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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掌柜的，福元知道错了。”名叫福元的小二连忙唯唯诺诺的应着。
“不好意思，家仆说的话还请姑娘不要介意，这仙锦裳本就是为天下爱美女子而开，姑娘若没钱买，看上一看也是可以的。”
“谢谢您，老人家。”
“老人家，其他城的锦缎衣物也都是和这一样的好看吗？”十指在丝绸间不停的流转，绝佳的手感让启玥不禁感叹。
“哈哈，看来姑娘不是本地人喽？”老者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扬起下巴哈哈的笑着，脸上是不宜言表的骄傲。
“嗯，我今天刚来这儿。”
“姑娘进城的时候，应该看见桑源城三个大字了吧。桑，乃是蚕桑之意，这源嘛，当然就是源头了，源头上的东西自然是上好的，桑源城以盛产极品蚕丝闻名，而我们仙锦裳则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姑娘说的其他城是否和这一样好，老头儿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走过的地儿上却还是没见到能和这桑源城媲美的锦缎了。”
“哦！那这件也是蚕丝做的吗？”启玥将那件单独储在镜子前的拿了过来。
“姑娘真是好眼力，不过，一直以来，这衣服确是喜欢的人多，能穿上它且契合完美的人则还从来没有过呢！”
“如果穿上不合身的话，改掉不就行了吗？”
“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公子自己做的衣裳，他说，总会有一个穿着合适的人，所以，从来不改尺寸，而且，公子曾对这衣裳许诺。”
“对一件衣裳许诺？你家公子真有意思。”
“他将这衣裳放到仙锦裳的那天起就说过，若是世间有女子能将此衣穿的完美无缺，这衣裳就送给那位女子。”
“老人家，那我可以试一下吗？”启玥开心的问道，不过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这衣裳那么好看，就算自己穿上不合适，只需一个小小的灵诀，变大变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婆婆只说不能用法术惹事，她这应该不算惹事吧？
“当然可以了，本来公子是不许人随意试穿的，但我瞧姑娘这容貌，公子若是在的话，也一定会应允的。姑娘请随我来侧厅。”
半柱香后。
轻轻的将珠帘撩起，最先闯入眼球的是如削葱根的十指，拂云袖随着她微抬的手臂向臂弯里滑了去，雪皓腕而露形。
“老人家，你看我穿上还合适么？”启玥将配套的最后一支朱钗别上，理了理衣服，展开双臂，站在那老者和店小二面前，兀自笑的单纯。
仙锦裳里的人自启玥从珠帘出来后，眼神就都没再换过地方。
温暖的光从窗外推进门来，细细碎碎的散在她周围，头上白绿相间的步摇环佩在她走起路后叮咚作响，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衣裳只有薄薄的两层，外衫是活泼的嫩黄色，里衣是抹胸和斜露肩的设计，叫不上名的银丝面料，腰腹上做了收腰的织锦，右胸口的位置上有几朵大小不一的白色杏花，外衣领口部分将白质修长的脖子和V形锁骨堪堪露出，女性美油然跳脱，曳地尾裙上，渐染了轻俏庄严合融的玫红，零零散散的一直蜿蜒到左肩头，不着色的丝线在袖裙处绣满了杏花的模样。
人与衣相辅相成，似双双都是为彼此而存在，这美，不多一毫，不差一厘，恰到好处，却又叫人欲罢不能，后来众人口口相颂，那日在仙锦裳遇见的姑娘，怕是洛神转世，仙女入凡，恰似梅花临寒将醒。
“姑娘，美，真美！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只可惜今日公子不在，若是公子瞧见姑娘将‘醒东’穿得这么天衣无缝，肯定会很高兴的。”那老者由衷的一番赞美之词，却到叫一向大大咧咧的启玥红了脸，她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可是有这位老爷爷说的那么夸张吗？倾国倾城？是在寻她的开心吗？
启玥半信半疑的踱步到镜子前，不以为意的看去，就一眼，她也顿时呆住，她只换了衣裳，没描过妆呐，这眼角额间的花钿是怎么回事？
“姑娘不必讶异，听公子说‘醒东’是请仙人做过法的，穿上后妆容都是自生。”
原来是这样。
看着镜子里那张不甚熟悉的脸，启玥暗暗思忖，原来自己略施脂粉后是这个样子，想想也是，招摇山上常年如夏，不曾有过季节交替，因又只有苴麻婆婆和自己在，所以她平时穿的都是婆婆纺的白麻纱，自打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穿这样好看的衣服。
“打！打他！居然敢问我们少爷要钱！活得不耐烦了”街市上一阵吵闹引起了启玥的注意。
第四章 书生
“那里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从柜台上拿起和氏玉簪，她提着裙角出了仙锦裳的门。
好不容易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启玥只瞧见几个壮汉对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拳脚相加，地上被踩脏的画还墨迹未干。
“臭小子，本少爷看上你的画是你的荣幸！竟然还敢要钱，给我狠狠的打！”
启玥看了看所谓的少爷，得！一暴发户！
嘿嘿，古有英雄救美，今日就让她来唱出侠女行吧！
“住手！”走上前，启玥抓住了少爷正要挥下去的拳头。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整条街的人都停了下来，暴发户哪里见过这等姿色的姑娘，当下呆了眼，见他这样，启玥便直直越过他向那被打之人走去。
却不想，启玥迈步往哪方，这暴发户肥胖的躯体就跟着往哪边，一双鼠眼噌噌的放着精光。
“姑娘不是桑源人吧？否则这样的可人儿我张百户怎会没见过！”
“美人儿，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不如去蔽舍屈就一晚如何？”说着站定不动，伸出手就要碰启玥的肩。
启玥听她左一个姑娘，右一个美人儿，再配上一张猪大肠的脸，早已恶心到不行。
“对呀，我美吧？”有人给她点了很多个赞。
“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就不打死你了！”伴随着甜美的笑容，顺势将那张百户的右手一个反转，手上一使劲，“啊！！！”杀猪般的惨叫从人群里嚎了出来。
“少爷，你没事吧？”
拖着错了位的胳膊，暴发户咬牙切齿：“你看本少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来人呀！给我一起上，今天一定要把这小辣椒给我绑回去！”
“启玥，婆婆只是让你下山送东西，可没叫你惹事。”蜚廉在上面好心提醒她。
“对哦，婆婆说了不能乱用法术的。。。可是我现在没用法术，这是婆婆交给我的堂堂正正的功夫！”
蜚廉在头上选择了继续睡觉，算了，这群倒霉鬼也是活该！
“来，你们一起上，正好让我练练脚！”
三下五除二，9个奴仆已全部倒地。
“几个大男人还打不过我这个弱女子，可真丢脸！”
“臭娘们儿，有本事在这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暴发户连滚带爬的撤了。
“姑奶奶在这等着，就怕你不敢来！！！哼！”
“喂，你没事吧？”启玥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个人，那人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
“今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这一转身，她才看清这男人的相貌，果然是个书生，斯文俊秀，就是长得瘦了些，不过他的一双手却是好看的紧。
“启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知羞的看着一个陌生男人！”
“要你管！”
“嗯？姑娘说什么？”
“哦，没什么。”
蹲下来一边帮书生收拾他的画，一边说道：“我叫启玥，你呢？你是桑源城的人吗？”
“在下任莫忧，不是本地人。”
“真是个书呆子，问一句答一句。”任莫忧听见启玥这话微微的红了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你来桑源城做什么？卖画儿吗”
“小生前日刚来的桑源城，原本有个表弟在这里，结果多方打听，才知道表弟因为得了痢疾两个月前就过世了，无奈我身上的盘缠也已经告罄，只好出来卖画为生，哪知道第一天就遇见个泼皮流氓，真是可惜了这些画儿。”
“8句，这次你说了8句话，总算多说了点儿。”
“莫忧莫忧，这名字真好听。”说完启玥伸出自己的右手。
任莫忧惊愕的看着眼前俏丽无双的女子，她竟然叫自己莫忧，还有向他伸出的手，他实在不明白什么意思。
“呃。。。”启玥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在古代，男女之间还是很封建的，古人不明白也很正常。
“少爷，他们在那儿！”
任莫忧瞧见冲他们走过来的乌泱泱的家丁，把启玥往右一推：“姑娘你快走，任某在这儿帮你拖延一下。”
“你？算了吧！你还不够那暴发户一拳头下来呢，放心啦，他们打不过我的。”
街上看热闹的人群迟迟不肯离开，一大娘好心说道：“姑娘，你生的这般仙姿，那张百户如今见了定是说什么也要把你掳了去，他在这桑源城财大势大，你还是和这书生赶紧逃命吧。”
“启玥，你都忘记你跟婆婆保证过什么了？想不想去天宫了！”
哎哟！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看着街市上的人自发的帮他们堵住张百户和他的爪牙，感动一笑。
“书呆子，要跑的话肯定是一起跑了，难不成你要留在这被他们打死吗？”她可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了，抓住任莫忧的手就跑。
“哎，我的画，我的笔。。。。。。”
“还要那做什么！快跑！”
她正嫌这衣服尾裙太长，有些麻烦之际，却见那仙锦裳的掌柜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拦在他们面前。
“我。。。我家。。。家公子说了穿这‘醒东’的姑娘一定要等他回来，且事关重大，还请姑娘不要失了音信。”
“老人家，你来的正好，这衣裳我穿上合身是合身，但是太不方便了，还给你们家公子好了。”语毕，不等人反应，她放开任莫忧的手。
默默念了句口诀，原地转了三圈，只见‘醒东’从她身上落散下来，从招摇山穿来的白麻纱再次被她裹上。
顾不得老掌柜的目瞪口呆，把衣服递给他：“你告诉你家公子，他做的衣服我很喜欢，但是我不能要，后会有期啦！”这衣裳给她的感觉过分古怪，起初她是想过要用法术将这衣裳变得合身来着，可是最后她在里面纳闷了好久，怎么会各处都这么吻合自己的比例呢？就像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可是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下过招摇山，巧合的有点诡异了，自己还是不要穿的好。
一回头，妈呀，张百户追上来了！
许久后，精疲力竭的两人在崖边停了下来，对面的落脚点距离他们足足十米。
“跑呀！怎么不跑了？美人儿，看你还往哪儿跑！”
眼看着再退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了，任莫忧将启玥护在身后：“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苦如此相逼！”
“爷我只是想请这位美人儿去家里坐坐，又没其他意思，你瞧瞧你们，干嘛这样？害得人家跑的好累哦！”张百户只当这两人今天一定是砧板鱼肉，任他宰割，兴奋的搓搓双手，眼看就要扑上来。
启玥本想在这把这几个龌龊东西解决掉，转念一想，不行，她要是用法术对付了凡人，婆婆会感觉到的，到时候天宫她也甭想去了！
“莫忧你怕不怕？”将莫忧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她攀住他的肩膀。
“不怕！”任莫忧只当启玥要抱着她一起跳崖，双眼一闭，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惹得启玥笑出了声，脚下却是丝毫不耽搁，足尖轻点，抱着任莫忧凌空而起。
耳边呼呼的风声，任莫忧悄悄睁开一只眼，启玥向上扬起的嘴角，扇形睫毛下的黑色眼球里嵌着一双会流动的水滴，美好的脸部轮廓尽数落入他的眼中，自己是个书呆子，此时此刻却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形容这无上的景致，不由的看呆了。
“你没事吧？”抱着他落到了对面的地方，脚顺势一收，转过头才发现任莫忧定定的看着自己。
“哦，没事，我没事。”尴尬的别开眼，一抹可疑的红迹爬上他的脸颊。
“张大胖子，本姑娘先走啦，你回去造个长梯再来追我们吧！”
启玥带着莫忧往前一跳的时候，张百户还以为他们真敢跳崖，哪曾想这么宽的距离他们竟飞了过去，于是他和身后的一帮爪牙早已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天哪！难不成真是神仙下凡？他得回去好好烧烧香，赶明儿起多做点善事，也不知这调戏仙女的罪名到底有多重。。。。。
眼看着日光微斜，启玥一拍脑门儿，完了，刚才一通胡跑，南边是哪边来着？
“莫忧，你知道南边往哪走吗？我不太会识方向。。。”
“南边？让我想想。”任莫忧找了根树枝插在地上，再看看地上的影子。
“这边。”他用手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哦。那个，莫忧啊，反正你刚才说你也是一个人，现在也不能回桑源城卖画了，不如陪我去找厘逐村的娄员外怎么样？你看我是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去多危险呐，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泛了光的水滴期待的盯着书生。
不自在的把衣袖从启玥手里扯回来，他很清楚凭启玥的本事不用他陪，可自己不想拒绝。
“嗯，好。”
第五章 颛顼指
“那我们赶紧走吧，得趁天黑之前找个住的地方。”
当弯弯的下弦月挂上树梢的时候。
任莫忧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闻了闻烤好的鱼，将它们递给坐在对面的启玥：“姑娘，鱼好。。。”
“莫忧，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叫启玥，不叫姑娘，拜托拜托啦，叫我启玥好吧！”启玥无奈的扶额，古时候的读书人真的好！羞涩！
将鱼接过来，“哇，好香哎！”
“没有客栈，今晚你和我就只能露宿河边啦！”
“在下到没什么，就怕姑。。。启玥你不适应。”
“我？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
见任莫忧不说话，启玥自己说起来：“莫忧，你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呢！也不知道厘逐村还有多远，等我把东西送到了，莫忧我带你去招摇山好不好？我就是在那长大的，招摇山可漂亮了，特别是站在山顶往下看的时候。嗯，不过不知道婆婆许不许你去。。。。。。”
此时已是初秋的节气，两人行至的这地，是片霜林，夜风一吹，有微红的霜叶从上空飘零而落。
轻轻的把掉在启玥头上的一片叶子取下来，手臂上却感觉到她鼻息间的呼吸，任莫忧不由的一怔，这丫头早已睡着了，他们不过才认识半日不到，怎么就对他那么不设防呢？自己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
招摇山？他倒真想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秀丽逶迤的仙山才能养出这样不拘世俗，灵气大动的女子？
将外衣脱下给启玥披上，又往火堆里加些柴，然后他来到小溪边，将霜叶仔仔细细的洗净，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小心翼翼的把它包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贴身衣物里。
第二天两人又赶了四个时辰的路，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厘逐村。
“厘逐村？”远远的就看见三个褐红色的繁体字高高挂在路坊上。
“太好了，今天晚上不用睡在野外了！”启玥高兴的样子似乎感染了任莫忧，他难得放开拘谨笑笑。
顺着街市慢慢找去，暮色四合的档口，启玥敲响了娄府的大门。
叩叩叩，叩叩。
“有人吗？有人在吗？”
叩叩。。。。。。
过了好半晌，就在她以为没人的时候，掉了漆的门才咿咿呀呀的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你找谁？”那男子似乎很不高兴有人打扰他的好梦，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额，我，我找娄傅山娄员外，请问他在吗？”
“说吧，找我做什么？”
“你！你是娄员外？”启玥惊讶的指着那男人。
“怎的？你这丫头怎么磨磨唧唧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没事我就要回去睡觉了。”他说着跨进一只脚到门槛里，看似要关门不再不理他们。
“等等，大叔，是苴麻婆婆让我给你送件东西来，婆婆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启玥记起婆婆说过娄员外的小指是弯的，刚才她确认过了，是他没错。
“苴麻婆婆？”那男子听见这句话，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都快10年没听过这四个字了，当年自己仗着会点儿奇门遁术在招摇山下作恶，不想被那老太婆逮住，不知为何却被她留了一条性命，还逼着自己发了毒誓，说日后她若有事要自己相助，自己须得全力以赴，要是有半点弄虚作假，就天火以焚之，不得善终。要知道，干他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违背自己发过的毒誓，以往他的那些同行，多数都惨死于自己的誓言里。
苴麻婆婆十年来都没联系过自己，这次差人来送，怕是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想到这，娄傅山不禁正色起来。
“小丫头，你婆婆叫你带什么东西给我？”
启玥从怀里取出那圆筒来：“就是这个。”
拿过来手里，娄傅山却是什么也看不出，老婆子给他送个这东西，里面什么也没有，却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大叔，你看天都要黑了，我们可以在你这儿借宿一晚吗？”启玥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人也太没礼貌了，上门是客哎，他就这样自己背着手进屋，不打算招呼他们了？
“你们随意，厨房在厢房的左面。”说完关上了自己屋的门。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启玥拉着任莫忧的手就进了院子，两人走了一天，早已又饥又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奔厨房。
盯着桌上的圆筒，娄傅山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这老太婆做事也忒谨慎了，不过到�