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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雨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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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唱到So…Ne…Za…Ki(曾根崎)时,她突然停顿下来,然後叹了一口气。

  『想家了吗?』
  「嗯。我刚好住在曾根崎附近,唱着唱着就开始想家了。」
  我其实很想问她什麽时候回大坂?却又不想听到答案,只有沈默着。
  「蔡桑,」AmeKo打破了共同的沈默,兴奋地说:
  「大坂很好玩哦!下次我带你叁观丰臣秀吉建的大坂城,再到四天王寺去逛,
  那是日本最古老的官寺。然後我们还可以去吃全日本最大的章鱼丸子——」
  AmeKo眼睛一亮,好像我们已经置身在大坂的感觉。
  『日本,好像很远——』说完後,我在心 叹了一口气。

  「12点了,好像有点晚。我该回去了。」AmeKo淡淡地说。
  『等雨停吧!』
  「嗯。雨好像快停了。」
  『唉——本是缠绵夜,雨停何太急。』
  「呵呵,你是不是在学曹植那首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你猜中了,厉害厉害。你要不要破曹植的纪录,在七步内也完成一首诗?』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不行。」AmeKo笑着摇一摇手。
  『未必喔!我走慢一点,而且死都不跨出第七步,一定让你破纪录。』
  「呵呵——哪有这样的。」
  『书上并没说曹丕那七步是怎麽走的,搞不好也是走得很慢。』
  我先将左脚高高举起,然後定格:『AmeKo,赶快想喔!我要跨步了。』

  AmeKo陷入沈思,我则夸张似地用超级慢的速度,做出走路的分解动作。
  跨出了第七步,左脚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只用右脚支撑的我,在快要失去平衡前,终於听到AmeKo开口:
  「大坂归期未可知,连绵细雨有终时。何年同此缠绵夜,共话阳台举步迟。」
  听到〃举步迟〃时,我哈哈笑了两声,终於将左脚放下,走了第七步。
  『AmeKo,恭喜你破了曹植的纪录,完成了一首六步半诗。』
  「呵呵——这是由《夜雨寄北》得到的灵感,谢谢蔡桑的配合与教导。」

  其实雨早停了,但我们对於离别,似乎都觉得〃举步迟〃。
  『AmeKo,明天去看电影好吗?』
  这次打破沈默的,是我。
  AmeKo先是愣了一下,彷佛没听清楚似地问:「什麽?」
  『Read my lips——看…电…影。英文叫 see movie。』
  AmeKo笑了笑,然後点点头。

  我本来想看西片,因为贺岁的国片通常很无聊。
  但AmeKo说看国片还可以顺便练习中文。
  「寓教於乐嘛!」AmeKo愈来愈习惯应用中文成语。
  我们看了周星驰演的〃齐天大圣东游记〃,我差点睡着。
  「不是叫西游记吗?」
  『这是故意乱取片名的,别理它。东游就只能到日本而已。』

  天气虽然阴,但并不觉得冷。於是我载AmeKo到安平吃虾卷看夕阳吹海风。
  回程时,突然下起了雨,我把雨衣从机车行李箱中取出:
  『只有这件雨衣。我们一起穿,你在我背後要躲好喔!』
  「啊?你邀我共穿这件雨衣吗?」
  AmeKo彷佛很惊讶,犹豫了一会,然後腼腆地笑着。
  『是啊!咦?你为什麽脸红?』
  「我哪有——」後面的话我听不太懂,因为她已钻入雨衣 。

  回到成大附近,雨势转小,我带AmeKo到光复校区对面的梦梦园喝饮料。
  『呼——先休息一下。你有淋到雨吗?』我喘了口气。
  「没有。你的雨衣满大的。」AmeKo擦了擦汗。
  『躲在雨衣 一定有点闷热,我们喝冷饮吧!』
  「嗯。谢谢。」
  AmeKo给了我一个温馨的笑容。

  「蔡桑,我说个发生在日本战国时代的浪漫故事给你听。」
  『是武田信玄和诹访湖衣这两个人的故事吗?』
  我点了两杯西瓜汁,将看起来比较满的那杯端给她。
  「不是。这是我家乡的一个传说故事,很浪漫哦!」
  『好啊!我洗耳恭听。』

  「西元1615年,庆长20年,德川家康从二条城出兵,三天後攻下大坂城,丰臣秀赖自杀,史称大坂夏之阵。之後日本战乱终止,开创了江户幕府时代——」
  『你怎麽讲到了日本战国史呢?』我打断了AmeKo的话。
  「呵呵,你别心急。大坂夏之阵中,丰臣秀赖军中有名的武将木村重成,也在此役战死。木村重成麾下有位姓加藤的武士,在战乱中离开大坂,向南逃至和歌山县境内,也就是我出生的家乡附近——」
  『怎麽日本武士打败仗不用切腹的吗?』
  「只要打败仗就切腹,日本武士早死光了,战国时代也不会持续一百多年。」

  『是是是。老师说得对。』我为我的失言微笑着。
  「呵呵。加藤那时身上有伤,躲在一间寺庙中。也就在那间寺庙,加藤认识了一位女子。不过这位女子姓什麽我不知道,也许根本没有姓。」
  『根本没有姓?』
  「古代日本人除了武士阶级和朝廷官员外,一般的平民是没有姓的,通常只能叫阿X。当然有钱的商人是例外。」
  『然後这位加藤武士跟阿X女子发生了什麽事呢?』

  「呵呵,她不叫阿X女子,我们家乡的人都叫她雨姬。」
  『雨姬?为什麽要叫雨姬?这跟你的名字雨子好像。』
  AmeKo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据说他们是在下雨时邂逅的,後来发展出一段恋情。只可惜女方家人和村民都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只好决定私奔,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不过他们的行踪被发现,慌乱间逃到一座悬崖附近,加藤失足跌落,雨姬大叫了几声加藤的名字,然後也跟着跳落悬崖。」
  AmeKo讲故事的口气虽然很平淡,但我却被感染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之後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雨,白天雨势猛烈,晚上飘着细雨,人们传说白天是加藤的哭泣,晚上则是雨姬。雨停後村民在悬崖下发现他们的尸体,就把俩人合葬在一起。这也是我们叫那位女子为雨姬的原因。」
  我点点头,表示恍然大悟。
  「久而久之,在我的家乡就有了一种传统。」
  『什麽传统?』我喝了一口西瓜汁顺势发问。

  AmeKo看了我一眼,然後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出:
  「我们家乡的男孩子若要向女孩子表达爱意,又不太敢直接表达时,可以选择在一个下雨天,邀女孩共穿一件雨衣。」
  说完後,AmeKo露出她的虎牙开心地笑着。
  我大惊失色,差点将西瓜汁喷出,急忙分辨说:
  『AmeKo,我并不知道有这种传统。』
  「呵呵,我当然知道。不知者不罪嘛!蔡桑,这句成语对吧!」

  『害我刚刚差点吐血。』我指了指手上的那杯红色西瓜汁。
  『不过这个传统也有点扯,加藤和雨姬的故事怎会联想到雨衣呢?难道说穿上雨衣後加藤就不会失足摔落悬崖?』
  「因为年代久远,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这只是流传在我家乡的传统而已。」
  『你们家乡的人想像力真丰富。』
  「中国人想像力更丰富,就像屈原因为忧国忧民而投身汩罗江,他也没叫以後的中国人要在端午节吃粽子呀!更没料到从此中国就多了粽子这道美食。」
  『嗯,有理。看来以後不能随便邀你共穿雨衣了。』
  在我和AmeKo相视微笑中,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大年初四开始,天气变得晴朗,温度也开始回升。
  这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我载着AmeKo在台南市到处逛逛。
  虽然AmeKo已经来台南半年了,但她似乎对台南的一切仍充满好奇。
  尤其是台南的夜市,她特别喜欢逛。
  「在日本,几乎没有所谓的夜生活,商店很早就关门了,街上很冷清。」
  AmeKo很羡慕地说:「住在台湾,真是幸福。」

  接连好几天,我跟AmeKo到处乱晃。
  『我们去看海,好吗?』
  「当然好呀!」
  台南走遍後,我带她往北到我出生的海边:嘉义县的布袋。
  「布袋在历史上有发生什麽事吗?」AmeKo面对着大海,转头问我。
  『布袋只是小地方,哪能发生什麽事。』我笑着摇摇头。
  其实在1895年,日军混成第四旅团即由布袋港登陆,经曾文溪,直逼台南。
  但我不想在AmeKo面前提到民族间曾有的冲突。

  「和田明天就回台南了。」AmeKo彷佛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真是个噩耗。』我则做出扼腕的动作。
  「什麽?」
  『这样明天我再约你出来时,她一定会死皮赖脸地跟着。』
  「呵呵,你怎麽这样说她?她只是会不择手段地跟着而已。」
  AmeKo说完後,突然为自己的顽皮大笑了起来。
  『没错,她的罪行真是令人发指。』
  「呵呵,是罄竹难书吧。」
  原来和田还有这个好处,可以让AmeKo练习成语。 
 

 

雨衣(四)
 

  放完了年假,学校也开始上课,我跟AmeKo猪年的第一堂课,也该开始。
  很巧的是,这天刚好是元宵节。
  一改连续好几天的晴朗气候,这天清晨的气温骤降了六、七度。
  下午并有间歇性的雨。
  我跟AmeKo开玩笑说,选择今天开课算是天意。

  『AmeKo,今天是元宵节,待会下课後带你去看烟火?』
  「Man…Zai!蔡桑,A…Ri…Ga…Do。」
  『现在是中文时间,不可以讲日文。』
  「对不起。因为我太高兴了。」AmeKo吐了吐舌头。
  『既然今天是元宵节,我教你一首有关於元宵节的词,好吗?』
  「好呀!谢谢。不过别太难哦!我很笨的,呵呵。」
  『别学我谦虚。你如果叫笨的话,那我就是低能儿了。』
  「嗯。」AmeKo红了脸,然後低下了头。

  我当然不会挑太难的诗词,因为太难的我也不懂。
  我猜想当初信杰坚持要我当AmeKo中文老师的最大原因就在此。
  因为只要我能欣赏的诗词,一定不太难懂。
  以元宵节而言,我只知道欧阳修的《生查子》。
  所以我得教慢一点,不然如果AmeKo学上瘾,而喊〃encore〃,
  那我就开天窗了。

  『《生查子》的发音,念起来很像台语的〃生女孩子〃。但生查子是词牌名,与欧阳修生男或生女无关,而欧阳修也不是为了想生女孩才写这首词,这样懂了吗?』
  「嗯,我懂了。」
  『还有,因为〃查〃念ㄓㄚ,不念ㄔㄚ ,与人渣的〃渣〃同音。因此生查子的意思也不是说〃生个像人渣的孩子〃。懂吗?』
  「呵呵——你好像在说废话哦!」
  『咳咳——是吗?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乾咳了几声。
  『所以我说AmeKo真是冰雪聪明。』

  「为什麽〃聪明〃的前面,要加上〃冰雪〃呢?聪明跟冰雪有关吗?」
  『你考倒我了。我只知道冰雪聪明是出自杜甫的诗句,大概杜甫觉得跟〃水〃有关的东西,都会特别聪明吧!因为你的名字叫〃雨〃,所以一定很聪明。而且也许雨还比冰雪聪明喔!』
  「呵呵——蔡桑是念水利的,也是与水有关,想必更是聪明人。」
  嗯,很好。称赞AmeKo时还不小心夸到自己,可谓一举两得。

  然後我在纸上写下这首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後。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咦?这首词的样子很像唐诗,它不是诗吗?」
  『这是首宋词。虽然格式看起来像唐诗,但还是词。就像你的虎牙让你看起来像吸血鬼,但你并非吸血鬼的道理是一样的。』
  「蔡桑,你又取笑我了。」
  AmeKo夸张似地露出她的虎牙,并作势要咬我一口。
  即使AmeKo是吸血鬼,她也是最可爱的吸血鬼。
  如果这只吸血鬼要吸我的血,我愿意吗?

  『是的,我愿意。』不知不觉间,我竟脱口说出〃我愿意〃。
  「什麽?你愿意什麽?」AmeKo一头雾水。
  『我是说我愿意好好地教你这首词。』
  「呵呵——蔡桑,你心不在——在——」
  『心不在焉。焉是代名词,意思是指〃这 〃。』
  我当然是心在马不在焉,因为我的心在AmeKo这匹马身上。

  『元宵节是中国民间的节日,街道上会张悬着花灯,因此灯火辉煌,把夜晚照亮如同白昼,既繁华又热闹。因为这天是农历十五月圆时刻,月亮特别明媚照人。趁着月亮刚升上柳梢头,街道正要开始热闹时,两人相约到街上逛。柳在中国诗词中,常常是爱情的表徵,因此〃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後〃这两句很含蓄地写出两人的情意,以及相约时的愉悦。这是作者追忆去年元宵夜温馨甜蜜的景象。』

  『谁知道过了一年,两人大概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各分西东。当作者又在元宵夜来到热闹的街市,看到月亮依旧明媚照人,灯火仍然满街辉煌,但是穿梭拥挤的人群中,却没有去年相聚的人。作者在街道上看着灿烂夺目的七彩花灯,在热闹的气氛中更觉得孤单和感伤。於是在不知不觉中,眼泪已沾满并弄湿了衣袖,这个〃满〃字把作者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而且整首词并没有说明两人为何离开,更留给读者想像的空间和无奈。』

  『欧阳修的这首《生查子》,重点并非在描述元宵夜的灯火和月亮。而是藉着两年元宵夜的景物相同,但人事已有很大的改变,在今与昔、悲与欢的对比之下,抒发心中的情意和感叹。这是一首文字浅显但情感丰富的好词。』

   我讲解完这首词,叫AmeKo抄写一遍,再告诉我心得及感想。没想到AmeKo写到〃泪满〃时,竟真的流下了眼泪!
  『AmeKo,你怎麽哭了?』
  「没什麽,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感动而已。」
  『这首词没有华丽的文字,只有平凡而真诚的感情,的确很感人。』
  「蔡桑,我们待会去的地方,也会〃花市灯如昼〃吗?」
  『那是当然。人会很多而且非常热闹,烟火也很漂亮。』

  「可是九点过後,月亮已不只上了柳梢头。我们那时再去,会太晚吗?」
  『别担心,这场烟火盛宴会持续到很晚,所以我们〃人约下课後〃就行了。』
  「真的吗?」
  『嗯。』
  看来AmeKo的心思,已飞到〃花市〃了。

  『其实唐朝崔护有首诗的意境跟这首词很像。你要学吗?』
  看看手表,还有一些时间,我索性也想跟AmeKo提到〃人面桃花〃的典故。
  「嗯,当然要呀!」
  『不过你得答应我别再哭了。』
  「我才没那麽爱哭,我只是刚好想到一件事才有感触而已。」
  『什麽事?』
  「没什麽。待会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吗?」
  AmeKo的语气,又带点伤感。我想我还是不要追问好了。

  我在纸上又写下: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诗也很浅显,欧阳修是藉着元宵夜来衬托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崔护则是藉〃桃花〃,两者表达的情境很相似。』
  「中国的诗词真有意思,同样都是发抒心中相思无奈的感情,有人用〃泪满〃表示,有人却可用〃笑春风〃来表达。」
  『哇!AmeKo,你真的很聪明。所以中文诗词应以境界为上,而不是只在堆砌一些华丽的字句。像你上次做的六步半诗就很不错。』
  AmeKo点点头,然後又拿起笔把这首诗写了一遍。
  这次我学聪明了,仔细地观察她的反应。

  『AmeKo,你写到〃笑春风〃时,为何不真的笑呢?』
  「咦?为什麽要笑呢?」
  『刚刚你写到〃泪满〃时,就哭了。现在是〃笑春风〃,当然得笑。』
  「呵呵——你就是会逗我笑。」
  AmeKo终於破涕为笑,我也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蔡桑,我刚刚并不叫〃哭〃,不是吗?」
  『你都流眼泪了,怎不叫哭?』
  「你教过我的,有声有泪谓之哭,无声有泪谓之泣,有声无泪谓之号。所以我刚才只能算是〃泣〃。」
  『哈哈哈——AmeKo,你翅膀长硬了喔!竟然开始纠正老师。』
  「不敢不敢。」AmeKo又吐了吐舌头,接着说:
  「不过现在轮到我是老师了。」

  原来已经八点了,轮到我当个日文学生。
  『ITAKURA桑,今天上什麽呢?』我拿出课本,恭敬地听候指示。
  「今天我们复习一下动词形式好了,你一直搞不懂这些。」
  AmeKo太抬举我了,因为我搞不懂的东西,岂只是这些。
  Ka…Yo…Bi(火曜日,星期二)和Mo…Ku…Yo…Bi(木曜日,星期四),
  我到现在还会搞混,已经不知道被AmeKo罚写过几遍了。

  看了看AmeKo的神情,我知道她也是心不在焉。
  原来不管是蔡桑或是ITAKURA桑,今天上课都很混。
  『ITAKURA桑,我们乾脆别上课了,现在就出去玩?』
  「不可以,上完课再说。你今天不乖哦!」
  日本人毕竟是日本人,果然很敬业。

  在我被过去式、现在式、未来式又搞得头昏脑胀时,九点终於到了。
  『Man…Zai!AmeKo,我们去看烟火吧!』
  「Hai!走吧!」
  AmeKo很兴奋地站起身,一付迫不及待的样子。
  真是Ba…Ga(笨蛋),既然那麽想去,又何必坚持要上完课?

  其实,我并不喜欢人潮汹涌的地方,那让我觉得是在凑热闹。
  但是若待在家 ,也许我会邀AmeKo一起看电视。
  而元宵节时的电视节目,通常是猜灯谜的那种。
  我恐怕还得费神去跟她解释何谓〃灯谜〃?
  并为谜底提供一套她可以理解的说辞。
  万一碰到我不懂的灯谜时,我这个中文老师的颜面岂不荡然无存?
  所以,还是带她去看烟火比较保险。

  我载着AmeKo沿着滨海公路往土城圣母庙的方向骑去。
  滨海公路的两旁并无住家,感觉非常荒凉。
  虽说时序算是入了春天,但农历正月的天气仍是寒冷刺骨,尤其是今晚。
  当海风从脖子的衣服空隙透进身体时,更是冷得让牙齿直打颤。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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