末日,后来,才发觉不过是失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乃意问:“文志兄,你有无听行家说起甄家那宗枪击事件?”

韦文志很坦白,“警方的朋友告诉我,伤人只是因甄佐森欠债不还。”

小区先笑起来,“那么,他该认识债主才是。”

“他说他枪法不准。”

乃意问:“维真,你怎么样看?”

“这件事的后果比起因重要。”维真朝房内呶呶嘴。

谁知道呢,塞翁失马,也许岱宇从此独立成长。

美丽潇洒,日后再看见甄保育,会在心中嚷:这样的一个人!竟为他流过那么多眼泪!然后仰起头笑笑,笑自己浪费了那么些年,笑命运唆摆了所有人,笑至热泪满眶。

不过先要再世为人,才能这样放肆。

过不了这一关,什么都不用谈。

韦文志并没有即时离去的意思,他斟出咖啡,看着乃意说:“很少有这样热心对朋友的人了。”

乃意自觉有资格承担这项赞美,问维真:“是不是因为年轻?所以无限热情,过十多二十年,吃得亏多,学了大乖,对友对敌,也许统统变一个样子,你看甄老太就知道,什么事都不上心,至亲都是陌路人。”

维真笑,韦文志也笑。

韦律师临走之前,踌躇一会儿,轻轻走到虚掩的房门边,朝里边张望一下。

乃意马上知道他的雅意,推开房门,替睡在床上的岱宇盖上薄毯子。

岱宇哪里真的睡着了,闻声强自转过头来,一脸重重啼痕,轻轻问:“韦君可是要走了吗?”

韦文志忽然不知身在何处,黯然销瑰,呆半晌,才出声告辞,仍由乃意送出门去。

乃意对维真说:“文志兄对岱宇有点意思。”

维真只是摇头。

“你专门爱同我唱反调。”

“你听我说,这个时候谁碰见岱宇都不管用,她需要长长一段康复期,才能压抑失意,重新抬头,有日伤口痊愈,才是认识新朋友的成熟期,现在?只怕她在折磨自己之余亦不忘折磨他人。”

乃意暗暗佩服小区,但仍不忘做答辩狂,“也许韦律师有被虐狂。”

“奇怪,女性都这么看男伴。”

乃意气结。

小区说下去:“时机就是缘分,条件成熟,碰到合适的人,便水到渠成,毋须苦苦挣扎。”

无独有偶,乃意亦不赞成苦恋,历尽沧桑,赢了也是输了,故此她不认为林倚梅是胜利者。

区维真忽然极难得地说起是非来,“倚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永远得不偿失。”

乃意忽然说:“我俩真够幸运的。”

维真握住她的手,“你说得是。”

岱宇没有回学校开学。

这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第六班同学变迁最大,不少人已往外国升学,永不再见。

乃意生活开始精彩,往往在六楼上课当儿,报馆追稿电话打到楼下接待处,让校役咚咚咚跑上去叫她下来接听,乃意不晓得何德何能得享此特权,只希望日后不会让校工张哥失望,有朝一日,希望张哥看到她作品书皮子时可以说:“啊,这个作家,我认得。”

这边厢乃意忙得如采蜜工蜂,那边厢岱宇日日在醉乡度过。

乃意不知岱宇怎么做得到,一般来说,即使是美人儿,醉了也形容难当,可是岱宇控制得似乎不错,总是微醺,别有系人心处。

韦文志律师帮她搬到一间酒店式公寓住,设施齐备,一切杂务不必操心,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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